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杨改革坐在暖阁内,正在专心致志的计算自己还有多少财产。
魏案的银子,终于开始往内库里搬了。入库了的已经有快四百万两,估计还能榨出一些来,反正,五六百万两还是有的。
现在,杨改革就在计算自己的腰包。原本不多的内帑里,又充实了,加上原来剩下,总数接近六百万两。腰包,算是鼓起来了。
有了钱,才好办事!不然,就是皇帝,别人也不鸟你,就像历史上的崇祯那样,下着脸求大臣们掏点钱,结果没弄到多少。这皇帝,当的是实在是作孽。
杨改革正爽快的扒拉着自己的腰包。外面一阵吵闹。杨改革觉得奇怪了,这皇宫里,还有人敢扰民?活得不耐烦了?
“大伴,大伴?怎么了?”
王承恩从外面跑进来,奏到:“启禀陛下,那个西洋传教士,叫汤若望的到了。”
汤若望到了?杨改革估摸着,自己召他进京,大概也有个把月了吧,不知道他在那个角落里,现在才到。
“嗯,那就召他觐见吧,对了,朕问的是刚才外面怎么这样吵啊?”杨改革住的这皇宫,一向都很安静,忽然有一点响动,就觉得很吵,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那时候,就是工程车天天在门外跑,也能睡得着,这环境变了,人的感受也就变了,不可同日而语。
王承恩有点为难,道:“启禀陛下,一点小事。小事…”
看王承恩吞吞吐吐的样子,杨改革就知道有那么一点事:“说吧,大伴,什么事。”
“启禀陛下,是司钥库的太监…”王承恩吞吞吐吐的不肯说。
“说吧,大伴,有什么事朕不怪你就是。”
“启禀陛下,司钥库的太监,经臣查实,偷宫里的钱出去放印子钱,奴婢将那个杀才带了过来,请陛下发落。”
司钥库?那是啥机构?管理钥匙的?没一点印象。放印子钱?这个杨改革听懂了,在二十一世纪,那典当铺,放高利贷的杨改革可没少见,放高利贷,就是说的放印子钱。当然,这利息,有高有底。
“偷宫里钱?”杨改革的脸瞬间就黑了,偷宫里的钱就是偷自己的钱,这皇宫,就是自己的家。自己弄点钱容易么,就这样遭了耗子,心中火冒三丈,这宫里的钱是那样好偷的吗?又接着问道“真的假的?”
王承恩遇到这事,也是头疼,本来,这最近有大批的银子入库,皇帝不放心,让他来查一查账目,翻一番皇帝的家底,结果“一不小心”接到“有心人”的举报,结果很快就查实司钥库的太监居然把宫里的钱拿出去放印子钱。这事,事关重大,他也做不了主,不得不报到皇帝这里来,出了这样大的事,他这个“大内总管”也是有责任的。
“启禀陛下,确实如此,那胆大的杀才的居然敢到偷偷的拿宫里的钱到外面放印子钱,实在可恨。”王承恩可是咬牙切齿的恨。
杨改革面色铁青,恨得牙痒痒,只想着杀人,剥皮,以解心头之恨,幽幽的说了句:“把那个家伙给朕带进来,朕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这样大的胆子。”
“跪下!”两名锦衣卫捆着个太监,押到暖阁里,押着跪下。想的是这个人当真是不知死活,偷皇帝的钱,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本该身穿大红袍的太监面如死灰,身上就剩下了里面的白内服,脸上好像还挨过几鞭子,被踹过几脚,一身的狼狈样。
那个人一跪下,就嚎啕着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干了…”
看着这个偷自己钱的人,杨改革心头的怒火,那个恨呀!如果有一把B51,给这个人“突突突”比较好。
“呵呵呵,哈哈哈…你就是那个偷宫里的东西人?哼哼哼,好胆识,好狗才…”杨改革越想越觉得火冒三丈,自己辛辛苦苦的弄点银子,容易么?就这样被这个耗子给偷了去,想着想着,杨改革杀人的欲望,头一次这样强烈。
“来人啊!拉出去,给朕砍了…”杨改革大喊道,头一次行使了皇帝的杀人权。心中的愤怒填满了整个胸腹。要杀人泄愤。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心思的弄银子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命?要是那样,自己大不了往南京一跑,照样过得滋润,何必留在北京这个是非之地呢?心中的苦恼,懊恼一股脑的喷涌而出,只想着杀死这个人,才能宣泄心中的愤恨。
两个锦衣卫拖着这个嚎啕大哭的人,毫不停留的出了暖阁。皇帝的愤怒他们也看到了,可不想因为半点迟疑遭到牵连。
人拖出去了,声音也渐远了。杨改革心中烦躁,自己这是为了什么?为自己?还是什么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还是说得高尚一点为了民族?为了后世不落后于人,受人欺辱?
见皇帝面色稍微和平了一点,王承恩才道:“启禀陛下,还有此人放印子钱得的一些银子,大约有七八万两,是不是也入了内库?”
