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翻了个身,就看到顾清池从外面走了进来。
算下来,二人一月有余没有见过面,自从成亲之后,还是头一次这般时间长。
施妙鱼的眼眶瞬间便红了下来:“爷。”
顾清池大踏步的走过来,将她抱在了怀中,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笑道:“这是怎么了,竟哭了?”
被顾清池抱住之后,施妙鱼顿时觉得心中被填满,埋头在他怀中蹭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许久未见,妾身失控了。”
她一直是想他的,只是见到之后,才骤然惊觉竟然这般想念!
听得施妙鱼这话,顾清池也格外动容,轻声道:“让你受苦了。”
闻言,施妙鱼顿时笑了起来,道:“妾身不苦,爷最近可好?”
其实这话问的多余,只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他最近过的定然不太好。他的脸颊瘦削了一些,线条更显得锋利,就连眉宇之中,都带了些许的戾气出来。
像是一柄开了刃的刀剑,显出森森寒芒来。
只是这寒芒在遇见施妙鱼的时候,便尽数的化为了绕指柔,一切凌厉尽退,唯独剩下了温情。
“本王还好,只是你这一路奔波,才是受苦了。”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事儿来,因问道:“可吃了东西了?”
其实他是知道施妙鱼今日回来的,只是这些时日他领了差事,皇帝故意为难,便给了他一份看似重用,实则处处被刁难的位置。
所以就连今日,他也没能腾出工夫来接施妙鱼,紧赶慢赶,还是到了天快黑才到家。
他知道施妙鱼是下午回来的,但是瞧着自家爱妻这个将醒未醒的模样,便猜测她没有吃东西。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施妙鱼摇头,讪笑道:“唔,还不曾。”
回来时太累了,她到家之后就只想睡觉,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吃饭。
这会儿被顾清池一提醒,倒是觉得腹内空空了。
见她这模样,顾清池无奈一笑,便起身吩咐丫鬟们传膳进来。
不多时,便见那晚膳流水似的摆了一桌子,施妙鱼起身将头发简单挽了起来,净手之后坐到桌子前吃饭。
不想她才坐下,就见顾清池又要出去,顿时疑惑问道:“爷不吃么?”
闻言,顾清池笑着摇头道:“还有事情要忙,等本王回来再用,你先吃吧。”
见他眉宇中带着疲倦,施妙鱼一阵心疼,却也知道他最近必然十分不易,因点头道:“好。”
她乖觉的点头,顾清池更觉得心中柔软,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在她有些羞涩的神情中大笑着离开了。
等顾清池走了之后,施妙鱼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轻声嗔道:“成日里没个正形。”
周围的丫鬟是早就习惯二人相处的模式的,因此对于王妃脸上的云霞只做不知,掩着偷笑前来为她布菜。
夜里的时候,施妙鱼早早的便上床歇息了,许是连日来的劳累,故而回到府上之后,施妙鱼睡得格外的沉,连顾清池是何时回来的都不清楚。
她这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回廊下的鸟儿唧唧啾啾的叫着,初秋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明艳艳的日光洒落整个屋子,好一派秋日的好光景。
施妙鱼轻打了个哈欠,起身下床。
门外的丫鬟听得房中的动静,顿时轻声问道:“王妃可醒了?”
施妙鱼应了一声,就见初雪等人鱼贯而入,替她梳洗打扮。
这些时日在外面,施妙鱼身边没有得力伺候的丫鬟,几乎都是事事亲为,如今骤然回来,倒是有些不大习惯。
她轻咳一声,任由丫鬟们将自己收拾妥当,这才问道:“王爷呢?”
闻言,初雪顿时笑道:“回王妃,王爷一早便去上朝去了,说是不要奴婢们惊动您。”
施妙鱼这才想起来,顾清池如今已经是领了差事的人,不比先前了。
她微微点头,听丫鬟说要传膳,便点头应了。
等到吃完饭之后,就见已然是日上中天。施妙鱼睡到现在,人也精神了许多,便问起府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来。
初雪是个稳重的,闻言立刻笑着回禀道:“回王妃,这些时日府上一应事务都是绿枝姐姐和奴婢在打理,另有府上的管事等人相助,还算是没有辜负您的信任。一应账册也都归类好了,稍后奴婢给您拿过来吧?”
施妙鱼点了点头,笑道:“好。”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从昨夜里就没有看到绿枝,因问道:“绿枝呢?”
