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进去,转一圈,然后松手,巧妙避开喷血的腹部伤口。不等濒死者双手捂住肚子惨叫着倒下,杨庆国又闷头闷脑侧身绕过,用同样的方法,捅穿了最后一个男人的侧腹。
他对自己的下刀部位很有把握。那里是肝脏的位置,也连接着肾。杀猪刀很长,一刀下去两个重要内脏都会贯穿,也顺便割断了肠管。尤其是握紧刀柄翻转的那一下,真正是要人老命。
等到第二天凌晨店里伙计赶来的时候,用作烤肉的原料比平时整整多了六倍。
也许是因为基础记忆的缘故,杨庆国没有浪费东西的习惯,他一直很节约。还好,天气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热,把这些死人掏空内脏割掉脑袋,冲洗干净抹上盐,用绳子捆住腿脚,塞进附近的一口废井里悬挂起来,暂时就不会腐烂。当然,必须尽快把他们处理掉,否则生意就会亏本。
那天,杨庆国一口气烤了三个人,还把肠子心肝肾脏什么的做了一大锅卤肉。剁下来专门处理的手脚卤菜一直卖得很好,供不应求。
居民点的顾客就这么多,三倍烤肉一天之内根本卖不完。杨庆国与年轻的伙计商量了一下,决定临时招收几个人,带着这些烤肉前往另外一个居民点。
非常意外的机会,生意规模就这样扩大开来。
杨庆国手下有了五个伙计,他可以开出足够的人工工资,也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钱。
他忽然发现发家致富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现在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商业存在的时代,只要是愿意开店,随便做什么都能赚钱。
烤肉生意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否则,为什么不偏不倚从飞机上降落到这个地方还正好把原来的烤肉老板替换掉有了事业心的男人,通常都会变得忙碌。
杨庆国开始变得早出晚归,带着一帮伙计到处捕杀猎物。
第一次捕杀凶尸完全是出于意外。当时那头凶尸背对着他们,谁也没有发现那不是人类。等到刀子从后面反向割断喉咙,凶尸挣扎着倒下以后,人们才看到从嘴唇里外凸的獠牙,以及那对淡黄色的可怕竖瞳。
伙计们都愣住了,束手束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杨庆国盯着地面上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凶尸看了半天,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其实凶尸也不错,一样可以做成叉烧。”
杀人毕竟是一种罪过。如果凶尸可以代替活人,在杨庆国看来就是最好的生意。
处理这头凶尸的过程有些复杂。杨庆国以前没吃过这种肉,他下意识觉得,凶尸的味道可能会比人类更加腥浓。因此在处理的时候,添加了比以往更多的香料。不过,烤制出来的叉烧味道不错,尤其是肌肉纤维非常紧致,很有嚼头。按照杨庆国和伙计们的分析,这应该与凶尸运动量大有关————它们一直在捕猎人类,无论奔跑速度还是力量,都要比人类更强。
当然,肉也更加好吃。
金字招牌就这样一炮打响,当天上市的叉烧被争抢一空。很多人都是买回去吃了以后又折返回来再买一份,纷纷夸赞着今天的烤肉味道特别好。
“以后咱们就不做人肉生意了。还是凶尸的肉比较好卖。这样,咱们几个分分工,要有人在外面负责打探消息,还要有人负责运输。我估计着大群的凶尸咱们打不过,可是落单零散的凶尸对付起来也很简单。咱们这个店的规模要扩大一些,再多招几个人,把生意做大。”
商人的思维就是扩大生产规模,然后从劳动者身上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年轻力壮的伙计们对此毫无察觉,只认为自己跟到了好老板,以后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从杨庆国和第一个伙计开始,烧腊店的人手很快增加到二十几个。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收集燃料,负责车辆保养与维修,整理物资和工具,外出采购收集香料和调料,寻找稳定的货源,查找凶尸可能出没的地方…在所有人当中,大约有半数左右专门分出来负责捕猎,只有很少一部分跟着杨庆国烤肉。
人多了,事情也不少,杨庆国每天呆在家里的时间有限,甚至整个晚上都不会回来。
前面那幢原本属于六个男人的小楼被杨庆国毫不客气据为己有,充作给伙计们休息睡觉的地方。
院子后面住着一对夫妻。
男人为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材瘦瘦高高,满脸的书卷气。