嗯?什么?这家伙还弄了七八万两银子?没看出来,是个人才,心情低落的杨改革听到银子的召唤,又回过神来了。问道:“放了多久的印子钱?”
“启禀陛下,此人做司钥库的太监大约三四年时间,放印子钱的时间,至多不过四年。”王承恩是得了别人的举报,才对这个司钥库的太监那样知根知底,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得这样详细。
杨改革就觉得,几年就弄了七八万两银子,还是利用下班时间偷偷的拿公家的钱去弄的,就能搞这样多的钱,也是相当的有头脑和胆识的人啊!没看出,自己手下,还有这等“人才”。
要说杀人,杨改革没太大的爱好和兴趣,杀人,纯粹是泄愤,要说对什么最爱,那就是银子,在杨改革看来,银子压倒一切,没银子就什么也不是,没银子,大臣们也不会鸟自己这个皇帝。没银子,历史,会让自己拿根绳子吊死的煤山上,这就是没银子的下场,能弄银子的人都是“好人”,这个人虽然可恨,可杀,可是他能弄银子,是个“人才”,那么,就不该杀他。谁叫他是“好人”呢?
这大明朝该死的,该杀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少他一个,多他一个,这天下,也不会干净,也不会脏脏到哪儿去。
“等等,大伴,你立刻去停刑,刀下留人,不要杀了刚才那个人,朕还有话要问。”杨改革着急了,刚才那几个锦衣卫拖人的伸手,可是相当的迅捷,不会已经砍了脑袋了吧。立刻让王承恩去喊“刀下留人”。
王承恩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刚刚还一脸愤怒,要杀人的皇帝,怎么现在又不杀了,不过皇帝催得很急,也不顾的那样多,连忙跳出暖阁,一路狂奔,狂喊“刀下留人”。整个故宫博物院都是王承恩的呐喊声:“刀下留人”,蔚为壮观,传为一大奇闻。
话说李为仁的脖子已经伸在断头台上面,等着侩子手下刀子了。自认自己是死定了,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天空,准备来世做个好人。
远处就传来那那句遥远的话“刀下留人”,听着口音,还熟悉的很,好像是王大总管的,又有点不像,嘶哑了点。脑袋搁在断头台上等死的李为仁心里思索着,莫非自己死了,这是幻觉?不过声音倒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确实是王大总管的声音,不会错。阎王殿里?还是佛国降临?李为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宣…宣,陛下口谕…,刀下留人,带…带李为仁…回去,回去问话…”王承恩一口气从乾清宫跑到午门外,这千米的冲刺差点要了王承恩的老命。说话如同扯风箱。衣服都湿透了。
行刑的侩子手和锦衣卫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既然皇帝都派心腹大太监来传口谕了,那就放人呗。于是,先是跪在地上接了口谕,又把李为仁拉了起来,收拾收拾,交到王承恩手上。
王承恩见自己好歹赶上了,心里才觉得自己没白跑这一趟,虽然累得够呛,眼睛都跑的发黑了,但是也值。
“李为仁,你命不该绝,陛下又有话要问你了,好自为之吧。再不要惹皇帝不高兴了。”王晨恩淳淳教导着。
李为仁哭笑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咽,给王承恩磕头:“谢谢王大总管,谢谢王公公的救命之恩,小的做牛做马,也不忘了王公公的大恩…”李为仁看清了状况,从阎王殿里滚了一遭,又怕又喜,又惊又惧,又哭又笑,直给王承恩磕头,要不是王承恩来的及时,自己可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看着王承恩如扯风箱一般的喘气,很是感激。
“你也不用谢咱家,好好答陛下的话,好好报答陛下才是正事。走…,跟咱家走吧,陛下还等着你呢。”王承恩喘够了气,才重新带着李为仁去见陛下。这身上的衣裳,都跑得湿透了,今天,实在是超长发挥了一回,差点要了老命。
“启禀陛下,那李为仁带来了。”王承恩的腿到现在,还不利索。
杨改革看了好奇,这王承恩出去一趟,怎么腿都变哆嗦了?他那里知道,别人为了给他传圣旨,跑得气都快断了。
李为仁一进来,就磕头磕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不起身。
“你就是李为仁?”杨改革看了看这个跪在地上的家伙。
“启禀陛下,罪人正是李为仁。”李为仁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也看开了一些事,人倒变得稳重些了,说话也是稳重了,不像是个贪污渎职的人。
“听说你很会放印子钱?”杨改革直接就问问题的核心,可没心思和他打禅机。这银子才是最关键的,才应该重视。
“启禀陛下,罪人不该偷宫里的银子到外面放印子钱,奴婢有罪。”
“朕不是要治你的罪,朕是问你关于印子钱的事。”杨改革可不是还想当一回法官,还来个办案程序,这当皇帝的,杀一个人,别说有理,就是没有任何道理,杀了也就杀了,也没啥。
印子钱,解释上说清初就流行了,所以,这里写明末就有印子钱,想也不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