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笑忍得有些辛苦,却也知道现在不能笑,所以手指便无意识的搅着衣襟。
顾清池显然是看到了一旁施妙鱼的小动作,斜睨了她一眼,想要咆哮几句,到底是不舍得吼自家娇妻。
正好此时看到绿枝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便沉下了脸,进行了最后一轮表演:“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是觉得本王醒来了,所以不甘心,想要将本王再送回地府幽冥是不是!”
听得这话,那江玉妍几乎气得要磨牙了。
她从小到大见到的世家公子,哪怕背地里再不是东西,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世家之人尚且如此,皇族之人便更是深谙伪装之道。
自己是知道安陵王性子混账的,可却不知道竟然如此混账!
这才醒过来就将她们叫过来一通骂,骂够了还要质问她们为什么呆在这里。
为什么会待在这里,难道安陵王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儿么?!
而此时,薛灵瑶的心里,显然也是跟她的想法如出一辙。
然而,不管再怎么气,两个人的家教都不容许她们说出任何反抗的话来。
甚至还得恭声道:“妾身告退。”
两个人此刻的模样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偏偏顾清池却是嫌恶的看了一眼,就摆手道:“赶紧滚蛋!”
说话粗俗,叫人心中不适。
眼见得二人委屈巴巴的走了,施妙鱼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便笑了起来。
她憋了太久,笑的声音时断时续,倒是听着有些像在哭。
江玉妍还未走远,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跟薛灵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情。
平日里瞧着施妙鱼仿佛过得挺顺心如意的,可今日看来,怕是人前风光人后受罪吧。
瞧瞧顾清池那个德行,当真是被皇帝惯成了一个十足的混蛋了,怪不得皇帝要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只要安陵王不起旁的心思,便能保她们荣华富贵。
想来,皇帝也是管不住安陵王,这才寄希望于别人了吧?
一想到这里,二人都忍不住齐齐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们真的能做到么?
这二人心事重重的走了,而顾清池的戏还得再演一场。
所以,绿枝等到自家主子笑够了,这才轻声的回禀重要事情:“王爷,王妃,周侍卫带着人去偏厅了。”
此时的施妙鱼早已笑倒在顾清池的怀中,闻言便摆手道:“让他再等一等,没看到王爷余怒未消呢么?”
说到这儿,她又满眼坏笑道:“妾身倒是不知道,王爷这般威风呢,瞧瞧那脾气发的,两位美人可是吓得梨花一枝春带雨呢。只可惜呀,咱家王爷不是那等惜花之人,倒是浪费了她们的表情了。”
见自家娇妻的模样,顾清池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紧了,带着鼻音问道:“本王的笑话好看么?嗯?”
施妙鱼被他搂住,下意识想要挣脱,却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那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快松开!”
房中还有几个下人呢,这样子让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然而不用顾清池说话,就见房中的几个下人迅速的低头走了出去。
伺候在顾清池二人身边这么久,她们早就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比如,在看到王爷王妃恩爱的时候,一定要及时退出去,不然容易被闪瞎双眼!
眼见得房中迅速的剩下她们二人,施妙鱼越发脸色通红,锤了一下顾清池,嗔道:“瞧你做的好事儿!”
那些人为什么出去,她心里清楚的很,也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格外脸红羞涩呢。
顾清池却是不以为意,甚至还调侃施妙鱼道:“王妃怎的现在知道害羞了,方才做什么去了?”
听得他话中的危险,施妙鱼顿时抬起头来,带着几分讨好笑道:“妾身知道错了。”
唔,她真的错了,这个人的笑话真的不是那么好看的,看他此刻的神情,只差没有将自己拆吃入腹。
不过,想来也离此不远了!
施妙鱼才笑了一阵,眼神中有波光潋滟,此时求饶的时候,反倒将她的眸子映衬得越发清明水润。
顾清池看的小腹一紧,声音也带出几分暗哑来:“知道错了,要怎么跟本王赔礼道歉?”
闻言,施妙鱼咬了咬唇,嗔道:“正事儿要紧呢。”
那太监还在偏厅等着呢,万一听到些什么风声就不好了。虽说这可能性并不大,可是总得以防万一不是。
“那王妃的意思,就是等他走了,就可以补偿本王了?”
听得这话,施妙鱼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圈套里,因睨了他一眼,道:“王爷,正经些吧。”
这个人啊,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调戏自己!
见状,顾清池忍不住笑了几声,方才收敛了笑意道:“罢了,不逗你了。”
他松开施妙鱼,又将她的衣襟整理工整,这才扬声道:“将人请进来吧。”
外面之人听到声音,连忙将那公公给请了过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着着暗紫色宫装的太监走了进来。
“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
听得那人谄媚的声音,顾清池淡淡的点了头,带着几分沙哑道:“是皇兄叫你来的?”
