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卸甲!”
短短一秒钟时间,牛犇好像经历一场漫长的病痛,眼里深如渊海般的纯透几乎消失,皮肤也失去光泽。
依照古医的话说,这是被抽干才会有的病状。假如是更懂行的人,会发现牛犇体内多年修炼的真气几乎在一瞬间耗尽,除丹田源头处仍有微弱气息保持循环,其余地方竟然都荡然无存。
如此巨大的代价,仅仅只是为了说一句话。奇妙的是,小艇上的人竟然都没有听到声音,就连赶过来汇报拆船进度、离牛犇最近的小托马斯也只看到他的口唇动了动,之后便突然间变得虚弱,甚至无法保持直立。
“师座?”
抢上前去扶出牛犇,小托马斯慌忙安慰。
“师座别担心,芳芳福大命大”
远处情景模糊,但却足够这些有经验的老兵判断局势。当看到烈风被拖倒在地,那台残了一臂的突击者向前,挺枪欲刺的瞬间,小托马斯的猛地闭上嘴。
与此同时,一道声波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笔直前行,仿佛被包裹在异层空间形成的单行通道之中。它是那样的快,那样的直,那样锐利而且坚韧。十数里空间转瞬越过,它从湖面登岸,穿越炮火,刺穿钢甲,从炽热的炮口边缘掠过,超越那台狂奔的飞蛾。
“什么东西?”
声波穿过叶飞的头,飞少本能地感觉到了什么,万分惶急中仍被吓得一跳。
声波继续前进,穿透突击者的钢甲,经过弘毅明泉的心脏,破体而出后钻进烈风的座舱,进入小狐狸的耳朵。
这时候的声波变得极其轻柔,包围着声波的那层看不见的界膜散去,化作清流渗入脑海,并在瞬间送达全身。
在小狐狸这里,这个声音是命令,是柔情,是援助,更是直接发送给身体的执行指令。当它包含的意义被大脑接受,小狐狸已经摸到自爆按钮的手忽然变向,按向另一个键。
嘎嘣一声轻响,仿佛黄豆被咬破的声音。固定小狐狸身体的安全带弹开,左侧随即传来巨大推力,将她推向机甲右侧的逃生窗口。
霸王卸甲,不是能够一举改变战场局势的大招,而是参照飞机上弹射座椅,让机师在紧急状况时有一条逃生之路。
需要强调的是,绝大多数机甲没有这种设计,因为在机甲出没的战场,机师出舱通常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生擒,要么死得更快。
另外从机甲的设计上讲,紧急逃生通道的出口很难选择,上下两边首先被排除,前胸是正常出入口,也是面对敌人的方向,至于后背,通常在需要用到逃生通道的时候,机甲多半仰面朝天,背后就是无路可走的大地。剩下来就是左右两边,然而由于座舱被限定在中央,两侧通常是机甲的传动中枢,有大量导管、线路、传感器与支撑骨架,有时还要安装微型辅助引擎。要在保持机甲性能与重力均衡的前提下在这种地方开一个足够人体横行的口,改装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再有,机甲时常贴身肉搏,护甲乃至内部构造扭曲变形为常有的事,一旦哪个地方卡住,费时费力改装的逃生通道就会变成摆设。不仅如此,有人认为逃生通道会影响机师的战斗意志,导致本来有机会赢得胜利的战斗打输掉。
譬如说,当机师驾驶这种机甲,战斗中会下意识地想要保护通道一侧,必然会对战斗带来影响。
在这件事情上,各国的机甲设计师的观点保持一致,就连机师也都认为无此必要,甚至坚决反对。唯独牛犇的态度与传统观念截然不同,自当初上位后开始,凡是他能够做主的人和机甲,一律在其要求下进行改装。
“丑死了。”
对已经定型的机甲进行改装,其艰难程度难以想象。完成后,烈风的肋部不得不鼓出一块,优美形体受到影响。小狐狸本来就是“加装弹射装置”的反对者,看到心爱的座驾变成这幅样子,更加不开心。
“费这么大劲儿,要么被俘,要么只能多活几秒钟,值得吗?有这功夫,不如写封情给我。”
“战场充满危机和变数,每一秒都可能发生转机。”
牛犇过滤掉关于情的那部分,态度认真而且严肃。
“被俘比死好。”
“我才不要做俘虏。”小狐狸的神情同样严肃,而且坚定。“给我安装自爆装置。”
“我认为”
“就要装。”小狐狸赌气道:“必须装。”