采荷正从门外走进,听到这话,连忙笑道:“回王妃的话,绿枝姐姐有喜事,今日不曾来呢。”
闻言,施妙鱼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喜事?”
见状,采荷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瞬间就见施妙鱼恍然大悟。
“你,你是说,采荷她…”
施妙鱼神情格外激动,不过话还没有说出来,就想起来旧习俗,便没有问完全。
采荷顿时点头道:“正是呢,已经一个多月了。”
听得这话,施妙鱼瞬间大喜,拍手道:“太好了,走,咱们看看绿枝去!”
她昨日回来之后,当时瞧着绿枝就觉得她似乎情绪激动了些,后来跟自己回房的时候,哭的竟比采荷还厉害。
那时自己还打趣过绿枝,不过因为实在是太困了,所以略微说了两句话就睡下了。
如今想来,原来竟是孕妇的脾气?
施妙鱼欢喜至极,也顾不得看账本,带着采荷便去了周家。
周家离此不远,是周瑾成亲之前买下的,一座小小的院子,却布置的格外温馨。
周瑾是个孤儿,绿枝也没有父母,好在二人都是惜福之人,所以成婚之后,这日子倒是过得十分的甜如蜜。
施妙鱼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宅院里的温馨。院子不大,却能看出布置之人心思的精巧来。
府上请了几个下人,不过是浇花后厨和打杂之人,平日里的事情都是绿枝在做,所以并没有伺候人的丫鬟。
是以施妙鱼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绿枝正在做小孩子的衣服。
她的绣活儿极好,此时正绣着一个小孩子的肚兜,上面的莲花仿佛活了一般,单瞧着配色,就仿佛闻到了荷花的香气。
绿枝绣的专心,不妨觉得面前有阴影挡住了自己的阳光,下意识的抬头来,瞬间便惊喜的笑道:“王妃,您怎么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手上的绣架放在一边,连忙要给施妙鱼让座,又忙忙碌碌的笑道:“奴婢这里也没什么好茶,您且等着,我这就给您烧水去。”
眼见得绿枝要忙活,施妙鱼连忙拉住了她的手,笑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看你的,可不是为了叫你忙活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走了。”
她说着这话,将绿枝摁回了座位上,一面笑道:“毕竟,你现在可金贵着呢。”
见施妙鱼意有所指,绿枝顿时有些害羞,道:“王妃,您知道了?”
她说到这儿,不妨看到了采荷促狭的笑容,顿时便抬手指着她笑道:“偏你这小小蹄子嘴快!”
闻言,采荷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绿枝姐姐,这可是好事儿呢,况且,王妃又不是外人,难不成还藏着掖着不成?”
施妙鱼笑着看她们两个人闹,又拉偏架的让绿枝轻拍了一下采荷,这才笑着道:“你是孕妇,当心些身子。可请大夫看过了,是怎么说的?”
绿枝这才笑着说了腹中孩子的月份,道:“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您知道的,奴婢一向糊涂。大夫看过了,说是一月有余,我这身子倒是争气,只消平日注意些,便没什么要紧的。”
她虽然这么说,施妙鱼到底是亲自诊了脉之后,又让采荷记下安胎的方子,嘱咐绿枝日日吃着,这才放下了心来。
被施妙鱼这样关心,绿枝心中一阵感动,因拉着施妙鱼的手说这话。
主仆三人许多时日不见,施妙鱼便将这些天的事情简略的说了,倒是略过了那些惊险之事,饶是如此,仍旧引得她二人不时的惊呼。
采荷更是红了眼眶道:“王妃,您这些时日实在是受苦了。”
她真的是不能想象,这样娇生惯养的主子,怎么能受那么多的苦的!
见她二人这样,施妙鱼顿时笑道:“哪里就吃苦了,况且,跟着王爷有什么苦的?”
绿枝悄悄的拍了一下采荷,不管她跟施妙鱼的关心有多亲近,方才说这话,若是让王爷听去了,叫夫妻存了疙瘩就不好了。
采荷反应也快,说完之后便知道自己失言,连忙又笑着打圆场道:“可是呢,王爷这么疼爱王妃,权当是散心也好。”
这两个丫鬟的眼神官司没有逃过施妙鱼的眼睛,她笑了一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因着这些时日施妙鱼没有在府上,加上是绿枝等人在帮着管事儿,眼下在周家,绿枝便没有顾忌的将京城中所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不论是府上的,还是其他关乎人情往来的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