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夜可以一亲芳泽,张清心情大好,刚才的不愉快马上抛到了九霄云外。再加上刘备的殷勤招待,让张清为适才自己的鲁莽颇为歉疚,再三向刘备赔罪。
“小侄年轻鲁莽,唐突王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若是能娶到师师,小侄一定会为王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张清长揖到地,倍感汗颜无地。
刘备牵了张清的手,慈祥和蔼的道:“贤侄啊,孤老来得子,不惑之年才有了阿斗,我一直把你与封儿视若己出,哦…还有关平、关铃兄弟,孤一直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孩儿犯了错,当父亲的哪有记仇的呢?”
筵席非常丰盛,美酒清醇醉人,张清食指大动酒量大开,举杯畅饮,不知不觉间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什么李师师杜月娘,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
刘备立即派人召来孙乾、简雍,一脸遗憾的道:“甘王妃私自放走了李师师与杜月娘,张清贤侄来找孤要人。孤心中甚感不安,便设宴款待,贤侄心中不快,借酒浇愁,多喝了几杯,此刻不胜酒力,劳烦你们把他送回府中去吧,顺便开导贤侄几句。”
孙乾与简雍并未多想,看了看张清,见他呼吸粗重,鼾声如雷,面色潮红,四肢绵软无力,典型的醉酒状态。便一起搀扶了张清,扶上马车,把他送回了张府。
成都城中驻扎了五万蜀军,这也是刘备最后的军事力量,平日里张飞留在营中坐镇,因此不在府中居住。而张清的妻子恼怒丈夫迷恋李师师,因此也不与他同房,被孙乾、简雍送回府中之后,在家丁的搀扶下,人事不省的张清独自入睡。
夜深人静之时,刘备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明天张飞会有何反应?
但张清今夜这番话让刘备如同针芒在背。如鲠在喉,除了愤怒之外更加恐惧,甚至比死亡还要让他畏惧。自己可以死,但却绝不能身败名裂。自己苦心孤诣费尽心机塑造出来的宽厚仁义形象,绝不能毁在张清的手中。为此刘备不惜铤而走险,哪怕面对的是结义兄弟的儿子!
“还是曹阿瞒说的好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相比之下,孤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弱了不少啊!我拿着兄弟们当手足,可兄弟们拿着我当衣服!”
长夜难眠,刘备一个人心中充满了凄苦,却不知该向谁诉说。成王败寇,世事残酷,人生本来就是如此!
幸好有苏秦赠予的特制毒药,可以帮助刘备不露痕迹的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而且还可以提前当作对刘辩的预演,试试苏秦有没有欺骗自己?这关系着刘备是否能够从东汉大营全身而退。
世间的毒药有千万种,而苏秦给的特制毒药却最让刘备心动。否则的话,刘备还真不敢前往东汉大营对刘辩下毒。不然即使毒冇死了刘辩,刘备自己也少不得被东汉的大将剁成肉泥。
“大王尽管放心,我这毒药乃是炼丹的道士特制,无色无味,入腹之后不痛不痒,根据人的体质,四到五个时辰才会发作,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大王只要能让刘辩喝下去,完全可以在东汉将领察觉之前全身而退。”几天之前苏秦把毒药交给刘备的时候如是说道。
虽然苏秦言之凿凿,但刘备依然将信将疑。有心找人做个试验,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没想到不开眼的张清竟然上门来威胁自己,这让恼羞成怒的刘备决定对张清出手。一来保住自己的名誉,二来试试苏秦的毒药是否果真如他所说?
刘备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个夜晚。上午与文官商议了一阵政事,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心底却七上八下。
晌午时分果然有消息传开“张三将军的儿子张清服毒自尽了!”
