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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九章 安毅发飙

铁骨 天子 6206 2024-11-04 15:28

  

苏州,留园,第三战区作战总结会议正在举行。

  

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冯玉样端坐主位,他的左手边坐着副司令长官顾祝同,右手边坐着战区参谋长安毅。

  

顾祝同的一排,端坐着第八集团军司令张发本、第十集团军司令刘建绪、新赶至苏州的第十一军团司令上官云相。而安毅一边,则坐着第九集团军司令张治中、第十八军军长罗卓英、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控章。

  

分属各集团军、各军团和各军的师旅级主官,分坐在后面几排,偌大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听完参加第一阶段战斗的各级军事主官的汇报,冯玉样、顾祝同先后表扬了第九集团军在攻坚作战中变现出的英勇无畏精神,会议室里便沉默下来。安毅看了一下,只见冯玉祥老神在在,优哉游哉,顾祝同闷头看着手头的文件,一句不发,其他将领或是神游物外,或是闭目假寐,丝毫也没有检讨一下力求改进的意思。

  

安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这段时间的战报我一一看过了,也亲临战场观察了两天,我发现我们的进攻中存在诸多问题。既然各位尊长、师长、兄长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那我就抛砖引玉一下。

  

“首先,我觉得我们的战术制定是有问题的。纵观战局演变,日军并没有利用其自身具有的机械化装备,发挥其快速机动的特长,通过大纵深的侧面快速迂回,实现对我军的反包围以求打破攻守平衡反而一再实施正面的防守和反攻,形成了残酷而又低效的消耗战,我们的战术就应该更具有针对性:我发现北伐都过去快十年了我们的军队仍然沿袭着一些北伐时不好的习惯,明知道我军的单兵素质比不上对手,重型武器也不如日军的情况下,竟然不智地实施地毯式的密集人海攻守战术,而且机械呆板地试图不惜代价守住每一寸土地,而不是利用内线作战的优势,攻击日军的薄弱环节最大限度地消耗日军的人力和战略物资资源…这些表现都是不可取的,必须在以后的作战中进行改正:“其次,我们对武器装备的运用很不合理。根据我这两日的调查,明明各军各师都装备有三七战防炮,为什么不全部拉出来,配属到一线攻坚部队,对付日军精心构筑的堡垒?日军并不是所有的工事都修筑得像公大纱厂、汇山码头那样坚固只要用三七战防炮直射日军的射击孔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战斗,为什么非得用人命去填?这样的无谓消耗有价值吗?还有,我们的坦克只知道猛打猛冲,不注意侧翼保护和坦步协同,连丁点儿效果都没有达到就被日军给歼灭掉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宁肯大家不懂,也不要不懂装懂,这样的消耗会导致我们原本就薄弱的工业生产能力吃紧,而且会极大地打击官兵的士气。所以,我希望大家以后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要尽量考虑周全一点想想所部有哪些武器装备没有用到,想想我们对某些新型武器,是否需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对不成熟的战法是否需要先进行验证一下,再做出最后的决定?要尽量发挥前线官兵的主观能动性献计献策,用最佳的方法来打击我们的对手:“再次,在整个战役发起之前,我们有没有考虑过日军坚固的街头堡垒,以及来于自黄浦江面的舰炮威胁?有没有制定专门的应对措施,怎么样才能扬长避短,在打击日军的同时,保存我们的有生力量?我亲眼目睹我军一支进攻部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复了一条街区,结果迅速招到日军舰炮的轰击,一个营或者说是被打残了的一个团的官兵,差不多全死在了这一轮舰炮攻击之下,而且日军还利用我军进攻中出现的这个短暂空挡,迅速在原地构筑起坚固的工事,把这各街区变成了消耗我有生力量的血肉磨坊。日本海军第三舰队长期在长江流域驻守,比起我们的中央海军,更加熟悉长江和黄浦江的水文状况,对于日租界的情况,更走了解的一清二楚,我想他们的炮手,闭着眼睛都能命中其炮击观察员引导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攻打日本人牢牢控制的租界,是一个很考验人的问题,因为日军的劲毫米以上的舰炮,一炮下去,一栋楼就没了,我们需要向里面填多少人才能把日军的舰炮喂饱?

  

