为了让蓑衣客彻底放心,沈飞才会发此毒誓。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接连学会了音律之道、圆之道和君子望气术,可说是喜获丰收,像是老天有意在进入帝都之前增强他的实力,好去面对帝都之内的佛宗强者们。
“好了,功法的传授就到这里,扶我起来。”
蓑衣客倾囊相授,沈飞对他的尊敬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赶忙起身,双手捧住蓑衣客伸过来的胳膊,将他搀扶起来。
“前辈,我陪您在山河卷里走走。”
“好啊,山河卷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还真的很好奇呢。”
“请!”神念一动,沈飞已和蓑衣客一同来到了白塔最高处,脚踩虚空,一眼望过去,白云环绕如壁垒,遮挡住了视线。沈飞随便挥手,云层从中间分出一道缝隙,以缝隙为分界线向着左右两侧分开,卷中世界全部归于视线之中。站在白塔之上,能够将气吞山河卷内的每一个轮廓一览无余。
蓑衣客问道:“你刚刚施展的可是主宰者的威能?”
“前辈慧眼,正是如此。”
“这就对了,父辈曾说过,得到气吞山河卷认可之人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世界的主宰,你真的做到了一点,那还出去做什么,在山河卷里为所欲为不就好了。”
沈飞摇摇头道:“山河卷再好,总归不是我的地方,我的故乡在九州,就算是要争霸天下,君临大地,也应该是在九州这片土地上,而非山河卷中。”
“有胆识,有见地。”
“让前辈见笑了。”
“下方的生物是什么,为何从它们身上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却也不像是死人,他们都是神卷自主酝酿产生的吗。”
“不瞒前辈,牛头人战士和大黄蜂战士都是晚辈动用主宰者的威能亲手创造的,它们的身体并非是血肉,而是晚辈凝聚草木精华铸造而成,没有灵魂,绝对服从于我。”
“看他们没有眼白,就知道是没有灵魂的生物,却想不到干脆就是被你创造出来的,果然主宰者的威能不是说笑而已。”
“我也没想到身负主宰者威能的自己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说起来,还要感谢前辈的祖先创造出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法器。”
“我的祖父虽然创造了它,却没有胆量使用它;你虽然没有创造它,却能够勇敢的将它为己所用,证明你比我的祖父更适合做神卷的主人。”
“前辈过奖了。”
“不过话说话来,以此处的世界推测九州世界不难得出结论,世界确有主宰存在,而他的影响也正潜移默化地左右着九州未来的发展。”
“晚辈对此深有体会,毫无疑问,九州大地肯定是有主宰者存在的。”
“是啊。”蓑衣客举起手来,指向天边:“往西的方向运势浑浊不堪,是什么地方。”
“不瞒前辈,那是神卷之中的黑暗地带,是连身为主宰者的我都不能摧毁的相对于阳光的阴暗面。”
“连你都不能摧毁?”
“不瞒前辈,我虽然身为主宰者,但是与世界本身的发展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会产生一些分歧和冲突,深渊就是山河卷本身酝酿出的对抗我的意志,它似乎想要将神卷从我的控制下解放出来。”
“有这样的事情?”
“不是亲身经历确实很难相信,但晚辈不会对前辈说谎。”
“那就有趣了。你以世界为根基主宰万物,世界本身却在孕育对抗你的意志,由此互相对抗,保持奇妙的平衡关系,好有趣。”
“乍一听像是悖论,毕竟山河卷本身发展得越好,我身为主宰者力量就越强大,世界本身就越难脱离我的掌控。”
“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悖论,因为深渊中的气息明显是痛苦的,死寂的,是用来摧毁地面繁荣的,当欣欣向荣的空间遭到摧毁,你身为主宰者,力量也会相应的变小不是吗,到时候,神卷就有可能脱离你的控制。”
如雷霆,如霹雳,蓑衣客的一席话让沈飞产生了五雷轰顶一般的感觉。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前他一直觉得他和神卷本身是一种互相依存又互相对立的关系,是一种悖论的存在。现在听了蓑衣客的话,才猛然惊醒,自己根本就是想错了,神卷为了摆脱他的主宰,不惜制造深渊,酝酿黑暗来摧毁地上现有世界的繁荣,从而打压自己主宰者的力量,产生可以摆脱自己控制的可能性。仔细想想,他的主宰者威能变得特别强大,能够得心应手使用世界里的力量就是在卷内世界的生态环境差不多达到平衡的时候,如果生态一直恶劣下去,说不定自己早就被踢出局了。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起来,自己需要壮大阳光下世界生物的力量才行,好让自己不在的时候,地面上生物能够自主捍卫大地的和平。”又忽然间想到了被藏在林海中的小男孩,心想:如果那真的是九龙之卵幻化而成的话,自己说不定会很危险。
当下道:“前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活得久了,走过的看过的总归更多一些,算不了什么,沈飞你是否想到了什么,想到就去做吧,我还有事,就不在此地继续逗留了。”
“晚辈送您出去。”
“你为我打开离去的门就好,我自行离开,重要的事情要抓紧办,迟恐生变。”
“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用不着客气,你是道宗派下山传道的使者,支持你是每一名蜀山剑派门人应尽的责任。”
话是这样说,沈飞还是亲自将蓑衣客送出了神卷,在九州世界与他道别,临别之前,蓑衣客说:他还要再去一趟皇家赌场,因为今次擂主挑战赛的赌金还没有到手。
沈飞由此联想到了蓑衣客急需用钱,当下将亲手炼制的顶级仙丹抓出一大把交与对方,在九州境内,仙丹即是财富,是难以估计的财富。蓑衣客起初是推辞的,但在沈飞一再的坚持下,还是接纳了,至此道别。
