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是个年约四十的汉子,白白瘦瘦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精光。
听得皇帝的话,那人丝毫犹豫也没,先是磕了个头,继而才道:“微臣不负皇上所望!”
皇帝将文武将都安排好了,这才沉声道:“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会着人将安陵郡的事情查探清楚,待得真相大白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扫过了一众大臣,却唯独略过了顾清池。
但是顾清池却知道,此时皇帝最想警告的人,一定是自己。
一想到顾清源心里不痛快,顾清池就格外的想要搞事情。
“皇兄,臣弟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说齐老头,你这次若是不还本王一个公道,回来本王定然饶不了你!”
后一句话,却是威胁那个文臣的。
那个文臣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就连胡子都是蓄的短须,出门之后必然不会有人叫自己老头的。
可偏偏顾清池不但叫了,且还当着皇帝的面儿威胁他。
那齐明磊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敢跟安陵王发火,只是装作没听见不搭理他。
而皇帝更是被顾清池这态度气到,沉声道:“子珩,不得无礼!”
“是。”
顾清池撇了撇嘴,做足了一副混世魔王的派头,心中却是一片的冷意森然。
他不傻,自然看的真切。这两个人都是皇帝的人,怕是去了之后,镇压安抚百姓是次要的,搜集一些自己莫须有的证据才是主要的。
念及此,顾清池心中一动,再次站到了大殿中央。
“皇兄,臣弟还有一个请求。”
此时皇帝真的是很烦顾清池,恨不能直接一脚将他踢出去。可偏偏他不能这么做,还得维持着笑意,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自己养出来的性子,他忍!
“皇兄,臣弟也想一起去安陵郡看看。”
听得顾清池这话,皇帝的脸顿时黑了下去。让他去,去做什么?捣乱么?
因此皇帝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你给朕在京城老老实实的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他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旋即又缓和了口气道:“朕已经派人前往了,必然会查证清楚的,你且放心。”
顾清池心中冷笑,皇帝说这话倒是有意思,他说的不是‘还你清白’,而是‘会查证清楚’。
这样的话,自己怎么会不放心?
毕竟,到时候一定会是一个有头有尾的针对自己的证据!
“皇兄,那安陵郡再怎么说也是臣弟的封地,若是出了这种事情都不瞧上一眼,日后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倒打一耙呢。”
顾清池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跟愤怒,倒是一时叫皇帝看不清楚他真正的心思。
皇帝还待再拒绝,就听得顾清池又道:“皇兄,您便答应臣弟吧,毕竟再怎么说,臣弟作为安陵王,也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才是。此番一同前往,臣弟不畏艰辛困难,只求皇兄成全!”
这话顾清池说的义正言辞,让皇帝要说出口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他原本有些不快,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点头,仿佛很无奈的纵容道:“罢了,既然你想去,那你便一起去吧。只是,路上不得出半点差池,也不准捣乱,不然回来之后朕饶不了你!”
在京城中固然可以让自己的人前去做些什么手脚,可若是顾清池愿意自己前去送死,那自己也没必要拦着他!
对于他的话,顾清池只是复又作揖道:“谢皇兄。”他低眉顺眼的低下头,掩住了眼眸内的冷笑。
他知道皇帝心中必然有盘算,可偏偏,他心中也自有打算。去了安陵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得知顾清池想要去安陵郡后,施妙鱼的第一想法便是:“我要跟你一起去。”
听得她这话,顾清池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你在京城老实待着,本王自己去便是了。”
安陵郡离此甚远,且这一路不知几多艰险,他才不舍得让施妙鱼陪着自己受苦。
见顾清池拒绝的果断,施妙鱼倒是也没有在说什么。
因着此番前去事态紧急,所以第二日一早,顾清池便收拾好了行礼,乘着马车一同去城门口跟那文臣武将并着大部队汇合了。
顾清池带的东西不多,不过也足足装了小半个马车。等到晚上抵达驿站时,顾清池不过一个转身,就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蹑手蹑脚的企图趁着自己不注意溜进去。
“站住。”
顾清池眉心一跳,快步走过去揪住了那个人,原本想要出口的话在对上那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之后,却又变成了叹息:“本王不是说,不准跟来的么?”
