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现在,就是原先的时候,他也被太子压了这么多年。如今太子越发的沉稳了起来,虽说顾清池命人在背后指点二皇子,可她还是觉得二皇子会输。
别的不说,单说这一份忍字,他就比不得。遇到了什么难处一样。
见施妙鱼担忧,顾清池嗤了一声,道:“他自然是有准备的,毕竟这春狩可是一个难得的表忠心的机会。”
自从皇后死之后,太子就比之前变了许多,行事也越发的谨慎了起来,生怕自己会出事。
不过有些事情,却不是他想避就可以避开的。
听得顾清池这话,施妙鱼略想了一想,突然有了些灵感,因迟疑着问道:“王爷是想,让二皇子当枪?”
闻言,顾清池在她发间亲了一口,笑道:“你倒是聪慧。”
他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太子想要以守为攻,那他便让二皇子先出手。笔记这个人是个鲁莽的性子,如今眼见得那个位置唾手可及,自然不肯放手。
而太子,便是他眼前最大的那座山。
顾清池这么一说,施妙鱼便彻底懂了。她抿唇一笑,点头道:“原来如此。”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今日的二皇子,必然会勃然大怒。
一个人若是怒到了极点,会做出什么事儿,那可就不大好说了。
比如,今日的二皇子…
施妙鱼想的不错,现下的二皇子,的确到了暴怒的临界点。
“真是岂有此理!”
房中一片狼藉,杯盘碎裂,而那个做了这一切的主人,正在房中来回踱步,一面指着他对面的那几个男人问道:“你们说,现在我该如何?”
二皇子只觉得心口憋着的火气几乎要炸开了。
为了今日这一幕,他准备了良久,只想在这个机会上大展风头,让皇帝对自己更多几分的赞赏。
可是他没想到,原本已经定下的胜局,却因着太子那出其不意,让自己再次狼狈落败。
他猎了一头死熊,可太子却抓住了一只活的老虎!
瞧瞧今日那些官员狗腿的样子吧,恨不得上去跪舔太子,而自己这边的官员也是忍气吞声,当真是好不生气。
可最让他生气的,却是太子的神情。
那时所有人都准备走了,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怎样的眼神?
带着鄙夷和轻蔑。
让二皇子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可他不能这么做,所以他只能由着属下的拖拽,一路回了自己的院落。
等到了房中,才能放任自己的怒火,将这房中一切能砸的东西都摔了个细碎。
然而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让他的怒火平息。
二皇子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指着自己的那些谋士问道:“当日是你们出的主意,说这样就可以压制太子一头。现在好了,反倒是我被他给压制了!你们说,本殿下现在当如何?”
二皇子絮絮叨叨了半日,这会儿才稍稍的平静了几分,只是瞧着这一帮畏首畏尾的谋士们,依旧觉得心中气不顺。
听得他这话,那几个谋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才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恭声道:“主子,此番虽说太子占了风头,可咱们也没有弱到哪儿去,更何况这狩猎才刚刚开始,还有月余时间,咱们定能压他一头的。”
闻言,二皇子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哼了一声,骂道:“接下来,接下来就能确定不被他压着了么?先前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可今日如何?一群废物!”
二皇子原本叫他们前来,是想让他们出谋划策的,可是今日这一出戏,却让自己丢了人,现下再听得他们这么说,便觉得这群人实在是废物至极,也没什么听下去的欲望了。
“滚滚滚,都回去给本殿下想主意去,若是想不出来,那就不必回来了!”
见二皇子大发雷霆,那几个谋士都纷纷告退。
眼见得这室内如潮水一般退走了人,二皇子越发气闷,只是这房中再无可砸的东西,让他更是气得踢了一脚桌子。
换来的则是自己的脚疼的几乎蹦了起来。
他烦躁的踢了踢脚,复又冲着外面吼道:“都是死人么,还不将屋子给收拾了!”
听得里面叫,那些瑟瑟发抖的宫人们连忙要进去,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他比了个手势,让这些人都去院门口守着,自己则抬步走了进去。
“给殿下请安。”
二皇子正在气头上,以为是宫人走进来,下意识就要开骂,却见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书卷气格外浓的男人。
“你又回来做什么?”
见这人前来,二皇子哼了一声,回身就坐到了位置上。
这男人他不陌生,此人名唤陶霖,乃是一名谋士,据说在山东那边是一个名士,年前才投奔了自己的。
而近日猎熊之事,便有他的筹谋与参与。
所以此时见他去而复返,二皇子的脸上便也没什么好脸色。
闻言,陶霖脸色未变,行礼道:“殿下,在下前来补救。”
听得这话,二皇子睨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问道:“你想要如何补救啊?”
