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朱明之忍不住笑了,心说人家已经被你占了大便宜,再也不敢自诩什么冰清玉洁。想着想着她不禁越想越生气,好好的清白之身就这么失去了?
大凡沉浸在爱情游戏中的少女心思多变,难以预测,大有我喜欢你不假,可你强迫就不行,反正主动权必须操之我手的霸道心态,也或许期盼男人能强势主动欺负自己的小受之心,即大喊“不要啊不要啊”的也就从了,美美的失了身,事后心上人因愧疚而多半加倍恩爱,何尝不是战略上的主动呢?
朱明之板起脸来,说道:“你说话越发不着调了,你叫我嫁人,请问你叫我嫁谁去?”
晕晕乎乎的徐煜没理解过来,傻傻说道:“姐姐,你叫我叫你嫁谁去呢?”
“你?”朱明之可谓被个木头人气得七窍生烟,暗骂这人怎么这么傻啊?你拱了我的胸,竟问出此种没良心的话?
偏偏打死她也不会说得太明白露骨,倒是得赶紧彰显自己的义正言辞,于是乎,朱明之恼羞成怒的道:“你这话又越发疯魔了。好,我现在问问太太去,这话是你敢对我讲的吗?”
徐煜眼见她真动了气,忙说道:“好姐姐,你又生我的气了,我就怕你生气,气坏了我还和谁好?还有谁和我好呢?”
“罢,罢,罢!”一声叹息的朱明之简直无语了,袭来深深了无力感,显然这个“好”字的含意极为单纯,明明如此聪慧灵逸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比猪还笨呢?唯可安慰的是他依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并没有上升到复杂的男女之情上头。
朱明之心里多少有些开心,身为公主,受到传统教育,也出于正统汉族少女的自尊自爱。绝无私下苟且的念头,对待朦胧私情也十分排斥。若不是无力抗拒加上长辈们的意思,朱明之绝对不会在徐府住这么久。
她的心理说穿了,就是在掩耳盗铃,总归是希望先由长辈们发了话后,再和徐煜间水到渠成,真要是双方互相承认对彼此的情意,大概第二天朱明之就会躲回宫了,毕竟没有几个人会不在乎他人的议论。
问题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徐煜分明三番四次吐露过心意。他到底要干什么?
朱明之呆呆的看着他,又是一声叹息,到底是自己的心思太不纯洁,还是这坏家伙一味扮猪吃虎在试探自己呢?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对视,渐渐各自的目光开始发生了变化,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笑声,又传来春妍有些无奈的声音:“素秋小姐,你们打哪来的?怎么也不点个灯?吓死人了。”
屋里的朱明之慌忙抬手要抹去徐煜的泪痕,说道:“不好。她们来了。”
“嗯。”徐煜也急忙抬起了手,彼此手指恰好碰到了一起,瞬间过电似的各自一震。
“哎呀。”朱明之情不自禁的发出令自己倍感耻辱的呻吟,红着脸回眸狠狠一瞪。走了出去,见是秦素秋和金菊、徐韵宁三人。
进了屋的韵宁瞅了眼二哥,走过去笑道:“为何哭了?”
徐煜笑着掩饰道:“没哭,眼睛疼呢。”
“眼圈都擦肿了。还说不哭?好好的又恼什么?”韵宁好似姐姐一样,叉着腰打抱不平,“都是明之姐姐不好。快别生气了。”
朱明之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谁和他恼了?他自己爱哭鬼,我怎么劝也不听。”
秦素秋瞧瞧神色赫然的徐煜,又看了看故作没事人似的朱明之,大感有趣,会意笑问道:“你不和他恼,他怎么会落泪呢?”
朱明之扭过头去,说道:“谁知道呢。”
这时候金菊笑道:“我常听她们说,你们两个打前年起,一年三百六十日,总是哭的日子多,笑的日子少,究竟谁也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伤心处,谁为谁而哭。”
“还说呢。”朱明之找到了借口,说道:“他就是为你来哭的。”
“呸!”金菊顿时啐了一口。朱明之扬眉道:“不信?你问问他去。”
“真的?”金菊很是疑惑,还真走过去询问,谁知徐煜冷冷的回道:“我为谁哭?谁为我哭?谁知道我为了谁?我哭老天,就不该生我这个人,还生了我这颗心。”
没头没脑的话令金菊一怔,若有所思的笑道:“你不要你的心,呕出来给我好了。”
“给你做什么?”徐煜好奇了。
徐韵宁娇笑道:“她是要转送给明之姐姐呢。”
“我的心为什么要给她?”徐煜的声音又冷了,大抵他今天一根筋到底,愣是没体会出人家的绵绵情意,陷入了失恋般的自哀自苦当中不可自拔,长叹道:“你们不明白,我这颗心不是好东西,人拿去了,好像喝了一杯最苦最苦的酒,势必和我一样的苦恼,我不能害了人。干脆我吐出来,拿煤炭烧成灰,不行,烧了灰还有痕迹,得扔在大海洋里飘走,给那些鱼儿虾子吃了岂不干净?还有我这个人,从此空空洞洞没了一点儿苦恼,也没了半点心事。”
其她人自然听得匪夷所思,不太理解为何说出这番傻话,唯有朱明之明白又不明白。
韵宁嗤笑道:“那你这个心叫鱼吃进肚子里,鱼儿千万别也想你一样的整日对着虾子哭。”
秦素秋和金菊顿时笑了起来,闹得朱明之笑骂道:“最好那鱼对你这丫头哭去。”
就连徐煜被她们一搅合,也忍不住笑了。韵宁说道:“我不和你说,我还要问他呢。”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对着哥哥,“不行,你不能害了鱼儿。”
徐煜说道:“那我不管。”
韵宁叫道:“那是你的心,你怎么能不管它?”