也许是因为当初的那句话,或者因为战前临时下的决心,在当烈风无法脱身时,小狐狸选择让机甲自爆,而不是按下弹射开关。
她知道,弹射出舱只会让自己被擒受辱,生不如死。但当牛犇的声音传来,她的意志瞬间如烟云般消逝,内心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充满。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身体充满力量,仿佛一拳就能打垮一座山。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用力拍下按键,指令以光速送进光脑,反馈也已光速回归。接下来,脱壳之声清脆,逃生舱门打开,一缕新鲜的阳光照亮双眼。
感受到自由的同时,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送出去,浑身充满力量的小狐狸准备好了下面要做的事,然而她犯了一个不该犯、但又似乎一定会犯的错。
没能及时把身体蜷缩起来。
数字机甲,机师座舱内以略向后仰的坐姿操作,一方面便于节省体力,而且能更加有效的利用厚度。但在机甲侧肋,机甲厚度不足,同时还要保证通道畅通,因此,开出的这扇门不向前胸的正门那样宽敞。其结果是,机师弹射时需尽量蜷缩身体,减少出入面积,方能顺利弹出座舱。
原本这不是什么问题,相反,考虑到弹射的力量,蜷缩身体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避免落地时发生碰伤。对小狐狸而言,因其体型娇小,逃生门相应宽敞,越发不应该成为问题。
偏偏她是小狐狸,曾发誓绝不使用逃生通道的小狐狸;怀着这种心态,训练上自然敷衍了事,未能像操作机甲那样形成本能反应。偏偏这个时候,小狐狸正经历着巨大的情绪转变,思维不够冷静。
原本她就是个冲动的姑娘,不然也不会天涯海角追随牛犇,这个怎么看都够不上合格的心中爱人。
仅仅这些倒也罢了,小狐狸最多出舱不顺。还有一件事影响到她的命运弘毅明泉的那支枪。
“你、去、死、吧!”
不知道烈风有逃生装置,弘毅明泉用尽全身之力刺出的这一枪,是其毕生之杰作。
枪破铁甲,刺入座舱,小狐狸正在弹射之初;对准中央的枪锋偏离她的心脏,紧贴腰肋的柔嫩肌肤,带出一缕鲜红。
坚韧的作战服挂在枪尖,再被弹射所生的巨大力量撕开,小狐狸的身体因此拉成弓形,在即将飞出通道时重重撞钢板。
阳光洒满眼帘,充满着温暖温馨的味道,小狐狸的世界突然变黑,刚刚收回来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到贴身处、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口袋上。
“牛牛”
“哈!”
耳边传来弘毅明泉的狂笑,极其嚣张得意,但却异常短促。
一发枪弹顺着机甲斩断的伤口处射入,几次反弹后卡入某根传动轴的缝隙之中,与此同时,那台浑身上下布满涂装的飞蛾凌空而至,两只钉锤不分先后,以超高频率朝着无法移动的突击者的座舱轰击。
巨大而急促的夯击声中,突击者直挺挺趴到地上,相对薄弱的背后装甲在一次次夯砸中变形,扭曲,压扁。座舱内,弘毅明泉的世界漆黑一团,身体在不断压缩的空间里慢慢体会着窒息的感觉。
“不!”
“踩死你啊啊啊啊!”
漫步的飞蛾收起钉锤,飞身跳上突击者的后背,起跳之后落下,再起跳,落下,不断重复.
咣当!咣当伴随着单调的撞击声,小狐狸长长的睫毛颤抖几次,缓缓闭上双眼。
“牛牛”
“成了!”
小狐狸在座舱内经历过什么,叶飞一无所知,只能根据自己看到的情景做判断。与他不同,远处的牛犇看不到、但却知道小狐狸做了什么,心里叫了声,紧绷着的意志随即溃散。
被瞬间抽空的无力感顿时如潮水般涌来,纵然他也抵御不了那种仿佛一辈子没有睡过觉的饥渴,身体慢慢软倒。
小托马斯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巨大的脸盘上写满了惊慌与无助。
“老邵,小程,快快快快来呀!”
