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耀司的名字张庆元当然听说过,算起来,他跟季若琳还算是同校同学,只不过山本耀司已经毕业有些年了。
想到帕森斯设计学院,张庆元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季若琳,心里忽然有些想念,不知道她在那里还好不好。
不过,张庆元听到台上山本耀司的话后,顿时皱起眉头。
“设计并不是理性的产物,而是感性的,它是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的培养需要地理环境,还有人文的熏陶,而我们扶桑就有这样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
山本耀司顿了顿,他的脸很容易让张庆元想到马脸,但因为留有一头蓬松的长,倒把他脸型的缺点进行了遮挡,让人一眼看上去不仅协调,而且还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
山本耀司环顾台下的众人,淡淡笑道:
“据我所知,华夏因为历史的缘故,虽然这些年服装设计也有了很大的突破和改进,但却依然不太敢尝试和创新,用华夏的话来说叫做因循守旧、固步自封,裁剪、色彩这些方面一直突破缓慢,反倒加工业比较盛行,。”
山本耀司说到这里时,嘴角浮起一丝鄙夷,显然对华夏的‘拿来主义’感到不屑。
张庆元和其他华夏人虽然不满,但却也知道人家说的是事实,无法辩驳,一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而山本耀司却接着道:“就拿我设计的时装来说,很多华夏的服装厂。甚至是一些在华夏很出名的服装厂,把我的设计拿去改动一下,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的设计。不仅仅是我的,世界上所有进过布会的时装,都能在华夏找到改良版,而且他们还沾沾自得的说这是他们的创新,这种做法我真的感到特别不理解。”
山本耀司笑了笑,谁都能看出他表情的讽刺,但他偏偏却又道:
“当然,我这倒不是指责的意思。这么多年我没有去华夏维权就说明我没有在意。但我要说的是,这种做法纯粹是自欺欺人,如果华夏的服装设计,还有诸多的设计师一直这么下去。我敢说未来华夏将再无创新。全都是抄袭和模仿。就像你们华夏说的那个词,对,就是山寨!而你们的东西。也只能在华夏卖,绝不可能走到世界上。”
山本耀司的话让下面‘嗡’的一声,喧哗了起来,都对他的话感到有些愤怒,这让山本耀司脸上闪过一丝不虞,不过随即自我解释为华夏人的素质就是差。
张庆元感到心里有一股火在烧,但同时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这正是华夏的现象,的确很严重,除了民族服装还有自己的特色外,绝大多数都有抄袭国外的习惯。
但张庆元眼神也有些阴沉,山本耀司这些话说的有些夸大其词,甚至还有点危言耸听,显然山本耀司虽然对华夏有一些了解,但是很片面,张庆元忍不住举起手。
山本耀司看到台下有人举手,还是一个年轻人,心里嗤笑一声,脸上却淡淡一笑道:“你好,请问我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庆元站了起来,拿起座椅上的话筒,沉声道:
“我承认山本先生说的是事实,现在华夏的确创新不够,但我却不敢苟同你的观点,任何事物的展,都是由借鉴走上自己的创新,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过程,而且华夏现在的教育和一些新兴公司也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坚持自己的创新之路,也获得过不少国际大奖,我相信,在未来我们的借鉴会越来越少,而自主创新会越来越多。”
山本耀司摇了摇头,露出惊讶的表情,道:“难道抄袭别人的作品当成自己的还有理了?那我是不是该去华夏打官司,索要我的侵权费呢?”
山本耀司说完后,自己就笑了,而台下的扶桑人也都附和着笑了,显然对张庆元的话感到不屑,一个小年轻跟山本耀司说这些,不是自取其辱吗?
张庆元盯着山本耀司,等他笑完了才道:“那照你这么说,你们扶桑用了我们华夏一千多年的文字,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侵权费呢?除了文字,你们扶桑有太多的东西是从华夏过来的。”
山本耀司的笑容僵在脸上,其他扶桑人的笑声也停了下来,看向张庆元的眼神带着恼怒,张庆元却不为所动,淡淡道:
“我也并没有指责的意思,虽然扶桑没有给我们任何费用,我们也没想过来打官司!”
