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帕斯卡尔收起医用手电,直起身体,紧锁着眉头,苦苦地思索着。
吉特就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煎熬地等待着,期望帕斯卡尔能说出一个很完美的“解释”来,好让他蒙混过关。
有好几次,他差点就如实地招出来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实在不敢想象表哥肖纳醒来的雷霆之怒。
“吉特,你确定没有动过布特妮?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帕斯卡尔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询问吉特,希望发现出什么线索来。
他要是知道了吉特所干的好事,不等肖纳动手,自己就会动手将他一巴掌拍入泥土里。
楚云升留下的木源体他是看过的,作为一名医生,帕斯卡尔敏锐地感觉到它蕴含着巨大的研究价值,鉴于时间和处境的缘故,他尚未来得及动手分析,不过心里面早就充满了期待。
他虽然是一名血骑,但和技术挂上了边,有些臭毛病是改不掉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分散他巨大的压力。
“没,没有,没有什么特别,我一直坐在那边,都没动,真的。”吉特眼神中露出一丝慌张与言不由衷,心虚地连连摇手。
“是吗?那怎么会突然间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呢?”帕斯卡尔充满疑惑地喃喃道。
他的疑惑落在吉特吉特眼里那就是质疑,不相信。
吉特急忙岔开话题道:“帕斯卡尔,你说布特妮姐姐的瞳孔…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别想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定是王之前治疗的作用呢,你就先说说到底要不要紧?”
吉特是真的吓坏了,他的知识远不如帕斯卡尔丰富,这个祸又闯在布特妮身上,如果真出什么问题,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事还是坏事?”
帕斯卡尔失声一笑道:“你知道银眸在血族中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吉特茫然摇头,他的确也听闻过一些传说。但进入21世纪的新血族,也是文明与先进的,对愚昧时期的传说,尤其像是他这种新兴血族。一向嗤之以鼻。
他更信仰科学,如果不是七星坠落,他很可能会在东部的一座著名大学完成直到博士的学业。
“你看。”帕斯卡尔轻轻翻开布特妮的眼睑道:“它其实还不是纯银色,但已经算是银眸了,纯银色我不知道。我最高只知道银色,文献中唯一记载的部分。”
吉特见他半天说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重点上,着急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啊!”
帕斯卡尔顿了顿,严肃地道:“我们血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出现过银眸,最高只有曾经大败教皇与退化人,迎来血族统治地球黄金时代的鍀枯王,他的眼眸是纯金色,历史上唯一一位纯金色,他也是通过复活仪式重新获得远超始祖力量的第一个血族。”
吉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从鍀枯王之后,渐渐开始有人试图复制他的成功,借助沉睡复活仪式获得强大的力量,最初背叛誓言的血族也是那一时期涌现出来的,他们滥用仪式,甚至想谋夺不死王的力量。”
帕斯卡尔道:“所以,鍀枯王也只是纯净色,那么银眸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血族半神化!当她全部成为纯银色,那就不是我能想象的事情了。”
吉特惊呆了嘴巴,半响才支吾道:“你不会是指希腊神话中的半神人的神化吧?”
帕斯卡尔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文典中只有这么一句记载,谁也真正没见过。”
吉特终于合上了嘴巴,道:“这么说。对布特妮姐姐是好事了?”
帕斯卡尔苦笑道:“你觉得呢?”
吉特心中暗暗地长长松了一口气,想着等肖纳醒了,他只要坚持自己没动过包裹就行,至于为什么晶体会变成石头,那么神秘莫测的东西,他哪里能搞得懂?
反正布特妮姐姐也没事。
只要他打死不认。肖纳也没证据证明那个晶体不能变成石头嘛,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吉特决定把这件事永远地烂在自己肚子里,睡觉都缝上嘴巴。
两天后,大部分血骑在药物控制下,以惊人的恢复能力愈合了外创伤口,勉强能够再次上马,肖纳也清醒过来,只有布特妮仍在“沉睡”。
营帐商议后,肖纳当即决定先去找大红马,然后继续北上。
顺着那只大陆国骑兽来的路线,十七名血骑带着包裹布特妮的简易棺材,小心翼翼地来到密林边缘,搜索一翻,大红马没发现,反而找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异族人。
这两个异族人被结结实实的捆着,身上都有很明显的重伤,嘴唇明显干裂,意识处于迷糊之中,碰一下就会死掉的感觉。
从她们身上的装束和配饰来看,与楚云升送去给他们报信的骑兽所带的东西基本相同。
肖纳让帕斯卡尔想办法医治醒她们,不管能不能活下来,只要醒一次就行,这两个异族可能知道一些事情。
楚云升在血布上不可能留下太多的字迹,言简意赅地捡着关键的说,并没有提到这两个异族,从肖纳的角度来看,既然没有提到,就说明这两异族人危险度不高。
给它们灌了点水,化了点食物喂食下去,十七血骑继续搜索龟裂的荒地。
直到第二天,他们才顺着一个小时发现的血迹远远地看到了大红马。
此时,已经整整五天过去。
肖纳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拉不走倔驴般的大红马,这畜生不知道发了神经,死活赖在原地不肯走。
根据吉特的讲述,众人简直要怀疑它是不是看到什么母仙马出现过,才要在这里发骚地等待母仙马再次从天而降?
