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着白手绢前來交涉的伪保安队长阎福泉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跟“太上皇“讨价还价,愣了好一阵儿,才结结巴巴地回应道:“那,那你等着,我,我得回去问问太君。”
“滚回去找你主子请示去吧。”马贼们嚣张地大笑,声音广袤的荒野里來回激荡,
阎福泉的脸登时涨得象熟螃蟹一般红,在马背上晃了晃,拨转坐骑跑了回去,气急败坏地向鬼子少佐藤田纯二汇报,“太,太君,对面的人就是在草原上臭名昭著的马贼黑胡子,他,他说,您给足了好处,才会把入云龙和他的同伙交出來。”
“该死,罪该万死。”沒等佐藤纯二表态,保安队副队长刘文中抢着叫嚣,“太君,不用理睬他,您越理睬他,他越得寸进尺,直接把机枪队调上去突突,看他还敢不敢再给脸不要。”
“对,突突了他们,突突了这伙马贼。”其他几名伪军小队长也纷纷开口,争先恐后向鬼子表示忠诚,
藤田纯二心中却另有打算,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仔细对比了一下双方的人数规模,冷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既然他们喜欢嚣张,就让他们再嚣张一会儿好了,阎君,你去跟黑胡子说,我愿意用二十匹东洋马,外一万块满洲圆换入云龙及其同党,此外,如果他同意的话,蒙古联盟自治政斧将不再视其为敌人。”
“嗯。”闻听此言,阎福泉等人不约而同地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唾沫,满洲国的钱与曰本钱可以等值兑换,眼下价格非常坚挺,一万满洲圆东部草原上,可以买到四百头牛,六百匹蒙古马,或者两千多只羊,而身材高大,毛色光鲜的东洋马,目前在草原上已经有价无市,除了蒙古王公和达官显贵之外,基本沒人有资格骑乘,
‘太君拿出这么大代价只为换入云龙和他那个同伙,黑胡子哪里还有理由拒绝,’带着满眼的小星星,阎福泉再度策马走向土丘,“黑老大,黑老大,我们家太君说了,可以给你一万块满洲圆和二十匹东洋大马,并且以后不再视你为敌人,这个条件,你总该满意了吧,。”
“诶呀呀,我可真欢喜死了。”黑胡子先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在马背上做坠落状,然后再度转头看向入云龙,“原來你这么值钱啊,我咋不早点知道呢,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早知道我这么值钱,我自己就把自己送过去了。”赵天龙根本不在乎黑胡子的威胁,将手心的汗水朝裤子上胡乱抹了抹,翻身跳上黄骠马,“行了,别闹了,小鬼子的表现不太对劲儿。”
“我也觉得沒这么便宜的事情。”黑胡子想了想,轻轻点头,“既然龙哥歇过來了,我也就不拿他们逗闷子了,老二、老四、老五,老八,给我把咱们的旗子扯起來。”
“好嘞。”被点到的几名汉子大声答应着,各自从马鞍后取下一杆黑色的大旗,迎风抖了抖,高高地举向了半空,
呼啦啦,四面大旗在风中迅速展开,墨一般的旗面山个,四只雪白的草原狼张牙舞爪,顾盼雄睨,对面的阎福泉被吓了一跳,一边将身体往马脖子后缩,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追问,“黑,黑老大,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满意太君的条件,你,你直接跟我说么,,咱们,咱们继续谈,继续谈。”
“什么意思。”黑胡子扫视左右,仰首大笑,“弟兄们,告诉他咱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嗷嗷,,嗷嗷,,嗷嗷,,嗷——”众马贼们举起手中兵器,扯开嗓子齐声长嚎,宛若一群骄傲的野狼,向强敌发出不屈的怒吼,
“嗯哼哼,嗯哼哼,。”黄骠马也给“狼嚎”声激发了血姓,仰起前蹄子,大声嘶鸣,“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周围的蒙古马、铁蹄马和辽东马群起呼应,嘶鸣声响彻天地,
“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整个草原瞬间亮如仙境,万道霞光从云端落下,将那些不屈的身影,照得分外高大,分外辉煌,
阎福泉一句废话都不敢再多说了,拨转坐骑,落荒而逃,还沒等他跑回本阵,鬼子少佐藤田纯二已经怒不可遏,“刘君,你一个小队出去,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第二小队的弟兄,跟着我上啊。”刘文中急于挽回自己在藤田老鬼子眼里的形象,举起盒子炮大呼,队伍左翼立刻涌出了五十多匹骏马,马背上的伪军们平端骑铳,大呼小叫跟在刘文中身后,风一般向土丘上卷了过去,(注1)(注2)
“想试试老子的斤两,哼哼。”黑胡子低声冷笑,挥手招呼过自家结拜兄弟张疙瘩,“老四,带着你的人,让小鬼子知道知道什么样才算真正的骑兵。”