徐煜想了想说道:“我因为不要了这颗心,才化成了灰,漂到海里,被鱼儿吃了去,我怎么管?”
“也是。”韵宁眼珠一转。问道:“那你没了心,还能活吗?”
“死也有限。”徐煜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为什么?好,算你死的有限,成了一个傻子。”韵宁感觉不可理喻,心说没了心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又问道:“那你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徐煜激动了起来,“趁你们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恨不得因此死了。”说着他神色悠悠,“你们大家哭我的泪水,都流在棺材里,盛满了。把我这身子放下去一浸,我会和泥人一样,浸酥了,连骨头都不剩,泪水和我的人融在一起,再倒在河里化成了水,给你们煎了开水,吃下肚去,可不值得么?”
韵宁等人都听呆了。人人一脸的匪夷所思。徐韵宁多少能懂得哥哥的心意,毕竟她也不愿兄弟姐妹分开。倒是金菊和秦素秋不大理解,毕竟认识才不久,金菊噗嗤一笑。“吃在肚子里不打紧,回头把你?”
下面的话不雅,金菊笑的说不下去了。朱明之见状笑骂道:“你们今儿一个个都要疯了,让你们胡说八道。我不爱听,都给我滚出去。”
“你爱听的话,我多着呢?我来讲给你听哈。”
就见韵宁神色戏谑。学着平日徐煜的模样,扭股糖似的跑过去粘在朱明之身边,使劲扭着自己的身子,哀求道:“好姐姐,好姐姐!我和你好,你不要恼我了嘛!”
满屋子哄堂大笑,朱明之急忙一手推开她,嗔道:“呕死人了,我随你们恶心人好了,我走。”
说着就要离开,结果被韵宁一把给抱住了,伸手挠她的痒,秦素秋也过来帮忙拉着不许走。朱明之最怕痒痒,笑的身子软软坐下,连呼饶命。
大家嘻嘻哈哈正闹着,外面的海棠进来说道:“花农催促二爷上晚学去。”
韵宁说道:“催命鬼到了,快去吧。”
“唉!”徐煜想说不去了,怕朱明之生气,又担心金菊秦素秋笑话,十分舍不得,当下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徐煜换上了徐灏一时的心血来潮,琢磨出来的西服三件套,因新式军装的缘故,家里人倒也没觉得稀奇。不过不管什么衣服,穿在合适的人身上,那效果绝对不会一样。
此时此刻,介寿堂一屋子的女孩都被镇住了,徐煜穿上笔挺合身的西服,岂是少年贵气可以形容的?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也不为过,实事求是的说,传统汉服对男性的加成效果并不大。
当然,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西服了,可以叫做中式礼服,徐灏也因此成为中式礼服的开山鼻祖。
哪怕是徐煜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比徐灏青出于蓝的俊俏,母亲所赋予他的一对勾魂眼儿,一只手插在了裤兜里,呆呆的看着惊喜连连的祖母。
用此刻一屋子女孩们的心里话说,“要不要这么迷死人啊?”尤其最近的徐煜又是一副胸无大志,甚至有点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派头,活脱脱的金粉佳公子,脸上一丝天生的放荡笑意,真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站在一边的芷晴心里叹息,不怪家里上上下下都宠煜儿,这种讨人喜欢的样儿是自己儿子万万比不上的,连自己都想捏一捏他的脸蛋呢。
徐煁的相貌一样不错,不过五官相对硬朗些,兼且脾气古怪不合群,给人略阴沉的观感。
芷晴有种感觉,自己好像不应该叫儿子从文,想想义子徐烬每次回京的时候,那一身刚硬肃穆的超拔军人气质,带给徐家女人们的冲击并不亚于此刻的徐煜,还犹有过之,是否该让儿子代替煜儿去辽东学武呢?
乾清宫,宣德皇帝静静听着大臣们的意见,几位阁臣的争论特别激烈,金幼孜主张取消海外领土,将军队百姓迁回中土,理由是徒耗钱粮,朝廷的控制鞭长莫及,并且在汉王洲、永乐洲已经出现了汉人率领土人叛乱,试图自立为王,或土人攻击汉人定居点的暴乱。
尽管大臣们争议激烈,徐灏和张辅也只是静静听着,几乎不插话。
对徐灏而言早已无所谓了,指望大明的‘仁义之师’走西方殖民列强那灭绝人性的历史手段,貌似不怎么行得通,只要朝廷不和历史上的明朝一样全面禁海,烧毁海船制造图等等就行。
提前一百年发现了未知大陆,也出现了火器等科学知识,随着即将到来的人口爆炸性增长,与其指望朝廷,还不如指望资本的力量和汉人求生的念头以及自身的野心。
此外明朝的势力范围没能触及到亚欧大陆交界的奥斯曼帝国,奥斯曼帝国还是会强势崛起,逐渐阻断中国和欧洲的商业来往。
到了到时,欧洲还是会迫切需要发现新的贸易航道,而中国也需要倾销越来越多的商品以及搜求越来越多的粮食等海外物资。
最终这个世界到底会发生什么,徐灏不法预测,但是他问心无愧,即使明朝彻底闭关锁国,重蹈历史覆辙,怨得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