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怕叹气道:“咱是不是太招摇了?”胖子看看左右,认真说道:“是有点儿招摇。”十三郎笑道:“神界仙女下凡,若连这点吸引力都没有,还不如投胎重修。”
三个男人议论说话,路边行人追看,当事人七大美女却全无所动,只当所有人是死人,跟在张怕身后慢慢行走。
眼看越来越多人看过来,张怕都有点儿不自在了,七美女依然无所动,张怕苦笑道:“赶紧进城,找个地方坐坐。”
说话间,十人来到城门下,一抬头,城门上方镌刻着两个大字,扬州。张怕笑道:“名字倒有气势,小小一座城,便敢以州命名。”目光下移,正想往前走,忽然被城门左侧一块石碑吸引住,石碑高有两米,竖排写着一行字,银勾入水,动四海之波。
张怕心中一动,眼睛往城门右边看,那里同样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垂坐江南,钓天下有余。
张怕如遭雷击,定在当场。胖子好奇问道:“怎么了?”张怕轻轻摇头:“没怎么。”仔细看看两座石碑,年代历久,怕不是有几千年岁月,又看城墙,墙砖有新有旧,多少年份的都有,显然是几经修缮。
估算下时间,再看看石碑,这两块石碑应该是后立的。
胖子说道:“没怎么就快走吧,城门都堵住了。”出现七个美女,城外的人跟随,城内的人不愿意走开,正好堵在城门中,连六个守门兵丁也一心观看美色,无暇顾及城门下人群拥挤。
张怕哦了一声,闪身从人群中穿过去,九位神人也是同样行动,快速进到城中。进入城门百米远有一座酒楼,看着店面不大,装修也是老久,没有特别之处,但是门楣上有三个字吸引住张怕。
一块黑匾上写了三个烫金大字,江南居。
张怕叹气道:“原来,这里就是江南。”
这一瞬间,他想起大老虎虎平,穷一生之力想要离开炼神谷,想要去看看人间到底是什么模样,老虎有一张炼神殿阵图,阵图背面零星写着些诗,多是吟诵江南的断句。其中就有曾经说给张怕听的“银勾入水,动四海之波;垂坐江南,钓天下有余”这句,也就是城门口两座石碑上刻着的字。
胖子见他进到城中就开始发呆,重问一遍:“你怎么了?”张怕苦笑下说道:“上去坐。”抬步进入江南居。
入店后,自有小二过来忙碌,将十人引到二楼包间中,殷勤上茶上酒,张怕却只在发呆,脑中不停想着一句话,原来,这里才是江南。
因为美女进店吃饭,想要一观的蠢动男人们轰的齐涌进江南居,只一个目的,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一眼七名绝美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于是,扬州城内一家叫江南居的小店,在某一个午后,突然成为城中最热闹的所在和人气最旺的地方,生意好到不行。
张怕枯坐一会儿,一直在想虎平。大老虎拼了性命想要去的地方,那个所谓的江南,却不在他那一界,而是在另一个不知道隔着多远的星辰上,以大老虎的修为,即便再努力一万年,也不可能来到这里。想到这,拿起杯酒,高举过头,朝天一敬,而后洒到地面,心里暗暗说道:“既然你想看,我便替你来看。”
他体内本有虎平的元神,但是大老虎当初为帮他增进修为,强行抹煞一切记忆,只能凭借本能做事,完全不记得过往事情,即便唤他出来也是无用。
敬了酒,忽然听得外面洒洒落些雨滴,起身推窗而望。这一个午后,天空突然飘起细雨,如牛芒般轻细,随便一阵轻风舞起,便被吹出米许距离,斜着扬洒而下,瞧着如烟一般。
张怕瞧的痴了,低声道:“原来这便是烟雨江南。”
在他的那个三界中,也有烟雨,也可以这般轻柔轻细,也多有美丽景色,山如雾,水如烟,雾却如山般堆叠。但是偏没有眼前这一刻给他的震撼大,瞧着远处灰色的墙砖瓦块,在同一色调的烟雨中显得那么飘摇、朦胧。
也许是因为多年苦寻,终于寻到目标?也许是因为睹物思人,念起虎平?总之,这一刻的烟雨特别美丽,美的引人欲醉。往前看,又有几曲拱桥,架在如碧河水上,瞧着是绿水人家绕,偏又有水上厅榭的美丽。
张怕看的极投入,身边九位神人和他一起观赏美景。神界虽美,却是从无此种风景,原来,雨可以落的如此美丽。
他们凭窗远望,引得楼下多人仰头上望,找寻美女所在。扬州城从不缺少文人墨客,一群书生慕七女美丽,欲引其注意,当时就有人取古词中两句吟道:“淡烟流水画屏幽,无边丝雨细如愁。”虽不工整,却恰是衬了此时景色。
这书生一言叫醒张怕,唤来小二问话:“城外石碑上的文字是谁所做?江南是说这扬州城?”小二笑道:“客人不是这里人吧?也应该不是大行朝的人,城外石碑两行字是前朝的前朝的前朝的皇帝所做,到底有多久,小的也不清楚,总之是好久,那皇帝一生颠沛,曾困于扬州城,一日酒后垂钓,感及身世浮沉,不甘冷落蛰伏,所以写出银勾入水,动四海之波;垂坐江南,钓天下有余的诗句,后朝代几经变化,千多年前,大行朝开国皇帝同是龙潜于扬州,无意间听到这两句诗,深感于怀,遂奋发壮志,终于一统天下,建立大行王朝。扬州城作为皇帝潜居,故立碑纪念,碑文便是那两句诗。”
张怕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江南呢?难道不是这里?”
