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澜礼貌的邀请老爹上楼去家里坐,苏瑞年却似乎压根就没听见他说话,直接拿他当空气。
无视就是最大的敌意,苏文若撇了秦江澜一眼,意思是在说,让你回避你不走,非要来这里看人脸色就,老爹这人要是有那么好对付,她苏文若也就不会长成打不死的小强了。
苏瑞年二话不说抓住苏文若的胳膊,迈步就要往外拉:“跟我走,自己有家不住,跑外面瞎混什么?”
苏文若连忙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爸爸,我不是十七八岁了,你让我自己选择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可以吗?”
“啪!”一声脆响,苏文若的脸火辣辣的疼。
苏瑞年刚才给了她一巴掌,打完骂道:“你这条命是于林给的,你有什么资格选择自己要过什么日子?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应该让你病入膏肓不治死了算了,省的治好了欠下恩情债,不想着报恩,你还还还……我生了你,就可以打死你,不要脸的东西!”
“爸,爸,别激动,姐身体不好,前些日子才刚手术,你别打人行不行?”苏文茠连忙拉开了老爹,看老爹举起的巴掌,如果不是被拉开,估计会连续打在苏文若脸上。
秦江澜连忙将苏文若卷在自己怀里,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他开始觉得苏文若没有夸大其实,苏瑞年的确不那么好对付。
苏瑞年有文化,还不讲理,这就是最让人头疼的事。
跟他讲道理的时候,他就跟你将法律,要是跟他**律,他就跟你讲道德,总之他就是有他的一番强词夺理。
很多时候,苏文若会觉得,一个聪明固执又极端的人,如果少读点书,或许可以少祸害人。
秦江澜扶着苏文若的脸轻声说:“你躲着点,我来跟叔叔说吧!他想打人,我给他出气!”
秦江澜挡在了苏文若身前,很郑重的对苏瑞年微躬,缓缓道:“叔叔,您不满意文若跟我在一起,也不能打她,如果您真想打人出气,来打我。”
苏瑞年一把甩开了苏文茠,毫不客气的说:“秦先生,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嘴,我的女儿我带走,带不走我就地打死,也是我的事!”
苏文若一向讨厌这种仗着是老爹倚老卖老不讲道理的作法,已经连解释的耐性都没有,冷着脸对秦江澜说:“我们走,别理他!”
还没转身,苏瑞年大大的嗓门冲她吼了声:“你们敢走,我马上报警说他拐我女儿,我不仅在这里报警,还去你们公司报警,一天报他个十几次,你走试试!”
苏文若怒目怼了过去:“行啊,你去报,我是成年人,看警察会不会理你!”
老爹不以为然:“你管警察会不会把你带回家,我报一次警,警局就必须出警,你们就必须接着,一天到晚闹也能闹死你们!不信你走着瞧!”
要说耍无赖,苏文若简直就是个雏,真正耍无赖耍到出神入化的是她老爹。
秦江澜好歹是个有地位和名气的人,如果真被老爹这样一闹,对他个人形象也有很大影响,况且,秦家有公职,江阿姨也不同意秦江澜和她在一起,老爹这一闹,非连累秦家不可,到时新闻铺天盖地议论纷纷,秦珦脸都没地方搁。
苏文若顷刻之间想得很清楚,跟老爹不能硬顶着来,连忙给苏文茠使了个眼色,苏文茠放开了老爹靠近她身前问:“姐,你就快跟我们走吧,你这事要是不解决,爸在家里一刻不消停,老妈子早晚被老爹骂晕。”
苏文若凶狠的小声骂道:“我让你到我跟前来,是让你来劝我的吗?你赶紧的,把你爸弄走,你还领着你爸来帝景苑,我没打死你就算好了!”
这话被苏瑞年在几步远之外听的一清二楚,二话不说来到苏文茠身后,一把推开苏文茠,又打算个苏文若一个巴掌,幸好苏文茠反应够快,急忙抱住了自己老爹。
这边的秦江澜也把苏文若塞到了身后,生怕老爹下手没轻没重,她那瘦弱的身子骨压根经不起。
四人在楼下的空地上拉扯打骂动静有些大,引来了帝景苑小区进进出出的人围观,连保安也来了,保安认出了秦江澜是个大业主,恭敬的说:“秦先生,如果您遇到骚扰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马上呼叫同事过来清场。”
秦江澜连忙抱歉的挥了挥手:“不用不用,谢谢!”