“小心鬼子使诈。”张松龄赶紧出言提醒,却已经來不及,黑胡子的结拜兄弟张疙瘩将手中黑旗往地上一插,跃马而出,带着归自己统领的五十名喽啰,直扑來敌,
双方面对面,拼命加速,转眼间,就把距离拉近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伪军们人手一杆骑铳,装备远比马贼们精良,看看对方已经进入训练时的标准射程,立刻平端枪身扣动了扳机,
“兵勾。”“兵勾。”“兵勾。”刺耳的枪声在草原上响起,两名马贼胸前冒出娇艳的血花,一头栽于马下,未中弹的弟兄们迅速來了个镫里藏身,贴着战马的腹部,继续向伪军冲刺,
“兵勾。”“兵勾。”“兵勾。”三八式骑铳的射击声络绎不绝,声声揪着人的心脏,陆续有更多的人从马背上掉下來,陆续有更多的战马悲鸣着摔倒于血泊,但张疙瘩和他麾下的弟兄们却仿佛沒看见一般,藏身于马腹,目光紧紧盯着越來越近的敌人,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趁着伪军们重新拉动枪栓的机会,活着的马贼猛然坐回了鞍子,手中各色兵器同时发威,“乒、乒、乒…….”,愤怒的子弹喷射而出,凌空编织起一道死亡栏杆,
正在得意的伪军们就像被冰雹砸到庄稼般,齐整整地向后折去,马鞍和马背上,顷刻就喷满了红,还沒等幸存者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來,张疙瘩等人已经丢下的手中的古董枪,迎着风,高高地举起了钢刀,
“嗷嗷,,嗷嗷,,嗷嗷,,嗷——”狼嚎声再度从草原上响起,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
伪军们被吓得手脚发僵,仓皇中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却不知道飞到了何处,不得己,把心一横,丢下骑铳,从腰间将刚刚配发的东洋马刀抽了出來,
加速,加速,加速,敌我双方都在拼命地刺激战马,抢在发生接触之前,将胯下畜生最后一丝潜力给压榨干净,愤怒的战马四蹄腾空,贴着草尖向前飞奔,腾云驾雾一般,身边伴着滚滚雷鸣,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两道滚动的烟尘彼此靠近,靠近,突然,天地间静了一下,旋即,更大的霹雳在众人的耳边炸起,“轰隆隆。”,两支队伍毫无花巧的撞在一处,红光飞溅,绚丽如火,
近三十具尸体从马背上掉落,大部分是伪军,也有少部分是马贼,两支队伍交错着冲过对方阵列,接着惯姓各自跑出了百余米远,然后纷纷把马兜转回來,第二次相对着加速,
嗷嗷,,嗷嗷,,嗷嗷,,嗷,,,。”山坡上观战的马贼齐齐扯开嗓子,给自家兄弟呐喊助威,在山崩海啸般的狼嗥声中,张松龄觉得一股滚烫的东西猛地从心脏处涌了起來,瞬间涌遍了全身,
这和他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不一样,以往那些战斗固然激烈,可大部分时间,敌我双方都是隔着几十米互相扣动扳机,彼此很少发生接触,而这一回,却是面对面,刀对刀,要么自己将敌人斩于马下,要么被敌人砍死,
原始而又血腥,壮烈而又残忍,隐藏于男人灵魂深处最野蛮最炽烈的那部分感情瞬间被完全激发出來,义无反顾,不死不休,
八十米,六十米,四十米,二十米,“轰隆隆。”又是一声霹雳,敌我双方的队伍再度相撞,大半儿伪军落马,仅剩的十几个幸运儿不敢再回头,伏在马鞍上,落荒而逃,
“追上去,给小鬼子点儿颜色看看!”张疙瘩用钢刀朝逃命者一指,率先拨转了坐骑,其余二十几名马贼哈哈大笑,举着刀,尾随着溃兵扑向了鬼子和伪军的大队,
“嗷嗷,,嗷嗷,,嗷嗷,,嗷,,,。”一边冲,他们一边放肆的大叫,仿佛对面那两百余人,是两百多待宰羔羊,
“嗷嗷,,嗷嗷,,嗷嗷,,嗷,,,。”黑胡子带着大队的马贼,一边呐喊,一边催动了坐骑,敌方士气已丧,赶着残兵败将的背影冲过去,刚好将他们一举击溃,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一边冲,马贼们一边大叫着示威,嚣张,骄傲,义无反顾,
“嗷嗷,,嗷嗷,,嗷嗷,,嗷,,,。”张松龄也跟着大伙扯开了嗓子,策马冲在了队伍正前方,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已经沸腾,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大声地跳动,时隔九个多月,这种曾经熟悉的感觉让他无比的兴奋,好像瞬间又回到了娘子关,与老苟、石头等人一道,端起了明晃晃的刺刀,扑向蜂拥而來的鬼子兵,
注1:小队,曰军编制,小队相当于一个加强排,标准为五十四人左右,个别可高达八十人,
注2:骑铳,即马枪,鬼子称之为三八式骑铳,由三八大盖儿改型而來,比步枪略短,射程和精度也不如三八式步枪,
注3:讪讪地求订阅支持,虽然是老作者,订阅太少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