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
从巨大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周可夫,心情并未因为梁振之死而有多少好转,反而是脸色越发的深沉难堪。
“不尊军令,便是凯旋,也是死罪。”
他沉声地道。
这一句话,顿时就给李牧击败梁振这件事,直接定了性。
其他人逐渐回过神来,也反应了过来。
的确。
不尊军令,赢了一小场又如何?
能逆转乾坤吗?
能改变战局吗?
军队中,什么样最重要?
军纪。
令行禁止。
这才是第一位的。
“大帅说的不错,如果人人都如木牧一般,恣意妄为,大军上下,岂不是乱成了一团糟,如何再战?”
“这木牧,不过侥幸赢了一场,功难抵罪。”
“应当严惩,才能明肃军令。”
其他一些周可夫的心腹将领,瞬间就领会了主帅的意思,也纷纷都附和,心中对于李牧,也越发的排斥。
大家都拿梁振没有办法,你却一击秒杀。
这让大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大部分的将领,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同利益和立场。
而天空之中,战斗已经再度爆发。
“木牧是吧?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剑之威。”
赵忆秋英俊消散,声音清朗。
他的身形,一步一步地从东玄仙门玄舸上走出来,凌空虚度,逼向李牧。
强大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青色的仙道真元似是狂潮一样涌动,这片天地渐渐变色,仿佛是有一头恐怖的仙道巨兽,缓缓地苏醒,睁开了死亡凝视一般的眼睛一样。
“天,金仙?”
“这一尊金仙?!”
“不,不对,情报中,东玄仙门并没有这样一尊金仙,这是何人?”
“情况不妙。”
城头的皇极崖将领们,一下子心中都发毛。
东玄仙门先后派遣出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却都如此之强,尤其是眼前这个青衣如玉的英俊年轻人,气息绽放,竟是金仙级别,未免太可怕了。
又是一张隐藏的底牌吗?
类似这种底牌,东玄仙门还有几张?
所有皇极崖的将领,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想起之前魏羡山和梁振嘲讽挖苦时的话,不由得都在心里发问:难道皇极崖在不知不觉之间,真的已经落后于东玄仙门这么多吗?
周可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金仙吗?
这么年轻的金仙,东玄仙门的底蕴,竟是已经深厚到了这种程度吗?
不过,这也很好啊。
看你木牧,面对金仙,还能撑住几招。
你若是战死了,倒是便宜了。
若是战败回来,老夫有的是手段,炮制你,单单不尊军令这一项,老夫就算是把你立斩于城头,陛下知道了,也挑不出来什么错误。
周可夫在心里盘算着。
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战场。
赵忆秋缓缓地逼近李牧。
强大的金仙级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刻意制造强大的压迫,就是想要看到,对手难以承受这种巨大压力而崩溃、颤抖、畏惧的画面。
“今日,你会知道,有很多人,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挑衅对战的。”
赵忆秋缓缓地抽出了腰间悬着的长剑。
很复古简单的拔剑方式。
他如一个自信无比的武士。
名为戚风的四品仙器仙剑,一寸一寸的光芒,从剑鞘之中瀑布一般倾泻爆发出来。
道道剑吟,响彻天地。
李牧的嘴角,浮现出了蔑意。
就这?
就一个刚刚进入金仙境的小家伙而已,竟是如此装逼?
凤鸣神剑一振。
一道清越悠长的凤鸣之音,骤然响起,骤然拔高,瞬间就盖过了戚风长剑的剑吟声。
而李牧也如一道五色闪电一般,直袭赵忆秋。
“什么?”
赵忆秋瞳孔骤缩。
漫天的金仙级威压,犹如一张脆弱的薄纸一样,瞬间就被撕裂。
五色剑光已经逼近到了他身前。
这一剑,太快了。
快到强如金仙级的赵忆秋,功体瞬间催动到巅峰,竟是都无法捕捉到剑的轨迹。
间不容发的生死之间,赵忆秋已经无法躲避。
他还能凭借无数次修炼和战斗的本能,挥动戚风长剑抵挡!