女人却是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也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粮食,在物资匮乏的混乱世界居然还保持着肥胖身材,体重丝毫未减。只是这女人脾气暴躁,说话嗓门很大,平时唯一的兴趣爱好似乎就是呆在家里用藤条狠揍自己男人。即便杨庆国这边关着门,仍然可以听到从隔壁传来的鬼哭狼嚎。
也许是出于自卑心理,或者是对天底下所有漂亮女人都见不得,那婆娘从杨庆国和柳凤萍住进隔壁的时候,就一直看这家人不顺眼。
杨庆国孔武有力的身材很有威慑力。就算那婆娘脾气再火爆也必须考虑激怒杨庆国的可怕后果。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正常想象的方向发展,隔壁那家人一直很安静,那婆娘偶尔遇到杨庆国甚至还会点头微笑。只不过,杨庆国每次都会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直起鸡皮疙瘩。
他感觉那婆娘眼睛直勾勾的仿佛看穿了自己身体,目光可以剥掉身上的衣服,直接看到男人最隐秘的部位。她一脸馋相,总是舔着嘴唇,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吞下去。
变乱发生在一个夜晚。
杨庆国带着伙计们外出狩猎,家里只有柳凤萍一个人。
天气已经转冷,她穿着一套珊瑚绒的粉色睡衣,坐在沙发上,用柔软细长的手指摆弄一颗颗子弹,顺序压入弹夹。
烤肉生意兴旺,得到的武器物资数量就多。柳凤萍的外表虽然柔弱平静,骨子里却充满了暴力因子,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杀人啦!”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求求你们救救我!”
铁门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节奏越来越密集,仿佛急促的鼓点,“梆梆梆”砸得柳凤萍一阵心烦。
她不想惹麻烦,也从未想过要出去救人。简直就是笑话,现在满大街都是杀人抢人吃人的事情,也没见谁会主动站出来主持正义。做那种事情需要付出代价,就算你有能力保护弱者,也免不了招人嫉恨。
就让他叫吧!
柳凤萍的听觉敏锐,已经分辨出惨叫来源就是住在隔壁堪比孙二娘还要凶暴的女人丈夫。可是那又怎么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定人家夫妻正在玩皮鞭外加蜡烛油的游戏,自己贸然出去肯定不会讨好。
耐着性子等等吧!等到他叫够了,也就过去了。
外面的男人却丝毫不会这样想。砸门的声音比之前更大,节奏也越来越快,甚至变成了“咚咚咚”的巨响。听起来好像是用砖头之类的东西在砸,而不是正常意义的敲门。
“啪!”
柳凤萍放下手里的子弹和弹夹,带着满面的愠怒,快步穿过客厅,走出院子,猛然发力拉开了铁门。
她喜欢安静,也需要安静。
不等呵斥的责骂出口,站在外面的男人已经非常主动冲了进来。他的动作甚至比柳凤萍更快,不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反手将大门关上,手忙脚乱扣上锁,背靠着铁门,双手死死扶住门板,仿佛虚脱般大口喘息着,染血的玻璃镜片后面,眼睛里全是感激。
“谢谢…谢谢你!”
他被打得很惨————左边的眉毛不翼而飞,剩下一条带血的粗线。门牙也掉了两颗,导致说话有些漏风。两边面颊有很多擦伤,看上去是新造成的痕迹。左眼有些轻重,鼻孔里有血,流到了嘴唇上方,又被擦去。
柳凤萍被这个男人搞得猝不及防。原本想好的话也被连声“谢谢”硬生生堵了回去。
怒火就这样淤积在心中,无法找到发泄的出口。柳凤萍控制住情绪,脑子里飞快寻找着把这个男人赶走的种种理由,嘴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怎么,你又被打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
可怜的瘦男人双手抱头嚎啕大哭起来:“我今天中午睡过头了,忘记煮饭…呜呜…她从来没有像今天打得这么狠。她想要杀了我,她骂我是我窝囊废。我…我就是忘记煮饭而已,她至于这样吗呜呜…”
柳凤萍听得瞠目结舌。
她从未想过男人挨打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说起来,杨庆国的确很幸福。痛苦和快乐都是比较出来,进而升华。
铁门外传来了比之前更加狂暴,密如雨点般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