小二笑道:“江南是好大一片地方,自江水以南的一片富饶地方,有扬州城,也有别的地方;不但富饶,还美景无限,更是无数文士高官云集之处,当然,有了文人,便也有青楼,所以说,天下间最富之地最美之地,尽在江南,而人也是第一,无论才子,或是佳人,都排在大行朝头里,用江湖话说,那叫头把交椅。”
小二在解释何为江南,江南居中的文人们却是忙着吟诗,想着以自己的才气打动美女,可以出来一见。所以除去开始书生吟了两句旧时断句外,旁人尽是念着新创之句,或诗或词,尽是应景而做,一人接着一人,绵绵不绝吟诵下去,倒是把江南居捧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听着一众书生哄闹读诗,张怕想起自己在天雷山时的岁月,忽然觉得亦幻亦真,好象那些从前只是他梦中所见,而此时才是他的真实存在。当下苦笑着轻摇下头,不论真假,我总要回去那里;这里再好,终究是别人一界。
想到界别之分,便想起城门口石碑上的诗文,此界之言如何会传到炼神谷中?难道建立炼神谷之人曾经到过此界?
想着想着又想起逆天洞,好奇问向十三郎:“可了解监囚之事?”十三郎笑道:“神界之人谁不了解?神宫外有一个小星辰,名为囚星,进入星辰内,时间便会变慢,其内一年,不过是外面一日,说来也有意思,众神皆是高高在上,具有大神通大本领的人,可以指碎星辰,可无论多厉害,偏是拿这颗囚星没有办法,无论用多大力也破不掉它,只能通过门径出入。”
听十三郎如此说,囚星与逆天洞十分相近,应是同一位神人所建,即使不是同一个人,起码也有关联。原本还以为是星帝等人所建,如今看来,星帝无法随意离开三界,未必具有那种逆天手段,很有可能是神界某位神人所为。只是有些好奇,神人建逆天洞做什么?为何种植三界中的灵草而不是神界仙株,又为何多年不回逆天洞?
如此乱想半晌,忽听街上马蹄声得得响起,后面跟着凌乱脚步声,顺声音望去,是一队家丁朝江南居跑来,头前是两匹大马,后面是一排二人小轿,无论骑者还是抬轿子的都做家丁打扮,所不同的是骑者的服饰稍微华贵一点。
这些人跑到江南居前停下,骑者下马,直接找掌柜问话,而后是嗵嗵脚步声上楼,来到张怕等人包间外停住,有人铛铛敲门,大声说道:“知府大人宴请三位公子及七位佳丽去府中赴宴,楼下已有软轿相备,还请诸位客人移步。”
张怕看着胖子笑道:“真是想低调也不行。”胖子微微皱眉,连门也不开,冲门外冷声说道:“不去。”
门外二仆往素娇纵惯了,今日大人宴客,客人却在江南居吃酒,着人请去一问,才知道小小酒家竟然同时来了七位美女,引无数闲人去凑热闹,府上客人一时哄闹,借着酒兴,撺掇知府遣人来请美女,他二人才会来此,哪知道会吃闭门羹。一仆手持拜贴僵住,另一人却不管那些,直接推门而入,大声说道:“大人等候多时,几位客人还是早些起程。”
看着那张嚣张的脸,张怕轻轻摇头,不予理睬。那名恶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当时发怒,冷声说道:“大人是一府之主,数十万百姓的父母官,拥一地之势…”后面还有好些威胁的话,可惜没说完,已经被人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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