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的感应方向是对的。
因为秦江澜带她去的那家餐厅,气氛很温馨浪漫。
走进宽阔的餐厅,映入眼帘的一番古色古香,是原木装修的中式格调,却又是一家如假包换的西餐厅,搭配由中国古典灯笼改良而来的组合灯光,投下淡淡的,如同阳光一般的暖意,在清冷的冬日,拂去了西餐厅的冰凉,让进到这里的顾客,不会有拘束感,既优雅,又静谧,和倍感安宁。
刚坐到预定好的位置,服务生就很殷勤过来问:“先生、太太,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苏文若疑惑地看了秦江澜一眼,见他很有礼貌的对服务生点头。
居然连菜都点好了?
她觉得自己都没有看过菜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吃什么,秦江澜难道不用问一下再点吗?
桌上没有玫瑰。
当然不会有,玫瑰已经过时了。
现在的人,想要表达爱意,岂是一束花能替代的。
好歹来点隆重些的。
比如……
菜来了!
红酒也来了!
有什么能比肚子饿的时候,来几大盘的食物,更让人觉得精神抖擞。
来餐厅之前,她在公司洗手间里那一片电视剧的幻想,早就抛到了脑后。
好多菜,她舔着嘴唇,目光随着服务生一样样的端上来的动作而移动。
三文鱼,黑椒牛排,鱼子酱,番茄烩鳕鱼,香草鸡排,牛油果沙拉,法式田螺,意面,奶油蘑菇汤。
虽然多,份量却很少,不然可能需要再拉上三五个人,才能消灭掉。
但,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她想起自己是有蛋白过敏的。
难道秦江澜会忘记?
当初,谁硬逼着她吃了半个月的虫它肉的?要不是她坚决抗拒,指不定到现在还得吃!
这才抬眼瞄了一下秦江澜,盯着一桌子的菜,幽怨的说:“你是领我来,看你吃的吗?”
秦江澜很仔细的拿起勺子和叉子,从众多的盘里给苏文若夹菜,除了黑椒牛排外,每样都夹一点到她的盘里,然后笑着说:“这里有个很不错的厨师,把你盘子里的食物经过特殊加工,使原来的食物蛋白,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从而转化为氨基酸,所以你可以吃。”
苏文若听见“可以吃”三个字,两眼精光直射面前的大盘子,崇拜的说:“这么厉害,神厨师啊,过敏体质吃货的福音啊!但是,我怎么感觉很没谱一样的,你看,这里有冷的,有热的,什么神仙巧手,能把这么多东西用不同的手法给做出来!”
“任何东西的改变,都有一定的原理,只是食物的营养被拆解成分子后,改变了空间结构,就像我们公司的喷雾器,里面的材料看似普通,但跟某样东西放在一起,合成或拆解转化,然后把自来水变成干喷雾,这本来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是我们掌握了一门,别人尚未掌握的科学技术而已。”
秦江澜把这一通道理话说完,再抬眼看去苏文若时,发现她根本没在听他的解说,早已经埋头苦干。
等他惊讶的苦笑,想起来自己也要开始吃的时候,苏文若已经把她面前的盘子吃光了。
然后,目光贪婪地盯着他面前的那份黑椒牛排,鼓胀着两腮,嘴里的东西还来不及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说:“我懂,比如过于高温会破坏食物里的蛋白质,但是三文鱼是冷的,嗯,好吧,用你科学的另外一种方式拆解,你直接说已经没有营养不就完了,但是黑椒牛排为什么不给我吃?”
“啊?还吃?这个,你不能吃,牛肉里的蛋白比较难拆解……”
“哦!”
好不容易把满满一嘴的食物咽下肚子,然后喝了一口红酒,就只能干看着秦江澜优雅的切着牛排。
她觉得自己现在,跟当年的猪八戒看着两个师兄弟,吃人参果的悲惨状况差不多。
秦江澜边吃边说:“酒要少喝,这也是过敏源,你忘了那次住院,就是你哭的一塌糊涂喝了两杯酒,晚上还吃了一大碗蒸牛肚,当然,这也怪我,你,现在吃饱了吗?”
“饱?了吧!”她觉得秦江澜明知故问,饱是一回事,能放肆的大吃一顿又是一回事。
不然还盯着他吃牛排干什么!
“那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秦江澜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那还是别说了,你知道我暴脾气,嫉恶如仇什么的……”
“嫉恶如仇,也可以理解为,你本意是在助人为乐,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这个她倒是愿意,只要能帮上他。
上刀山下油锅……那都是说着玩的。
但她决定这辈子当他的保姆,誓死守在他身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所以她很仗义的一拍桌子:“尽管说!”
秦江澜点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感激的说:“精神病院的院长几天前找我,说晴天的病情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有很大的好转,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考虑接回家疗养,这样有利于病情,只要按时服药和定期去医院检查,可以像正常的人一样,和家人在一起生活。”
“所以你是想送她回老家,跟我说又要出去几天,让我别跟着?好,我不跟着你!”
“不,晴天一直喊着要回家,我最近也联系过她的家人,那边不愿意接受她,所以,我想带她回我们家先住着,等她的家人愿意接纳她……”
苏文若怔怔的看着秦江澜,脑子里空白了好一阵,不知不觉眼里就漫起了雾气,直到雾气变成冰冷的泪滴,落下衣襟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
“你想让一个精神病人住在家里?”
秦江澜见苏文若这种反应,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起身将椅子往她身边靠了靠,又拿出纸巾帮她擦掉了泪水,面带愧色说:“妞,我能理解,你不愿意跟一个病人住在一个房子里,但家里还有我呢?她不会妨碍你的,也不会是很长时间。”
苏文若霍然起身,用腿肚子推开了厚重的椅子,拿起自己的包,把秦江澜丢在那里,一个人跑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