重新回到神卷当中,沈飞心情大好,感觉苍天真是很眷顾他,在他感觉自身仙术有所不足的时候,便派来了蓑衣客,将朝华峰两样顶级仙术“君子望气术”以及“圆之道”全部传授给了他。需知类似五行创生术之类的功法,是几乎所有仙人都能学到的基础仙法,没什么特点,而君子望气术却是朝华峰顶级仙术,只有朝华峰弟子能够学习。不仅如此,君子望气术脱胎于天子望气术,是由逆转乾坤之道术演化而来的,其中的神妙非普通仙法可比,自己学会了君子望气术,进入帝都向天下间最强大的和尚们挑战就变得事半功倍起来。
抬起手,沈飞试着操控虚无的气运,可惜没有成功。气运这种东西飘飘渺渺,时强时弱,他灵窍刚刚开启,暂时只能察觉到气运的存在,尚且没有办法分辨好坏优劣,更不可能随意操控。
不过心里面却很高兴,试着通过灵窍观察周围的景物,沈飞惊讶的发现,山河卷的气运非常分散,并非完整的一块,每一座山峦,每一片土地似乎都有它独立的气运存在。
“看起来,自己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心念一动,召唤出朝花夕拾剑,手持仙剑随便舞了个剑花,深深吸气,“刷!”蓦然紧握剑锋往前出剑,剑刃在虚空中切割出耀眼的半圆形光弧,将十步之外的一棵长势旺盛的松柏从中间切割成两半。沈飞点点头,表示满意。这才往前迈出一步,来到了被世界之树主宰的万树界内。
上一次进入神卷当中的时候,沈飞因为没有想好怎样处理小男孩,便将他带到了世界之树的面前,让世界之树封锁整个万树界,不许任何人进出。此刻动用主宰者威能轻松闯过万树界的封锁,看到小男孩无聊地趴在世界之树的树杈上,肉乎乎的手肘拖住下巴,目光迷离地望着天空中虚无缥缈的一点,像是在想妈妈。
刚刚涌起的杀念立时潮水般消退,沈飞藏身于暗处,仔细观察小男孩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没完没了地向世界树发问,对于身边的事情充满好奇,不禁心往下沉,喃喃自语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啊,如果随便处理掉对小男孩对他而言无疑是不公平的,万一他真的与九龙之卵无关,而是坐井观天佛的转世呢。”
沈飞心肠实在太软,不忍心为了心中的一个猜测便滥杀无辜,走出阴影来到小男孩的面前,小男孩很有警戒性,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便警戒地抬起头望过来,看到是沈飞非但没有任何开心的表现,反而一副愁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倒是他身下的世界树将所有枝条全部向下,平贴地面,对于沈飞表示臣服。
沈飞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捏住小男孩的鼻子,问:“张牙舞爪的,吓唬我啊,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
小男孩努力地挣扎,想要脱离沈飞的魔爪,可惜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气急了扑上来,心中发狠一口咬在沈飞的身上,却比石头还要坚硬,反而把牙齿崩掉了半颗。
“哎呦。”痛的捂住嘴,想叫又叫不出声,样子搞笑。
沈飞随便挥手,一阵玄风卷起,将他往后推飞十几米远,直到后背重重撞在世界树越发庞大的树身上方才止住退势。
“胆敢对主宰不敬,你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沈飞将声音贯通天地,恫吓对方。
却对小男孩没什么作用,他咬着牙站起,像个小豹子似的望过来,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屈,又一次令沈飞联想到了自己的当年,无奈之下命令世界树,让世界树代替自己困缚住了小男孩,这才将对方降服。
小男孩全身上下被世界树的枝条五花大绑,甚至连不断叫嚣的嘴巴一道封死了,沈飞看他的模样觉得好笑,再命令世界树解开小男孩嘴巴上的束缚,将他带到自己面前,充满威严的问:“你这孩子,为何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一样,到底知不知道好歹,我可是救了你的人。”
“我才不要你救呢,我本来自由自在地生活的好好的,却被你带到了这片树林里,如同坐牢一样终日里过着失去自由的生活,不管你是谁我都恨你,我要和你拼命。”如果没有树枝的困缚的话,小男孩现在一定是拳打脚踢的,样子颇凶。
“对于自由充满了向往吗,你可知道自己差点连命都失去了。”
“我天生地养,命硬的很,用不着你来管。”
“记得上一次就告诉你了吧,我就是天,你是我生的,当然也要我来管。”
“你是天?开玩笑,天才不会像你这么让人讨厌呢。”
“呵呵,有意思,就因为我束缚了你的自由你便如此恨我,那好,我现在就将自由还给你,看你能够活多久。”沈飞大手一挥,一道黑色的旋风带着小男孩升空,将他送到了不知名的远方,沈飞举起右手挡住眉梢,迎着太阳遥望小男孩离去的方向,咧嘴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回到九州的时候,沈飞马上察觉到屋外有人,推门出去,果然看到了拓跋烈贴身总管岳总管的身影,岳总管见到他,几乎就和看见了自己的主子一样,露出与第一次相见时截然相反的谄媚笑容,低头哈腰,像是一只老哈巴狗:“沈道尊,您总算回来了,殿下有请。”
沈飞礼貌地与他道谢:“辛苦了岳总管。”当下走向拓跋烈的屋子。
山河卷中的一个月大概相当于人世间的一天,拓跋烈如此心急如焚地等待自己,沈飞能够想到的无非两点原因。一点是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关心自己的健康;第二点,算算时间,只怕帝都那边传来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