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万风的声音并不大,差不多刚好能让方震南和夏若芸两个人听到。夏若芸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脸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低声说:“怎么可能?二叔,你今早还见过方少的么?”
侯万风两手一摊,说:“没错啊,今天早上我确实见过他,气色很不错的样子,还跟我闲聊了几句,问二小姐都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可是这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一转眼就不见了!我已经叫人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方少的影子,手机也突然无法接通了!”
方震南心里又惊又怒,但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两手合十向众人作了个揖,说:“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巧的很,方某突然有些急事,先告辞一步!”说完拉着侯万风匆匆望外走,一边低声说:“侯兄,这里人多口杂,先别声张,咱们外面说去。林儿虽然年轻,但向来处事谨慎,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肯定也会想办法留下线索的。”
侯万风迟疑着说:“线索么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咳咳,李卫东也不见了!”
听了这话,方震南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到地上去,气急败坏的叫道:“我草,那还不快去找!侯老二你他妈~的,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跟你们陆家没完…”
冬日的维多利亚港弯,云淡风轻。初升的旭日洒下光芒万丈,将蔚蓝的海面照映的波光粼粼。一艘小型渔船轻快的翻开浪花,由南向北驶去。
船舱里,一个身材单薄的年轻人正隔着玻璃窗眺望着海面,静静沉思,这个人当然正是李卫东。另一个人躺在地板上昏迷不醒,而且四马攒蹄被捆了个结实。此人一件阿玛尼休闲西装,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而那张活像是中风后遗症的半阴半阳的脸,除了方林还能有谁。
李卫东确实没有逃。虽说陆家到处都是监控器,但是利用真实替身术,很容易的破坏掉房间里面的摄像头,并且因为陆伯涵丧殓,有不少的佣人和工人在忙忙碌碌,李卫东戴上神农氏的斗笠,十分顺利的敲晕了方林,然后把他装到一条编织袋里,大摇大摆的从戒备森严的陆家走了出来。
方震南这只老乌龟,肯定已经气了个半死吧,李卫东按灭了手中的烟头,踢了一脚地上的方林,说:“别装死,我知道你醒了。不想吃苦头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方林仍旧两眼紧闭,一动不动,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会抖一下脖子。李卫东笑了笑,说:“哟,想不到方大少爷骨头还挺硬?”随手提过一只水桶,说:“方少,不想洗冷水澡吧?虽说香港的冬天不比中海那么寒冷,可是给海水从头浇下来,那滋味儿一定不大好过,是不是?”
方林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姓李的,我看你他妈是疯了,敢动到我的头上来!有种就别放我,当老子是吓大的么…啊呀!”
李卫东二话不说将一桶冷水浇了下去,方林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可惜手脚被捆,又扑通一下跌了回去,鼻子嘴巴里呛的都是水,又是咳又是喘,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好半天才翻着白眼说:“你,你耍诈,老子都醒了你还浇!”
李卫东耸耸肩,说:“我明明是问你想不想洗冷水澡么,你又没回答,怎么能怪我。要不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啰里吧嗦的可就不是洗澡这么简单了,听懂了么?”
方林敢怒而不敢言,忿忿的扭过头去。李卫东喃喃的说:“看来还是不懂。”摇了摇头,一脚踩在他手背上。方林痛的杀猪一样连声惨叫,说:“懂了,我懂了,快、快抬脚!”
李卫东叹了口气,说:“早这样乖乖听话多好,真是个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刚刚这一脚踩得还真够结实,况且方林又养尊处优惯了没吃过什么苦头,哪里禁得住,疼的嘶嘶直抽凉气,说:“李兄弟,咱俩虽然以前有点小过节,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都是男人,心胸要开阔一些OK?现在陆伯涵老儿挂了,满世界都把你当成凶手,你说你好容易从陆家逃出来,还不赶紧跑路,跟我较什么劲啊?”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起来李卫东更是心头火起,飞起一脚踹在方林脸上,把他踢的倒翻了个跟头,鼻血哗哗的流了下来。李卫东说:“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跟你较劲,因为你跟你老子杀人,还他妈想让我来背黑锅!说,为什么要杀陆伯涵?”
方林本来疼的连声呻吟,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了,没口子的赌咒发誓说:“不是我干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方家现在正想跟陆家联姻,亲事还没有最终确定,怎么可能去害陆伯涵?再说昨晚我老头子去找你,不也是希望你能帮他挖出那个幕后真凶么?如果真是我们所为,又何必多此一举?”
