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的毛,与厌灵蚁的眼,有此“法宝”,身居星河底部便能一览战局,邵林阻止家成喝彩,回头向齐傲天请教。
“少主觉得如何?”
齐家少主面色凝重,没回应,扭头去问程睿。
“你觉得呢?”
“我觉得”
血衣杀者也有不敢做主的时候,犹豫再三去找十三郎。
“先生觉得呢?”
“问我?”
现在十三郎忙的很,随意看了看便又收回目光,兴致缺缺。
“狡诈的龙,老辣的人。”
“怎么讲?”程睿不肯就此罢休。
“都有算计,都知道对方有算计,都觉得自己能算过对方。”
“谁能赢?”齐傲天一旁问道。
“得看什么叫赢,还得看我们”十三郎说道:“别管他们了,过来帮忙。”
问与答之间,十三郎一直没闲着,只是所做的事情叫人迷糊。他先是在周围化出一块区域,用简易、数量巨大的禁制封锁,之后拿出几幅阴气浓厚的鳞甲、还有鳞片,之后把鳞甲穿在吃苏的身体上,鳞片扔给稍稍恢复元气的左宫鸣,让他画些简易符咒。
“不用多复杂,能存点火力、不与阴气冲突就好。”
“好。”左宫鸣没二话,接过去立马开始干活。
“血衣过来。”
“呃”
看了看左宫鸣的举动,程血衣犹豫问道:“做什么?”
同为阵道大师,眼瞅着左宫鸣在那么珍贵的鳞片上“乱涂乱画”,程睿心里说不出的别扭,答应着不忘询问:“这也太烂了吧?”
“烂点好,也不用太烂。按照我的水平去做。等他做好了,齐少主帮忙灌输火力,小心别弄爆掉。”
“哦。”齐傲天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朝天上瞥。
“决战未至,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不是的,我”
“想帮忙就把事情做好。别你呀你的。”
鄙视、或者安慰着,十三郎朝程睿伸出手。“
锥给我。”
周围人心里咯噔一下。
出乎大家意料,视锥如命的陈睿极为干脆,问都没问便把血锥送过去。
十三郎没有流露出意外,接过血锥,静坐半响将心神慢慢平定,张口吐出一颗赤红光球。
看到那颗血球,血衣杀者目光陡然锐利,隐约意识到十三郎想做的事。
他猜到一半。
接下来。十三郎发出一声低喝,身体瞬间黑雾弥漫,一股与此界格格不入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惹来声声惊呼。
“魔气!”
魔气汹涌,十三郎小心翼翼将其浓缩成一颗与赤色光球相当的球,再以千万倍小心的姿态将两颗球融合。
嘶嘶啦啦的声音充斥于耳,周围目光全部吸引过来,心也提到嗓子眼。
有波折。但最终平安度过。黑球融入赤色光球,看去颜色并无变化。只增加了血腥、与凶猛意味。
两球融合、所用时间其实不长,但给大家的感觉仿佛过了半辈子。
“吁”
做完这些,十三郎稍稍有些疲惫,休息片刻,做出进一步吩咐。
“仓促为之,成不成不知道。接引的时候小心点。”
“好。”血衣杀者彻底领悟了他的意图,神色极其凝重。
“开始吧。”
将血锥摆放在身前,十三郎双手虚捧那颗合成光球,徐徐按向锥身。与此同时,程血衣那边敞开心神。一面安抚器灵,一面在血锥之上打开门。
看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门。
光球进入到那扇门,刹那间,周围人眼皮开始狂跳,感觉就像踩在深渊边缘,一只脚悬空。
“这是炼宝啊!”
“闭嘴!”邵林赶紧喝止,从未如此严厉。
是炼宝,但又不是;家成到底见识浅,心性善良而且单纯,没看出十三郎与程睿联手的真正意图及险恶用心。那颗光球只是藏在血锥里,伪装成一支如之前陈睿曾经用过的锥、或者叫神通。
稍有尝试的人都知道,法宝、尤其拥有器灵的法宝,强大与否固然重要,纯净才是首要原则。同样是煞气,十三郎炼出来的煞灵球、其源头是金乌最强大的第三足,与血锥有着天壤之别。除此他还添加了魔气,灵魔天生不相容,凶险千万倍增长。
魔气也好灵力也罢,甚至包括炼出来的煞气都算在内,无一不带有十三郎的烙印。换个人,换一件宝物,换一种情形,十三郎说什么也不敢这么干;此时此刻,一来形势不容迟疑,而来他与程睿修的是同一门功法,狂灵道才是统一标签。
然而事情要看正反两面,这些东西在十三郎体内能够共存,不代表离开后还能安分守己;它们被送到血锥内部,等于送入器灵本体内部,三者个个凶猛不驯,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天心蛤蟆能吃,让它吞掉几只别人养的、活的厌灵蚁试试,不造反才叫怪。退一步讲,即便没风险,这儿也非合适地方,炼宝最最起码的要求、心神如一都很难保证。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光球缓缓进入血锥,其形状慢慢变成锥形,小巧玲珑看不出什么异样;其旁边,一套迷离血龙嘶鸣声声,咬牙切齿做尽狰狞,身躯遏制不住一次次弹动。
假如不是程睿极力安抚、保证、甚至立誓,假如不是其与器灵之间生死相托,假如没有以往无数次经历,早乱套了。
“天道啊,你去死,狂灵呵。我诅咒你不敢捣乱,还有太岁爷爷,我叫你大爷,亲大爷”
闲言碎语,罗里吧嗦,光球一点点进入。血色小锥一点点成型,同时一点点消失行迹,期间十三郎的嘴巴从来没停过,不断念些不着调的话。荒唐一幕,众人个个表情傻不愣登、紧张到极致,又很想大笑。
时空定格,感觉好像过了一万年,光球完全消失,血锥恢复原样。十三郎收手,抹汗,长长叹息。
“嗬”
众人心里猛地一沉。
“成了?”