他的声音里似乎余怒未消,而旁边的王妃则是不发一言的低着头,室内的空气更是格外压抑。
那公公倒是见惯了大场面,又知道顾清池的脾气,因回禀道:“是,皇上听说您醒了,欢喜的不得了,若不是今夜要宴请群臣,定然亲自过来了。不过皇上说了,虽然是老奴代他前来,可王爷有什么要求随便提,等老奴回了皇上之后,他一定尽量满足您。”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从小顾清池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起初他还会相信,可是后来便知道这不过是他披着的那一层伪善外皮罢了。内里都是黑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对待自己?
不过这话跟一个太监说不着,因此顾清池只略略的点了头,便意兴阑珊的倚着床头。
那公公悄然打量了一眼顾清池,见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神情更是萎靡不已,便知道太医想来是所言非虚。
他自认今日前来的目的都达到了,因此略略说了几句之后,便格外恭敬的笑道:“王爷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您且好生养着吧。”
“下去吧。”
顾清池挥了挥手,仿佛格外不耐烦一般,那暴躁的脾气又有些想要发作。
那太监一想到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连忙趁着顾清池还未发作之前,先出去了。
等的人走了,顾清池方才收回了手,嗤了一声。
施妙鱼悄声问道:“王爷,这东西您想怎么处置?”
那些都是皇帝让人送来的,瞧着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玩意儿进去,施妙鱼可不敢让顾清池用。
闻言,顾清池也不在意,只道:“放心,周瑾回处理的。”
听得这话,施妙鱼便也不再多问,眼见得天色有些暗沉沉的,便笑道:“在床上躺了这许久,可要下来活动活动?”
因着伤在胸前,所以施妙鱼轻易不让他做什么剧烈运动,生怕会殃及他的伤口。不过在房中走一走,稍微锻炼一下,还是很有助于恢复伤口的。
顾清池笑着应了,让下人去外面守着院门,不准人进来,自己则由着施妙鱼的搀扶,在房中缓缓的走动了起来。
院内红梅三两枝伸到了窗口,房内被日光覆上一层金光点点,有一男一女在房中慢慢的行走着,二人互相搀扶的模样瞧着更加令人感动。
当然,如果忽略他将自己大半的体重都压在了施妙鱼身上的话,那这一副室内的情景瞧着一定更加的赏心悦目。
那公公走了之后,立刻便回宫回禀了皇帝。
当得知顾清池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辱骂了两个侧妃之后,顿时便皱眉道:“他脑子是被打坏了么!”
那可是自己给顾清池挑选的侧妃,况且,侧妃也是代表着皇家脸面的,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说骂就骂?!
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上息怒,安陵王一向是恣意妄为,此番之所以辱骂两位侧妃,想来也是因为他在婚宴上遇刺的事情吧。毕竟,谁碰到这事儿都不会太高兴的。”
那太监说到这里,又将自己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学了一遍,末了又道:“只是两位侧妃遭受无妄之灾,也是有些可怜的。”
到底是京城的贵女,嫁到谁家都是不能被小瞧的。可偏偏嫁给了安陵王,莫说是个侧妃,就是个正室,受了委屈之后,谁娘家敢出头?
所以这个亏,只要皇帝不出头,那注定是哑巴亏的。
而皇帝,自然也不会为她们出头。
纵然那侧妃受了再大的委屈,在皇帝这里,至少是面子上依旧是安陵王高兴就好的。
毕竟,这位皇帝可是我朝出了名的宠弟呢。
果不其然,皇帝虽然嘴里骂了一句:“他这一遇刺,反倒是把脑子都给刺坏了!这个混账东西!”
虽然诸如此类的骂了一通,可是等到骂完之后,皇帝依旧还是吩咐了下去:“让太医院盯紧一些,安陵王好容易醒过来,若是再出了差错,朕唯他们是问!”
这话,却是将他辱骂侧妃之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众人见皇帝这一副沉痛的模样,都心中叹息。要说皇帝哪儿都好,唯独不好的就是太纵容安陵王了。
瞧瞧那王爷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然而,他们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是都不敢说出来的。谁会没事儿找这个刺激?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皇帝虽然面上瞧着生气,心里却是安心几分的。
如果顾清池太有脑子,那才是他该头疼的事情呢。如今顾清池越胡闹,那么以后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大家才会越相信!
一想到这里,皇帝又觉得心情更加好了几分。
“时候不走了,摆驾吧。”
今晚夜宴,皇帝宴请群臣,就在乾清宫。
“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