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衣薰是个成熟懂事的人,快三十岁的女人不会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般,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即大吵大闹,所以,尽管她心里面有疑问,但也还是忍住了没问。
谁都有过去,而且以钟凌天这样的条件,他有前女友一点都不奇怪,这一点她很看得开,所以他的过去她不会计较,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看钟家上下都很紧张的样子,她心里面当然很好奇,可如果去刨根问底就太没意思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沈轩和孟一美频频纠缠,她大概也不会主动告诉钟凌天那些事的。
每个人都有过去,而且诉说过去的同时,不光是涉及自己,更涉及别人,不管怎么轻描淡写,也总是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或许,他现在也是同样的心理,而且这大过年的,谁会愿意提起不开心的往事,所以他不想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他全家人都这样紧张,她觉得也是人之常情,将心比心,换成是她父母的话,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也肯定不会主动在他面前提起沈轩的。
再说了,那电话号码是香港的,钟家以前是香港的,所以那边肯定有不少亲戚朋友,电话可能是旧识打的呢,就算是他前女友打的好了,这隔得天南海北的,又能说明什么?
所以,梁衣薰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瞎想,就算心里有点疑惑,但还不至于怎样,既然大家都不想说,那她也还是不问的好,免得徒增困扰。
这不是自欺欺人,而是一种忽略。忽略既是对别人的一种宽容,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减压、一种解脱,忽略那些并不会影响什么的事情,让自己活得更轻松、更简单。
梁衣薰端着果汁,轻轻尝了一口,微笑着赞道,“很好喝,谢谢。”
钟凌天被她的笑容给闪了一下,同时也懂了她的选择,她选择了不问,也选择了相信。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真是个单纯剔透的女人,这样的她,让他怎么能不爱?
其实他也不想瞒她,只是有些事不堪回首,而且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涉及全家,他实在不想再提。
他真的很感谢她的理解与宽容,他也发誓,他一定会对她好的,绝不负她!
梁衣薰的态度不只是感动了钟凌天,罗广珍和钟信义也很动容,这样的媳妇到哪里去找,真是祖上庇佑,才能让他们有小薰这样的好媳妇。
就这样,所有人都当做若无其事,继续打麻将,继续聊天,继续吃吃喝喝,而且没有一点做作,还是那么其乐融融。因为都是发自真心地寻找快乐,所以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唯一的一点点改变,就是这一晚在chuang上的时候,钟凌天格外得温柔,虽然往常他也挺温柔的,但这一晚是特别特别的缠绵,眼神不可思议得深邃,看她如同珍贵易碎的宝贝,必须放在掌心里悉心呵护。
第二天早上,梁衣薰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她看看时间,还挺早的,但外面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也不可能再睡了。
而身旁的男人早已经起身了,衣柜的柜门半敞着,她发现他那套常穿的运动服不见了,看来是去健身了,大年初一也不休息下,他真是卖力。
不过,是不是因为他坚持每天早起锻炼的关系,所以他的体力才那么好啊?每天晚上都不消停,可她每每累昏过去,他却永远精神奕奕,她天天早上都爬不起来,他却健步如飞,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梁衣薰在心底里嘀咕了一番,才拖着酸软的身体起床,尽管他昨晚动作很温柔,但时间和次数还是一如既往的野蛮啊!
婚前婚后,他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跟他谈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实在是跟不上他的节奏,这样下去她会透支的!
才刚刚起身,房门就开了,钟凌天见她醒了,略有些意外,“你往常不会醒这么早的,是不是外面的鞭炮声太吵了?”
“嗯,是有点吵,不过春节嘛,也该早点起。”梁衣薰一边说着,一边去拿换洗衣物。
钟凌天随着一起走到衣柜前,说道,“小薰,你多准备几件衣服,我们今天得去香港一趟。”
“去香港?”梁衣薰一脸茫然。
钟凌天点点头,“爸爸一早告诉我的,事情是这样,我爷爷生前有块地,他留有遗嘱,那块地不许后人随意变卖,现在那块地政府要征用,价钱也合理,我的叔伯们也都同意卖掉,但是根据我爷爷生前的遗嘱,要想处置那块地的话,必须是我们全家人一个不落地签字才行。”
梁衣薰有点愣,所以昨晚的电话是因为这件事吗?