“败了?”
“完了?”
“完了。”
随口应着,十三郎扭头问程睿:“知不知道怎么用?”
程睿认真想了想,说道:“还是你说吧。”
十三郎说道:“取其心腹,寻找同源气息,破之。”
程血衣楞了下,问道:“同源气息?”
“是的。同源气息。”
十三郎的表情突变狰狞,恶狠狠宣告。
“狗娘养的什么都敢吃。我要挖它的心!”
下方一群人忙个不停,神域之战也已进行到关键时刻,火墙再朝六族方向移动,速度猛增。
很明显银龙之前有所保留,现在准备快刀斩乱麻。
与此同时,反面长老这边遇到更大麻烦。
火线自中圈启动,当中距离看起来很空阔,给群修的感觉像一座扑面而来的山,贴着胸口压向绝壁,一点点把胸腹里的气挤出来。
四千。三千,两千距离越来越近,更大麻烦随之而来。
修士好比池中鱼,数量太多,空间不足,周旋余地太小,必然开始排斥、碾压、甚至撕咬;两位长老从开始斗到现在,不仅修为消耗最多,神域方面受到的创伤也最大,还要负责协调每个人的神域莫起冲突,处境可想而知。
对面,银龙不似刚才那样悠闲,抬起一只爪子做出向前推的姿态,动作审慎且有分寸。
它也不容易,原因很好理解。战线距离对手越近,意味着距离自己更远,银龙承受的反弹越大;每进一丈、一米、一尺乃至一寸,都比之前付出更多。
然而胜利就是胜利,无论局面还是表情,银龙都比对手安稳得多。此时此刻,不说与其对抗的修士们,连那些观战的人也都咬紧牙关,面色苍白。
飞升之地,大多数人都有神域,没有也已触摸到边缘,自能理解那种被碾碎的感觉何等痛苦。考虑到此战胜负之关键,人人忧心如焚,恨不能冲上去帮忙。
他们有没那么做。
又经燃香时光,前进千尺距离,火墙汹汹越发猛厉,群修已能感受到热浪,前胸后背仿佛挨上。再过片刻,火墙与众人相距不足千米,终于有人承受不住。
“噗!”
一人实力稍弱的亲卫难以支撑,吐血软倒。不倒还好,倒下之后大力如影随形,其脚下光环瞬间崩碎,那名亲卫的身体左摇右摆,似被千万只拳头捶打一样。
鲜血飚飞,顷刻夺命,周围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名活生生的大能变成肉泥,魂飞魄散。
“吼!”
一人去,身旁修士压力陡增,苦不堪言。
“上!”
后方六族修士纷纷跃出,试图送去更多支援。
“停下!”
反面长老厉声喝止,神情不容置疑。
为什么?
群修面面相觑,忧心忡忡,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他是为你们好,也为了自己好。”
银龙那方轻轻一声叹息,环视四周说道:“他们俩就这点本事,再来人会超出极限,届时无需本座动手,尔等会因失去主导自相残杀,死者十之七八。”
一席话,一道雷,战场修士的心跌入深渊;银龙把目光看着程长老,轻蔑摇了摇头。
“战斗不是加加减减那么简单,你也算个人物,连这种道理都不懂?”
“我懂的。”反面长老看不出表情,声音还算平静。
“你不懂。”银龙强调说道:“这一仗你们不可能赢,本座替你想过,算来算去,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一拥而上;那样的话,他们会被本座杀光,本座需要留在这里主持大局,你们俩或有机会活着逃走。还有就是他们会与你们陪葬,这座神坛也立不起来。”
“慈不掌兵,连这点都做不到,你们俩个也与本座留下,作为祭品。”
懒得再听对方说什么,银龙回头看看身边,自觉万事准备妥当,略微点了点头。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