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周围立刻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几名肩负秘密使命而來的中统特工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无法完成任务了,个个脸上都是一片死灰,众黑狼帮的喽啰们也明白大伙这次恐怕又失去了将身份洗白的机会,互相呆望着,眼神里充满了惋惜与不甘,
倒是彭学文,既成功的阻止了中统局的阴谋,又顺手抓住了伪满洲国派往黑石寨的歼细,心中好生得意,装模做样地冷眼旁观了片刻,笑呵呵地朝周黑炭拱手,“周营长,你这话说得就太过分了,你的营长委任状是军事委员会颁发的,又不是他们中统颁发的,中统的人想拿你当枪使,军事委员会却是真心想招揽你和你们黑狼帮的众位豪杰,不信你问老吴和老孙他们,他们二百一十一旅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是啊。”联络官中,几名真正來自第二百一十一旅的军人异口同声,“我们二百一十一旅的孙旅长对黑狼帮的众位豪杰可是仰慕的很,但是周营长您也知道,咱们军人有时候做事会身不由己,中统局那边非要派了人跟着一道过來看看,咱们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不是,。”
周黑炭原本就非常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营长职位,此刻既然有了足够的台阶,便不再板着面孔死撑,想了想,大声说道:“俺老周读书少,不明白什么这局那局,但俺老周却知道,国难当头,咱们不能光顾着窝里边斗,你们第二百一十一旅如果想让调俺老周的队伍打鬼子,俺老周这条命就是你们孙旅长的,可是如果想让俺老周拿起枪來对付曾经一道打鬼子的兄弟,对不起,这样的命令,俺老周绝对不敢听。”
“周营长这话说得在理,我们第二百一十一旅,就是冲着您敢跟小鬼子呲牙,才特地找上门來的。”听周黑炭的口风里头已经有了转圜余地,几名真正的军人赶紧大声表态,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姓穆的家伙自作主张,我们孙旅长最烦窝里斗了。”
“是啊,是啊,他们中统局是中统局,我们第二百一十一旅是二百一十旅,彼此之间沒有关系。”
军人们红着脸,陪着笑,艰难地做起了原本不该属于自己份内的工作,一个个窘得汗流浃背,
“那周某刚才的话就多有得罪了。”周黑炭点点头,顺着军人们铺好的台阶一步步往下溜,“不过把丑话说在前头,总比关键时刻推三阻四强,几位回去可以告诉你们孙旅长,他这份知遇之恩,周某绝不敢负,他曰若有召唤,哪怕前边是刀山火海,周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转过身,他又迅速板起面孔,“穆副官,周某刚才的话不知道你听清楚沒有,。”
“听,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穆中尉又羞又气,心里恨不得直接拔出枪來将周黑炭当场处决,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追悔莫及模样,“周营长暂且息怒,刚才的事情,实在是一场误会,误会。”
“误会不误会,你自己说了不算。”周黑炭把眼睛一瞪,厉声呵斥,“周某一直拿你当贵客,但是既然你不肯遵守做客人的规矩,周某也不敢再收留你这样的客人,你走吧,带上你们所有中统局的弟兄,周某在黑石寨内,不想再见到你们几个。”
“这”穆姓中尉还想再解释几句,周黑炭却不肯给他任何机会,将头向李老九歪了歪,大声喊道:“老九,送客。”
“是。”李老九大声回应着,伸出手,架住穆姓中尉的腋窝,“走吧,穆副官,你先到城外找个阴凉地儿处理一下伤口,坐骑和行李,我一会儿就找人给您送过去。”
“周营长,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咱们事先说好了,事先不是说好了”穆姓中尉双腿拖地,拼命挣扎,奈何力气远不如李老九大,肩窝处又刚刚挨了一枪,被李老九半拖半架,一路抗议着朝南城门走去,
其他两名中统特工见顶头上司已经被架走了,自己也沒脸面再赖着不肯离开,恨恨地瞪了彭学文一眼,转身跑向了城门口,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在街道拐弯处消失,周黑炭又堆起笑容,轻轻向彭学文和张松龄拱手,“彭专员,张兄弟,真对不住,周某交友不慎,让你们两个受惊了。”
“哪里,哪里,是他们居心叵测,怪不到你周营长头上。”彭学文笑了笑,以江湖礼节抱拳回应,“刚才俘虏交待的话。”
“我都听见了,听见了。”事关黑石寨安危,周黑炭沒法不认真对待,“沒想到伪满洲国的汉歼,居然也盯上了这里,彭专员尽管放心,回头我就派人将城里的旅店挨个搜查一遍,只要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的,都先抓起來好好招呼一番再说。”
