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说不行么?自然不敢。
“喝吧。”
于是乎,在顾清池的眼神示意之下,那山东提督只得咕咚咚的喝了一大碗,喝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眼前都快昏黑了。
可他还没喘口气儿,就见顾清池身边的随从又给他倒了一碗。
“这…”
山东提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顾清池笑眯眯道:“不是说给本王接风洗尘么,怎么也得先干三碗吧。”
那提督叫苦不迭,总觉得安陵王是在故意整自己,偏偏又不能不喝。
等到顾清池终于大发慈悲的不让他喝酒的时候,眼前那一整坛子都空了下来。
山东提督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眼前的人影儿都开始晃了,却还得维持着笑容道:“王爷,咱们吃菜。”
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多了的原因,他总觉得安陵王的笑容里怎么带着冷意呢?
莫不是自己看花了?
就在山东提督打了个酒嗝儿,想要道歉的时候,便听得顾清池再次开口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瞬间便让山东提督的酒清醒了大半,出了一身的冷汗。
“周大人,你可是瞧不起本王?”
那声音似乎十分散漫,可偏偏又仿佛带着怒气,叫山东提督的瞬间一个激灵,忙忙谦卑道:“王爷,下官不敢啊。”
他心中叫苦不迭,这位安陵王今夜是发什么疯,先是灌自己酒,这会儿又说这没头没尾的话。
顾清池冷哼一声,先前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一字一顿道:“不敢?本王倒是瞧着你敢的很。本王乃是先皇之子当今皇上之弟,封王爷享封地,可你竟敢让本王与娼妓同住一条街,这不是侮辱本王,又是什么!”
最后一句话,顾清池说的格外重。
“王爷,您听下官解释啊,下官没有——”
那山东提督只觉得身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去,而其他官员也都不敢坐着,纷纷都随着他一起跪了下去。
此时山东提督心中追悔莫及,他自然知道那座宅院旁边不远便是烟花之地的。可是当初他之所以将安陵王安排在此,是为了让安陵王能够去享受下烟花之乐啊。
按说这安陵王不是最好美色么,他本以为自己安排的这般贴心,安陵王必然会十分欢喜,到时候还会对自己起几分好感。
可是从安陵王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成了自己侮辱他了?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的呀侮辱当朝王爷,他又不是嫌弃自己的脑袋太多,想要砍掉一个!
室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独剩下了山东提督不住求饶的声音。他原本就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一磕头更觉得眼前晕晕乎乎的。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停下来,要知道,若是顾清池真的在这事儿上做文章,那回头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顾清池哼了一声,道:“当真没有?”
“下官绝对没有,请王爷明鉴,下官对您只有仰慕!”
说这话的时候,山东提督的膝盖都在不住地打哆嗦,也不知是吓的还是酒意上头晕的。
然而顾清池也不知将他的话听进去没有,见他这么说,只是站起身来,径自便走了。
等到顾清池的人影都不见了之后,才有一个小官员瑟瑟发抖的问道:“安陵王…这是什么意思啊?”是相信了,还是不打算小事化了?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最担心此事的还是山东提督,他咬了咬牙,起身道:“来人,备马。”
他得去见一见齐明磊,让他给自己出个法子!
因着顾清池这一句话,这厢众人都折腾了个人仰马翻,一夜未曾安稳。
至于那位惹起来此事的安陵王顾清池,在出了门之后,先前那刻意做出的冷淡神情便都散去了。
等到回到下榻之地后,他吩咐了下属,让人去照着计划行事,自己则径自回了房内。
今日他之所以刻意要闹这么一场,一则是为了出气,至于二,便是要让下属去一趟提督府找些东西。
所以他得保证提督府的机要之地,是没有主人在的。至于不让他在的法子,眼下不是就已经实现了么。
他进屋的时候,施妙鱼正在镜子前梳头发,见到他回来,她手上微微一顿,起身走过去,问道:“喝酒了?”
顾清池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是喝酒之后的征兆。
看到施妙鱼,他眼角眉梢的冷意尽数散去,点头笑道:“喝了一点,无妨,你怎的这时候还没有睡?”
