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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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登上【鼎盛号】得时候，程仲夏还是个孩子。飞速

　　他还记得自己意外的抬起头，盯着里面餐厅门上的三颗旋转的水晶看，它们美极了，在门头上旋转着，折射出纯净的白光，透过那三颗水晶，他能看到餐厅里面发生了什么？

　　侧耳倾听的绅士，低头浅笑的名媛，他们也许在暗暗的交换着真心？

　　端着托盘，一脸冷肃的服务生，穿梭在餐厅中央的舞池里，给所有谈笑的，尽情享受人生的贵族们端上一杯深红色的美酒？

　　他记得自己当时就这么站在餐厅门口，像是个好奇的孩子，当时那扇门没有打开，门童就站在门口，但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之后，并没有给他开门。

　　因为程仲夏看起来，永远比实际年龄小十岁，门童当然不会给一个孩子开门。

　　后来，进去的大人越来越多，程仲夏踮起脚尖，好奇的听着里面的笑声，他好像还听到了自己母亲的笑声？不过这都是他的错觉，那时候，他已经程家上下，甚至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的私生子，他的母亲，也早已过世。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餐厅的门是玻璃门，但是垂着一排细密的老式珍珠帘。

　　他看到了一个华丽而怪诞的世界，透过层层珠帘，那个世界分外美好和引人觊觎。

　　女人的裙子，全都露出了深深浅浅的沟壑，低头间，身体好似完全展露在男人们眼前。

　　男人的袖扣，全都别着各式的袖扣，钻石的居多，程仲夏记得当时的程九柏在里面，他的袖扣是蓝钻袖扣，闪烁着幽幽的蓝光，能在众人里，一眼就看到他。

　　那时候程仲夏知道，那个总是用慈爱而又遗憾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尽管这个意识并不十分清晰。

　　他厌恶这种意识。

　　如今，再次站在【鼎盛号】的餐厅门口，程仲夏抱着韩愈，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你知道，这黑漆漆的地方，里面装着什么吗？”程仲夏微微掀开了盖着韩愈的花毯，摸了一下韩愈的耳朵，韩愈仍旧睁着眼睛，这就这么看着他。

　　“这里面。”程仲夏敲了一下餐厅的门，“听见了吗？你听见我的父亲在和别的女人**吗？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是阮香玉，是个年轻的女人，不过……她没有我妈妈美丽。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

　　【鼎盛号】内部一片漆黑，从餐厅，到所有的房间，全都是一片暮沉沉的死寂。

　　在这偌大的【鼎盛号】里，似乎只能听见程仲夏一个人的说话声，和韩愈的幽微的呼吸声。

　　【鼎盛号】刚刚在一片静默中起航，程仲夏抱着韩愈，来到了一个窗口，打开窗户，能看到静静的白色浪花，在月光下缓缓流动。

　　“这里很安全。”程仲夏说，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好像是在对韩愈说，他盯着波澜不惊的海面，心情似乎一下就放松了，他又低头，吻了一下韩愈，“月光很美，海面也很美，你也很美。”

　　他又抱着韩愈，来到了餐厅门口。

　　“刚才我问你，里面装了什么？你没有回答我。你肯定不知道答案。我告诉你，里面装得全都是肮脏的交易。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暗示，每一句话，全都代表着肮脏的交易。……呵，你肯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因为你现在是个孩子，你是什么也不懂。”程仲夏望着韩愈的脸，“我带你进去，你不要怕，只要拉紧我的手，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他握住了门把，拧开了餐厅的门，拨开了那一层熟悉而又陌生的珍珠帘。

　　没有灯光，只有月光，他能看到那些围着圆桌的木质椅子的轮廓。

　　他的手抚在上面，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每个椅子上雕刻的叶子，“我喜欢这里的椅子，听说是从一个破产的贵族那儿买的。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是一个伯爵夫人在罗马让人特地订制的一套椅子。你知道这些花纹都是什么？”

　　“是无花果树。”程仲夏环视整个餐厅，“看见了吗？那架钢琴，是二战时期，一个很有名的将军，送给他情妇的生日礼物。可惜，这架送过去的时候，他的情妇已经被炸弹炸得尸骨无存，柏林那时候天天被空袭。人死了，钢琴却一直都留着。我弹钢琴给你听？”

　　“K？”把那五十二个大木箱搬上来的黑影敲了一下门，走进了餐厅中，半跪在地上，说：“箱子，您要放在哪里？是……卧室吗？”