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厮不是别人,正是他家娇妻,安陵王正妃,施妙鱼。
施妙鱼自知理亏,讪讪一笑,道:“王爷,好巧。”
顾清池睨了她一眼,抬起手来想要敲她的脑袋,最终却只是变成了轻轻地抚摸:“跟本王进来。”
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
等到施妙鱼跟着顾清池一路进了房间之后,就见那男人迅速的沉下了一张脸,道:“这会儿天色晚了,今夜你在此睡一觉,明日一早,本王着人送你回府。”
“不要。”
施妙鱼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祈求道:“王爷,您就让妾身跟您一起去吧。”她说到这儿,又道:“您放心,妾身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真的。”
眼前人的目光格外的真诚,内中还带着点点祈求。那波光流转的眸子里写满了渴盼,让顾清池不忍拒绝。
他的声音也随着软了下来:“妙鱼,你该知道此行并非游玩,非是本王不带你,这一路艰险,就连我也不知前路为何。本王…不忍心你受苦。”
他一个人前去龙潭虎穴都闯的,可是施妙鱼,那是他心头上的人,连风吹都不舍得让她受。
施妙鱼何尝不懂,可就是这样,她才更要去。顾清池的身体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知道的。这一路上,没有孙禹在,顾清池一个人不知要面临多少危险。她放心不下,所以哪怕是拼着他不高兴,自己也要跟来,就是为了替他挡一挡危险。
“王爷,妾身不苦。”
施妙鱼抬起头来,眼中逐渐有了些许的晶莹。
这目光看的顾清池又是心头一软,几乎立刻想要投降,最终却只是道:“你怎么这么傻?别人都巴不得过平静的日子,偏你自讨苦吃。”
在京城里待着,至少无人会真正的伤害到她。可是跟着自己就不一样了…
一想到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顾清池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几分。
见他这模样,施妙鱼哪里不懂?她先是摇了摇头,继而便笑道:“王爷,妾身甘之如饴。”
她说完这话,大抵是觉得有些羞涩,又急忙转了话题,将背着的包裹放在桌子上,献宝似的笑道:“再说了,妾身不会有危险的。这些,都可以保平安。”
顾清池顺着她的手指引看去,只见那包裹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再看施妙鱼那骄傲的目光,就可以想象得到,这些很可能就是施妙鱼所研制出的最新药物了。
虽说这丫头骄傲的眼神让自己十分心动,然而顾清池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药可以留下,你得回去。”
“好啊。”
谁知顾清池说完这话,就见施妙鱼竟然直接点头应下了。
她答应的这么痛快,顾清池反而有些担忧,试探着问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施妙鱼笑的眉眼弯弯,眸子里却满是狡黠:“不过妾身好心提醒一下王爷,您最好让人送我回去之后就将我绑起来。不然的话呢,说不定哪天妾身一个无聊,就又偷偷跑出来了。唔,虽说妾身从小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安陵郡该怎么走,不过这世上的好人应该还是很多的,随便雇一个彪悍一点的车夫,再带足够的银钱,应当就能够顺顺利利找到王爷您了吧?”
她每说一句,顾清池的脸色就黑上几分,等到施妙鱼说完之后,顾清池的脸色已经能用碳底来形容了。
虽说理智上他觉得施妙鱼不会这么做,可万一呢?
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性,他都赌不起啊。
要是真如她所说的这样,那这一头待宰的、貌美如花的小肥羊,会有几个人舍得不下手?
不不不,绝对不行。
“不行。”
见顾清池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两个字,施妙鱼笑的越发愉悦:“唔,王爷说什么不行?”
“算了,你跟着本王去吧。”
顾清池叹了口气,对上施妙鱼那狡黠如狐的目光,到底还是先妥协了。
他算是怕了这个丫头了,若是真将她送了回去,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还是跟着自己吧,至少…他尽力护着她便是了。
只是,顾清池到底有些无奈,叹息道:“你呀,让本王拿你怎么办才好?”
施妙鱼仰头笑看她,道:“王爷想如何,便如何,可好?”
明知她这话是在讨巧卖乖,可顾清池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弯唇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个丫头,当真是叫自己爱到了骨髓里。
其实他也知道,施妙鱼若不是将自己放在心上,何至于这般耍赖撒泼的要跟着自己一起去?
这风餐露宿的,且不说一路的艰辛,单是那未知的危险,都足以叫一个女孩子望而却步了。
能让她克制那些恐惧,执意要跟着自己前来的,唯有对他的爱了。
分明当初他所赠与不过是木瓜,可她却报之以琼琚。
这样一个至诚至性的女子,如今唯有让他将一颗心全部奉上,才能回报她一点点了吧。
施妙鱼顺利的跟着顾清池一起去了山东,这一路上,顾清池做足了一个纨绔王爷的形象,对于每日的进程丝毫不过问,反倒是陪着王妃游山玩水,一路看起来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