“第四,我们许多将士,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在抗日的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日军的飞机、大炮、舰炮的攻击,一点儿都不知道隐蔽和保护自己。今天从南翔来苏州的路上,我特意绕道去杭州湾的金山卫去看了看,当时正好是中午,我的乖乖,整各海岸线上空全部都是浓浓的烟雾,当时我还以为是部队在搞隐蔽训练,结果靠近一看,哟呵,感情全部都在做晌午饭,各个部队的炊事班,生恐我们的对手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想着方儿地把烟雾效果制造得大一些,甚至几支部队的炊事班凑在一起埋锅造饭。诸位,想过在战时这样做的恶果吗?日军的舰炮射程可高达二十公里,可以想象一下日军舰炮齐射时的威力,若是在我军吃饭时来这么一下,这仗还能打下去吗?第五,我们的野战医院,简直就是一一一一一一怎么形容呢。乱七八糟,乌合之众!每支部队军委都下拨有建设野战医院、购买医疗器械和急救药品的专款,但我今天逛各军各师的野战医院一圈下来,是一番什么样的体验呢?住的地方脏乱差就不说了,有的医院医疗器械根本就不齐,甚至还有医院连最基本抢救治疗的药物都没有的,我们的将士在前面负了重伤,血流不止”抬下火线来竟然让他们躺在野战医院里等死,这根本,根本就是在谋杀,是在犯罪!这些可都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啊”我不管在座各位,用什么办法,但我希望在战火重燃时,你们能够给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六…算了,说到这儿也差不多了,若是我说的五条能对大家有所启发,我安毅不胜荣牵,如果大家对我的建议不以为然,到时候吃亏了可别怪我没事前提醒。对日作战说到底,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的一种谋略,通过持续的力量平衡变化来积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们对手的一种能力体现;对日作战是要付出成本的”但成本是否有价值,要取决于这些成本有没有促进预期目的的实现,战争就跟做生意一样,也有自己的成本和收益配比原则,战争的成功与否”并不是看你们作战用不勇敢、流多少血来衡量的。以最少的牺牲,来使敌我力量对比最大地向我方倾斜,这才是我们在泓沪作战的基本追求。好了,我的发言完了,大家继续吧!”

  

这还是许多人第一次看到好眸气的安毅发飙,特别是孙元良,他知道其中安毅对装甲战车部队使用的指责,把张治中也给卷了进去,正是因为张治中的坚持”才使得三个连的装甲车部队,全军覆没”连点儿浪花都没溅起就消绎了。孙元良还知道,对于坦克部队的损失,不仅装甲兵部队司令徐庭瑶不满,南京的蒋委员长对此也大发脾气,现在安毅在作战总结会上公然提出来,难道说张治中要走人?

  

张治中脸色有些难看,闷着头没有说话。张发本和刘建绪相互看了一眼,也是眉头紧皱。埋锅造饭,这是所有部队都要做的,生火的时候没点儿烟雾怎么可能?莫非你安家军都是神仙,不用生火也能做熟饭菜?

  

总结会报喜不报忧是官场惯例,众人拾柴火焰高,拆台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干,因此几乎所有部队的官长,都对安毅的公开质疑感到惊讶,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冯玉祥看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打起了哈哈:“安参谋长,泓沪作战乃委员长亲自制定之作战策略,早在开战前,委员长对庐山军官玉练团谈及对日作战的战法时,就认为我们应“处处设防,、,深沟高垒,和,固守不退,乃,救国的要诀,。

  

自卢沟桥事变后,更是一再强调,比如委员长在《告抗战全体将士》中说,我军能屹立如山,坚守阵地,有进无退,等到接近,冲锋肉搏??定可取得最后胜利”,后来,委员长又在《敌人战略政略的实况和我军抗战获胜的要道》中说,“要多筑工事,层层布防,处处据守”“敌人的利器是单兵素质强,大炮、战车犀利,我们的利器是深沟、高垒和厚壁”,我们要固守阵地,这是我们抗战胜利的惟一要诀,。自开战来,我战区严格按照委员长的叮嘱来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安毅心想,我这明明是说进攻中出现的问题,你怎么扯到防守上去了?就算和稀泥也不该这样生拉活扯吧?但想到今天日间在金山卫看到的一幕幕,再看到冯玉样笑吟吟满含深意的表情,有些话不吐不快,当即道:“我们应该灵活领怪委员长的用意,比如这个构筑工事吧,委员长一再提醒,反复强调,我发现有的部队就是不重视,今天在金山卫左右两翼防线,我就看到我们的守军只修筑了一条战壕,而且战壕深度不到腰部,整条防线缺乏侧防掩体和纵深阵地,也无隐蔽工事和伪装。试想一下,这样的阵地经受日军一轮重炮轰击,会是个什么下场?战壕里的将士都被炮弹炸光了,谁来守卫国山”,张发本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出言反驳:“安参谋长,不知道你实地考察过情况没有?泓沪地区地下水位极高,掘地不及一米便会渗出水来,若是挖得深了,将士们立于战壕中,水深齐腰,怎能保持战力?战壕挖掘得稍微密集一些,则一大片地方都会坍塌,整个防区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泽国”难道参谋长能有办法让地下不渗水?”