　　“就放在卧室吗？我想，韩愈应该知道这些箱子的密码，她一定知道。”程仲夏的笃定的说，他的左手在钢琴上敲了两下，侧头发现黑影仍旧半跪在原地，问：“还有事情吗？”

　　“已经起航，机器一切运转正常。需要打开灯吗？”

　　“这么快，我们就已经离开港口了？”程仲夏问。

　　“是的，已经离港口很远了。刚才控制室还收到预警报告，所有的船只都禁止出海。不过，幸好，我们先走了一步。”黑影的口吻也很惬意，他看向抱着韩愈的程仲夏，说：“K。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誓死效忠您。”

　　“我知道。以后我们都不需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事情，也许，以后你们可以帮我带孩子。”程仲夏笑了笑，让韩愈靠在自己怀中，他白皙的双手按在钢琴上，说：“开灯吧。”

　　“是。”黑影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后退去，一分钟后，【鼎盛号】的所有灯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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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锦声靠在沙发上，他拿着自己的手机，反反复复的抛到半空，让手机掉到地上，再从地上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福伯看他一个人就这么周而复始这个动作。

　　每一次把手机从地上拿起来，程锦声都在觉得自己的心在流泪。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福伯见状，连忙走过去扶住他。

　　“五爷？”

　　“别碰我。”程锦声靠在沙发上，握住手机，他好像能听到程仲夏在和韩愈说话，一句又一句，小心翼翼的说着，但是他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想流泪，眼眶却干涩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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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里一共五个吊灯，每个圆桌上也有一盏古旧的台灯，程仲夏弹奏的这架钢琴上，也有一盏灯。

　　轻松诙谐的旋律从程仲夏的手中流泻出来，他弹得有些快，手指不时跃起又落下，还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样，颠了两下怀中的韩愈。

　　“噔嗒”最有一尾音符落下去，程仲夏合上钢琴的盖子，把韩愈抱了起来，让她坐在钢琴上。

　　韩愈的双眸正对着他，两滴眼泪从她的眸子里流出来，程仲夏连忙将它们拭干。

　　“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去卧室。我叫醒你。”韩愈已经在催眠状态下，睁开眼睛太久，程仲夏猜想，是那些海风吹进了韩愈眼中，才让她流下了眼泪。

　　将韩愈从钢琴上抱了下来，程仲夏一路脚步轻快，走到了整个【鼎盛号】中最大的那间卧室里，黑影们已经把五十二的大木箱整整齐齐的摆在了里面。

　　程仲夏拍了一下其中两个花纹和颜色与其他并不相同的木箱子，说：“韩愈，这两箱是我的画纸、画笔和画架，还有所有我画的、你。㊣(6)我必须得带走它们。”

　　他小心的将韩愈放在了床上，扔掉了那个原本盖着她的花毯。

　　他轻轻的捧住她的脸，轻声说：“韩愈，看着我，韩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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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我……对，就是像这样看着我。”程仲夏终于抓住了韩愈的注意力，四目相对，程仲夏的唇贴在她耳边，绵绵细语，就这么诉说着。

　　“咳！”韩愈轻咳一声，她觉得自己很累，眼皮沉沉的。

　　“韩愈，你醒了？”程仲夏掀开被子，将她盖了起来，又给她调整了枕头的高度，让她正好能看着自己。

　　“嗯？”韩愈举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唔嗯……”她低低的打了个哈欠，吸吸鼻子，嘟哝道：“小家伙好累，小家伙好想睡觉。”

　　“呆会儿再睡。醒醒咯，起床咯？”程仲夏低下头，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韩愈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睛，看到是程仲夏，连忙抓着被子后退，她指着程仲夏说：“不准你过来，不准你过来！”

　　“好，我不过去。”程仲夏看着她迷蒙的双眼就这么瞪着自己，便将手伸进被子，抓住了她的脚踝，韩愈吓得大叫，“唔嗯！唔嗯！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嘘——”程仲夏抚摸着她的小腿，亲了一下她的脚趾，说：“等我们到达彼岸，你就能看到他。不闹，听话，乖乖的？嗯？”程仲夏又亲了一下她的脚趾，韩愈好奇的盯着他的脸看，问：“你为什么笑？”

　　“因为你啊。”程仲夏揉捏她的脚背，挨个的亲吻了一下她的脚趾，说：“你为什么看着我？”

　　“因为你在笑。你不要亲我那里，好痒痒。……你是坏人吗？”

　　“你说呢？”

　　“你会带我去找哥哥吗？”

　　“嗯。”

　　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