最后,还是吉特想出了注意,将一匹的漂亮战马牵出来,在大红马面前溜达一圈,这畜生果然上当。迷迷糊糊地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屁颠屁颠跑着。
当它幡然醒悟,想要掉头回去的时候,肖纳等人已经毁掉了它蹲的地方,全部推入了一边的裂缝之中。
大红马一下子傻了眼。它只是一个畜生,最多也就有点刻舟求剑的可怜小智商,见走丢主子的地方被毁掉了,便以为再也找不到主人了,当即就要和肖纳拼了这条马命。
所幸吉特赶回来的及时。避免了重伤的肖纳会被它不小心咬死的悲剧发生。
大红马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倔驴脾气犯的时候。
混乱了一阵子,大红马总算不折腾了,十七血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厮大概也只有王才能驯服。
肖纳自然不会和一个畜生计较什么,他双目凝视着南方的战场,削掉了半边胳膊的身体更显得萧杀凝重,更添几分沧桑与凶悍之色。
“队长,你昏迷的时候,王曾和我说过,他猜测迪尔能破坏我们符阵的原因之一是我们的人太少。容易被其他更大规模的血族共振干涉。”
帕斯卡尔也望着那个方向,除了他们这十七个人外,其他绝大部分同伴好友都永远地沉睡在那里。
他知道肖纳现在在想的是什么,这一战,太惨了,太憋屈了,被出卖,血族自相残杀,等等,哪一件。都让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吉特见肖纳不说话,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王是说过,当时我也在。我也听到了。”
肖纳摆了摆独臂道:“王现在不在,布特妮又沉睡不醒,这段时间,暂时由我来负责领导之职,从今天起,彻底结束“初拥”禁令限制。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要让复仇的火焰令大陆为之颤抖,插满遍地之王旗!”
零维中所积蓄的枢机之火,是楚云升准备用来在赢过红液后,干掉天羽国枢机的战力基础。
现在,他赢了,却干不掉大长羽。
人算不如天算,他当时要是不捅那一刀,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零维在第三股能量下左冲右突,变形的比他肉瘤身体还要激烈,但他依旧很清醒,纤毫毕现,这算那门子死法呢?
红液催繁殖下的身体也开始大幅度地撕裂,越往下沉,越混乱的能量无矢流越是猛烈,除了特殊的地球人外,怕是枢机下来,也撑不住,也得完蛋。
有输必有赢,有赢必有输,世间常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已经找不到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沉下去,在大长羽的手段下,自己马上就会完蛋,沉下去,也只是延长了死亡的时间而已。
现在,乱流将撕裂的可不止是肉瘤身体,还有恢复了活性的刺神枪,那是他零维寄托的根本。
可他还是下来了,一个速死,一个延迟死。
这大概就是生命挣扎的本能吧,有个地洞就钻,也管不了里面是毒蛇还是老鼠了。
但天羽国的大长羽真以为自己杀不掉它么?
虽然他死了,成了一个死人,但仍有办法杀掉它,甚至是灭掉整个五国!
他要放出影人,放出真正的大杀器,此地,无人能抗衡的真正凶神。
以当日沙漠绿洲五国枢机联合屠杀时的情景来看,睚眦必报,或者说自尊心特强的影人,一旦恢复自由,必定杀尽五国。
虽然楚云升不知道怎样解封它,但他给自己意识加强了一个“命令”,在他死后,解封影人,或许,也用不着,他死了,灵封说不定就自动解开了。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不过,他该做的还是做了,性格使然。
这时候,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真是被红液与浴火冲昏了头了,在刚刚给加强意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经常同样也喜欢加强想法的操控力量!
一只铁盘子,他操控不起来,但对于几乎无质量的能量乱流,它正是克星!
仅这么一想,身边的能量乱流顿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乱反正,从他身边恢复整齐矢向而流滑过去。
虽然已经预见到了启用它的效果,楚云升仍旧有些迷惘,连枢机都没办法完全清理的极度能量矢向混乱,它竟然能够做到,这股力量倒是什么东西?
深井很深,他仍在加速下坠,麻烦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一个,还剩下暴躁中的第三股能量。
渐渐地,他终于要陷入昏迷了,操控力量总有用尽的时候,连红液也阻挡不了他昏厥。
他无比渴望昏厥,既可以逃离红液带来的恐怖,或许还能进入零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错过就不会再有,必须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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