钟凌天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希望只是如此吧!
“小雪已经订好机票了,我们全家都过去,是下午一点的飞机,你多带两件衣服,香港跟这里的温差较大。”
梁衣薰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紧张,虽然她去香港出过差,但这次跟出差可不一样,TVB电视台老演那种豪门电视剧,里面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的,她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家那边的亲戚好不好相处啊?
“别担心,我们最多几天就回来了,而且有我呢,有我在你怕什么?”钟凌天安慰说道。
梁衣薰想想也是,她又不是去争夺财产,有什么好紧张的。
飞机是下午一点准时起飞,历经三个小时,终于落地香港国际机场。
机场外面早已经有车子接应,三辆车接了他们一家六口,梁衣薰自然是和钟凌天共乘一辆。
钟凌天简单地给她说明钟家的情况,“我爷爷娶了两房太太,我奶奶是正房,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我爸爸是老二。二房奶奶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就是我小叔叔。我大伯家两个都是女孩,所以我是第三代中的长孙,而我小叔叔呢,只比我大五岁,辈分上我们差了一辈,可年纪上更像兄弟,钟家最年轻的男丁也就是我们两个了,所以当年在继承权的问题上,家族里产生了很大分歧。
“一个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是需要从小培养的,所以当时有人支持培养我小叔叔,因为他年纪略长几岁,但也有人支持我,因为是正房长孙。
“我爷爷是个老香港,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他当时属意于我,毕竟正房长孙说出去更名正言顺,而且那时候我爸爸正当壮年,在公司的地位很稳固,董事会的人也大部分支持我,可是我妈妈忽然发生意外,我和我爸爸都再没有心力去想继承权的问题,我们一家四口直奔美国,继承权的问题自然也就是不战而败了。
“所以继承人就没有悬念了,就是我小叔叔,他只比我大五岁,那时候虽然年纪也小,但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后来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很能干,几年间就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可是他太不择手段,董事会的人对他颇有微词。
“我爷爷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也经常听到下面人的反馈,所以慢慢地动摇,他又想到了我,想让我从美国回来,所以你可想而知,我小叔叔当时得多忌惮我。
“我其实没有想过要回来再争夺继承权,但是我爷爷当时年纪很大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们全家便飞回香港看他,但我小叔叔和他的心腹们就觉得我是回来跟他争权的,在我爷爷还在住院的时候就对我们一家各种打压。
“所以等我爷爷去世后,我们全家就打算立即回美国,可是就在我们去机场的路上,不幸发生了车祸。幸好当时我爸妈还有小雪砚堂都是坐别的车子,我和……和司机坐另外一辆车,我们那辆车刹车忽然失灵,发生严重车祸。
“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医生曾一度宣布我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但最后还是比较幸运,醒过来了。我不知道我发生车祸是否跟我小叔叔有关,因为没有证据,但是我原本也没有想过跟他争什么,所以这些年再也没有回过香港。”
梁衣薰听完钟凌天的讲述,不禁感慨,“原来电视剧不是瞎演的,豪门望族竟真的是这样步步惊心。”
钟凌天亲身经历过,感慨就更多,“所以这些年我们一家五口一直在美国,去年才回国到了京州,一来是因为京州这些年的发展较好,前景也很可观,二来我们也不想再回香港这边激发矛盾。这次也就是签个字,爷爷的遗产我们早就放弃了,这块地也无所谓。”
梁衣薰赞同地点头,平安是福。
香港太平山是香港岛的最高峰,太平山风光秀丽,是高级住宅区,也是人们到香港的必游之地。在快到山顶的地方,有个观景台,在这里,可以俯瞰香港及维多利亚港的景色。
钟家的老宅就位于这风水宝地,占地宽广的三层别墅,十分气派。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