  

张发本一脸讥笑地看着安毅”慢吞吞坐下。

  

安毅微微一怔,随即道:“这个我在实地考察吴福线国防工事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好好的国防工事”倒有大半泡在水里,不得不说,这是个极为现实也非常严峻的问题。但是,地下不能挖,我们就不能向地面上想办法吗?金山卫不是自明朝起就修筑了坚固的城池吗?日租界那些个防御工事和堡垒,那一座不是建在这样的水位上?为什么人家修筑的阵地,就能经受大口径重炮的轰击?”,刘建绪站了起来:“参谋长你不能拿日本人和你们安家军的标准来要求我们,我们这些部队,平日官兵连练习射击时子弹都要省着点用,生恐把弹药库存打光了,枪烂在手里当烧火棍用。要在涛沪地区修筑坚固工事,没有大量洋灰、钢筋和砖石,根本无法达到设计要求”日军一轮舰炮轰击下来,不照样做无用功?所以,这些我们私下谈谈即可,无需摆到桌面上来——厂一番冷嘲热讽,刘建绪也想坐下去”但被安毅叫住了:“慢!刘司令,既然明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不做出一些改正呢?我们同处一个战区,彼此就该精诚团结,守望相护才是…这样,我出建筑所需一切材料”杭州湾一线的防御工事还得麻烦向华将军和恢先将军派出将士施工。

  

此外,为聊表我安家军将士对两位将军率部奋勇抵抗日寇的敬意,我决定向第八集团军、第十集团军捐赠万火炮刃门”炮弹一万发,子弹劲万发”如果还有其他方面的难题,也请一并提出,只要我安毅能帮忙的,决不推辞。”

  

刘建绪和张发本面面相觑,一时间愣住了!

  

好大的手笔!与会将领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叙府生产的7弧毫米火炮,乃是仿制德国克鲁伯军火工业公司卜福斯炮厂同规格的产品,由于冶金技术的突飞猛进,现在叙府产的火炮,质量比起原装进口的卜福斯火炮丝毫不见逊色,仅以现在世界军火市场上75——毫米炮每门1.6万美元、每发炮弹20美元计,安毅一口气便送出了价值上百万美元的武器装备,让受困于部队火力不足的一干将领如何不羡慕刘、张二人的好运气?

  

张发本、刘建绪震惊之余,突然为自己的小鸡肚肠感到惭愧。张发本再次站了起来,眼睛通红,用粤语感激地说道:“安”安将军,请原凉,我老张是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去,先前在言语上冲撞了你——其实我们带兵打仗的人,怎么可能不心疼部下呢?战壕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老张自然不可能忽视,不过现在我们主要在构筑浦东防线,那里直面日军三个师团的盛胁,我老张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应对!至于海面上的盛胁,我们一时间还无法顾过来…”现实奈件,束住了我们的手脚,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很简陋,但现在有了将军的无私援助,我张发本发誓,如果守不住浦东和金山卫一线,提头来见。”

  

安毅连忙站起,同样用粤语劝慰:“向华将军勇猛,世所皆知,当年前辈在北伐战场上一路所向校靡,麾下第四军号称铁军,汀洒桥、贺胜桥之战,安毅记忆犹新,至今不能忘怀。有向华前辈镇守浦东和金山卫一线,安毅非常放心。我所提之建议,其实也不外乎是想为我军保留点儿元气,一个老兵,作用往往抵得上好几个新兵,若是平白无故消耗,安毅心疼啊!”

  

张发本连连点头:“当年我第四军就是凭借着百战老兵,才能纵横天下,待后来老兵差不多消耗光了,表面上看起来队伍扩大了,但战斗力连原来一半都发挥不出来,现在每每想起,我还为我当年的冲动导致老兵不必要的损耗而懊恼,安将军,你是一个无私的人,我老张算是服你了!”

  

说罢,张发本恭敬地向安毅敬了个军礼,整个会场为之愕然。

  

安毅慌忙还礼之余,看到刘建绪也要行礼,连忙道:“恢先将军,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别谢我,这是你该的,镇守杭州湾一线责任重大,特别是杭州,乃我空军基地之所在,以后还得拜托恢先将军多加照顾才是!”

  

刘建绪感激地连连点头,冯玉样、顾祝同、张治丰等师长及安毅的一干黄埔师兄弟,均目露深思之色,为安毅举手之间折服两位桀骜不驯的军中前辈的手段钦佩不已。

  

其实安毅想的更多,拿出一笔武器来强化第八、第十集团军的战力,不仅可以减轻整个战区所承受的侧翼压力,缓和安家军与两支友军的关系,给予日寇更大的威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张发本担任着皖、犷、淅、闽四省边区总指挥及苏淅边区绥靖主任,刘建绪担任着闽淅翰皖边区缓靖公署主任的职务,下辖区域与安毅集团存在诸多利益往来,有了这份见面礼,以后进一步的合作才好展开。

  

毕竟对现在的安毅集团来说,福建、江西、广东、广西等地的钨、猛、铮等有色金属,还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只要一天以上地区不受战火威胁,生意就要一直做下去,赚取的利润又岂是这区区一百多万美元的付出所能比拟的?

  

早上八点停的电,据说是连日的狂风,致使许多地方的线路出现问题,电业局怕伤到人,临时检修,晚上七点来的电。

  

另外,本来今天中午有个作者会要参加,但勇兄舅嫂一家来访,得留在家里捣鼓酒菜和陪客,故此没去出席,连到网吧向大家请假的时间也没有,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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