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风,你怎么不说话了?拿出你当初打我的能耐啊!”柳斌歪斜着眼睛挑逗赵长风,“怎么样?怕了吧?你好好求我几句,说不定我一开心,就让我爸爸放了你!”
“呸!”赵长风吐了一口唾沫,冷笑起来:“柳斌,你以为有个保卫处长的老爸就可以一手遮天了吗?单凭这一纸来路不明的鉴定就想把我送进监狱?做梦!我就不信,那些在场的旁观者都被你老爸收买了!”
柳斌轻佻地一笑,把脸凑到赵长风跟前:“赵长风,到底咱俩谁在做梦?那些旁观的胆小鬼不来帮保卫处处长说话,还能来帮你这个穷学生说话吗?”
“柳斌!”柳平安不悦地喝了一声,“这里是保卫处办案的地方,你站一边去,少插嘴。”
柳斌瞪了柳平安一眼,不甘地闪到了一边。
柳平安严肃地对赵长风说道:“赵长风,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说谁收买证人了?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罪,已经够判三年刑了,可别因为诽谤领导的名誉再罪加一等。这一次我念在你财大学生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下次你再说出诽谤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在号子里多蹲几年的!”
“柳平安,你好大的威风!”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是法官还是检察官?你有什么权力来给人定罪?有本事你把我也弄进号子里多关几年看看!”
柳平安心头一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朱历宏朱校长来了。在华北财大,柳平安一向以紧贴朱历宏校长而著称,只要有朱历宏出现的地方,必然有柳平安的身影,其紧密程度连财大办公室主任张玉军也自叹弗如。华北财大老师中流传着这么一个粗俗的段子,说即使在两公里外有人放一个屁,柳平安都能听出是不是朱校长放的。
柳平安听出了朱历宏的声音,却不知道朱历宏为什么这个时间来保卫处,更不知道朱历宏为什么对他发怒。
“朱,朱校长,”柳平安陪着笑脸迎了上去,“您亲自过来视察工作啊?”
朱历宏一把推开柳平安,快步来到赵长风面前:“这位一定是赵长风同学。对不起,长风同学,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代表学校向你做检讨!”
柳平安一下子傻了,心中无比震惊!一时间竟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状况!
朱历宏是什么人啊?华北财大的校长,正厅级干部,级别等同于中州市的市长,这么一位高级干部却降贵纡尊,对一个学生作检讨,这让柳平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历宏平时都是眼高于顶,很少卖别人账,今天怎么会忽然间放下校长大人尊贵的身段了?那态度往难听点说简直是卑躬屈膝,仿佛赵长风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中央领导一般。
赵长风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不管是早晚,刘光辉还是把电话打给朱历宏了。
“朱校长,你不觉得你向一个犯罪分子做检讨太滑稽了吗?”赵长风心中有了底,语气就强硬起来。他一定要报复,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柳平安柳斌这一大一小两个王八蛋。
“哎呀,长风同学,你还真会开玩笑呢!”朱历宏慈祥地笑着,一点没有因为赵长风语带讽刺而生气,“这完全是误会!”
他上前心疼地摸着赵长风被反铐在椅背上的双臂,转脸怒声呵斥着柳平安:“柳平安,谁给你们的权力给学生上刑具的?还不快点打开!”
“是!是!朱校长,全都是我的错!”柳平安连声认错,掏出钥匙就要去给赵长风打开手铐。
“别碰我!”赵长风喝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跳动了一步,躲开柳平安:“你想把我铐起来就铐起来,想把我放了就放了?没那么便宜!”
柳平安心中怒火升腾,偏偏又不敢发泄出来,只好尴尬地笑着,求助地看着朱历宏:“朱校长,你看这…”
朱历宏狠狠瞪了柳平安一眼,柔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学,咱们先把手铐解开好不好?你有啥要求,解开手铐之后尽可以提。你看看,这手铐把手腕都勒紫了!”
赵长风被铐了一夜,胳膊早就麻了,手腕处更是被勒的生疼,刚才他带着椅子跳那一步更是让手铐又勒进肉里一分,那种剧痛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是即使这样,赵长风还是不打算让柳平安打开手铐。
“朱校长,我是犯罪分子,我把柳平安柳处长的公子打成了轻伤。法医鉴定都出来了呢!朱校长这样放了我,岂不是包庇犯罪分子?我可不敢连累朱校长,还是让柳平安处长把我送到公安机关处理吧!”
“什么?犯罪分子?你把柳平安家的小子打伤了?”朱历宏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柳平安:“柳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平安心中一颤。前面朱历宏直呼其名厉声喝骂他,他都没这么害怕,现在朱历宏称呼他为柳处长,却让他心惊胆战。因为在朱历宏的词典中,对自己人向来是直呼其名,只有对外人才客客气气,以职务相称。现在朱历宏一声“柳处长”,摆明是要他划到圈子外面去。在华北财大混,如果不能进入朱历宏的圈子,基本上等于在仕途上判了死刑。
“朱校长…”柳平安哀叫一声,不敢说话。
朱历宏冷哼一声,道:“好,既然柳处长架子大,不愿意说。长风同学你说。”
柳平安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朱校长,不是的,我说,我说!”
朱历宏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柳处长先歇歇吧。让长风同学先说。等长风同学说完,柳处长还有什么补充的,尽可以说来。”
赵长风当下把那天在老地方和柳斌发生冲突的经过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朱历宏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越来越阴沉,等赵长风说完,朱历宏脸阴沉得都能滴下水来。
“柳处长,那张法医鉴定书呢?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柳平安怎么敢拿出来,他低着头嗫嚅道:“朱,朱校长,我一时糊涂…”
“我看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是护短心切!”朱历宏怒声喝道:“平时就有同志向我反映,说你不但工作作风简单粗暴,而且纵容儿子在学校胡作非为,我只说是传言不可信,却没有想到,同志们反应的情况竟然都是真的!”
“长风同学一身正气,出面制止柳斌的流氓行为,你不但不感谢他,反而把他当成犯人抓起来关了一夜。作为财大的校长,我为有你这样的下属感到羞耻!”朱历宏声色俱厉,“柳平安,我看今天应该被铐在这里的不是赵长风,而是你儿子柳斌!”
柳斌自从朱历宏进来后就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此时听朱历宏的口气竟然要把他铐起来,顿时更是害怕,他悄悄地往治安科门口移动,试图逃走。
“给我站住!”朱历宏大声喝道。
柳斌一下子僵在那里。
朱历宏从柳平安手中拿过钥匙,来到赵长风身边:“长风同学,看在我比你大几十岁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让我把手铐打开好吗?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学校绝对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赵长风已经扯足了顺风旗,这时候自然要见好就收:“朱校长,谢谢你!谢谢你及时赶来。我也相信关于这件事情,朱校长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把赵长风从椅子上解了下来,朱历宏把手铐撂给柳平安:“去,先把柳斌铐起来,等候学校的处理。”
赵长风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笑眯眯地看着柳平安垂头丧气地把柳斌铐在椅子上。柳斌不停地挣扎,口中叫道:“老爸,老爸,不要,你放过我吧!”
柳平安恶狠狠地骂道:“小畜生,叫什么叫?信不信我让你在号子里多蹲几年?”
赵长风噗嗤一声笑了。柳平安这后半句话听起来是如此熟悉啊。
朱历宏看见赵长风心情好转,连忙说道:“长风同学,今天的事情我有很大责任。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中午我在广州大酒店为你摆酒压惊,不知道长风同学肯不肯给我这个赔罪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