“贼喊捉贼,你们又不是第一个!”李卫东一声冷笑,说,“前天你老子突然出了笔货,去了那不勒斯,然后昨天早上老爷子就突然病情加重,接着就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如果说不是有人对他做了手脚,你认为我会相信?而这段时间陆伯涵的饮食起居,除了大小姐以外只有四个人经手:侯万风,连轻侯,杨轩,还有一个就是裴三!这娘们本来是你们方家安插在夏家的眼线,夏继岭死了,她却成了大小姐的心腹!你说这事不是你们方家所为,那么你自己说,在接触老爷子的四个人中,还有谁比裴三更值得怀疑?”
方林哭丧着脸,说:“草了,我怎么知道谁可疑!陆伯涵挂了,我老头子最担心的就是联姻之事告吹,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急着连夜赶到香港来是不是?要说杀陆伯涵,这老儿一辈子也数不清得罪过多少人,想杀他的人估计能排成队,但也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干的啊,别说他本来也活不过一时三刻了,杀了他,我们方家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卫东眉头一皱,一言不发的拿了捆棕绳过来,一头拴在方林的手上,另一头拴在舷梯的铁栏上。方林吓的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要干嘛?李兄弟,大、大哥,咱有话好说行不行?我…”
话还没等说完,李卫东一只手揪住他后衣领,拖死猪一样的拖到了甲板上,飞起一脚将他踹下海去。方林一声尖叫,马上便被浪花声淹没了,只能看到船尾翻出两条白练般的水花后面,一个黑点上下扑腾。靠着船舷悠然抽了根烟,李卫东这才把方林重新拽上了船,此时的方林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肚皮喝的圆滚滚,躺在甲板上翻着白眼直哼哼,嘴巴里一股一股的吐着海水。
李卫东蹲下身拍拍他的脸颊,同情的说:“方少,你看这是何苦。现在是我问你,轮不到你问我,拜托你在回答我的时候,不要带出问号好么?我不大习惯你这样的语气。”
方林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吐出股水来,生怕恼了眼前这个瘟神,再把他丢到海里去,连忙拼命地点头。李卫东说:“那就好。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要陆伯涵?”
方林一下子就哭了,说:“大哥你放过我啊,我都说了陆伯涵这事真的不是我们家干的!我知道你头脑很强,我家老头子到底想得到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的,之所以跟陆家联姻,倒不是为了图谋他陆家…哦不,现在是你跟大小姐的财产家业,我父亲只想追回组织那一百七十二亿美元的基金!李兄,实不相瞒,现在方家的日子也难过啊,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空穴来风,放出条消息说夏继岭留下的基金在我们方家手上,天地良心,我爹他有多大的胆子敢吞组织的钱,夏继岭就是前车之鉴,谁他妈活的不耐烦了才去找死!现在已经有人给我们父子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追不回那笔基金,我们爷俩可能比你李兄还要先走一步,李兄,祖宗哎,你就行行好高抬贵手…”
李卫东叹了口气,说:“看起来你还是没想好,要不就是我手段还不够残忍?唉,做这么没有人性的事,倒确实是太难为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又把方林拖到船舷边,这次直接拉了铁锚过来,拴到了方林的脚踝上。方林吓的魂儿都飞了,语无伦次的说:“兄弟,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知道李兄你杀人不眨眼,可是干掉我,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啊!…哎哟!大哥,你要是把我连着这玩意扔下去,我就算有话想说也都没的说了啊!等等,先别动手,我,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干掉了陆伯涵,但是我知道我家老头子始终在怀疑一个人?”
“哦?”李卫东停下了手,盯着方林说:“谁?”
“邹长龙!”
“石神?”李卫东不禁一怔,说:“为什么?”
方林眨了眨眼睛,忽然嘿嘿嘿的笑了,说:“李兄你有所不知,这姓邹的可绝不只是玩石头那么简单。有个秘密或许你还不知道,夏继岭不是岳天雄的结拜大哥么?其实他们结义是三兄弟,而另一个人,你猜又是谁?”
刚说完这话,突然想起眼前这家伙好像警告过他不许带出问号,于是方林马上就补充了一句:“就是这个邹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