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
听到这名萧家仆从的话语,萧漠不由一愣,马上抛开了之前心中的疑惑,连声问道:“可是一名富态和蔼的老者?”
见萧漠神色慎重,那名萧家仆从愕然点头。
萧漠与邓尚全对视一眼,再不迟疑,当先向着书房外走去,亲自相迎。
当萧漠来到萧家新宅内的正堂之后,那正堂之中,正在静静等待着的老者,不是楚灵帝,又是何人?
萧漠刚想要拜见,却被楚灵帝以眼色制止,知道楚灵帝不想让萧家其他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只是躬身说道:“田前辈,您怎么来了?”
楚灵帝哈哈一笑,说道:“这段时间手头的事情总算是少了一些,突觉无趣,想到子柔的族人赴京,又换了新宅,就特意前来看看。”
听到楚灵帝的话,萧漠心中不由一暖,从长辈的角度而言,这个楚灵帝这般举动无疑是颇为让人感动的。
但如果就一个皇帝的立场而言,北方的战事稍有缓解,楚灵帝就急不可耐的跑到了宫外,却又未免让萧漠无语。()
虽然心中再次开始怀疑楚灵帝身为皇帝的合格性,但萧漠还是躬身感激道:“多谢前辈的关心厚爱。”
楚灵帝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打量了一番萧漠新宅的装饰,满意道:“工部为子柔安排的这处宅子还不错嘛,看来工部办事还算是得力。”
萧漠见楚灵帝对于自己新宅的奢华,不仅没有因此不满,反而颇为满意,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说道:“让前辈您见笑了,晚辈却是觉得这处宅子太过奢华了一些,与晚辈的身份不符,但既然是陛下所赐,加上族人无处安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住进来了。”
楚灵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子柔虽然在官场之上职位尚低,但将来前途却是不可限量,在儒林之中更是一代魁首大家。又有什么宅子是住不得的?子柔切莫妄自菲薄。”
萧漠点了点头,见到萧家仆从奉上茶水后退下,而正厅之内,除了他和楚灵帝之外,只剩下邓尚全一人后,连忙问道:“陛下,此刻战事未歇,您怎么突然出宫了?”
楚灵帝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笑道:“现在诸州援军已至,我大楚在北方各州共驻军近三十万。()防线坚固如铁,形势更是渐渐稳定,随着冬至渐近,那蛮狄再也无法产生威胁,却已是无需朕像最初那般太过劳心。此次出宫,只是为了放松一番罢了,子柔切莫如此在意。”
然而,就仿佛是要反驳楚灵帝之言一般,听到楚灵帝的话后,萧漠刚准备说些什么,萧家大宅的前院。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
听到这般喧哗之声,萧漠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转头向邓尚全吩咐道:“去前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竟会如此喧哗。”
待邓尚全躬身离开后,萧漠向楚灵帝歉然道:“家教不严,却是让陛下见笑了。”
然而。就在此时,邓尚全还未离开正堂,就见老管家跌跌撞撞的向着萧漠跑来,神色惊恐,一边跑还一边呼喊道:“少爷。有祸事,有祸事啊!!”
萧漠见到一向稳重的老管家此刻竟是表现得如此失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感到微微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问道:“老管家,莫要着急,慢慢说,究竟是何祸事?”
老管家在萧漠面前喘息片刻后,气息终于平稳,向萧漠说道:“少爷,刚才有‘八百里快马丧报’奔入了宫中。()”
听到老管家的话,萧漠和楚灵帝皆是心中大惊,齐声问道:“‘八百里快马丧报’?可知那马上骑士喊些什么?”
原来,“八百里快马丧报”和“八百里快马捷报”,皆是楚朝等级最高的奏报等级。只有发生了极大的祸喜之事才会出现,其间的规矩极多。
一旦需要动用“八百里快马丧报”或者“八百里快马捷报”的时候,天下驿站皆是需要全力配合,传信之人每过一站就需要更换一人三马,在下一站之前却是换马不换人,在路上,遇到人群密集处,马上骑士更是需要大声呼喊自己奏报之事,好让天下人皆知。
比如战事,如此传信,若是大捷,自是可振奋天下人之心,如果是危及国家根基的战败,也可以此警示世人,让天下臣民早做防备。
所以,听闻有“八百里快马丧报”出现后,萧漠和楚灵帝两人才急不可耐的询问马上骑士呼喊之言。
而听到萧漠和楚灵帝的询问之后,老管家却是脸色愈加恐慌,颤声说道:“那马上骑士呼喊的是,平型关沦陷,长城被破,十万蛮狄,侵入关内…”
“这不可能!!”楚灵帝听闻此言后,脸色却是比老管家的更加惨白,惊呼道:“十日之前,那十万蛮狄尚在玉门关外强攻,并已在那里安营扎寨,怎么可能又出现了十万蛮狄去攻陷那平型关!!??”