不等刘备作出反应,张府的家丁就把张清毒发身亡的消息报告给了张飞。快马加鞭回到家中一看,只见张清面色苍白,嘴角流出的血渍已经干涸。身体早就已经冰冷。
“这是怎么回事?吾儿因何服毒?”抱起儿子的尸体,张飞歇斯底里怒吼一声。
张清还在坐月子的妻子,以及婢女、家丁俱都吓得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禀报道:“回公爹的话,听说李师师跟着甘王妃离开宅院后不知所踪,夫君便去王府中讨人。与大王喝得酩酊大醉,被孙乾简、雍两位大人送了回来,进屋后便上床酣睡,直到今日日上三竿,迟迟不见起床,儿媳便来唤他,才发现夫君早已气绝身亡。呜呜…公爹你可要替儿媳做主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要去找大哥问个明白!”张飞一拳狠狠的砸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震响,木板出现了裂纹。
出了房门,张飞大步流星地赶往汉中王府邸,还未进门就嚎啕大哭起来:“大哥,俺哪里得罪你了,为何竟然害死了你的侄子?”
看到张飞又哭又闹,守门的侍卫谁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飞闯进了府邸,直奔刘备的书房。
“哎呀…翼德又哭又闹,却是发生了何事?”刘备正在书房中苦思对策,果然不出意料的被张飞找上门来,急忙收了思绪,摆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问道。
“大哥,你干的好事!你不肯把李师师嫁给清儿也就算了,为何竟然害了他的性命?若是兄长怀疑俺们父子有二心,为何不先把俺毒死?”张飞上前一步抓住刘备的胳膊激动的问道,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嚎啕大哭。
刘备一脸惊讶的问道:“什么,三弟说贤侄丢了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嫂嫂擅自放走李师师是真,可并非兄长的本意。昨夜贤侄找上门来,意志消沉满腹抱怨,愚兄心中愧疚便设宴开导于他。侄儿借酒浇愁多喝了几杯,愚兄没有劝阻是我的错,但何曾害过侄儿?”
刘备说的信誓旦旦,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三弟若是不信,愚兄马上把孙乾与简雍唤来,一问便知。”
刘备之所以召孙乾与简雍到府中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二人在张飞前来质问的时候做个证人。比起王府中的侍卫,有简雍与孙乾帮着说话分量自然不同,也更有说服力。
听闻张清突然死亡,孙乾与简雍俱都大吃一惊,各自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汉中王府邸,向张飞施礼道:“三将军,昨夜小将军喝的酩酊大醉,满口胡言。出门之时张将军的呼吸还很均匀,心跳正常,是我二人把小将军送回了尊府。小将军出了事固然让人遗憾,我二人也理解三将军悲痛欲绝的心情,但此事与大王绝无关系,还望三将军莫要胡乱猜忌,免得破坏了兄弟之情。”
听了孙乾与简雍的话,张飞一脸悲痛的道:“吾儿丧命,固然让我难过…;但若此事是大哥所为,则胜过十倍百倍。你们二人果真没有骗我?”
“张将军请节哀顺变,吾二人与你认识多年,想来我们的人品三将军比谁都清楚。”孙乾与简雍一起施礼安慰张飞。
孙乾与简雍虽然本事一般,但人还是比冇较耿直忠厚,有他们为刘备作证,的确打消了张飞一半的疑虑。
但对于张清的死亡依旧耿耿于怀,一脸不解的道:“既然吾儿从大哥府中离开的时候平安无事,为何一觉睡醒毒发身亡?”
“贤侄突然去世,愚兄也是心痛不已,三弟带我们去看看贤侄的遗体,再判断缘由不迟!”刘备一副比张飞还要难过的样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当下由张飞前面带路,刘备、孙乾、简雍紧随其后,另外带了几名仵作,在侍卫的保护下赶往张飞府邸。
不消片刻工夫便来到了张飞家中,推开张清的房门,只见他安详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仿佛睡着了一般。除了嘴角溢出的少量血渍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仵作检验了半天,虽然得知张清是服毒身亡,但何时服毒服的什么毒,却是一头雾水,连连摇头道:“奇怪,奇怪,真是奇怪,竟然毫无头绪!”
看到张清死亡后的样子,又见仵作完全查不出头绪,刘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脸自责的说道:“三弟啊,昨夜饮酒之时侄儿就对我说迷恋李师师太深,如果不能娶她为妻,不如离开这个世界。我还当他是酒后胡言乱语,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想来侄儿早就有此打算,提前准备了毒药,痴迷于情网之中不能自拔,以至于服毒自尽。”
顿了一顿,肃声说道:“三弟你放心,此事虽然非愚兄所为,但却也因你嫂嫂引起,大哥一定会给你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