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怕很郁闷:“你有病啊?没去过大虎咋的?以前没见过啊?”
胖子说:“我就是来气你的,咋的不服啊?”
张怕摇摇头:“滚蛋。”
“正在滚。”胖子走的很是潇洒,好象走此一趟,单纯为了气张怕一次。
张怕琢磨琢磨,用房车开店?去看院子里两台大车,看上好一会儿,放弃掉这个想法。原因,两辆车都是太好了。
胖子是来气他的么?当然不是,胖子是来找他合伙的。在胖子离开没多久,娘炮打来电话:“我打算组织一下,每个人出点钱,大家一起开个小店,不为赚钱,只要不赔本就行,当是个生计也好,据点也罢,总不能无所事事。”
张怕说:“我一直有所事事。”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但是我很想你加入进来。”娘炮说:“有句话是再好的朋友不能凑一起做买卖,我想说,咱们并不是合伙做买卖,开店之前先说好,决策权在一个人手里,就是你吧,所有人的投资当是已经失败,不要想着分红那些事情,在这样一种前提下,应该不至于吵起来。”
张怕说:“生活不是你的想象,也许终于会吵起来呢?”
“总要尝试一下。”娘炮说:“如果连尝试都不敢,只管听书上或电视里说的话,那我们的人生未免太过无趣,你觉得呢?”
张怕说:“你都给定调子了,我还怎么觉得?”
娘炮笑了下说道:“有朋友合伙做生意会闹掰,是因为他们心里本来就有欲望就有期望,人本性自私,如果欲望和期望过大,不论你得到什么样的回报都会觉得不满足,咱们这里,还没开始就先失败,就明确告诉大家没有任何利益可以得到,应该可以尝试一下。”
张怕说:“你还真是个理想主义者。”跟着又说:“只要是人就有私心,你觉得你的想法能行么?”
娘炮说:“我想试试。”跟着又说:“我觉得咱们在一起…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加进来,现在是你、我、胖子、乌龟,再有老孟和六子,先是咱六个试试,要是你觉得不妥,主要是六子不稳重,老冲动,可以暂时不算他…或者老孟也不算,我觉得咱们几个人不至于为了点利益闹崩,你说呢?”
张怕想了下说:“要真是这样的话,也别合伙了,我自己搞,你们随便来。”停了下又说:“或者你们可以进食物、酒水啥的,地方由我出。”
娘炮想了下问道:“就是你那栋楼?”
张怕说:“八层半,其实是九层半,我把地下室拿出来开饭店,你觉得怎么样?”
“可胖子和乌龟总得有点事情做,我也得有点正经事啊。”娘炮想了下说道。
张怕说:“好好活着就是最正经不过的事情,别去想未来,养老保险都推迟领取了,你以为的未来真的只能是未来,现在好好活着,未来不要后悔就行。”
娘炮不乐意了:“又来?每次都给我们灌鸡汤,你是不是当老师有瘾?”
张怕嘿嘿一笑:“职业病,你得理解。”
娘炮说:“就算饭店由你开,可我们也得找个事情做,你帮着想想?”
张怕说:“想个屁啊,上次就说让你们加入剧组先混着,你们也不回个消息,我知道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啊?”
娘炮说:“你没和我说过。”
张怕想了一下:“您老人家忙着赚大钱,哪有时间搭理我们。”
“靠,你现在真恶心。”娘炮说:“明天晚上的时间给我,我要喝死你。”挂断电话。
有首歌的名字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帮要混。
有句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胖子、乌龟、六子…幸福里的每一个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活着就要努力活下去。当生活的压力逐渐变沉重,再不成熟的人也会成熟起来,要想尽一切办法,首先要活下去。
随着幸福里拆迁,蝗虫大队精英们用来保护、也是用来做借口的外壳被快速剥离,大家各分东西,生活突然变得实际起来,再不是每天凑一起打麻将喝酒,再不是出个门转个弯就能遇到狐朋狗友。
这一次离别,大家才知道自己有多孤单,原来离了幸福里,也就离了心底的那一个寄托。
张怕坐在车里想着娘炮说的话,想着胖子打电话的语气,又想起开着小破面包车到处转悠的乌龟…还有六子的特别不好看的满背的文身…
老孟也是满背文身,不过老孟比六子大,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他穿短袖衣服,更是长时间没看到那个后背,说明这家伙也是在长大,也是知道满背文身并不是件光荣事情。
还有土匪、大武…都是买身廉价西装,努力去找工作。可有资格穿廉价西装的是大学毕业生,他们俩跟大学无关、更没毕过业…
想着幸福里这群渣滓的改变,忽然就想起云争、老皮五个小渣滓,赶忙去教室看。
还好,五个猴子越来越懂事,都是努力学啊学。假如未来真能考进大学,起码是省掉老孟、六子、土匪这些人走过的一段歪路,直接步入正途。
哪怕那个正途并不很光明,但只要有希望,生活就是阳光无限。
一直忙着给别人灌鸡汤的张老师,今天成功自灌,对生活充满无限向往,然后呢,带着这种热情开工,一直写啊写。
最近的日子过的分外平静,娘炮说的那顿酒没喝成,原因是娘炮自己没时间。他在直播的那个平台最近搞活动,翻译成汉语就是刷钱比赛。娘炮是王坤和苏有伦公司的头号主播,必须在家镇场子,不然好几百主播,连个进入榜单的选手都没有,你是在宣告公司很没有实力没有财团没有金主么?
