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镇镇长宋毅,并非是泼皮马三的同伙,他并不知道密室的存在,更不知道密室之中会有那样的东西。
这个结果,让李牧有些失望。
但是,这是事实,并非是宋毅在刻意隐瞒什么。
因为询问的过程中,李牧使用了一些手段,得知宋毅并没有说谎。
那么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一些脉络都清晰了——马三曲意讨好宋毅,送上各种财物、资源和美女,把自己表现的像是一条狗,实际上却是在借助着宋毅的权力,暗中做着一些宋毅并不知道的事情。
宋毅和马三,并不是一个团伙。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李牧是见过马三的,这个泼皮具备了一切地痞流氓的特制,包括嚣张跋扈和鲁莽,并不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竟然可以瞒过镇长宋毅,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到底是马三在演戏呢,还是说,在他的身后,其实还有一个高明的人,在遥控指挥这一切?
李牧偏向于后一种可能。
那么今夜马三等人伏诛,那个幕后操控着,去了何处?
死在乱战中?
还是逃了?
李牧心中想着,突然停了下来。
“你先回客栈等我。”
他对轿子里的郑存剑道。
说完,身形一闪,犹如一只巨鹰一样,腾跃而起,轻身术施展到了极致,消失在了远处夜色之中。
天明。
平安镇迎来了新一天的双日冉冉升起。
昨夜马三庄园之中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一些镇民们的注意,许多人彻夜难眠,等到一大早,一些胆大的远远地到庄园外面围观,看到了官府的兵卫出入庄园,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平日里那些交横跋扈的泼皮们,却是不见身影。
很快,一个消息像是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平安镇。
泼皮马三一伙人,被人给一锅端了。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
但随着镇上官府贴出来告示,消息彻底确认了。
而且官方在告示之中,措辞严厉,列举了马三等人的三十多条罪状,言外之意,这群泼皮死有余辜,并不会再追查其他,反而是措辞巧妙地安抚镇民,镇长宋大人更是特意指出,将会不惜一切力量地提高平安镇的治安,严打各种寻衅滋事罪状。
整个平安镇,都沸腾了。
这些年以来,马三这群泼皮,把镇民们祸害的不轻,伤筋断骨者有之,横死街头者有之,家破人亡者亦有之,可以说是民怨沸腾,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这群祸害们,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人杀绝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天啊,还有比这更加令镇民们兴奋的事情吗?
很快,镇子各处都响起了鞭炮声。
到处都是欢呼声一片。
而欢呼的人群中,就有菜菜祖孙两个人。
“奶奶,乱来大大哥哥他真的…”小菜菜站在告示面前,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她是稍微知道一点儿‘内幕’的,乱来大哥哥说过,要去收拾马三这群人,果然是说话算是,真的收拾了。
蔡婆婆也激动的老泪纵横。
终于不用去乡下逃命躲避了。
“奶奶,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街头卖素面了,这下子,可以很快攒够钱,去长安城把爸爸接回来了。”菜菜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兴奋地道:“我们只需要再赞两百三十一文钱,就够路费了。”
蔡婆婆满是皱纹的老手,轻轻地婆娑着孙女的头发,道:“是啊,很快就可以把你爸爸接回来了。”
菜菜的眼睛里,充满了憧憬:“把爸爸接回来了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好好好。”蔡婆婆擦着眼泪。
祖孙俩挑着担子,来到往日卖面的摊子面前,小菜菜熟练地支起桌椅,然后从面盒下方的柜子里,取出碗筷,就在这时,突然哎呀一声惊呼。
“怎么了菜菜?”蔡婆婆扭头看去。
“奶奶,你看,这…”她指了指小木柜,第二个隔层上,碗筷中间,一定橙黄的金锭闪闪发光,正是昨夜那个白衣女子超额给出的面钱。
可是不对啊,昨夜不是已经将金锭还给那为白衣女子了吗?