带着哭腔的嘶喊,表明这个巨熊般的汉子心里没有一丁点主张。他无法理解牛犇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只能拼命呼喊着不断扭头再回头,希望看到奇迹。
不用他喊,在看到牛犇倒下的那一刻,艇上除邵强外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移动,有的用跑,有的用爬,有些撑着手在地上跳,一个个狼狈惊慌的样子,仿佛背后有恶鬼驱赶。
“没事。”
“我没事。”
脱力的人需要很久才能恢复,脱“气”与之有所不同,牛犇的肌肉与血液并未经受实质性伤害,只由于在极短时间内失去已经习惯成分导致短暂罢工。歇了两口气的功夫,他就已经比刚才有所好转,再说几句话,气色也在逐步恢复。
“不用过来。老邵,变向。”
“变向?”小托马斯大吃一惊。
“嗯。”
用手推开小托马斯,牛犇指着此前大家自岸边出发的方位,语气淡淡。
“去那边,开机甲。”
“好!”邵强用力转动手柄,没有再追问。
事实上也用不着问,谁都知道岸边营地是机甲战场,艇上这几个大头兵加入进去毫无意义,不夸张地说,除了小托马斯能用机关炮提供少许支援,其他人、甚至包括牛犇在内都只有送死的份儿。既如此,不如顺着来路登岸去找回机甲,等大家进入座舱,伤兵也能发挥战力。
命令的合理性毋庸置疑,令邵强不解的是,自打牛犇发生不明状况,他的视线就再没有投向营地那边。
“悲伤过头”
心里默默叹息并且祈祷着,邵强只能尽己所能地讲小艇开到最快。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牛犇心里怀着无比巨大的震撼,所想的事情与岸边战斗没有半点关系。
“传音入密这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除了刚刚制造奇迹的牛犇,只有得福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而得福不在身边,牛犇只能在心里默念,一点一点地将其嚼碎,进行艰难地消化。
身处绝境,小宇宙爆发,几声咒语,一记大招,强敌灰飞烟灭,美人倾心投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这类事情是安逸的人的一个常见梦想,牛犇这里却是最最不想经历的经历。自八岁开始接受训练时候其,他接受教育就是学会掌控,避免意外,寻找事情的关键,进行破解。放在战斗中,就是要寻找对手的弱点,再以强大的力量进行碾压。
无可挽回时期待奇迹,那是弱者才会有的幻想,牛犇学到的一切告诉他,爆发通常伴随着巨大的伤害,而且是在伤害发生之后。
他失去过太多珍贵的东西,绝不想因为失误或者软弱再经历一次。然而,就在刚才,当脑海中的推演走到绝路,当他即将亲眼目睹惨剧发生、失去似乎已无法避免的时候,情感世界的巨大冲击使得他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对曾经听得福解释和炫耀、自己屡屡尝试却丝毫无得的能力进行突破。
“真气的神奇,你现在只摸到皮毛。外放算什么?困几只苍蝇、抓两个杯子就以为掌握?大错而特错!举个简单例子,用真气把声音送出去只给指定的人听,行不行?”
这是得福介绍传音入秘时的原话,嘲讽是为了激励,炫耀依旧是为了激励。而且就原理上讲,假如真的能把声音聚集成线,并在隔绝的特殊通道中送出,穿透力与距离必然大大提高。
听起来颇有道理的设想,牛犇完全不信。不仅不信,牛犇觉得在修炼这件事情上,得福比他自己更上心,就仿佛牛犇修炼有成对他的意义重大,甚至是为他修炼的一样。
这应该是好事。可是具体到某些项目,当真让人无法专心。
传音入秘?里看到过。原理竟然是用真气包裹声音只给一个人听?
扯犊子吧!
真气再如何神奇,总不能违法科学规律。牛犇毕竟是个现代人,经过几次不算投入的尝试,他很快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任凭得福如何催促,总是以“忙”为理由推脱,或干脆不理。
但在刚才,当他意识到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做到想做的事,当那种揪心、懊悔、愤怒和悲伤相加之后转为巨大的冲动,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全力一搏。
于是他做到了。
真正称得上是小宇宙爆发。
以耗空真气为代价,他不仅把声音送入小狐狸的耳朵,甚至还通过已经脱离身体的真气感应到其举动。在此之后,牛犇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做得更多,方才命令邵强改变方向,去拿回机甲。
没有真气,牛犇也就是个力气很大的普通人,看不清局势,听不到变化,这时候带几名伤兵加入战场,只能增加无谓伤亡,于事无补。比定力和对情绪的控制,牛犇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的人群中的一个,意识到这点之后,马上做出调整。
现在他的心里忽然想起那位劝说者说过的话,与小狐狸的交流中未曾提到的部分。
“人为什么被称为万物之灵?不是因为智慧,而是由于人体拥有近乎无限的潜力。”
“人的身体是宇宙最最神奇的存在之一,如同宇宙本身一样,有无数奥秘等待发掘。它就像个内容丰富的宝,里面有无数藏宝间,每间对应着特定的钥匙。只要找到那把钥匙,就能开发一种潜力,表现出来,就是人们能够看到的超常天赋,或者叫异能。”
