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也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可是仔细想想,当年容公子身受重伤,偏偏来到了离京中那么远的于家村,在那个闹鬼的破庙里,正好大姐你被关了进去,他便被大姐你救了。后来咱们回京,还能遇见他。而他是太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大姐你要学会珍惜啊…”
云清愣住。
是啊,她和容诚之间能走到这一步,之间种种不可谓不巧和,其实云清觉得,二人当年从乡下遇见就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云清第一次思绪被二丫带偏了,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直到太监的公鸭嗓传来:“皇上驾到!”云清方才回过神来,立刻出来接驾了。
此时还没到中午,云清不解道:“陛下怎么回来了?”
“批奏折。”
云清:“…”
这怪人,批奏折为什么不去御书房?不过云清也没问太多,随着容诚一起回到寝宫后,容诚突然来到她身前,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问道:“吃过早饭后吃药了么?”
“吃,吃了。”云清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这家伙之所以回来,该不会就是问她有没有按时吃药的吧?
云清瞪大了眼看他,容诚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便不自觉的躲闪开了。云清更加确认了心底的想法。
看样子是真的,云清感觉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一片温热。
昔日一个哪怕快要病死也没人理会的她,如今居然会有人,因为她这么一点小病特意跑过来。
整个人还是一国之君,平日里待旁人都极其冷漠的一个人。
说不动容是假的,想起二丫方才说的话,云清不禁也暗自怀疑了起来,莫非,她和容诚真的有缘分么…
容诚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被她盯出个窟窿来了,蹙眉道:“你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做什么这么盯着朕看?!”
云清也没躲闪:“怎么,你还害羞啊?”
“朕会害羞?”容诚一副你莫名其妙的表情,却仍旧不自觉的躲闪过了云清的目光,耳垂微微泛红:“朕要批奏折了,过来磨墨!”
“哦。”
云清安静的陪着容诚,见他忙正事,难得没烦他。
室内燃着淡淡的龙涎香,云清安静的坐在容诚身边,心中竟是前所未有过的安逸宁静过了一会儿,容诚突然开口道:“朕中午想吃你做的饭。”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除了面条!”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随后又同时愣了下。
“噗。”云清没忍住笑了出来:“知道你不爱吃面条,不会做的!”
云清立刻起身去了厨房,想了想,让下人准备了些羊肉,冬天吃羊肉可以暖身补血壮阳,今天中午索性做一锅羊肉汤。又拿了面来,烙了几张饼,足够她和容诚二人吃的了。
一旁的宫女道:“娘娘,就做这些会不会寒碜了些?毕竟是做给陛下吃的啊。”
“天冷了喝羊肉汤最好不过,那些讲究的吃食比不上这个的。”
羊肉下锅后,云清又切了些葱花,辣椒沫儿。熬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白色羊汤。将葱花辣椒沫洒上,看着便令人食欲大开,厨房的下人们闻到香味儿,都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羊汤好后,云清特意盛出了一盆道:“你们拿去喝吧。”
“这,奴才们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云清道:“我和陛下二人也吃不了多少的,剩下的便浪费了,拿去喝吧。”
几个宫人有些感激的看着云清,从来都是奴才给主子做饭,有几个主子会将做好的饭给奴才的,顶多赏些剩饭罢了,唯独云清待奴才好。平日里待她们更是不错,若非云清下狠手惩罚了兰儿,这些奴才会以为她真的是个没脾气的主子。
云清端着羊汤和饼进了寝宫,对容诚道:“就熬了一锅羊汤,陛下将就着喝吧。”
容诚笑道:“这个就好,老早便闻到小厨房传来的香味儿了,朕的肚子都饿的叫唤了。”
云清在汤里加足了料,在这三九寒天喝一口,从里到外都热乎了,容诚喝了两大碗羊肉汤,吃了两张饼。尽管吃的很快,却丝毫不见丑态,吃饭都比寻常人好看几分。
云清见容诚吃的那么香,心中隐约有了一丝满足感。就像是寻常人家,一个妻子伺候好了自己夫君的那种满足感。
被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吓了一大跳,云清收敛了心神,专心吃东西了。
容诚吃完饭后,难得夸她道:“这次做的比你往日做的饭菜都要好吃。”
云清笑道:“不是我手艺比以往好了,到了什么季节吃什么东西,宫里的厨子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却因为给陛下做饭要求精致,难免束手束脚,其实那些精致的吃食,倒还真不如喝碗热汤来的实际。”
“你说的在理,那以后你便继续给朕做饭吧!”