祖孙两个人在原地呆住了。
过了半晌,小菜菜揉了揉眼睛,赶紧将小木柜的门关上了。
“奶奶,仙女姐姐走了,这钱要怎么还给她啊。”菜菜道。
蔡婆婆心中也没有了主意。
“奶奶,要不,就当这钱是我们借仙女姐姐的,我们先用这钱,去长安城接爸爸回来,然后,再卖面把花掉的钱补回来,等到找到了仙女姐姐了,再还给她,好不好?”菜菜眼巴巴地看向奶奶。
蔡婆婆犹豫着。
“奶奶,我好想爸爸。”菜菜哀求道。
蔡婆婆一咬牙,点点头,道:“好,我们今天就出发。”
“噢,太好了。”菜菜欢呼跳跃了起来:“要去接爸爸回家喽。”
李牧面色尴尬地回到了客栈。
他在马三庄园外面,整整埋伏了一夜,并没有再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想象之中那个回杀一个回马枪的幕后操控者,也并没有再现身…一切都没有发生。
好吧,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李牧知道自己昨夜想多了。
此间事了,要离开平安镇了。
在整个平安镇欢呼庆贺的气氛中,李牧与郑存剑两个人,骑着青鬃马,离开了镇子,继续上路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再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牧走的不紧不慢,见识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总的来说,西秦帝国的西北人,大多数还是淳朴憨厚中带着耿直彪悍,饮食多以面食和肉食为主,尤其是羊肉,更是一路上随处可见的美食,倒是牛肉很少,因为耕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之一,帝国法律也是禁制宰杀耕牛吃肉的。
不过,一路上的治安并不好。
表面的繁华之下,李牧看到了一丝荒败腐烂的气息。
尤其是一路走来的地方吏治,松散而又严苛,官僚气息严重,效率低下,一些小县城更是在官道上设卡,美其名曰维护治安,实际上就是为了盘剥卡要,过往的商队,都是苦不堪言。
“这个西秦帝国,似乎到了末期了吧,要不,就是内部出了问题,一副末代王朝的景象。”
李牧若有所思。
当然,他的这个判断,仅仅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初级中学历史课本上的一些理论而得出,至于到底对不对…在观察嘛。
第二日傍晚,小日还未落山之前,李牧终于来到了长安城下。
长安城在西秦帝国的历史上,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
因为在两百多年之前,它曾是西秦帝国的首都,虽然西秦帝国立朝并非是在长安城,但是在东秦衰亡,秦帝国的中兴之主秦武帝迁都长安建立西秦之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长安城用它的高墙重甲,为西秦帝国抵挡了三百年的风风雨雨。
一直到两百年之前,秦荡帝扫荡宿敌,开拓版图,将昔日导致东秦灭亡的草原人从故土上驱离,重新迁都立朝之都秦城,长安城才算是结束了它作为秦帝国首都的历史使命。
也是因为这一段历史,秦人对于长安城,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哪怕长安城两百年之前,已经不再是帝国的都城,如今的长安府也只是帝国数十州府中并无特殊行政地位的一个,这种特殊的感情,也依旧存在,相对于其他州府的省会,长安府还是要相对繁华。
在越过百米宽的护城河,瞻仰了长安城高达百米的城墙,感慨了刀痕剑孔密布的瓮城之后,李牧和郑存剑两个人,交了入城费,终于进入了这座历史悠久的秦帝国五百年古城中。
一种质朴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太白县城那种山水自然,小家碧玉一般的景致相比,长安城仿佛是一位屹立在风雨之中岿然不动的铁甲卫士一样,街道和建筑,多以黑色岩石为主,楼阁耸立,街道平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排排延伸向远处,肃穆的黑色是秦人最喜欢的颜色,也是秦人性格的象征,严肃而又坚毅。
李牧骑马行走在街头,有一种行走在秦帝国近千年历史风云中的感觉。
街道上人流如织,过往的行商和商队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夜市快要开启了。
长安城的夜晚,并没有宵禁。
和长安城比起来,太白县城就真的只是一个小县城了,用地球上的城市打个比喻,就好像是从七八线不出名的小城市,来到了魔都上海一样,这种反差和对比,实在是巨大。
李牧简直看花了眼。
这种武道世界的文明,不能用地球科技文明的眼光衡量,诸多街道建筑,都磅礴恢弘的令人难以置信,许多建筑,根本都无法用地球上的建筑理论来衡量,比如动辄数万斤的黑色巨石,整体堆砌起来,地球上的科技文明力量,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走走停停,李牧走马观花。
半个时辰之后,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人群骤然变得拥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