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车开得很快,郑叹虽然相比起其他猫来说体质有那么点特殊,但也不是aupencat,不是神,就算抄了近路,但也只是缩小了点距离而已,一走直线,郑叹就继续被甩远。
追了这么远,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浑身像被火在烧一般,难受得很。
郑叹看到前面十字路口那里已经快要亮红灯了,算一算,前面那辆车开到那里的时候应该能碰到红灯。
努力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感,郑叹一边追,紧盯着那个十字路口处,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人,人行道上有几个路人还对着郑叹的背影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郑叹没注意听,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人行道这边有人牵着宠物犬,那只大狗不知道嗅到什么了,也或许在酝酿尿意,在垃圾桶附近嗅来嗅去,身体正好横在郑叹前面。
郑叹跑过去的时候跳起直接从那只大狗背上跃了过去。
那只大狗本来准备回头看一看主人,却发现郑叹风一般从它背上跳了过去,一愣,然后扯着牵绳朝郑叹奔跑的方向吼叫,似乎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郑叹鸟都懒得鸟它,视线一直盯着前面十字路口那里的显示器,看着倒计时,心里祈祷着快点红灯,一定要卡住那辆车。
那辆车接连超过了几辆车,驶向十字路口,大有赶在亮红灯之前就冲过去的意思,黄灯什么的压根就不在乎,那里的倒计时显示的数字正在减小,郑叹无比希望它快点倒计时完毕亮红灯。
大概是郑叹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前面那辆熟悉的车在快开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亮了。
郑叹心里一喜,可是,下一刻,郑叹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压根没减速,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冲了过去。要不是这时候这个十字路口的车辆还不是很多,路两旁的行人还没有走几步的话,或许会酿成一场惨剧。
此刻郑叹的心情,就好像突然挨了一闷锤,重重的一闷锤。
差点忘了当年的自巴是个什么性情。
脾气差、自以为是、傻得一比,未成年驾车还超速、闯红峰…现在回想起来,郑叹都恨不得使劲抽几巴掌。
一口气泄了之后,疲惫感和浑身灼烧般的疼痛席卷而来,郑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变成小跑,然后是慢慢走动,一步一步挪动着步子来到那个十字路口。
变换的红绿灯,形形色色的人流,马路上驶过的各种大众型的、豪华型的轿车,路口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茫茫建筑大军将远处的风景都挡住。
站在路口,郑叹看着那辆熟悉的车迅速驶远,消失不见。
郑叹觉得,上天就像一个有恶趣味的老不死的,每次在他快接近目标的时候,就伸手指将他弹开,然后继续在旁边看热闹。三年前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让人抓狂。
郑叹突然很想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这里扯开嗓门吼一声,事实上,郑叹也这么千了,抬起一只猫爪子朝天上竖了个不标准的中指,然后嚎了一声。
不知道哪个傻逼司机几乎在同一时间长按下喇叭,慢腾腾随着因绿灯亮起而开始缓慢行驶的排着长队的车流驶过,完全压制了郑叹的那一嗓子嚎叫。
来往的行人,跑过来赶着过马路的各色路人来去匆匆,有人踢了郑叹一脚,郑叹也没心思去报复,对方也似乎在赶时间,大概没注意到郑叹,就算注意到了,踢就踢了呗,一只猫而已,何必在意这只蛇精病?
这边的行人太多,郑叹嚎完之后,也没有力气再去嚎第二声了,走到路边的一个饭馆前,那里有一偏空地和阴凉地,郑叹现在只感觉满是疲惫,心情也相当沮丧,蔫了吧唧走过去,准备在阴凉处休息一会儿。
啪啦啪啦!