听到刚刚山本耀司的话原封不动的被张庆元送回去,华夏人都笑了起来,而这次轮到扶桑这边脸色不好看了,而山本耀司更是脸色阴沉的盯着张庆元,像是要把他的样子记住一样。
张庆元没有笑,他知道自己刚刚有点诡辩的成分,事实不容置疑,华夏现在虽然有进步,但创新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更多的人却只是着眼于现在的利益,更何况还省了设计师的费用,一般的大学毕业生去了就能上任,毕竟不是设计,而只是改动。
这些设计师的工作不是创新、突破,而是整日关注世界时尚潮流,看到什么好就改什么,而学校的培养方向也只是学生毕业,至于毕业后怎么样,却从来不关注,甚至还有很多教师教学的时候就灌输‘改’而不是‘设计’的观念,长此以往就会形成一个死循环。
张庆元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他不知道华夏有那么多的文明和创新,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成了从国外‘拿’,而且拿也拿的不地道,怪不得当年鲁迅会写那篇文章,现在的张庆元就有那样的感觉,有些难过。
不过张庆元即使忧虑,也知道这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必须他们自己意识到不创新没出路的时候,才会去那么做。
山本耀司和众多扶桑人虽然感到张庆元的话有点问题,但一时间却也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随后,山本耀司话语间收敛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么趾高气昂的夸夸其谈,开始真正有了一些学术上的交流,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无论他的经验还是眼界都不俗,确实有突出的地方。
虽然中间有了一个小插曲,但后面还算一团和气,双方你来我往的一番交流讨论,山本耀司也渐渐收拾了一些轻视的念头,毕竟这次来的都是这些大学的顶尖人才,虽然经验上比不了他,但一些有创新的地方也让山本耀司眼前一亮。
结束的时候,山本耀司突然对张庆元道:“我看这位同学始终没有言和讨论,难道你不是来交流的,只是来旁听的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倒可以转到盛田大学,我相信你会受到很好的培养。”
见山本耀司找上自己,张庆元即使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也被他的话说的有些不爽,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于长水突然道:“山本先生,张庆元可不是学生,而是我们学校的一名副教授。”
于长水知道张庆元的脾性,担心出现什么状况,就赶紧替他说了,张庆元看了于长水一眼,既然他开口了,张青也也就没有再多说,按照他的想法,他绝对会嘲讽一番,盛田大学他根本没看上眼——培养我?你们够格吗?
听到于长水的话,不仅是山本耀司等人,包括华夏交流团其他学校的那些设计院系师生都有些惊讶,虽然他们一些人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但却从没见过张庆元,而扶桑的那些人则就有些震惊了,没想到张庆元看起来这么年轻,竟然是副教授!
至于华夏美院的那些师生,看向扶桑人的眼神都流露出一丝不屑。张庆元本就是他们学校毕业的,还在华夏美院做了两年的讲师,更何况还是华老破例招手的弟子,他们当然清楚张庆元的厉害,而且他们跟张庆元想一块儿去了——教他?你们够格吗?
山本耀司震惊过后,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的不相信,笑道:“张老师看起来挺年轻嘛,不过不管身份怎么样,最重要的的还是能力,这一点对教师来说尤为重要,不知道张老师同意我的观点吗?”
张庆元虽然知道这家伙依然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他也丝毫不惧,而且他更想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淡淡道:“没错。”
山本耀司道:“既然如此,我想请问张老师参加过国际比赛,获过奖吗?”
“没有。”张庆元皱眉道。
听到张庆元的回答,山本耀司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淡淡道:
“在我们扶桑,只有获过国际奖项,才有成为教授的资格,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也是证明能力的一个原因。而据我了解,在华夏,好像表几篇论文,再有几个推荐人就能成为教授吧?”
听到山本耀司的话,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说张庆元这个教授徒有虚名,而这个教授说不定还是通过关系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