听到楚灵帝的话后,反倒是老管家微微一愣,却是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楚朝正在与北方狄族交战之事。()
而萧漠却已是想到了这多出来的十万蛮狄的来处。
他们不是蛮狄,而是契丹、鲜卑、室韦等族的联兵!!
却没想到,最强大的蛮狄来袭时,虽然千险万险,但楚朝大军在八贤王的指挥下依然是顶住了。然而在所有人皆是认为战事已定的时候,长城天险,竟是被契丹、鲜卑、室韦等族的联兵攻破了。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萧家仆从匆忙跑来,躬身向萧漠说道:“少爷,丞相张谦大人、枢密使王翰大人、兵部尚书李云大人…偕同前来拜访。()”
萧漠转头看了楚灵帝一眼,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来找楚灵帝的。
御书房内,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实权大臣,此刻皆是齐聚一堂,每个人都是脸色惨白,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慌乱的浓浓气息,挥之不去。
仅有的一名低级官员,就是萧漠了,在众官赶到萧漠宅中,将楚灵帝迎回宫中之时,萧漠却也跟来了,或是人心慌乱无人注意,或是认为萧漠具备资格,虽然萧漠一身绿色官服,站在一群身穿深红色官服的朝廷大员中显得无比扎眼,却是无人多说什么。
而现在,枢密使王翰却正在向楚灵帝及众大臣细细汇报着八贤王所奏报的“八百里快马丧报”。
“按八贤王的奏报所言,在十三日,在十万蛮狄正在强攻玉门关之际,平型关外,突然出现了大量骑兵,事后证明,这些草原骑兵皆属契丹、鲜卑、室韦等族,因玉门关外战事惨烈,所以平型关的大量守军皆是被调到了玉门关,在措不及防之下,平型关仅仅守了一日,就被契丹、鲜卑、室韦等族的联军攻破。”
说完之后,王翰却又拿出了另一份疾报,继续说道:“这是凉城太守的八百里疾报,和八贤王的‘八百里快马丧报’一同入京。十五日,契丹、鲜卑、室韦等族的联军赶至玉门关之外,突袭我朝守军,前后夹击下,我朝在玉门关内的十五万大军终于不支,三日之后,玉门关被破,十五万大军死伤过半,八贤王…生死不知。至此,自玉门关到京城之间,已是再无阻碍。此刻双方已是合兵一处,直扑凉城。”
听到王翰的话后,御书房内所有大臣皆是长吸了一口气,面色愈加惨白。
而正在介绍情况的王翰,虽然看似平静,但双手却是不住颤抖着。
另一边,张谦正在神色焦急的与兵部尚书交流着什么,似乎商量着应对之色,而御案之后的楚灵帝,却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这般恐慌的气氛之中,众大臣沉默良久,终于,有一名大臣出列奏报道:“陛下,臣以为八贤王以‘八百里快马丧报’相奏此事,却是莽撞了,北方战事我朝已是隐瞒多日,此时因为这‘八百里快马丧报’,自北方诸州到京城之间,长城被破之事已是人尽皆知,如此一来,不免引起世人恐慌…”
这名官员的上奏,似乎终于将楚灵帝自神游天外中唤醒,只见楚灵帝先是静静倾听着这名大臣的奏报,接着猛然间一跃而起,将御案之上的茶杯连带着茶水全部摔在这名大臣身上,以前所未有的怒气大声呵斥道:“混账!!那北方蛮狄都快打到家门口了,朕的八弟生死不知,你竟然还在想着这般无用之事!!在这个时候不能用‘八百里快马丧报’?难道危险将至,北方战事之事还不能让朕的臣民知道吗!!??”
这名大臣被茶杯砸中之后,身上满是滚烫茶水,但面对楚灵帝的震怒,却根本不敢反驳,灰溜溜的回到了一众大臣之列,再也不敢发言。
而经过这么一番怒喝,楚灵帝反而是冷静了许多,转头看着面前的一众大臣,说道:“事已至此,众卿可有何良策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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