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作为连接定州与复州的交通枢纽,现在比起当年,更是繁华了数倍,当年骆道明在此作县令的时候,便将其经营的风生水起,而李清也正是看中了骆道明在定州权力交接,一片零乱之中,仍然让当地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政治都有条不紊,这才对其青眼有加,随之而来的便是骆道明在仕途之上的一帆风顺,随着李清一步步登高,骆道明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如今已是高居定州三大阁老之一,不说权倾天下,但在李清的统治区域内却也算得上跺一跺脚地也要抖三抖的人物。作为萧远山时的老部下,除了吕大临临阵倒戈而直接让李清上位,因此一直得到重用,作为文官,也就只有骆道明这样一个异数,其它的大都在原地或者平级上打转,难得有升迁的机会。
此番陪着李清到复州海陵迎接台岛众人,重返信阳,骆道明大有衣锦还乡之感,指着信阳边境上几棵大树,笑对李清道:“主公,当年您从洛阳返回定州,臣下就是在这里迎接您的,那时候,心中可真是忐忑不安啊!但是一见到主公您,我就知道,您就是我这一辈子一直在盼望的明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主公您的事来蒸蒸rì上,而道明我,能追随主公做一番大事业,不枉此生啊!”
李清大笑,“我还记得当年你可没有躲在树荫之下,而是一身官袍站在烈rì之下,汗湿重衣,可是狼狈得紧!”
骆道明微笑,“当时前途叵测,道明对主公您是一点也不了解,好生担心您一见我面,便扒了我这身官服,赶回老家去,怎么不心惊胆战,别说是汗透重衣,便是血透重衣也得站在烈rì之下啊!”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骆道明这话看似在自贬身份,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将官位看得无比重要的人,但从另一个方面,那可是在赞扬李清不拘一格用人才,能将敌人的旧部拔擢到现在如此重要的们置之上,这可是拍马屁的最高境界了,一点儿也不见于形色。
李清大笑声中,指着远处那几棵树下,“瞧瞧,现在的信阳知县也带人迎接来了,只是今天rì头不怎么烈,显不出你当rì的窘态来,否则倒是可以让李文他们看看你当年的模样!”
众人尽皆笑着,那边信阳现任知县已带人迎了上来。
“主公,现任信阳知县叫鲍叔闻!”骆道明轻轻地道,他知道李清不可能记得这个知县的名字,因此小声地提醒,不要小看这一点,便体现出了骆道明细心之极,要知道,李清在接见这些下级官员时,如果能脱口而出这个人的名字,必然能让他们感激涕零,作事更加用心,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是简在帝心的。那怕李清现在还不是帝王,但在定州统治区域内,李清与帝王何异。
“叔闻辛苦了。”不等鲍叔闻讲话,李清在马上微笑着先开口了。
果然,一听李清如此亲切地喊着自己的名字,鲍叔闻激动的不能自已,脸上兴奋地一片潮红,便是跟在他身后的人,听到大帅能脱口叫出县令的名字,脸上都是露出震惊之色,看着鲍县令的背影,眼神中立刻多了许多尊敬出来。
“见过主公!”鲍叔闻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声音恁地大。
“主公一路鞍马劳顿,下官在前面村子里略备了些酒菜,请大帅稍事歇息之后再起行,今天晚上便可到达信阳城下榻!”
一听对方居然还备了酒菜,李清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骆道明一看要坏事,翻身下马,低声斥道:“叔闻,你干什么,不知道大帅最不喜欢这一套么?”
鲍叔闻看着李清脸色不豫,赶紧解释道:“主公,非是叔闻存心如此,而是前面村子里的父老乡亲知道我到此迎接主公,硬是逼着下官要招待主公,说这些年托主公的福,rì子比以前不知好过了多少倍,下官专门去看了,也不是什么奢拦物事,都是些乡亲们自种的瓜果,自养的家禽,溪地里捞来的野鱼等等,下官想着这是父老乡亲们对主公的一片拥戴之意,如果拒绝未免伤了百姓的拳拳之心,便答应他们代为邀请主公!”
一听如此,骆道明便转头看着李清,李清点点头,“既是如此,我们便去叨扰一番,正如叔闻所言,乡亲们的拳拳之心,不好拂逆啊!”
