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模样,郑婉婉越发迟疑了起来。
而她吞吞吐吐的模样,也让青鸾公主更加有几分焦灼,因沉声问道:“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罢了,那臣女就告诉您吧。”
郑婉婉坐的离青鸾公主近了一些,轻声道:“您这样金贵的一个人,臣女实在不愿意看到您有什么危险。那个施妙鱼啊…”
接下来,青鸾公主便在郑婉婉的嘴里听到了完整的版本。
起初她的神情里还只是不屑,到了后来,那厌恶跟咬牙切齿便越发的重。
等到郑婉婉说完,青鸾公主顿时便气道:“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
她这话的声音可不算小,所以殿内顿时便有人朝着她看过来。
青鸾公主下意识的瞪回去,却被郑婉婉拽了一把。
她回头之后,就看到郑婉婉祈求的神情,也让青鸾公主冷静了几分,若无其事的拿起来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等到没人再注意这边之后,青鸾公主方才低声问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对施妙鱼没有好感,加上施妙鱼对自己的侮辱,也让她起了杀心。可她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恶毒而讨厌的女人!
赶走姨娘、虐待庶妹、攒簇爹娘和离、还勾引男人?
这世上所有的恶事她都占全了,可偏偏就冲着那一张狐媚子脸蛋,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还成功的成了西楚国尊贵的王妃。
老天爷简直是瞎了眼,居然会眷顾这种女子!
不,应该说,是这个施妙鱼实在是太会伪装了。
“臣女所说都是真的,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阳远伯府的故事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够人说道月余的。”
郑婉婉说到这儿,又忧愁道:“可惜她太会伪装,那安陵王被她蒙骗,一心以为她是好女人,百般维护。”
“这个安陵王也是个傻的,那么明显的心机女子他都看不出来么?”
青鸾公主嗤了一声,却突然想起来除夕那夜顾清池打自己那一掌。
那个病秧子王爷,还真是个傻的!
听到青鸾公主骂顾清池,郑婉婉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忍不住道:“王爷并不傻,他只是被蒙骗了!”
郑婉婉这人虽说跟许多男人鬼混过,甚至做出过抢了男人回府的荒唐事情。可顾清池却是她心上的白月光。
越是求而不得,便越是抓心挠肝。
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说顾清池的坏话。
不想她这个样子落在青鸾公主的眼里,却有了几分了然。
“你是不是喜欢安陵王?”
听得青鸾公主的话,郑婉婉的神情一闪,旋即黯然道:“王爷那样霁月清风的男人,是不会看上臣女的。只是他被人蒙蔽,却让我心中十分难过。”
那个施妙鱼,不过是靠着一张狐媚子的脸蛋去哄安陵王罢了。
王爷也是傻的,怎么就信了她呢?
见郑婉婉这边,青鸾公主嗤了一声,道:“哼,你倒是一心护着他。”
她不经意间抬眼,就看到施妙鱼身后坐着的两个女人。
先前的时候,她没有太注意,可此时看去,却见那两个人都是妇人装扮,显然不是丫鬟。
“我问你,那两个人是谁?”
闻言,郑婉婉顺着她的手看去,咬唇道:“那两位是安陵王的侧妃。”
若说施妙鱼让她十分妒恨之外,那两个人也是她妒忌的目标。这三个人里面,比她强的跟不如她的,都成了顾清池的女人。
唯有自己求而不得!
听得这话,青鸾公主越发嗤了一声,道:“他都有侧妃了?可见也是一个花心的,你怎么不争取一番?”
郑婉婉摇了摇头,道:“那两位侧妃不过是摆设罢了,安陵王对那施妙鱼格外宠爱,连她们都难以分宠,我这样平常之人怎么能入他的眼?”
其实郑婉婉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她曾经让父亲替自己打听过,也知道顾清池痛骂那两位侧妃的事情。她虽说对此是喜闻乐见,可与此同时也越发的生气。
这两个人简直是没用的东西,若是自己嫁了过去,肯定会尽快的抓住顾清池的心,怎么会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
然而正因为如此,她不但恨那两个人,更恨施妙鱼。都是这个女人,抢走了顾清池所有的目光,才让他的眼里容不得其他人的!
只是这话她是不会说的。
她看得出来青鸾公主对于施妙鱼的恨意,所以她要利用这一点,让施妙鱼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人的怒火很好挑起来,只要合理运用,那就是自己的武器。
青鸾公主这个身份,实在是一把再趁手不过的武器了。
对于郑婉婉心中的盘算,青鸾公主丝毫都不知道,听得她的话,反而还有些怒其不争。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男人的专情都是做给人看的,你不去争取,怎么知道他的专情不会转移到你身上?”