从这一方面来说,娘炮其实是有责任的,他拿到公司最好的资源,得到公司最高的薪酬,就得为公司其他主播考虑一下,能帮则帮一下。
因为这个活动,娘炮要从中午就开始盯着,直播的时候不说,不直播的时候还要去公司其他主播的直播间转转,万一有需要呢?
这个是网站搞的活动,此外还一件事,广电又弄出个玩意,已经两次上新闻,所有直播平台及主播必须持证上岗。
老师有教师证,医生有医师证,很多高大上的职业都有证件证明,如今,网络主播终于步入高大上一族。娘炮跟王坤几个人在研究这个证是怎么回事,也是跟直播网站询问,反正得搞明白。
听到这个消息,张怕稍稍惊讶一下,网络主播也需要证件?那网络写手呢?未来的我是不是也要一证在手,才能合法写故事?
想起铅笔建议加入网协的事情,张怕琢磨琢磨,难道真要加入进去?从此走进组织怀抱,即便未来有证要考,也会适当的便利一些?
想啊想的,从最开始的无意识瞎想一下,觉得越来越有可能性,鬼知道某些领导会不会忽然出个鬼命令?
这是件琢磨不明白的事情,只能等待事情发生,我们只有努力接受,连尝试的机会都不会有。
胡思乱想中,忽然接到医生电话,说是乔光辉住院了,你知道不知道?
这个医生是外号,是幸福里唯一的高才生,北大医学院读八年,名字叫钱诚。
张怕能认识于小小,主要是钱诚的功劳。
钱诚是邻居家的孩子,是好孩子。跟胖子和张怕的关系很好。后来钱诚搬家还请过大家吃饭。不过再以后没见过。
这说明,想要和一个人保持关系,就要经常联系。
接到钱诚电话,张怕有些迷糊:“乔老头不是刚出院么?”
钱诚说:“我是上班,在单位门口看见救护车,正好是乔大嫂下车。当时没想起来,就是觉得眼熟,等进到办公室才想起来是谁。”
张怕问:“为什么进医院?”
钱诚说:“我去看了,说是痛的难受,在家呆不住了。”
肿瘤病晚期多半会这样,疼痛一直存在,各种止痛药要一直吃,从轻到重的慢慢吃,先是一般止痛药,慢慢加重分量,再是换药,换成管制药品,药店里不让卖的药。
管制药也分种类,一开始可以是痛的时候才吃,后来是保持固定时间一天一片,再是一天两片,慢慢发展到一天四片五片。到这个时候又要换药,换成更被管制的药,比如麻醉药品。
这种药有单独的房间存放,单独的医生管理,有片剂有水剂还有塞进体内的,最后一步是打针,就是传说中的读冷丁,上不上瘾已经无所谓,缓解痛苦,让病人尽量安稳地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程…
张怕倒是不明白这些,听钱诚说痛的难受,问话:“这个治不了了,是吧?”
钱诚说:“基本就是这样了。”
张怕说:“我现在过去。”
钱诚说:“乔叔说不让你来。”停了下解释说:“刚才去看乔叔,乔大嫂问他要不要通知你,乔叔说不用,我觉得好奇,才给你打个电话。”
这完全是巧合,张怕说谢谢,又说马上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