云清愣了下:“你以后,还会去我那儿?”
容诚闻言蹙眉道;“你这一失宠便被欺负成那样子,好歹朋友一场,总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不是?”
病一次就够他后悔的了,再来一次他可真要心疼死了!!
其实容诚也是存了私心的…
他也想清楚了,自己确实放不下她,反正无论云清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和独孤翊都是不可能的,容诚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也许云清能把心思转到他的身上来。
思及此,容诚不免觉得有些无奈,往日的他怕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想要一个女人会这么麻烦。
云清不知道某人心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算你还有点良心!”
云清亲自收了桌,一直到厨房,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着的。此时若是有一面镜子,云清绝对会被自己吓一跳。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当晚,容诚便留宿在了云清的寝宫,原本他是想打地铺的,云清没答应。
这么冷的天,打地铺岂非是胡闹么…
云清看出容诚在担心什么,想了想,借口容诚想要在软榻上看书,让宫人们搬了个软榻到卧房内,对他道:“难为陛下,睡软榻上了。”
容诚道:“云清,你还是第一个敢让朕睡软塌的。”
云清不要脸道:“臣妾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睡那儿呢?陛下作为男人,自然要让着我了。”
“弱女子?你?”容诚蹙眉,一脸的不赞同道:“你除了脑子弱,还有哪里弱?”
云清:“…那我去睡软榻好了!”
“罢了罢了!”容诚还不舍得真的让她睡软榻,叹了口气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的,朕便让着你!”
云清笑道:“对了陛下,你平日去其他宫妃那里的时候,也是睡榻上或者地上的么?”
自然是如此…只是容诚哪里会承认,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朕自然是同她们一起睡床上了。”
“哦,那,你也宠幸过那些嫔妃了?”
容诚在云清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神色,原本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云清丝毫不在意,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为了她守身如玉算怎么回事?思及此,容诚没好气道:“你说呢?”
云清没答话,心说肯定是宠幸过了,正常男人哪有面对着那么多比花还娇艳的美女不心动的?
“云清,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吃醋了?”
“没有,就是有点好奇罢了,那就祝你早生贵子了!”
容诚冷哼了声:“借你吉言!”
二人别别扭扭的说完这一番话后,各自睡着了。
那日之后,容诚便时常来云清宫中,也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只是像从前那般,互相挖苦,嘲讽几句。只是在外人面前营造出一副云妃极其受宠的假象来,至少,云清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不过容诚依旧没有放弃自己原本的念头,在一些小事上,对她很是关心。
比如云清半夜踢被子,有事会感觉到他不厌其烦地下床一遍遍的替自己盖,自己偶尔咳嗽了一声,他便会立刻嘱咐小厨房做一些生津润肺的食物她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容诚如此,用心何在她不是看不出来。
云清活了两辈子了,还从未有人被人这般对待过,甚至从来没人拿她这个人,这条命当回事儿过。
更别提这个人是九五至尊,相对于他的其他女人而言,自己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甚至做不到其他妃子那般,有个极其强大的母家,可以为他巩固些什么,他完全可以将精力放在那些更有价值的女子身上,可是他宁可来她这里睡榻上…
容诚身子修长,睡软榻总是会顶到脚趾,肯定是不舒服的,云清也试图让他上床睡过两次,昔日那个找到机会就会对她耍流氓的容诚却拒绝了。
因为什么云清都懂,她那颗被石化了一般的心,在他这润物细无声的滋润中,似乎开始逐渐裂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