金属交击的轻响声传来。
挡住了。
赵忆秋狂喜。
但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下一瞬间,五色剑光如切豆腐一样,将戚风长剑从中斩断。
剑啸之音如此清晰。
赵忆秋,这尊东玄仙门辛辛苦苦暗中培养的底牌金仙,和戚风长剑一起,被五色剑光顺着眉心、鼻梁、人中、胸中…一直到胯间,彻底劈开。
一分为二。
左右二等分。
鲜血和残躯朝左右两侧炸开。
“你说的很对,有些人,的确是你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挑战的存在,不只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资格。”
李牧的声音,随风响起。
一击得手,李牧整个人的气势、杀意和战意,非但没有宣泄出来,反而是瞬间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巅峰。
他看向了远处的玄舸。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李牧大喝,人剑合一,化作五色神芒,竟是毫不犹豫、一往无前地袭向东玄仙门重兵布防的玄舸。
一人之力,怒击千军。
如是。
剑光掠空,勇绝天地。
而这一瞬间,交战双方的所有人,甚至还未从赵忆秋被瞬间秒杀的巨大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一击秒杀一尊金仙啊。
虽然只是初阶,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金仙啊。
金仙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双方阵中的普通小兵,也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秒杀金仙,又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震撼和视觉、心灵的双重冲击,令很多人,在那一瞬间,脑海中处于一片空白的宕机状态。
便连东玄仙门大长老魏羡山,一直到李牧一剑刺至,寒芒临体,死亡阴影笼罩的瞬间,这才反应过来。
叮叮叮叮!
密密麻麻狂风骤雨一样的金属交鸣声响起。
身为老牌金仙的底蕴和反应,让魏羡山在死亡即将降临的那一瞬间,终于反应了过来。
出剑,招架,抵挡。
所有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气呵成。
终于勉强将李牧的第一波攻击挡住。
“保护长老。”
“围住他…”
“别让他跑了。”
周围,东玄仙门高手强者的惊怒交加的吼声此起彼伏。
但李牧充耳不闻。
凤鸣神剑一剑快比一剑,茫茫剑意和层层剑光,似是沧海倒灌,似是大日经空,似是月华铺底,所过之处,一切都无所遁形。
“啊啊啊…”
魏羡山怒吼。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真仙级的后背压着打。
这个木牧,到底是什么来历?
皇极崖的剑术和神通,魏羡山最清楚不过,就算是皇室最顶级的功法,都没有这样的威力,而这个木牧,一手仙道剑术,浩瀚磅礴,精妙难言,席卷而来,完全将他压制。
若不是因为自己修为更强,几乎超越一个大境界,只怕是在木牧这样的剑术面前,根本支撑不了几息时间吧?
“啊…”
“不。”
“退,速退。”
周围冲上来围攻李牧的东玄仙门修士惨叫惊呼。
他们如潮水一般涌来,但还未攻至李牧身前,便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不是断腿断手,就是直接叫恐怖的五色剑意剑光,直接绞碎成为了血雾。
这种级别强者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你到底是何人?”
魏羡山越打,心中越惊。
这种人,绝对不应该存在于皇极崖中才是。
然而李牧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
“皇极崖西征军先锋大将木牧。”
手中的凤鸣神剑,更是不停丝毫,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这一部仙道剑术,出自于沧海派。
沧海派乃是仙崩之前,整个东圣洲都排名靠前的仙道大派,在偌大仙界中,亦有不俗的影响力,所传的功法、剑道,何其可怕?
像是皇极崖、东玄仙门这样的门派,与当年沧海派相比,犹如小水洼之于汪洋大海。
伪装做凤鸣神剑的诛仙,在李牧的手中,威力逐渐展现。
李牧体内,仙道真元沸腾,日炎灼灼,大日真意不经意之间弥散沸腾起来,整个人宛如一轮然然东升的旭日一样,璀璨夺目,难以逼视。
同时,那凌厉无双的剑意,越来越快,越来越犀利,肉眼可见的剑意符文,亦是越来越密。
噗噗噗!
终于,魏羡山的身上,星星点点的血雾喷射。
那是被凤鸣神剑的剑意点中,瞬间就破了防。
“不好。”
魏羡山惊骇莫名,心神狂跳。
炙热刺骨的日炎异力,顺着伤口,疯狂地腐蚀入侵他的仙体,令他修为战力,直线下降,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占据,瞬间急转直下。
要败了。
这位东玄仙门享誉已久的大长老,惊怒悲愤震骇。
这样的结果,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不,我不能败。”
他在心中怒吼,疯狂地算计筹思逆转之术。
一张张底牌,都在脑海里罗列出来。
但李牧却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沧海派高明了无数倍的强大仙道战技,直接碾压了分心之下的魏羡山。
剑光一闪。
魏羡山的人分飞起。
李牧一脚将其尸身踹出去,反手一捞,将魏羡山人头拎在手中。
战斗,瞬间停止。
从极动到极静,光影交错的画面,仿佛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右手握剑。
左手拎着敌酋头颅。
一人之力,怒击千军。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白衣飘飘,剑意绕体,明灭不定,屹立虚空,如仙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