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学派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取悦于人,带着极强的针对性的同时,令人纳闷的就是没有一贯立场。任何学派都存在自相矛盾的学说,儒家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从未有过一个学派自行变通是为了更加取悦于人,不是说在增加自己学派的知识。
纵观历史千百年,一些关于儒学的知识大多是在研究怎么做官,可以说这个学派的诞生就是奔着做官而去,那么一些闪光点存在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自己怎么有利就做什么的人物,其结果就是大多数出身于儒家的人不存在节操,投降叛变有如喝水吃饭,也就是那么少数几个拥有德操的人才被大书特写,作为典范和榜样的存在。
说句实在话,就是因为太少了才需要提倡,若真的都是那样的人物又何必宣传呢?想想天朝时代一些做了好事的人都要被刻意宣传就能想象出来,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社会环境,不就是因为那样的人太少了么。
就是到现在吕哲都还不适合如今所处的社会环境,以至于他总是会用“天朝思想”来猜度周边的人群,为此并不是没有出现错误,索性也是他懂得纳谏,因此及时的扭转想法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为人父母者总是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够受到最好的教育,可是吕哲琢磨了半天真没有想出谁适合作为孩子的老师,因此选定王子师也就一直耽误了下来。
对于王子老师的位置有太多人窥探了,最为急迫想要获得这个位置的人却是非叔孙通莫属,他想获得王子师的理由也十分的明确,是想要影响众王子。
上古先秦时代,那种征战不休的大争之世没有儒家发展壮大的土壤,眼见天下马上就要形成大一统,作为统治者的吕哲似乎对儒家的学说也兴致缺缺,叔孙通是多么希望能够教育出一帮对儒家学派有好感的王子,最好是能让下一任的统治继承者重视儒家,使得儒家迎来发展的春天。
嫡长子吕议今年已经五岁,庶长子吕启已经六岁,要是条件所能及,当代启蒙教育一般是从四岁就开始,吕哲到了现在还没有选定众王子的老师其实并不符合该时代的习惯。
吕哲除了有吕启、吕议之外还有不少子嗣,如吕雉第一胎的庶长女和第二胎的庶四子,阳滋(始皇帝九公主)所生的庶二子,熊女(熊心之女)所生的庶三子,赵欣(赵歇之女)所生的庶二女,田琳(齐王儋之女)所生的庶三女,韩艳(韩成之女)的庶五子和庶四女。至于魏爽和姬单则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众多的子嗣中,韩国王室公主的孩子目前最小,最年长的吕启已经有六岁,十个王室子女年龄间隔不是太大,按照习惯王室子女在二三岁的时候已经要开始识字,最为年长的子嗣怎么也该开始学习文治或者韬略。之前选定王子师是因为北伐迫在眉睫被耽误了,随着吕哲率军越来越接近国都南陵,这么一件事情又被重新提了出来。
“先生和太尉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面对吕哲的提问,结伴前来的蒯通和司马欣直接就迟疑了。
因为拼音的出现,启蒙学字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困难。在拼音没有出现之前,启蒙的书籍并不固定,而现在也没有《三字经》和《千字文》的存在,以至于启蒙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学习识字的过程也就是死记硬背,还会因为老师的口音教导出一帮口音被固定了的学生。
吕哲对于《三字经》也仅限于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对《千字文》倒是多记得了几个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也就忘了后面。其实也就是因为吕哲不记得《三字经》和《千字文》,不然估计刚开始也会是像其它的穿越一样,“创作”出这两部惊天地泣鬼神的巨作出来,不会直接去搞什么拼音这种特立独行的玩意。
启蒙学字因为拼音存在简单了许多,可是该教导王室子女一些什么东西并不好选择,历来王室子女应该学习什么知识也不是臣下所能决定,面对吕哲的提问,又怎么让两个倚重的重臣回答?
吕哲也不会去说什么孩子还小,是快乐玩耍的年纪之类的话,很多时候特立独行没有关系,但是在培养继承者上面若是他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必然是会被视为对子嗣教育的不重视,会产生出诸多的后续连锁反应。
不是吗?统治者对继承者的教育不重视,一帮臣工又该来怎么进行联想,估计就是觉得君王极度不靠谱,也会产生君王不重视教育下一代继承者素质堪忧的想法,甚至是认为君王并不认为现有的子嗣有可以继承事业的人,徒然是让臣工悱恻。所以吧,什么事情都能开玩笑和不重视,对于王室子女的教育却是马虎不得,更不是可以玩任性的时候。
“王上,王子现在是在学《春秋》?”愣神了一小会,蒯通终于是出声了。
《春秋》不是什么好的启蒙书籍,它压根就是一连串的历史传记,里面所记载的是周室分封之后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历史,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更多的是关于战争的记载。