闻言,施妙鱼弯唇一笑,走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茶,一面笑道:“初来乍到的有些不大习惯,倒是不想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原本以为今晚的接风宴会,顾清池会很晚才回来呢。
说起来,这接风洗尘的宴席应该早就办的,不过前两日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倒是拖到了今日。
顾清池先前去的时候,施妙鱼是想跟过去的,后来想着怕是不大合适,便让他提前带了一些自制的药。只是心里到底是放不下,故而现在都没有睡意,便在房中等着他。
顾清池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从她手里接了茶杯,喝了一口,才道:“辛苦你了。”
这茶水温热的刚好,喝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施妙鱼眼角皆是笑意,出门吩咐了丫鬟端水进来,二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歇着了。
因着这次出来是施妙鱼偷偷溜出来的,所以她并没有带丫鬟。而顾清池带着的几个男人都是暗卫,也都不是伺候人的。
现在这宅子里的下人都是山东提督安排的,施妙鱼生怕不靠谱,便都尽量精简着用,以免着了道。
这时天气已经暖和了,只是夜里的时候,到底还是有几分凉气的。
顾清池将施妙鱼圈在怀中,感受到她的身子有些凉,便轻柔的替她暖着。不想一低头,就看到她的眉心似乎有些郁色。
房中点着灯,光线昏黄,虽看不真切,可顾清池却能感知到,这丫头是有些不开心的。
他微微蹙眉,轻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顾清池的温度暖着施妙鱼,只是她却仍旧觉得有些发冷。听到顾清池的话,施妙鱼咬了咬唇,到底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王爷,可想要一个孩子?”
其实今日从庙里回来之后,她的心情便有些阴郁。算起来,她跟顾清池成婚也有小半年了,二人几乎是日日腻在一起,要是怀孕,也早就该怀上了。
之所以怀不上的原因,顾清池不知道,她却是心知肚明的。自己配了的药物日日吃着,能够怀上才奇了怪了。
孩子是她心中的一个痛,前世里失去的两个孩子,让她有些害怕再怀上。原本只是想着眼下时局不稳,等到过后再跟顾清池说明这件事。
但是…今日去了庙里之后,施妙鱼不知为何,就一直在想着那个和尚的话。
其实如果说真的是求子的签,那他的话是不是在警醒自己?
切莫入魔障。
眼下的自己,就是入了魔障了吧。
更何况,这些时日她一直未曾问过顾清池的意思。
如果…他很喜欢孩子呢?
那自己这般岂不是太对不住他了么?毕竟,顾清池对她的好,她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在听到顾清池的问话之后,施妙鱼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迟疑和忐忑问了出来。
听得施妙鱼这话,顾清池瞬间明了了她的纠结。
他轻轻一笑,将施妙鱼抱的紧了几分,在她耳边道:“本王要你。”
这话太过直白,施妙鱼一时竟然愣住,下意识抬头看他。
见这丫头眼中的茫然,顾清池有些心疼,低下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亲,轻笑道:“本王若是要孩子,那也只是因为,孩子是你所生。本王所珍爱的,一直都是你。”
顾清池直接的剖白,让施妙鱼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却是满满的溢上了感动。
她没有想到,顾清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样的霸道和直接,却是满腔爱意。
施妙鱼的眼神微微湿润,听得顾清池继续道:“傻丫头,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会瞒得过本王么?那些药虽说是滋补的成分,不过也不可多吃,想停便停了吧。本王让孙禹配了药,你不要那样大的压力。”
听得这话,施妙鱼顿时抬头,雾雨朦胧的看着顾清池。
这双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看的顾清池喉咙发紧。
他哑声道:“娘子,这是在勾引为夫么?”
这样的眼神,当真是让他把持不住。
闻言,施妙鱼骤然回神,眼中的泪倒是褪去了几分,只是却也没说话。
她太过震动,已然忘记了该怎么开口。
原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了,谁知顾清池却一清二楚,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找了孙禹给他配了药!
一个男人,该有多么的珍重她,才会做出这么多的妥协和牺牲?!
施妙鱼只觉得一颗心跳的飞快,忍不住的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羞涩的亲了他一亲。
这样好的顾清池,让她忍不住的想要献上自己。
对于娇妻难得的主动,顾清池自然不会客气,他一个翻身便掌握了主动,哑声问道:“天干物燥,王妃这般玩火,怕是不大好吧?”
闻言,施妙鱼眼神羞涩,脸上片片云霞,咬着唇轻声道:“那,王爷可要惩罚妾身?”
她话里的意味太过浓烈,顾清池再也忍不住,抬手便将罗帐扯了下来。
大抵是被顾清池的话感动到,所以这一夜,施妙鱼格外的主动。
动情之时,施妙鱼听得顾清池在她的耳边郑重道:“本王心中最重要之人唯有你,不是孩子。”
对于顾清池的表白,施妙鱼所做的便是将他再次缠紧,让顾清池险些缴械投降。
一夜春色无边,到了第二日,施妙鱼便起的晚了。
昨夜里折腾到了几乎天光大亮,施妙鱼倦极而眠,反倒是顾清池格外有精神,命人传了水来,替施妙鱼擦拭了一番才睡下的。
施妙鱼迷迷糊糊的感受到男人的动作,唇角带出笑意来,却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