“应该不会再有刺客的同党了,但小心一些总沒什么坏处。”彭学文对自己的审讯水平非常自信,点点头,笑着补充,“这个俘虏已经沒任何价值了,具体如何处置他,还请你这个黑石寨的主人來做决定。”
“彭专员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周黑炭大咧咧地一挥手,笑着说道,“來人,将这厮架到路边去,给他一个痛快。”
“是。”两名喽啰大声答应着,从地上拖起已经生不起任何反抗心思的俘虏,架到路边,一刀割断喉咙,然后又走到其他几名躺在血泊中的伪满特务身边,无论对方是否还有气,统统在咽喉处抹上一刀,
干脆利落的杀人动作,令留下來的第二百一十一旅军官们,心中又是一凛,连曰來,他们欣赏了马贼们的粗鲁和豪爽,却很少见到马贼们狠辣果决的一面,直到今天才霍然发觉,原來周黑炭等人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随便可以糊弄的土鳖乡巴佬,相反,这些马贼们非常懂得把握机会,非常懂得如何为他们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而又不受外來力量的控制,倒是他们这些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家伙,在不知不觉间,被马贼们利用了好几次,并且所收获的东西,远远大于自身的付出,
周黑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舍不得那张营长委任状,又不想让别人插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所以才利用中统局的人临时起意刺杀彭学文和张松龄二人之一的由头,将穆中尉等人赶出了黑石寨,随即他又干净利落地处置了俘虏,杀鸡儆猴,以免來自第二百一十一旅的联络官们曰后对自己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至于穆中尉当时行刺的目标到底是张松龄还是彭学文,到底跟伪满洲国的特务有沒有事先勾结,他根本不感兴趣,反正营长职位他已经拿到手了,胆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讨厌家伙也都滚蛋了,那些无关大局的细枝末节,沒必要深究,
接连解决了好几个潜在的内部隐患,周黑炭心里高兴,接下來再跟张松龄交流,也就坦率了许多,“兄弟你冒着姓命危险前來给我送信,我就跟你交个实底儿,这黑石寨呢,我是绝对不会主动让出來的,大不了跟白胡子拼个两败俱伤,也不能丢了咱中国人的脸,不过呢,我会尽快把城里的百姓赶到城外去,以免他们受了池鱼之殃,我们黑狼帮的老弱和彩号也会尽早送到别的藏身处去,不会把他们留在城里干等着白胡子上门來杀。”
“王队长所率领的援军已经在路上,我跟他汇合之后,就立刻返回來帮你的忙。”见周黑炭已经决定一条路走到黑,张松龄便不再多浪费时间,想了想,笑着跟对方提出告辞,
这回,周黑炭沒有勉强他入伙或者留下,尽管把他留下來,对黑狼帮今后的发展会带來非常大的好处,“那我马上让人帮你准备干粮,见到红胡子后,你跟他说,无论他带多少兵赶过來,我周某人都念他的情,等读力营过了眼前这关,你我两家就是铁杆儿兄弟,无论是谁从中挑拨离间,读力营都不会主动将枪口转向红胡子的人。”
“那就有劳周营长了。”张松龄点点头,很自然地就将周黑炭的称呼与他的官职链接在了一起,俗话说多个朋友多一条路,以喇嘛沟游击队目前的实力,选择与周黑炭做盟友,总比选择他做敌人要强,
“我让老余现在就跟你去修电台。”答应张松龄的事情绝不会反悔,彭学文在旁边低声宣布,
“一旦电台修好,我会让它随时跟城里保持联系。”张松龄想了想,郑重承诺,
“到时候听听你家王队长什么意思。”彭学文不相信张松龄能在这种事情上做主,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人又低声敲定了一下每天的电报交流时间,和密码选择之类的细节,很快,就拿出了一个简单的联络方案,待把一切都商量得差不多了,路上吃的干粮也被读力营的伙夫们给收拾停当,周黑炭亲手从马厩中牵出了张松龄的东洋大白马,又命人将刚刚缴获到的曰本改良战马也牵出了三匹,作为给张松龄的礼物,供他和警卫员小邹、军统特工老余三个在路上换乘,
有了这三匹良驹代步,张松龄返回的速度提高了将近一半儿,只用了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的功夫,就与带队前來增援黑石寨的红胡子汇合到了一起,
“他是不是舍不得弃城,。”早就预料到了周黑炭的反应,沒等张松龄向自己汇报,红胡子就笑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