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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夫人被丈夫几句鬼话掩饰过去了,仔细看了看,忽然笑道:“还别说,错有错着,竟显得年轻了十岁。@頂@点@小@说,其实你那半长不长的胡子,非但不好看,每次睡觉时都弄得我怪难受,索性都剃掉好了,又好看,又滑爽,你说好么?”
祖大川笑了,反正时下剃短发不留胡子的人不少,再说不剃能行么?就剩一半了。
于是祖夫人便用刀子替他部刮干净,欣喜道:“不怪那剃头的了,我反而感激他,明日要去赏人家二百钱,压压惊。就是这眉毛?”想了想,又拍手道:“我还有一样妙计,一发成了你吧,拿什么谢我呢?”
祖大川笑道:“你还有什么妙策?如果真好,我也不奢求纳妾了。”
“你敢!”祖夫人撇嘴道:“不行,你再说一个。”
“嗯。”祖大川摸了摸光溜溜的眉毛,“我到永昌珠宝行,给你买一对金簪子,怎么样?”
“这才像话。”祖夫人满意的取出梳妆匣子,拿出一枝眉笔,蘸了黛,给他描起了眉毛。
英国公府。
一大早,宫里派太监来传话,说是孙妃要过府探望老太君,顺便与涟漪等好友相聚一天。
徐灏心知肚明一准是孙望月心情不好,眼睁睁看着胡氏地位日趋巩固,皇后大位指日可待。
就算历史改变了,也改变不了皇后张氏的寿命,这事上头朱瞻基暂时能为力,想要废后,还得等他坐稳了皇位才行。
可没想到不单单孙望月要来,连太子妃胡氏也一并要来。徐灏袖手旁观,由着家里人接待。
萧氏忙召集家人,吩咐内宅看园子的婆子各处打扫庭院,丫鬟们收拾房间,又吩咐管厨房的人等准备上等酒席款待。
所有人早早用了饭,各司其责,沐凝雪交代下去,“等贵客鸾架到了,马上大开中门,一定要迎接到介寿堂。切不可让贵人下轿,定要抬进来的。”
过了半个时辰,竹兰跑来说道:“二位贵人说功勋门内不敢坐轿,非要步行进来。”
但是外头的管家则坚持道:“我家三夫人吩咐过了,定要从正门抬进去。”
两边谦让了一回,到底把轿子一直抬了进来,坐车的宫女太监自然是步行随轿,没有敢摆谱的。
经过国公级别的正殿,就见车马停了下来。徐灏奈走出去,太子妃胡氏和侧妃孙望月双双出来,恭敬的对他说道:“见过舅舅。”然后双双福了一福。
“臣见过二位贵人。”徐灏还礼,“请进去吧。男女不便,臣就不陪着了。”
“是。”相貌端庄的胡氏含笑点头,而美貌的孙望月时常过来,偷偷朝着徐灏做了个鬼脸。
二人当下被迎到了千寿堂。见过了老太君和太太们,说了会儿话,用过茶点。又坐着轿子进了园子,涟漪等姐妹都在等着呢。
随着徐烨和涟漪小叶子即将成亲,不可避的要搬出去住,徐煜也得搬到属于自己的花园,庶出弟妹们也渐渐长大,因此除了长辈们的住处没有太大变化外,其他地方都经过了不小的改动。
胡氏爱这暖阁的梅花盛开,流连了好久,天上渐渐飞下了晶莹雪花,越飞越大,渐渐如同漫天的柳絮一般。
涟漪几次催促,才把人由暖阁一路向北,经过红药坪、湘春馆,由修的梨云榭往南,抵达收藏女人画诗词的赏画楼。
大家纷纷坐在五楼前,靠着栏槛观雪,空中白茫茫一片,亭台楼阁掩映其间,景色绝美。
小叶子叫丫头摆上酒席,自己斟满了数杯徐家的药烧,说道:“大家宽坐,喝杯淡酒冲冲寒。”
胡氏说道:“大好,只是一来便动扰,失礼得很。”
徐湘月笑道:“又来说客套话了,每次我们姐妹还不是去宫里讨人厌?别客套了,知己相聚本该把酒谈笑,轻松自在才是。”
“是我俗套了,先干为敬。”胡氏笑道。
徐家和皇室女眷一向来往频繁,堪称大明独一份,类似这样的亲戚间走动,从来就不讲究任何宫廷礼仪。对朱瞻基来说,妻妾难得出宫一趟,自是任由她们和涟漪等女性吃酒玩闹,不必拘束,也特意吩咐过随行大太监不要多话,所以按照老规矩,人人都准备一会儿要闹酒的,故此都留着量,谁也不肯多喝。
胡氏天生身体羸弱,酒量却极好,但从来不会多喝失态。今日难得出来,又是在徐家别具一格仿佛仙宫月殿似的环境下,而宫里的气氛近十分压抑,一言一行都被数人盯着,如此她对着周围的四山积雪,又见漫天的碎琼白雪飘飘飞舞,不觉酒兴大豪。
左边一个张涟漪千娇百媚,右边一位小叶子清丽脱俗,良朋相伴,胡氏有说有笑,一边赏景,一边你一杯我一盏,竟喝个不停。
与此同时,徐灏正率领一群大太监小太监,大宫娥小宫娥,参观他的农场,天寒地冻能看什么?闹得近百位宫人面带苦笑,领头的说道:“三爷,小的们知道您老什么意思,求求您放咱们找个地儿歇歇腿脚,吃杯热酒,成不成?保证绝对不进去惊扰姑娘们的雅兴就是了。”
“胡说。”徐灏不乐意了,“里头不是有人在嘛?被你说的好似见不得人一样。”
“是我说错了话,该打。”
“行了,走,找地方喝酒去。”
“好嘞!”