在青鸾公主的认知里,男人永远是喜新厌旧的。比如她的父王,虽说十分宠爱自己的母妃,可是那后宫的女人何其多,新人永远无止境,若是不想办法出现在父王的面前,那父王就会淡忘她们。
就连母妃那样受宠的,也时不时的会想办法争宠,自己从记事开始,就没少成为母妃争宠的筹码。
也因为如此,她才更懂得如何去讨好父王,从而成为他心中最有分量的青鸾公主。
而这位安陵王貌似成婚并不久,却已经有了两位侧妃。这样一个男人,会对自己的正妃有多好?
对于青鸾公主的话,郑婉婉只是回了一个苦笑,继而便将话题转开了。
她的目的是让青鸾公主对施妙鱼的恨意空前高涨,可不是在这儿跟自己聊闲天的。
因着施妙鱼的凌厉一舞,接下来宴会上倒是没什么人敢找她的麻烦了。
不过这边宴会归于平静,那厢顾清池那边,却是明刀暗箭的有些紧张。
“子珩大病未愈,还是少饮酒吧。”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可下一刻却是话锋一转,道:“你到底是年轻,病还未好,怎么就到处跑了?”
顾清池瞬间明白,皇帝这是在说除夕那夜的事情。
他不动声色掩去心中想法,脸上复又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臣弟大意了,只是在床上躺了半月余,想着许是无碍,便出去走了走。谁知回去后就病了,倒是我欠缺思虑了。”
顾清池一向是纨绔惯了,此时说话虽然像是在道歉,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歉疚,反而带着几分散漫。
对于他这模样,皇帝也是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他轻咳一声,笑骂道:“你呀,都是成家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面对皇帝的和颜悦色,顾清池弯唇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皇帝这是还有疑虑,不大放心呢。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不妨骤然听到有人开口:“早闻岳将军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今夜宴席之上,咱们比试一番权当助兴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北漠的使臣。与先前来宫里的那位不同,这一位身高九尺,肌肉勃发,一张脸上络腮胡子,一双眼睛铜铃似的瞪着,端的是一位粗莽汉子。
他的话打断了皇帝的思绪,他皱眉看去,就看到那使臣一脸挑衅的看向岳峥。
岳峥神情淡漠,对于那使臣的话充耳不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而是径自转过头去,跟旁边的同僚说话。
见自己被忽略,那壮汉的神情便有些不大好看,沉声道:“岳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不上我牟吉么?”
这牟吉乃是北漠的勇士,虽是一名武将,却是从未上过战场,他的作用便是保护京城。先前北漠屡次败于岳峥之手,让他极为愤慨。奈何他从无对战的经验,屡次请求也未被皇帝准允上战场,对于岳峥早就抱着一股不平之意。
今夜宴会,他得知岳峥会来,登时便起了心思,要来同他一较高下。
不想,竟然被岳峥给直接忽略了!
牟吉的生意太大,加上他的嗓子粗,整个大殿都听到了这话。
皇帝的思绪被打断,索性也不同安陵王说话,只是看向他们二人。
岳峥这才回过头来,淡淡道:“今夜乃是佳节宴会,不是械斗之地。”
“不过是助兴罢了,哪儿算是械斗?在我们北漠,宴会上就是要有摔跤比武才好看。”牟吉见他终于跟自己说话,神情里越发带出几分轻蔑来,继续道:“还是说,岳将军怕了?”
没见过岳峥之前,他还以为这位也生的虎背熊腰呢,谁知道如今见了才发现,这体格跟自己可差远了。就凭他竟能连败北漠三场,怕也是索赫那个怂包无能吧!
岳峥睨了他一眼,嗤道:“原来北漠的民风,也很彪悍啊?”
这话原本十分正常,只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平添了几分鄙夷。
毕竟,这般彪悍的民风,不还是被岳峥打的不堪一击么?
牟吉被他这话激的脸色越发黑如墨,冷声道:“民风如何,将军一试不就知道了?”
这个混账竟然敢嘲笑他们北漠,看他不打的这人哭爹喊娘!
而此时殿内之人也都神情各异,又等着看好戏的,还有嘲笑牟吉不自量力的,更有人起身道:“今夜本是宴席,正是大伙儿热闹的日子,还请皇上准允,让将军二人比试一番,也算是助兴了。”
皇帝显然也有此意。
对于岳峥,他是相信的,所以此时便也存了几分给北漠颜色看看的心思,点头道:“朕看可以,岳爱卿,你可愿一战么?”
其实岳峥不愿意。
他倒不是怕了牟吉。
而是因为今日身上穿的衣服是林嫣然送的,担心脏了衣服。
不过此时皇帝都开口了,也由不得自己说一个“不”字了。
因此他起身,恭声道:“微臣遵旨。”
说完这话,岳峥将身上的外袍解下,珍而重之的放在位置上,之后又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神情依旧漠然:“那就请吧。”
牟吉身上穿着厚实的羊皮大裘,此时早就有些热了,直接将外衣也随之脱掉,道了一声:“爽快。”
看他今日怎么虐这个岳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