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板?”
“林,林大师?”万世居的董云海,这一早上,本来心情是不错的,跟娟娟开了个玩笑,小妮子也很上道,奉承的他很爽利。不过他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林海文电话,心情迅速down了一下。
上回他老本家董文昌的事儿,还没跟林海文计较呢——虽然他也没有跟林海文计较的打算。那之后,他对艺术圈的了解更深刻了,所以也知道,在华国艺术圈的权力舆论场中,现在最热门的一个话题,就是林海文可能会在下个星期的美协理事全会中当选副主席——夭寿了,他还越来越牛逼了。
董云海也是无奈。
一个副主席跟他倒也扯不上什么直接关系,但林海文这股势头,是他畏惧的,不说酒窖起火那件无头案子,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理,也是他要考虑的,一个人势头好,大家都愿意捧场,林海文就算成了个艺术圈里头的领导,手也能借此伸的很长。再者说了,领导们大多尊重艺术家,也喜欢玩点艺术品,林海文这种,想要勾搭上人,不要太容易。
“董老板上班了?”
“呵呵,是啊,”董云海可没有跟林海文叙旧的想法:“今天林大师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呢?我说怎么今天一出门就听到喜鹊叫呢。”
“喜鹊?那鸟儿看来出问题了。”
“我今儿可不是来报喜的。”林海文语气蛮轻松的:“不知道董老板有没有看到新闻啊?”
“什么新闻?”
“关于宏鑫南阳影视城的,你看看,我等等你,没事儿,不急。”
董云海一头的莫名其妙,林海文说不是报喜,还把他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这位大佛,可是一听南阳,这特么跟他都离了几千公里,至于宏鑫——林海文跟宏鑫最近有点不清不楚的,从王如马和崔澄争夺《瓷·八作》,还有林海文要搬家到天琅名苑啊,闹鬼啊,王如马和林海文见了好几面啊,敦煌是不是要被收购啊,真真假假的传闻到处都是,明面上,两家倒没有什么联系的样子。
他手快脚快的,打开了电脑,点开浏览器——再没有做任何别的事情。
因为大大大大的一个头条,就挂在浏览器上。
“宏鑫南阳在建影视城,昨夜起火,被烧成一片废墟。”
下面还有若干小新闻。
“目击者称火势并不大,但因各种方法均无法扑灭,导致最后整个在建影视城被焚烧一空。”
“特大火灾,创下无一人伤亡奇迹:幸存者称火势和缓,大家得以逃出。”
“专家称:可能使用了特殊化学燃料,具体仍然要等待权威检测结果。”
“南阳影视城投资近500亿,占地1万2000亩,原本预计今年年底完工!”
“股市:宏鑫开盘暴跌13,要求紧急停盘。”
“王如马赶赴现场,宏鑫拒绝回应记者置评要求。”
一条一条的新闻,仿佛一片火光,在董云海的眼里噼里啪啦,照出他一个酒窖的心血——又是扑不灭的大火,又是林海文!他心脏几乎要揪成一个点,快要无法呼吸。
“董老板?”
“…在,我在。”
“我觉得这把火跟董老板上次那场有点相似啊,不知道董老板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林海文语气很温和:“如果董老板确实知道点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董云海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这会儿的京城,确实相当酷热,但这会儿时间还早,而且万世居身处森林公园中,满京城基本没有比这里更凉快的地方了。董云海这头汗出的,总不能是别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林大师,我不知道,万世居也没有什么诡异的火灾,您可能是听错了。”
“真的?”
“真的!”
“呵呵,那就好,那我就不用替董老板担心了,那你忙,我就先挂了。”
一直到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来,董云海还在恍惚中,如果让京城的兄弟知道,他董云海被林海文两句话给吓得颠倒黑白,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董云海,万世居的董老板,那是从黑到灰,从灰到白,一路染着过来的。
居然会被别人两句话给吓着?
可董云海那一刻,真的“两股战战”,他知道酒窖那把火是林海文手下留情,要不然,这个万世居,连带他这个人,早就被付之一炬了,影子都没有了——他也相信,如果南阳那边真是林海文做的,别人也抓不到他的尾巴。
在办公室枯坐了半天。
午饭都没去吃,一直到凌纪的电话打过来。
凌纪和宏鑫,因为天韵的事情,眉来眼去好一段时间了,对于宏鑫这个特大项目的动静,他当然非常关注。但越看这个新闻,他越是觉得熟悉,想来想去,想到董云海曾经跟他说的那场酒窖大火。
凌纪比别人知道的还要多一点,不管是酒窖大火,还是林海文和宏鑫的龃龉——宏鑫对敦煌有意,豪地是清楚的。天韵始终无法对敦煌形成真正的竞争,这本来就是他们会同意出售天韵的原因,能够支援一下宏鑫去对付敦煌,也是他们乐意的。
所以两波念头,在他脑子里一碰撞。
凌纪兴奋了。
林海文干的?
这简直够让林海文死去活来一百回了。
只不过这种想法,可能性太低,可信度也太低——林海文又不是疯了,因为别人要收购他的公司,就去给人家烧掉几百亿?所以他迅速给董云海拨了电话过来。
“老董,老董,看新闻了么?”
“什么新闻?”
“南阳影视城啊,你赶紧看看,那个火,是不是跟你酒窖那一次很像?特别像对不对?也是扑不灭,烧光了才自己熄掉。”凌纪噼里啪啦急促地说着。
董云海这边没有动静。
“老董?”
“凌公子,我不太懂你说什么,我的酒窖,就是一场意外的火灾啊,线路老化导致的,没什么扑不灭的,就是发现的晚了而已。”董云海的声音很平静。
“啊?老董,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听错了吧可能,就是这么回事。我还要忙了,先不跟你说了。”
“哎,哎——”
啪嗒,挂了。
林海文把手机放在一边的高凳上,转向《画室的窗外和黑龙潭》的画布,拿起画笔,皱着眉,开始画远处勃发的朝霞。
一整天没有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