赏画楼,摆了六席酒宴,每席放上了一只赤铜大围炉,暖烘烘的使得楼里气暖如春。
涟漪请胡氏坐首席,胡氏说道:“来者是客,大家姐妹虽是平辈。然姑姑是长辈,如何敢僭?”
嘉兴公主说道:“身份且揭开,咱们只认姐妹,我常年住在徐家,岂有主人僭客的道理?”
互相推让了半天,胡氏这才坐了东边第一席,涟漪坐了她对面,嘉兴和湘月二席,孙望月和小叶子三席,其她人挨次坐了下去。
丫鬟们传上十二道菜。都是些精致的家常菜,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八次可口漂亮的点心,涟漪说道:“以后的菜慢慢一样一样的上来,不必太急。”
她们一面吃喝交谈,一面瞧玻璃外的雪,锦团一样的飞絮洋洋洒洒的落下,处不变成粉妆玉琢的纯净世界。
小叶子见孙望月神色淡淡,知道她为了什么失意。便没有多说一个字。这时其她人请胡氏出令,胡氏谦逊一下,就喝了一小杯酒,说道:“放肆了。告罪一杯。咱们还是猜枚吧。”
问题是如今徐家节操掉尽,涟漪自顾自的说道:“摆十二杯酒。”
胡氏问道:“几杯?”
“十二杯。”涟漪扭过头来,“不够吗?那就二十四杯。”
“够了够了。”胡氏哭笑不得的又问道:“什么杯?”
嘉兴一脸坏笑的指着大金杯说道:“这个。”
胡氏吃惊的道:“那怎么使得,一杯就醉了。”话虽如此。她偏偏又问道:“那请问第一杯怎么喝?”
嘉兴笑嘻嘻的道:“得按照我们近的规矩,猜中的人捧酒,不拘飞送哪一位。必须叫一声心肝宝贝,那人必须就着她的手喝干。若不肯喝,便是违令,按住了罚三大杯。”
胡氏为之啼笑皆非,这哪里是贵族小姐之间的文雅玩法?分明是男人在秦淮河上吃花酒的那一套,当然同时又觉得鲜,反正在场都是女人,放肆些也没什么,反而显得大家不见外,越闹越开心。
毕竟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贪玩贪闹的年龄,加上又和孙望月之间有心结,不肯示弱。
倒是孙望月酒量一般,摇头道:“又耍什么幺蛾子,我不依。”
“酒令如山。”涟漪看着把金杯一一摆上。
“杯子太大了。”孙望月担心醉酒失态,“别猜枚了,六杯酒分作十二杯,每人念句古诗,要有十二生肖字样,不拘左转右转,挨着个轮流喝。”
她的提议很聪明,人数不多不少,一人一句笑笑闹闹,大概半个时辰也轮不上一圈。
谁知涟漪说道:“一并来好了,猜中的讲个笑话,没人笑,自己喝了。”
孙望月心里叹息,她和涟漪是交好,不好说什么。这时胡氏手中捏了六枚棋子,给大家看了看,伸出手来让涟漪猜。
涟漪眨眨眼,说道:“我猜是三个。”
“咦!”胡氏显得很惊奇,缓缓摊开手掌,果然是三颗棋子。
“哈哈!”涟漪欢喜得很,举起那一大金杯的酒,双手送到太子妃的面前,学着男人的模样,叫道:“我那嫡嫡亲亲的心肝宝贝,爷敬你一杯,嘻嘻,就在我手里干了吧。”
瞬间,哄堂大笑!
“涟漪你?”
纵使涟漪是个大姑娘,被公然调戏的胡氏也不禁涨红了脸,附近几个宫娥暗暗乍舌,心说姑娘你也太大胆了吧?
好在酒桌子上素来不讲尊卑,谁能和一个女孩较真?就算朱瞻基在场也只会大笑。不过胡氏还是说道:“你放下吧,我不敢喝,情愿受罚。”
孙望月大喜,马上叫宫女另外斟酒,送过来三杯,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胡氏微微皱眉,一连喝了两杯,立时红晕上了脸,小叶子赶忙说道:“算了吧,这两大杯大约有一壶酒了,已算是加倍罚了。”
“不行。”孙望月不肯依,奈何其她人都劝,只得悻悻不开口了。
小叶子见状点拨道:“待会儿轮到咱们就糟了,我可一口气喝不下三大杯。”
“也是。”孙望月点点头,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