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只好将鹿鸣搂到怀里,不断和她说话安抚她,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伸出手轻轻吹动她眼睛周围的空气,让她能稍微感受到一点点凉意。
慢慢的,那个滚烫的感觉沿着眼睛攀升到头顶,鹿鸣难受到太阳穴都感觉在突突跳动,脑子里也烫得不行,好像谁拿着一台熨斗,在反复熨烫她的大脑内部。
她此刻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顾朝在她身边说话她都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只有声音传来,但她觉得这声音突然让她难以忍受,她尖叫一声,然后一口咬在这个噪音制造者的身上。不知道咬的是什么部位,似乎有骨头,触感异常坚硬。
顾朝没有吭声,任由她狠狠咬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依旧抱着她不断轻抚。
程铭看着两人的状态,明白应该是没他什么事了,不想再大半夜的吃夜宵,体贴地走出这个房间,轻轻带上门,躺在外屋的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
谈恋爱什么的,真麻烦。
啧。
屋内。
鹿鸣下了狠嘴,她五阶的体质虽然比不上顾朝,但也没差多少,牙齿硬是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要不是这一口范围大,一块肉恐怕都要被咬下来。
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流淌,要滴在地上时被他用衣服接住,免得清理的时候费劲。
尝到嘴里的咸腥,鹿鸣的理智回归了一丝丝,她的脑子仿佛没那么滚烫了,这才松开嘴,下意识地舔了舔被咬的地方。
柔软湿润的触感传来,顾朝哼也不敢哼,只能绷紧身体,感受着这又痒又痛的奇妙体验。
她靠在他身上,喘息了一阵子,然而没有平静多久,那种滚烫的感觉又突然袭来,她捂住额头,紧紧咬牙,发出咯吱响声。
顾朝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或者口腔,忙拉开袖子,把手臂伸到她嘴边,轻轻捏住她两边脸颊,“乖,松口,咬这里。”
鹿鸣扭头避开,他也没放弃,又追着过去,鹿鸣被他锲而不舍地尝试弄得烦躁,就狠狠咬他的手。
就这样,两人疼痛——平静——再次疼痛反复循环,熬了几个小时,鹿鸣突然觉得灼热消失了,这才浑身一松,脱力地晕了过去。
顾朝也松了口气,他身上都不不知道被咬出了多少伤口,到后面他直接把上衣脱了丢在地上,方便鹿鸣下口,也防止血流的到处都是。
他轻轻将她放到床上躺好,走到浴室清洗了一下,简单的给伤口上了点药,然后就拧了毛巾出来给鹿鸣擦脸。
她满头的冷汗,额发都被沾湿了,贴在脑门上,而嘴边则血红一片,干涸的血迹使她的皮肤绷紧,看上去就很难受。
顾朝帮她清理干净,这才走出房门,和程铭商量事情去了。
鹿鸣没有睡多久,她醒过来,期待地微微掀开眼帘,发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泄气地长出一口气。
搞什么?
难道空间升级也会有危险的吗??
这什么破道具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过她只怨愤了一小会,然后就被昨晚的回忆拉过了心神。
她好像咬了他好几口……
顾朝不在,房里也没有什么血腥味,她坐起身,感觉到眼睛不难受了,就想起床,看看没有别人在,自己能不能照常生活?
她摸索着下了床,缓慢地走到卫生间,撞到洗手台前,开始刷牙洗脸。
挤牙膏的时候有点费劲,其他倒还算轻松。
不过她很快就碰到了难题,怎么从衣柜里挑出一套搭配不奇怪的衣服?
仔仔细细分辨了款式,她总算认出自己的一件黑色衬衫和牛仔裤,换好,慢慢走到房门口,拉开门,走到外间。
外间的布局有些复杂,她走了一圈熟悉环境,就碰掉许多东西,磕到好多下膝盖,踢到无数次家具,然后终于被房间侧边一个高于地面的小台阶给绊倒了。
她疲惫地就这么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没有了视觉,她五阶体质好像也随之消失了似的,反应永远慢一拍,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和这个现实世界完全分离开来的地方。
而那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永远都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她撑住自己的额头,泪水无声滑落。
为什么心脏不能像肌肉一样锻炼?这样至少她的心也能像她的筋骨一样坚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会感到恐惧迷茫和无助,脆弱地仿佛一戳就能碎掉。
虽然她相信顾朝会一直在她身边,但这些迷茫和痛苦别人没法替她分担,不亲身尝试过,也永远不可能明白她的感受。
顾朝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她靠坐在房间的角落,心里一跳,大步跨过去,半蹲到她身边,捧着她的脸问道:“怎么在这?受伤了吗?眼睛又难受了吗?”
鹿鸣低着头轻轻摇了摇,靠到他怀里,默然不语,但一只手放到他肩膀上,缓缓给他治疗她咬的伤。
察觉她的情绪很低落,顾朝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这一晚鹿鸣依旧难受地醒了过来,两人又像昨晚一样折腾了半夜,累极得相拥睡去。
第三天,没有好转。
第四天,依然没有好转。
鹿鸣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空间出了什么差错。
这几天,虽然鹿鸣极力劝阻,但顾朝还是依旧每天都陪着她,几乎不怎么出门,日常事务就在房间里处理,开会的时候就让程铭转达他的意见。
直到,第五天。
这天晚上,鹿鸣的眼睛不只滚烫,还开始痛,就像什么人拿着电钻在钻眼睛和大脑似的,不断惨叫,一声声像刀子一样划在顾朝心里。
到了后半夜,痛楚到达一个高峰,她整个人甚至都有些失控,和顾朝打了起来。
她没有了理智,凭本能出手,有些毫无章法,但又威力十足。
顾朝尝试将她制住,但她挣扎地太厉害,怕她伤到自己,他就放弃了这个做法,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移动沙包,硬生生挨了一拳拳,一脚脚,同时注意着不让她因为自己这些动作受伤,可以说是非常累了。
太阳升起,鹿鸣终于脱力,喘息着晕了过去,顾朝松了口气,抹掉嘴角的血迹,把她抱到床上,自己去清洗。
然而,等他走出来,抬头一瞧,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本应在床上的鹿鸣竟然……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