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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说话

金陵春 吱吱 5505 2024-07-16 15:57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风轻云淡的?

  

周少瑾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他曾经说过,回程的时候会一个州府一个州府的逛的,他要和那个宋老先生算什么水流,她觉得那是正事,所以就耐着性子待在船舱里不作声,现在到了常州,他若是不记得梳篦的事还好说,他明明记得梳篦的事,怎么就忘了她还要买梳篦呢?他这样失信于人,也太过份了!

  

周少瑾开门见山地道:“池舅舅,我想买梳篦,您能让秦管事帮我带几套梳篦回来吗?”

  

程池差点一个趄趔。

  

通常求人的时候不是都要先寒喧一阵子再进入正题吗?

  

她怎么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还一副吩咐他的口吻。

  

他若是不答应她准备怎么办?

  

程池就轻轻地蹙了蹙眉,道:“我之前问过你,你不是说你已经买了梳篦吗?你怎么还要买!梳篦这东西也就是个小东西,你买那么多回去干什么?何况你已经买了那么多的琉璃饰品,应该足够你送人了。我告诉你,这送东西可是门学问,若是人人都有,就不稀罕了。你难道准备像打赏的似的见者就有份不成?”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池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嫌弃她买多了东西?

  

她又没用他的钱…不对,这次她又不准备用他的钱!

  

何况她两世为人,都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不过,她上辈子的时候姐姐好像也曾这样说过她…

  

她不禁有些委屈起来,道:“我就买一套梳篦,是送给外祖母的。您也知道。外祖母待我恩重如山,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这个那个的都带了东西回去,单单少了外祖母的吧。”说到这时里,她觉得有些心力憔悴起来,道,“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出门要给人带土仪。这种事好伤脑筋的。那些琉璃饰品我也不是全都要赏人的。有些我很喜欢,准备留着戴,又便宜又好看。也不怕无意间失落了。还有些是我准备送给姐姐带去廖家的——您哪里知道内宅里的事,我姐姐是失母的长女,廖家当初之所以会应允这门亲事,除了姐姐人品长相足够担当宗妇之外。还因为这门亲事是泾大舅舅亲自保得媒。就算这样,廖家对姐姐也比别人的要求更高。姐姐想在廖家站住脚,就得比别人付出的更多。不然我爹爹为何给姐姐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程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丫头片子怎么总是摸不着重点!

  

他现在和她在说买梳篦的事,她东扯西拉的说到了她姐姐的事上来。

  

她这小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啊?

  

程池不禁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为了不给别人带东西所以就不出门啊?”

  

也不会了!

  

如果能出门又不用管这些事就好!

  

周少瑾赧然。

  

池舅舅肯定觉得她说话幼稚又无聊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以后还要求池舅舅给程泾传话呢!

  

但她此刻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她若是承认了。池舅舅岂不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周少瑾瞪着程池,道:“难道池舅舅从来也没有说过抱怨的话吗?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又怎么会因噎废食。为了不给家里的人带礼物就不出门呢?”

  

这小丫头片子还有理了!

  

程池睁大了眼睛。

  

周少瑾立刻转移了话题,道:“池舅舅。您就派秦管事去帮我买套梳篦回来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好好的报答您好了!”

  

她才不会在这种事上和池舅舅争论了,她有求于他,最后输得人一定是她!

  

程池斜睨着周少瑾。

  

报答他?

  

她拿什么报答他?

  

亏这小丫头片子说得出口!

  

这和空中画大饼有什么区别!

  

他一副对她所说的话非常鄙视的样子。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窘然地笑。

  

她这话说的…的确是有点大了,可池舅舅也不应该这样的嘲笑她啊!

  

他可是她的长辈!

  

怎么也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可见这人都不能走得太近了…

  

她只好低声道:“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我帮您绣副观世音持瓶像吧?您常在外面走道,肯定常常请客送礼,我绣的观世音持瓶像可好了,栩栩如生,就是当年…”当年她曾得到过宫中贵人的称赞,可这却不能跟池舅舅说,她忙改口道,“见到的人都说好!您要是不相信,我给您绣一幅,您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程池压根不相信。

  

这小丫头片子就算是从出生起就开始拿绣花针,今年也不过十三年,那些顶尖的绣娘哪一个不是在这一行里浸泡了十几二十年的。

  

何况早年间他还需要投其所好地送礼,自从他金题榜名之后,只要他那张大红洒金帖子送过去,那些人哪里还会计较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就算他送的是几刀普通的宣纸,他们也会认为这宣纸肯定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特别好用的地方!