水滴散落在郑叹周围,头上和身上都被淋到。
郑叹面无表情慢慢抬头看向上方·—店子二楼那里有人正在给搁栏杆上的几盆植物浇水。
“呀,下面还有一只猫哎,去去。”那人将喷壶立起来,挥挥手让郑叹赶紧挪开。
郑叹心里骂了一声:时这坑爹的运气。起身往旁边一棵树走去,跳上树下放着的一条木凳,躺上面,看着倾斜九十度的世界,一动不动。他实在懒得动了。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麻雀落到上方的树上,郑叹斜着眼看着它在树上跳动了两下然后又飞走,消失在转角处。
横躺在木凳上,郑叹觉得越来越疲惫,头有些晕,不知道是不适应以这个角度看世界还是过度消耗体力的原因,想多休息一下,睡一觉,烦心事什么的等醒来后再解决,除此之外,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干。
闭着眼睛,郑叹听着周围的车辆和行人来去的动静。
就在郑叹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不像是个大人,对方也应该没有恶意。既然这样,郑叹也懒得睁眼看,继续酝酿睡意。
那个脚步声就在旁边停住,带着一股草莓香甜的气味,然后郑叹感觉到来人坐在木凳子上。
一双手带着草莓香甜气味的手放在郑叹头上,轻轻摸了摸。
郑叹睁眼看过去。
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同一个木凳上,离郑叹的头就半掌距离。此时,这个小女孩一手拿着一个草莓蛋筒冰湛淋,另一只手放在郑叹头上,嘴巴咬着冰湛淋,眼睛好奇地看着郑叹。
放在郑叹头上的那只小手上粘着一些融化的粉色冰湛淋液体,随着那只手的动作一同抹在郑叹身上。
郑叹抖了抖胡子,深呼吸,算了,看在这孩子眼神单纯毫无戏谑并不是故意的份上,不计较了。
就在郑叹打算不理会这孩子,闭眼继续睡觉的时候,鼻子被碰了一下。
睁眼,已经半融化的冰湛淋放在郑叹面前。
“吃不吃?”那小女孩说道。
用的是熟悉的南城方言,一个土生土长的南城小孩。
亲切,却同时又觉得有点陌生。大概是在楚华市听习惯了普通话和楚华市方言的缘故,这次来南华和南城之后接触的一些人也多是说的普通话。
见郑叹盯着冰湛淋,那小女孩又将冰湛淋往郑叹面前送了送,那些融化的冰湛淋液体几乎快碰上郑叹的鼻子,看得郑叹往后避了一下。
见到郑叹避开的动作,小女孩很不解,“这个很好吃的。”
郑叹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那个上部被咬了好几个缺已经半融化变成粘稠状的冰湛淋,想了想,将那个蛋筒冰湛淋下方的那个尖角咬了。
刚做出来的时候蛋筒底部是接触不到冰湛淋的,但这时候冰湛淋已经半融化,融化的液体流到蛋筒底部,郑叹咬的时候也吃到了些。
冰凉,带着草莓香甜味。
听说猫是尝不出甜味的,听说猫眼里的色彩并不是那么丰富,郑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尝得出来甜味看得到缤纷的色彩,就当这是老天对他的补偿吧,无缘无故变成了一只猫,总要点补偿。
小女孩哈哈哈笑了几声,咬了一口冰湛淋,她吃上边,然后将冰湛淋递到郑叹面前,郑叹啃蛋筒下边。
这一人一猫在这里你一下我一下吃着,郑叹刚才郁闷的心情也散了些。
小女孩嘴巴边都糊了一圈冰湛淋,郑叹也好不到哪儿去,有几次咬的时候融化的液体滴到他鼻梁上或者嘴巴边舌头撩不到的地方,将周围的毛都黏在一起。
正吃着,那边小女孩的家长从店子里出来了,招呼她过去,他们要准备离开了。
小女孩从凳子上下来,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手里没吃完的还剩一截的冰湛淋,递到郑叹的面前,“给你吃。”
郑叹推开她的手,起身跳到树上。
那边小女孩的父母又催了,小女孩抬头看了眼郑叹,伸手摇了摇,“拜拜。”
郑叹也抬手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只是他在树上,有叶子挡着,除了树下的小孩之外,其他人看不见。
在那个小女孩离开之后,郑叹捞过来一片叶子,用叶子随意抹了抹嘴,虽然不能将那些粘身上快干掉的冰湛淋抹掉,但抹抹总好点,看着不那么狼狈。
吃了些冰湛淋,郑叹的精神好了点,嗓子也不那么疼。看了看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跳下树,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郑叹看到一辆辆警车驶过。
因为红灯,前面有些堵车,所以几辆车都开得不是很快。
郑叹沿着人行道往回走,离车道上的警车也不远。
看到警车之后,郑叹往那边瞧了瞧,正好看到离他不远处的一辆警车后座上坐着个面熟的人,这人不久前才被他从背后踹了一脚。
这几辆警车的确是从古琴舍那边过来的,持刀行凶的人也被拷着带离,正好被郑叹碰上。
呆在车里面无表情的人其实心里还琢磨着在古琴舍的时候背后挨的那一下,那一下直接造成了他被擒。他没看到,只听人说踹那一下的其实是一只黑糙,他对人还有防备有准备,可如果是一只连走路跑步都几乎没有什么声音的猫,他就没办法了。不过,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别人不清楚,他作为当事人是最有体会的。
正想着,他侧头看了看窗外,瞳孔一缩。
听说碰到黑猫代表着霉运。怎么又碰到了黑猫?!
那人看着车窗外人行道上的那只黑猫,心里正骂着天下的黑猫,就见人行道上那只猫抬起一只猫爪子,张开,然后将那四个比较明显的趾头收起来三个,留下中间一个趾头。
那是…中指吗?那人想。猫脚掌能弯成中指?不对,它为什么要对着自己这边竖中指?
那人愣了愣,他想再确定一下,但车已经开走,打算扭头往后看看却被旁边的警察制止了。
郑叹看了眼远去的警车,回头,伸了个懒腰,然后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