苏文若觉得如果保安把老爹轰出小区的话,倒也省了不少事:“快把他们轰走,这人我们不认识。”
保安忙看去秦江澜,见秦江澜在摇头,只好莫名其妙的退走。
苏瑞年本就是火爆性子,听苏文若那话,气的更是额头和脖子上青筋凸露,跳着脚指着她骂:“你个恬不知耻的东西,老子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你跟着他是能过一辈子的吗?你生不了孩子了,将来一生孩子自己就是个死,这位秦先生会愿意一辈子不要孩子吗?你脑子什么时候才能醒!”
围观的人还在远远的看戏,开始小声议论,那人堆后头,有一位提着环保袋的大妈,惊愕的听见他们说话,手里的环保袋都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菜都散出来。
眼看周围那么多人指指点点,苏文若把心一横,冲苏文茠喊道:“把你爸给我背上楼!”
轰又轰不走,在这楼下什么话都往外骂,就算不报警,以后秦江澜在这个小区进进出出的,也会遭人背后议论,干脆让苏文茠把老爹弄到楼上家里去,关起门来让他骂个够。
苏文茠连推带拉的,果真把老爹推进了电梯,从一楼上到二十八楼,电梯里的嗓门每经过一层,都能听见苏瑞年的声音。
苏文茠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老爹推进了二八零八,大门“咔”一声关紧,才放开了老爹。
苏文若和苏文茠两人鞋子一甩,去了客厅各自悠闲的坐着,苏文茠是从楼下到楼上被老爹给折腾的累摊下的,而苏文若是压根就不想理老爹。
丢下门内玄关里指天骂地的苏瑞年,秦江澜只好去翻了一双新的拖鞋出来,放到苏瑞年的脚下:“叔叔,您把皮鞋脱了,让脚舒服一下。”
苏瑞年脸朝客厅,嘴里骂着苏文若,也不弯腰,脚下左脚右脚互蹭,脱了鞋子套上拖鞋就往客厅里走,一路骂了进去。
苏文若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个耳机,把耳朵给塞住,任由苏瑞年去骂个够。
秦江澜这会儿倒是没有追进来客厅里劝,大约也是觉得根本没法劝,遇到讲道理的还好说,偏偏苏瑞年是这种德性,也只好让他骂到舒服了,自己消停。
苏瑞年真的足足骂了一个小时,一开始站着骂,骂累了就坐着骂。
其实这一个小时,苏文茠已经在沙发上睡过一觉了,而苏文若在手机上看完了一部电影。
至于秦江澜,这时候终于出现在客厅,拿掉了苏文若的耳机,然后对骂人频率稍微降低不少的苏瑞年说:“叔叔,我做了饭,已经中午了,先吃点东西,吃完您再骂我。”
秦江澜居然自己不声不响的,去了厨房,弄了一桌菜在餐厅里。
苏瑞年拉不下脸在这里吃饭,就这样走了又不甘心,显然还没骂够,可时近中午了,人人都要吃饭,总不能站到餐厅去看着他们三个吃饭一边骂他们,便赌气一样撇开了脸,对秦江澜的邀请丝毫不作回应。
苏文茠听见有得吃,马上就醒了,收到秦江澜的眼色,笑嘻嘻的把老爹生拉硬拽去了餐厅,摁着坐下,老爹故意推辞了一番,最后实在“推辞”不了,这才“勉强”坐了下来。
秦江澜开了一瓶XO,知道苏瑞年一向好吃喝,连忙给斟上,恭敬的放到苏瑞年跟前说:“叔叔,咱们先喝两杯,有话一会儿再说。”
苏瑞年闻到好酒的味道,早不等秦江澜,一口一杯连喝了两杯,这才哈着气,自己夹了块肉放到嘴里嚼起来,假装嘴很忙,没空跟秦江澜说话。
苏文茠跟老爹坐一起,见老爹喝完就立刻斟上,三五杯下去,老爹说话渐渐没那么刻薄,话语之中,从指责改为了诉苦,又喝了几杯,嗓门也没再那么硬,到了后来,从嘴里口口声声秦先生,把秦江澜喊成了小秦。
一瓶酒快被他们喝完,苏瑞年喝的脸红脖子粗,舌头却还是灵活:“小秦啊,你别怪叔不近人情,这不是人情,也没有平等,我是她老子,我就得管她,人人平等这句话,永远都只会是一句口号,从来都没有实现过,将来也不可能会实现。
我不是让她把我的要求当成不可违抗的命令,可事实是,她就是我女儿,她就得听我的,没有平等可言。
她年轻看的浅想不远,我比她多活了这几十年,比她了解男人,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你们显然存在难以克服的困难,就这孩子,你现在会说她可以不生,将来还会是这个想法吗?你一表人才,还这么年轻,事业有成,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能保证自己以后也会是这种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