  

他不屑地道:“我猜看见过你刺绣的人都是你身边的人吧?所以大家才会捧场称声‘好’吧?”

  

周少瑾气得不行。

  

池舅舅这是在说那些人巴结奉承自己?

  

“哪有!”她道,“有些也是和我们家不熟的人…”

  

“你们这些小丫头就是这样的,从来都不动脑筋仔细地想想。”程池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周少瑾的话,淡淡地道,“深闺内阁的女子,能见到你们绣品的,就算不是亲戚。也是有相熟或是有什么来往的人吧?不关痛痒的东西,随口称赞一句,既可活跃了气氛,又捧了别人,何乐而不为呢?何况有些东西还是不费功夫就得到了,赞扬几句,就当是酬劳了。这样的好事谁不会做啊!你说你的东西绣得好。可有人专程请了你帮着绣东西?”

  

周少瑾愣住。

  

还真没有!

  

后来她帮林世晟绣的几副观世音图都是她自己主动请缨的…林世晟虽夸奖她说绣得好,却再也没有把她绣的东西送人,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那些都是闺阁之物。送出去了不好…难道真像池舅舅说的,大家不过是碍着情面才说自己绣工好的?

  

“应该不会吧?”周少瑾迟疑道,“要不,我绣几样东西池舅舅帮我看看到底怎样?”

  

打击一下小丫头就行了。若是让她对自己从此失去了信心就不好了。

  

程池道:“我又不懂这些。你若是真想知道,可以问问我娘。我娘的针线虽然不怎么样。可她见多识广,好坏还是能分辩的。”

  

周少瑾连连点头。

  

程池此时才进入话题,道:“可惜了…原来我还准备带着你去拜访顾大姑的,她就定居在无锡。宋老先生和我说起治水的事来,我一时沉溺其中,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次我原本也准备在常州停留几天的。结果宋老先生跟我说,当年主持疏浚通州河的沈大人就住在镇江。但每年中秋节之后沈大人都会出门访友,到腊月才回来,我们想去拜访沈大人,怕和沈大人擦肩而过,所以才临时决定不在常州府停留的…”

  

周少瑾大眼圆瞪。

  

顾大姑,那可是江南顾氏针法的大家!

  

若是能得了她的指点,自己的绣功说不定就能更上一层楼。

  

说来说去,他还不是记恨着自己把宋老先生的事告诉了郭老夫人。

  

她这不是为了他好吗?

  

周少瑾跳了起来:“您怎么能这样?我这不是看着您被家里的人束手束脚的,想帮帮您吗?如果宋大人能主动招贤,廷推您入仕,您想想,您到时候多好啊!若是想入仕了,就顺水推舟,几番推迟之下顺势而为,还能塑造一个‘为报知逢之恩大义灭亲’的形象;若是您不想入仕,大可一拒到底,可以塑造一个‘不为权贵低头’的形象,借着宋大人之名扬名立万…”

  

程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呢?能拜相入阁的,谁没有几分手腕。就她这道行,也就哄哄那什么也不知道的宋夫人了,想借着宋大人的名声上位,她可真敢想啊!

  

程池哭笑不得地道:“这都是谁告诉你的?乱七八糟的!谁说我被家里的人束缚得不能动弹了?难道我打理着家里的庶务就是被困泥沼了不成?难道我不做官就是被迫无奈了不成?”

  

“当然不是啦!”周少瑾反驳道,“我又不是没有看见过喜欢打理庶务的人。可您不一样啊!别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您高兴的时候少,不高兴的时候多,冷冷淡淡的,二房的老祖宗那样待您您也不生气…您这么聪明,做什么事却都隐忍有加,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让您有所顾忌了…”

  

程池的心里像汹涌的钱塘江潮涌。

  

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连周少瑾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也能看得出来?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母亲才特别自责,带着救赎般苛刻着她自己呢?

  

“小丫头懂什么?”程池淡定自若的表情显得有些勉强起来,道,“我去做官了,家里的事怎么办?人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吧?”

  

“我知道啊!”周少瑾天真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可被迫选择和自己选择会有很大的不同吧?被迫选择是被人支配,自己选择是心甘情愿…”

  

姐妹们,今天的加更哦!

  

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十二月份的粉红票加更还完了…真是无债一身轻啊!

  

从明天起,我就可以开始还灵兽蛋加更的“债”了!

  

ps:更新依旧在晚上的十一点左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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