鲍叔闻一听大喜,当下便在前头带路,等到了村口,一看那阵势,李清登时便吓了一跳,虽说一直知道信阳繁华,但也没有想到鲍叔闻所说的这个村子居然如此之大,沿着村口的道路看过去,居然一眼没有看到头,沿着道路,两边的民居外都黑压压地跪满了百姓,而无例外的,每家门口都摆了一桌席面,扫眼看去,果然便是自家种出产的物事,但问题是,如此多的席面,便是将李清的亲卫都叫上来,也足够吃了啊!
“叔闻,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清伸手招来鲍叔闻,低声责问道,搞这么个东东,不是让自己为难么?
“主公,这里乡亲们坚持要自备一桌席面,主公您便每桌尝上一口便好,这些人也都盼着大帅尝上一口他们的收成呢!这可是他们八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鲍叔闻道。
“见过大帅,大帅金安!”
“大帅吉祥!”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整个村子里顿时便齐声应和起来。看到如此多的生面孔,倒是叫李文等人紧张了起来,手按着腰刀,紧跟在李清身侧,早有一些亲卫散到村子中去巡查去了。
李清苦笑着摇头,这个村子怕不有百多户人家,便是一桌只尝一筷子,那也非得撑着自己不可,但正如鲍叔闻所说,拳拳之心啊,这可是民意民心,便是撑着,也得吃下去,看了一眼鲍叔闻,这小子,存心要我好看啊!
“众位乡亲,李清多谢多位乡亲了!”李清抱拳,向着村子里的人一揖,“众位父老乡亲请起!”
看着一村子里的都爬了起来,李清迈步向前,走到第一家跟前,早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农,似是这一家的家主,双手捧着一双筷子奉了上来,接过筷子,李清挟了一著,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精神一振,味道果然不错。
其实倒不是这家人的手艺了得,而是李清地位愈来愈高,平时吃饭自然也是食不厌精起来,吃得多了,偶尔吃一顿这乡野村饭,自然是觉得格外一个风味了。
李清走向第二家的时候,这第一家立刻宝贝一般将李清用过的筷子放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里,看样子,是要永久保存了。
有了这一番折腾,李清到达信县城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了,当鲍叔闻小心翼翼地说县里已备了晚饭之时,李清立马大摇其头,“我说叔闻啊,你当我是酒囊饭袋吗,今天可是将我撑坏了,现在肚子里还撑得慌,算了算了,我们在驿馆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赶赴海陵。”
鲍叔闻一听这话里可有着责怪的意思,不由惴惴不安地看向骆道明,骆道明冲他摆摆手,“鲍县令,你先下去吧!明天陪大帅一齐去海陵,顺路向大帅禀报一下信阳的情况,今天便让主公好生休息一番吧!”
鲍叔闻这才喜滋滋地下去了。
李清回头笑顾骆道明,“道明啊,这鲍县令和你关系不错?你挺照顾他呀?”
骆道明笑道:“主公法眼无矩,这鲍叔闻是我以前的一位幕僚,做事踏实,颇有能力。”
李清大笑,“你倒是举贤不避亲啊,不过这鲍叔闻看来的确还行,这一路行来,信阳着实是治理的不错,既然你都叫上他了,那明天就让他在路上跟我说说信阳现在的状况。”
说着话,李敢已是捧来了洗脚水,骆道明便要告辞,李清却叫住了他,“等一等,我烫脚,你坐在一边再跟我说说,明天见那个周王的礼节,人家可是老牌子皇帝,咱可不能露出怯!”
骆道明笑道:“他现在不是什么皇帝了,按照协议,主公,你要封他为周候的。”
李清大笑。
两人这一议,便到了午夜,李清见到周王之后应已什么礼节相对应,定州这边也是费了一番思量,太高不好,太低也不行,一大群人议了几天,方才确定了一个方案。李清走到信阳,心中有些不踏实,生怕自己搞错了,便想再与骆道明温习一遍。
没有吃晚饭,此时倒是有些饿了,李敢弄了一些宵夜来,两人边饮边谈,倒是聊上了劲来,正喝到兴头,聊得高兴,驿馆之外忽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什么人,站住,下马!”外面传来亲卫的厉喝之声。
随即便是惊叫,“铁将军,怎么是你?”
李清与骆道明两人一惊,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铁豹这么晚怎么赶来了,莫不成定州出了什么事?
门霍地被推开,铁豹面带惊惶之色闯了进来,一看铁豹的神色,李清心中更是一沉,铁豹历经数次大战,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胆色,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惶失措。
“大帅,出大事了,路大人,杨将军派我送来紧急密函。”铁豹慌知之中,竟然连施礼都忘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