其实从吕哲选择让年纪稍长一些的吕启和吕议读《春秋》也多少能看出一点端倪。当然了,现在还没有“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么一句话,可是意思多多少少是能明白的。不但是蒯通,很多人都能看出吕哲对年长的二位王子有着比较高的期盼,识字之后的第一步就是让二位王子借鉴历史,也在了解战争,显然就是在当成必然统治一地的方式在培养。
对于吕哲培养子嗣的态度,众臣有理由感到欢欣鼓舞,也足以证明吕哲不是要走始皇帝的绝对集权道路,会将延续了多年的分封制度继续执行下去,不然也就没有必要教导每一个子嗣治理国家和知晓战争。
人都有盼头,由盼头产生目标,谁不希望能有一块自己能够做主发展和处理的土地呢?作为王子的王室男子可以获得一个封国,臣工们也能按照功劳大小获得一块封地,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加理想的事情了。
离南陵越是近,随行北上的众多臣工就越感到激动,一切只因为吕哲回到国都之后就要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封赏。而从多多少少的消息来推测,吕哲这一次的封赏远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丰厚,除开合并之后的秦王、赵王、韩王、魏王等安慰奖似得封王,光是五等侯爵以上的贵族就会诞生至少十人,其余如伯、子、男数量应该也不会低于百人。
汉国立国多久了?已经有九个年头,在这九年期间也就是诞生十四个勋爵以上的贵族,包含勋爵在内也就是三十二名贵族,其实这种贵族出现的数量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为此也不是没有人进行过抱怨。
按照吕哲想法,贵族当然是要控制在一定的数量之内,可是历史的进程已经让他对贵族数量的控制难以维持,各国合并成为帝国之后会出现四个封王,一同创建事业的臣工却是一个封王都没有,再不在侯、伯、子、男、勋、士的阶层上进行丰厚封赏,刻薄寡恩的名头估计是要立刻扣在吕哲脑袋上了,也不排除会有一些人因为不满干出一些什么蠢事。
合并成为一个帝国的时间表临近,目前也还有数十万的汉军在塞外与草原胡人酣战,再有就是新归纳入吕哲统治下的中原和北地还不是那么安稳,在这一种局面之下怎么能够出现内部混乱,因此吕哲哪怕是再怎么吝啬爵位封赏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一名合格的统治者不但要懂得利益取舍,也要能够满足大多数人的期盼,那就是吕哲询问倚重之臣,王室子女该进行什么教育的原因。至于让年长子嗣读《春秋》,有一部分是他希望自己的子嗣能从历史上得到借鉴,更多是因为在当今时代能教的东西真心是不多。
“除开《春秋》,《商君书》和《吕氏春秋》也在观看。”吕哲用的是观看的字眼,就像是现代的儿童看童话故事那般,不是纯粹在进行学习。
话又说回来,史书本来就能当作一部巨作来看,里面的每一段历史进程都是一段精彩的故事,差别就是里面没有绝对的主角能够产生代入感。
“长大一些,孤希望他们还能看看《道德经》、《庄子》、《列子》,《韩非子》和其它诸子百家的著作。”吕哲没有提《论语》、《孟子》、《荀子》,不是因为这三部作品目前不存在,而是它们现在根本不是主流,算是比杂科还多余的书籍,什么一部《论语》治天下这种说法更是不存在。
哦,目前的《论语》也绝不是两汉之后的版本,现在这个版本的《论语》是由孔丘首先整理,孟轲(孟子)和荀况(荀子)也先后进行过整理和撰写。
两汉之后隋、唐、宋、明的《论语》之所以与上古先秦的《论语》版本不同,那是因为东汉末年战乱,又因为两晋时期的五胡乱华。真正版本的《论语》早就毁于战火,遗留的也不过是一些残篇,对儒家不重视甚至排斥的杨隋和李唐没去管儒家的一些书籍,还是到了赵宋文艺复兴的时候有一些大儒重新进行整理,必然也是要掺杂一些“私货”进去,又延伸出什么朱程理学之类的学术出来。
历史因为吕哲的出现而改变,放火狂人项羽没能一路烧杀抢掠杀进关中,秦一统天下之后收集的书籍目前还在咸阳西边的中山(秦国收集典籍的所在)好好陈列着。吕哲已经与将闾进行过沟通,合并成帝国之后那些典籍赵氏赢姓王室将会把那些典籍献出来,与列国献出来的一些典籍共同被放进南陵的帝国图书馆,该进行保养的保养,复制印刷什么的那更是必需的事情。
此刻,听完吕哲一些想法的蒯通和司马欣只感到咋舌,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听错了,吕哲俨然是要让自己的子嗣“全面开花”,似乎是什么都要学一些,然后再根据兴趣和爱好进行专业的攻读。
“当然了,王子成年之后进入军中这一项不会有任何改变,”吕哲脸上在笑,语气却是十分坚定:“我们在战火之中建立这么一个国家,希望后代不要忘记自己立身的根本是什么。”
对于吕哲的这项决定,蒯通、司马欣等臣工自然是极力赞成,掌握武力才能保证统治地位,吕哲所定下的基本国策也是不断地进行扩张。可以想象在国策没有改变之前军队的地位该是什么样,那么与军方没有任何关系的臣工也必然是没有发展空间,只有积极地参与扩张的家族才能在帝国长盛久兴下去。
吕哲并不奢望在自己这一代可以完成征服“世界岛”的理想,那么对于下一代的教育就真的是重中之重了。若是在他们这一代的手里没有办法完成,他希望后世的子孙能够秉承先辈的愿望,坚定意志一直扩张下去,直接掌握整个“世界岛”,而在他们这一代必然是要为征服“世界岛”建立一个厚实的基础,因此也一直是在摸索和探讨之中。
“叔孙博士求见。”
一道轻缓的声音插了进来。
蒯通和司马欣立刻就是一阵对视,他俩可是十分清楚叔孙通一直在窥视王子师的位置,叔孙通也不是没有找他俩进行游说。这一次他俩过来寻找吕哲也是在探探口风,若是吕哲露出一些倾向,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可以卖叔孙通一个人情。
叔孙通进来时看见蒯通和司马欣在场似乎是愣了一下,见礼之后说:“禀王上,塞外发来紧急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