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正好就势叫苦:“萍姐,现在也是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互相拖欠三角债的现象太普遍了,这也是中国国情嘛。”
说到中国国情,大家的牢骚怪话就太多了。
汤如国觉得这个时候,他得说话了。再不说,议论就会向无数个方向扩展。他摘下老花眼镜,敲了敲桌子,说:“好了,闲话少说,继续讨论吧。”
再接着讨论就没有先前的气氛了,大家东扯西拉的,要么冠冕堂皇,要么牢骚满腹,要么互开玩笑,要么敷衍了事,反正与上午冯天佑教授讲课的精髓相去甚远。
由于大家的发言都浮在面上,没什么太新颖的观点,不少的学员就在下面说小话,多数还是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小温,具体细节你搞清楚了吗?是不是像周五晚上那样,也是来无理取闹的?”季萍媛捅捅温纯。
温纯摇摇头,小声说:“应该不是吧。他们都拿着有欠条,上面有路桥公司的人签字盖章。”
季萍媛问:“多少钱啊?”
温纯说:“不多,加起来也不到十万。”
“哦。”季萍媛听了,也有点来气。“路桥公司绝对不缺这几个钱,黄平陪业主的人打一场牌,输赢有时候也不止这个数。他们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温纯说:“听黄平那意思,好像路桥公司有意借此给市里施压。”
“太不地道了。”季萍媛脸上挂上了霜。
温纯突然有了想法,就问:“萍姐,下次给路桥公司拨付工程款的时候,能不能帮着把这点钱扣下来?”
季萍媛摇头:“不行,市政建设资金是通过城建局拨付给施工单位的,这套程序很复杂,财政局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温纯笑笑,说:“这个我不懂啊,萍姐,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呢?”
“打官司!”季萍媛刚说完,又自己摇起了头。“走司法程序,时间太漫长,村民们也拖不起。”
温纯无语了,这是难题还真有些棘手。
季萍媛气愤地说:“这是路桥公司的一贯做法,通过绑架民意,来达到要回他们工程款的目的。”
温纯问:“九里湖大桥通车好几年了,怎么要没办完结算呢?”
季萍媛说:“结算的手续不完备,听说好像是市里领导们的意见也有分歧,具体的细节我不是太清楚。哎,温纯,我看最后是你和村民们说了几句,才把他们劝走的,你是怎么说的?”
温纯就简单地把和袁大超交谈的内容说了说。
季萍媛一听,眉头紧锁:“小温,你上了黄平的当了。学习结束了,他肯定是翻脸不认帐。”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国企的领导呢。”温纯假装不相信。
季萍媛一脸的不屑:“哼,现在的国企负责人,拿着高年薪,开着豪华车,出入高消费娱乐场所,比我们这些公务员可潇洒多了。我跟你说,我和黄平打过不少的交道,在对待九里湖大桥建设项目的问题上,不管是大是小,他们一直是这种无赖的态度。”
温纯一脸认真的说:“萍姐,黄平他答应周末请大家喝酒,就说到做到了嘛。”
看温纯那不肯相信的样子,季萍媛笑了。
季萍媛说:“呵呵,小温,你要是请他去娱乐场所消费,保证一请就到。周五搭他们的车回市里,还没把我送到家呢,请喝酒,请打牌,请唱歌,请洗澡的电话是接连不断啊。黄平还假惺惺地一个劲儿地邀请我呢。”
温纯随口说道:“那你就去呗。”
“呸,”季萍媛脸一红,说:“我要是去了,他们还玩个屁!”
从季萍媛的表情温纯看得出来,黄平他们的娱乐项目不适合女同志参与。
季萍媛说完,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喝了口茶,一抬头,看见丁浩站在教室门口。
“丁校长!”季萍媛喊着,丁浩应了声,却没动,只是对温纯招招手,说:“温县长,你出来一下。”
温纯起身往门口走,丁浩又说:“汤秘书长,你继续主持讨论吧。”
汤如国收起老花眼镜,说了句,大家继续发言。
温纯跟在丁浩身后,到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丁浩随手把门带上了,温纯问:“怎么啦?丁校长。”
丁浩开门见山地说:“小温,你坐下,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谈一谈进修班的作风建设和班级管理,这其中,涉及到你个人方面的问题,李校长委托我找你先谈一谈。”
温纯坐下来,看丁浩说话的口气非常的正式,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丁浩也没有隐瞒,他说,刚才,李邦兴把他和另外两个副校长喊到一起,专门开了个碰头会。
李邦兴沉着脸,把和李开富谈话的内容传达了一遍,重点提到集体斗殴、酒后驾车、谈情说爱、借用豪华车等等现象,都集中在温纯一个人身上。
丁浩感觉事态被夸大了而且失真了。
“当时我在现场,”丁浩解释说:“带人来党校闹事的,是公安局苗副局长的儿子苗大鹰,他领着十几个小混混,强行冲破了保安的阻拦,口口声声要找莲江县的副县长郭长生讨债,可他又拿不出凭据来,非要把人带走,温纯等人不让,苗大鹰便要动粗,温纯才出手制止了他们。”
李邦兴点头,要这么说来,公安局向市委汇报的情况带有偏袒性,回避了领头闹事的主角和身份,那不用说,后来的追查酒驾,很有可能也是出于报复。
苗大鹰是临江市有名的“临江三少”之一,知道的人对这几个人的印象并不好。
子不教父之过。
李邦兴作为一个老同志,对“官二代”的仗势欺人自然也看不惯。儿子惹出了麻烦,当父亲的不是去好好管教儿子,而是想方设法利用职权去打击报复,还倒打一耙,把好端端的党校牵扯了进去,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温纯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如果不是仗着和席菲菲的关系密切,又怎么敢对苗大鹰动手呢?
李邦兴心里这么想着,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那郭长生到底是怎么惹着了苗大鹰的呢?”管后勤的副校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