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致坤曾想过将手插进县衙那一块,但可惜孔县令对自家一亩三分地看得比较紧,没有让他得逞。
为此,他不知跑过西真武宫多少回,专门给孔县令上眼药,只是不知方丈杜腾会和监院徐腾龙是怎么想的,对除掉孔县令一事始终没有明确的说法,让董致坤没能如愿以偿。
三年的好日子一晃而过,春末的时候,忽然听到赵致然从白马山回来的消息,董致坤立刻就不淡定了,好几回深夜醒来大汗淋漓,都是因为梦见赵致然。有时候是拔出飞剑向他斩来,有时候是抖出雷霆符箓,甚至有一次趁他春宵欢度之际用刀生生将他下面那话儿剁了去。
忍不住跑了一回西真武宫,却被杜方丈几句话打发了回来,杜方丈的意思,是让他静观其变,暂时不要再打赵致然的主意,若是有可能,还要试着尽量修补关系。这让董致坤心中冰凉,猜测不透上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结了那么大的仇隙,这关系是说修补就能修补的吗?当真是愁煞个人!
就这么煎熬了一段时间,陈致中忽然送来了赵然发来的公文,要求确认一个受牒道士和几个火工居士。
这本是当年成立君山庙时就说好的,只不过赵然夹袋里没有人,所以推迟到了三年后才报上来。按理说董致坤用印签署予以确认即可,但他却眼前一亮,似乎从中看到了和赵然修复关系的机会。
董致坤将这份公文压了下来,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打的如意算盘是,你赵致然不是有求于我了吗?那我就先让你等着,到了你等不耐烦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要上门来找我呢?
那时候我再当你面爽爽快快的同意了,你是不是就要感谢我了?听说你一向出手大方,是不是顺便还能意思意思呢?这样一来,人情我也给你了,银子我也收了,你也办成想办的事情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咱俩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修复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脑回路自然也不同,所以往往想不到一块儿去。赵然压根儿就没有求上门来的意思,董致坤等了两个多月,愣是没有把赵然给等来。于是他有些恼怒了,赵然的态度让他相当不爽!
就在董致坤琢磨着怎么“敲打敲打”赵然的时候,来自龙虎山正一阁的左致珩找上了门来。这位左仙师语气很生硬,也很不耐烦,因为他白跑一趟华云馆,却没找到赵致然,结果到了无极院,还是没有见到人,因此很是不爽。
董致坤毕恭毕敬的告知了左致珩君山庙所处的方位,就满是忐忑的等着消息。如今消息终于来了,董致坤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好!好啊!妙!妙得很!”董致坤兴奋的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
蒋致恒唉声叹气道:“监院,你老人家莫开玩笑了,我实在看不出哪里好来了…脆败啊,败得如此干净利落,那左仙师也真是…唉!”
董致坤心情舒畅,笑指蒋致恒:“你懂个屁!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又怎么打紧?对你我来说,谁胜谁败都无所谓,这叫胜固欣然败亦喜!”
蒋致恒不解:“监院师兄,这是何意?”
董致坤两眼放光,道:“谁胜谁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打起来了!赵致然和龙虎山的仙师打起来了,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哈哈…”
蒋致恒恍然,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他当年为了接班方主职司,在董致坤出任监院后果断投了过去,帮着出了不少整治赵然的主意,从某种程度上,他比董致坤还要更害怕赵然重新爬起来。
董致坤洋洋得意道:“没想到赵致然竟连龙虎山都敢得罪,你们见过如此作死的人吗?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君山庙确认求告道牒的公文压下来了,这就是咱们和赵致然誓不两立的明证!将来若是有机缘靠上正一阁,你我师兄弟会是怎样的锦绣前程?你们想得到么?哈哈…”
想了想,又对陈致中道:“你可以给赵致然回信了,把公文驳回去,告诉他,他的要求,无极院不答应!”
从董致坤的监院房出来,陈致中左思右想之后,悄悄来到高功房找刘致广。
刘致广打开房门,见来人是陈致中,心头不喜,板着脸问:“原来是陈师弟,陈师弟今日怎么得空大驾光临我高功房啊?”
陈致中好似没听出来话里的揶揄和不满,道:“我来找师兄说点事情。”
刘致广将他让进屋内,陈致中反身将房门关上,低声道:“师兄听说了么?”
“怎么?”
“龙虎山正一阁来了位仙师,找到君山庙去了!你猜他干嘛去了?”
“有话快说!卖什么关子?”刘致广不悦道。
“那位仙师去找赵致然寻仇,就在君山庙前和赵致然馆阁里的一位师兄打了起来!听说打得相当惨烈!”
“龙虎山来的?赵致然那边是不是败了?”
“你可真真想不到,龙虎山来的败了!”
刘致广一听就立刻笑了:“败的好!董致坤是不是特别不舒服?哈哈…”
陈致中摇头:“董师兄很高兴…”
刘致广一怔:“这是为何?”
“董师兄的意思是,这下子赵致然和龙虎山结了仇,今后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刘致广思索片刻,不得不叹着气点头:“的确如此。”
陈致中道:“赵然上回托我办事,要把他庙里的关二转为受牒道士,还有几个人要入庙为火工居士,师兄知道的,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报给董师兄知晓。董师兄说,赵致然没几天好日子过了,让我驳了他的求告。师兄你跟赵然感情最笃,回头帮我解释解释,不是我不尽心,劝都劝了董师兄好几回,奈何董师兄铁了心…唉…让赵致然再另寻他途吧。”
刘致广顿时有些侧目,暗道这厮墙头草的性子怎么转了?明明知道局面对赵致然不利,还跑过来表明心迹,莫非以前看错了他?当下缓缓点头:“那就多谢师弟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帮你跟他说说…你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尽量帮着打听打听。”
陈致中道:“这是自然,咱们都是经堂里出来的,不向着赵师弟还能向着谁?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