“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出人类。这句话不该被理解为迷信,它其实是暗语,表明人类原本就拥有是“神”的躯体,当然也包括能力。只不过它们被藏在那些机器隐秘的房间,需要漫长的时间、艰苦的探索和万万分之一的幸运者去发掘。”
“偶尔有些人,因为巧合,才出生就打开某个房间这类事情一直都有。他会成为“超人”,成为人中之神。”
“与这些蕴含着庞大能量的潜力相比,智慧只是研究、寻找、开发与深挖它们的工具。当然这不是说智慧不重要,恰恰相反,它是打开人体宝的总开关。”
“人类要探索宇宙,人类需要进化;人的身体必需进化,才能真正探索宇宙。运用智慧,研究如何挖掘人体潜能,探索其规律,掌控乃至促进其运作,是未来科学的最重要课题之一,也就是人类进化的必然之路。”
“未来的人类社会,将由一部分“超人”和众多有可能成为“超人”的庞大群体共同构成。”
“这是趋势,无论遇到多大阻力,都一定会发生。否则,人类迟早会因为生存空间的限制而自我灭亡。”
“不要认为这是危言耸听。原因很简单,“大”与“足”都是相对概念。原始人觉得一个村落很大,等到人多了,就必须分割出去建立新的村寨。于是就有了部落,有了城镇,有了国家。”
“星球很大,当人类发现它无法容纳自身发展,就会走出去进行星际开发。星域很大,人类缓慢而坚决的将其填满,正面临着新的关口。但由于空间放大到了极限,时间成为新的限制。在它面前,科技有着无法克服的短板,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冷冻舱?自动驾驶?那些都不过是权宜之计!探索宇宙不是科幻电影,最无知的人也应该明白,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机械,再好的飞船也需要人掌控,再先进的技术也有需要人应变的时候。”
“不妨反过来思考,假如有一艘可以完全脱离人类的飞船,人类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之前与小狐狸谈起那个人和这件事,一方面出于情感,也因为牛犇心里的疑惑快要超出承受极限,需要有个人倾听。在创造并且经历过“入秘”的奇迹后,疑惑已真真切切地转为探索的,此时的牛犇已倾向于相信“人体宝说”,因为他自己就是证据。
只不过,那是将来的事。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诸多浮想顿时如烟云飞到天外,脑海也被那张娇俏娇小的面孔所占据。小艇在水面飞驰向岸边,牛犇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拉回到战场。
视野中,战局有些出人意料。
当牛犇操作自己的机甲赶到营地时,战斗实际已经结束。
原因有三点,首先是战斗力,叶飞带来的这支队伍,机师的平均战斗力与战斗意识均超出一截,数量上的劣势由于小狐狸的牵制、和随后赶来的叶飞制造的混乱抹平。其次是弘毅明泉的死,营地内军人、尤其机甲战队失去主心骨。第三条与牛犇有关,他不仅吸引走、并且歼灭将近一半兵力,而且随着小艇在湖面出现,使得所有人都意识到双鱼岛的结局,大岛已经凶多吉少。
接连不断的打击直接导致信心崩溃,胜负由此注定。对这些,需要经过分析总结后才能理清,其意义是为将来沉淀经验,总结教训。或许哪一天,某位教官会为学生讲解本次战例,对每个环节剖析分解。又或者,某个天才从中领悟到战争的奥秘,成为一代将星也说不定。
将来的事情由将来人去做,对现在的胜利者而言,清理战场是当务之急。都是老兵,安顿伤员,控制俘虏,除了叶飞不肯罢休非要追击少数逃兵,其他人各安其事,称得上井井有条。
牛犇无心过问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一条消息占据,刚刚诞生的少许庆幸也在一次重击后烟消云散。
“芳芳头部受伤,情况不太乐观。”
医护兵领着牛犇去到营地内的诊室,一路上小声做着汇报。听到头部受伤这几个字,牛犇心里猛地一沉。
这里是战场!如果伤势重到需要手术急匆匆进到屋内,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艾薇儿的背影,待其听到动静转身,牛犇才看到那个娇小的身体,和那张苍白柔弱的面孔。
清醒时的小狐狸,无时无刻不给人以欢快的感觉,如今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为何给人以寂寞的感觉,宛如一株独自开放在冰山峰顶的海棠。恍惚间,牛犇眼前出现幻觉,好像那个女孩儿正在心里得意着诡计得逞,马上要跳起来一样。
“牛牛,你来了”
看到牛犇,艾薇儿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喜,但是很快变得黯然,默默让到一边。
“小狐狸一直昏着你不要太担心,也许过阵子就会醒过来。”
说着,艾薇儿忽然想到什么,摸出一张纸条递给牛犇。
“这是小狐狸该是写给你的东西。”
“嗯?”
正要探寻小狐狸的脉象,牛犇楞了下后接过来,目光轻扫。
轻薄的一张白纸,几行灵动飘逸的字迹。
伦巴之音,渺渺而起。
盼君与我共舞。
罗袖轻扬,绵若长波。
徐徐曼舞,霓裳飘逸。
翩翩似清风,俯仰自如。
浮云怡然,相思渐绵,情深意长。
交颈为鸳鸯。
展翼共翱翔。(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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