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纯过去关了门,说:“向阳,组织上决定让我参选副县长,到时候请你联合十位以上代表提提名。”
高向阳说:“好,这个好说。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是温家岭乡的人嘛。”
温纯不想多解释,故意开玩笑说:“向阳兄,本来轮到不到我在温家岭乡提名的。”
高向阳说:“温纯,你这说的什么话嘛,温家岭乡是全县最大的乡,不提名参选那多没面子。”
温纯笑着说:“向阳,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向阳眼前一亮,问:“温指挥,那你是什么意思?”
温纯故意看了看四周,才认真地说:“向阳,这事已经过去了,我说说也无妨。温家岭乡本来是要提你的。”
这一句正点在了高向阳的痛处。
高向阳脸上不太自然起来,他红着脸说:“你不要拿我开玩笑啊,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温纯压低了声音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席书记原本想按惯例定你来做‘差配’,为你下届参选打下个基础。没想到…”
“怎么了?”高向阳急切地问。
温纯小声说:“高县长极力推荐万大强,还和谭市长打了招呼,席书记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高向阳气得脸煞白。
升副县长,实打实地论资排辈,高向阳是排不到前面去的,但是,如果这一届做了“差配”,不出意外,下一届就是当然候选人,相当于插了队排到前面去了。
现在被万大强这么一搅和,高向阳等于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排队,等熬到有机会了,恐怕就像牛广济那样,年龄过点了。
换句话说,万大强横插一杠子,把高向阳进步的道路挖断了一截。
高向阳不说话,温纯暗自欢喜,也不好多说。
他俩正尴尬着,听得有人敲门。
高向阳把门打开,万大强的脑袋在门口探了一下。
温纯瞟了门口一眼,并不说话。
万大强笑笑,说:“没事没事。”
人就缩回去了。
高向阳隐隐有些不快,心想,你万大强挖了我的墙角,还有脸来拉我的选票,要不是看高县长的面子,老子真懒得理你。也好,你不是总在许愿承诺吗,老子就借这个机会敲你一个大竹杠。
打定主意,高向阳反而大声说:“温指挥,你交代的事我心里有数了,不过,我说的话你也要放在心上啊。”
温纯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但看万大强就在外面,心里明白了,高向阳要和万大强谈条件,就握手告辞了。
万大强果然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没走远,等温纯从高向阳的房间一出来,他哧溜一下就钻进去了。
万大强和高向阳谈到选票的事,高向阳来了一个狮子大张口,说:“万主任,刚才温指挥也是来拉票的,嘿嘿,我没别的想法,就看谁出的条件好了。”
“这个…好说,好说。”万大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温纯从高向阳的房间里出来,顺便就去了金口镇代表团团长齐如海的房间。
齐如海的房门大开着,看上去应该是万大强刚来过。
看见温纯,齐如海热情地招呼道:“温指挥,来坐坐啊。”
“齐镇长,是不是有好酒喝啊,这么开心。”温纯也没客气,抬腿就进了房间。
齐如海一点也不隐晦,大大咧咧地说:“那是的,这几天请我喝酒的排成了长队,你这个候选县长要打算请的话,也来排个队,挂个号。”
齐如海没明说,但温纯心里清楚,齐如海嗜酒如命,每次人大会上,候选人要拉金口镇的选票,必须把齐如海整到酒桌上才能搞定。
“好啊。我现在排到第几了?”
齐如海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说:“你排在第五六个吧。”
温纯笑道:“呵呵,照你这么算,一晚上喝一个,喝到两会开完了,恐怕还没轮到我呢。”
齐如海倒是直言不讳:“那倒也是,温指挥,如果你的酒比他们的好,我可以优先考虑你。”
“哈哈,齐镇长,我把酒的档次提高了,别人知道了,也跟着水涨船高,你不要开心死了。”
齐如海也大笑起来,说:“不好意思啊,温指挥。人大会又不是天天开,我这也是瞎婆婆打媳妇,揪住一回是一回啊。”
既然齐如海一点不忌讳,温纯也不客气了,直截了当地问:“万主任准备了什么酒,我看能不能跟上他的档次。”
齐如海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说:“不行,不行,他的酒说好了,今晚上就喝。”
温纯假装不满地说:“哎,齐镇长,你这不是说话不算数吗?刚才说的好好的,谁的酒好就先喝谁的,怎么一会儿就变卦了呢?”
齐如海嘿嘿笑了一下,说:“这个嘛…”
温纯打断了齐如海的磨叽,作势要走:“算了,算了,我这珍藏了好几年的茅台,要让我拿出来,真舍不得呢。”
齐如海从床上蹦了下来,拉着温纯进了房间,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在床头坐下,温纯笑道:“哈哈,还是我的档次高吧。”
齐如海点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
温纯给齐如海扔了一颗大中华,说:“齐镇长,我跟你说,有两个人的酒最好别喝。”
齐如海接过烟,在鼻子底下闻闻,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问:“哪两个?”
温纯很认真地说:“万主任和郭县长。”
齐如海大模大样地等着温纯帮他把火点上之后,才问:“为什么?”
温纯抽了一口,分析道:“嘿嘿,郭县长是等额选举,他怕个鸟毛,现在请你喝了,喝不上档次不说,以后当了县长,倒还像你欠了他一个人情似的。”
齐如海美美地吐出了一口烟,点头道:“嗯,有道理。那万主任的酒怎么也不能喝呢?”
温纯沉吟了一下,说:“这个…我跟你说实话吧。喝了也白喝。”
齐如海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纯打起了哈哈:“呵呵,没意思,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