“回殿下,方才他们的话,在下并不赞同。今日咱们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可若是等到太子在皇上的心里更重上几分的话,那可就晚了。”
这人的一番话,说到了二皇子的心里,看向这陶霖的时候也越发的不高兴:“若不是你们将此事搞砸了,怎么会让那太子出了风头?亡羊补牢,还不是你们让羊跑出去的!”
二皇子越说越生气,面上的表情也越发的难看了下去:“别的不说,当日里是谁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说我必然能让太子黯然失色的?今日又如何了?”
眼见得二皇子这般,陶霖神情不变,等到他不再说话的时候,这才恭声道:“殿下莫要生气,在下前来给您献第二策。”
二皇子气归气,可他到底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故而听得陶霖的话之后,便摆手道:“说。”
他这会儿生气,对陶霖也没什么好脸色。
对于二皇子这态度,陶霖丝毫不介意,只恭声道:“殿下,且听在下道来。”
“此计当真可行?”
若说先前的时候,二皇子还是满腹愤怒的话,那么现在的他,都被陶霖话中描绘场景充斥了。
见二皇子的眼中满是算计与兴奋,陶霖掩下自己眸子里的精光,轻声道:“殿下放心,此事在下已经安排好。只是先前殿下太过顾忌手足之情,这才未曾敢说。如今咱们已经到了这地步,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在下定然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这话十分的贴心,可二皇子却起了几分疑心,问道:“你为何要这般给本殿下效力?”
这人方才给他提了一个主意,要他在这猎场密林之内,寻个机会将太子围困,一举歼灭。
虽说太子是他的哥哥,可这皇家之内向来没有亲情可言,而二皇子最想做的事情更是杀掉太子。
只是让他心生警惕的,却是这陶霖的话。
他给自己出主意杀了太子虽然合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将一切都筹谋好了,甚至连弓箭手和刺客都预备好,只等自己一声令下,便可以杀了太子。
这件事情,却让他起了怀疑。
会不会这是一个圈套?
见二皇子怀疑自己,陶霖神情未变,依旧恭敬道:“在下算定那太子心机重,这些人原是为了防止太子对您有不轨之心的。只是到了今日,咱们也不能总是千日防贼。”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换了一副贪婪的模样道:“更何况,在下并非是给二皇子效力。一个皇子的身份,不值得在下鞍前马后。唯有未来的皇帝,才值得。”
他将话挑明,却是让二皇子放心了不少。
“放心,若有朝一日本殿下得了那个位置,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眼见得陶霖将自己的野心毫不遮掩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二皇子反倒是安心了不少。
他不怕有野心的人,但是他怕心机深沉之人。有野心不可怕,只要他的野心能为自己所用就行了。
而现在陶霖的野心,正可以让自己来利用。
至于自己得到那个位置之后,谁说的准呢?
念及此,二皇子的笑容越发的多了几分。
见他这模样,陶霖也恭敬地行了一礼,与他相视而笑。
只是二人的笑容里,都掩藏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春狩的时日很长,约莫要持续月余。
不过这个月余却是有的商榷的,除掉来回的日子,真正待在猎场的日子也就不足二十天。
第一日祭祀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成了那些臣子们互相试探与交际的时候。
自然,妇人们也都没有闲着。
这日一早,施妙鱼便被人邀请,前去猎场内走一走。
这猎场之内都有侍卫们把守,安全是可以保障的,所以这些世家妇人们闲着无聊,也会带着丫鬟们去走一走。
这些活动,施妙鱼一向是不想参加的。只今日前来邀请她的,却是刘莹。
见刘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施妙鱼只得无奈应下,笑道:“也罢,只是你容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要去猎场,身上这一套是不行的,太过繁复,连上马都不方便。
闻言,刘莹顿时笑眯眯的点头应了,施妙鱼则去了房内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这才随着刘莹出门了。
自然,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
见施妙鱼身后的丫鬟面生,刘莹下意识问道:“姐姐,我倒是从未见过她们,是新来的丫鬟么?”
施妙鱼点了头,算是应了,转移话题道:“你今儿个怎么不随着去猎场,偏要来缠我了?”
刘莹也没意识到她是在转移话题,她不过随口一问,此时听得施妙鱼提起来,便道:“母亲不带我,说是我一个女孩子,不可以去狩猎。再者我想起来姐姐你不是也没去么,咱们刚好可以作伴。”
刘夫人是将门之后,一向是跟着男人一同狩猎的。刘莹年纪小,刘夫人对这唯一的女儿宝贝的很,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让她去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