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一声苦笑,心想这个彭希完全不给人留一点面子啊!
蒋为民讶问:“我觉得这开头还可以啊,怎么不必读了?”
彭希说:“这文章我知道是谁写的,看似文采斐然,然则言之无物!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罢了!对教育改革,完全没有帮助,我早就否定过这篇文章了。没想到,他又找到李毅同志,在会议上旧话重提。”
李毅道:“咱们先不管文章是谁写的,只要他言之有物,对我部的改革有利,那我们就可以借鉴和采纳。”
彭希见李毅和自己针锋相对,隐隐不快,心想我刚才可是一直支持你的,你为什么要与我作对呢?
蒋为民道:“要不,先听完,再议?”
彭希大手一挥,说:“完全不必再听了!这种水准的文章,简直就是污染视听!”
郝海军又打了个哈欠,说:“小时候上作文课,我记得老师给我们说过这么一句话:好的文章,能让人有看下去的愿望。而这篇文,听得我昏昏(欲yù)睡啊!由此可见,这玩意实在是一般,很一般!”
一个是对文章的作者有意见,一个是对文章的朗读者心存芥蒂。两人一唱一和,再次封杀了于胜的这篇教育改革报告。
蒋为民微微沉吟,便说:“李毅同志,你刚来不久,对部里的各项工作还不够熟悉,不如,等你熟悉工作之后,再拿出你自己的改革方案来,大家再一起讨论,如何?”
他这就是表态了,显然,这个老好人。又开始和稀泥,附从两个副手的建议,将这篇改革报告给否决了。
李毅说:“我觉得,这文里所言。与我的想法基本是一致的。”
郝海军冷笑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李毅同志。你才来几天啊?就敢说这种大话?你这是对教育工作负责任的做法吗?”
李毅眉毛一轩。
蒋为民及时的打了个哈哈,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李毅,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这个会,就先开到这里吧!散会。”
这个会下来,几个人都是一肚子的火。
郝海军不必说了,都被李毅欺负成那熊样了,他除了用嘴皮子抢回一点面子外,是毫无办法可想。
于胜的大作。两度被腰斩,心(情qíng)肯定也好不了。
彭希也很不高兴,因为在他料想中,李毅肯定是向着他这边的。结果呢,李毅偏帮蒋为民居多。
李毅和彭希,都是从西蜀省走出来的干部,彭希本能的希望,李毅会坚定的站在他这边阵营里,结果却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这让他大为光火,于是,在会议的最后,他才会无名火起,借于胜的那篇文章,发了一通脾气。
于是,蒋为民一起(身shēn),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拉下了脸色,或铁青着脸,或(阴阴)郁着脸,个个不高兴,各自散去。
“李助。”一回到办公室,于胜就推门进来了,只见他满脸的愁云惨雾,一脸不得志的悲痛之(情qíng),唉气叹气的对李毅说:“这下是真的完了。我在这里待着,实在是没意思得很了。”
李毅呵呵一笑:“于助,你想太多了。”
于胜一打手背,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有人是故意跟我为难呢!而且还不只一个人!所有的人都看我不顺眼,都想看我的笑话!”
李毅见他(情qíng)绪激动,便起(身shēn)离座,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说:“于助,事(情qíng)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部长们也都是对事不对人。我个人觉得,你写的改革建议,都是很不错的。现在改革司归我管理,你的这些建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会逐一去实现的。你写这篇报告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国的教育工作变得更美好,只要它们都能实现,好么,部长们认不认同,又有什么关系?”
于胜一听,心(情qíng)好了一些,说:“李助,你真是个好人。今天你都看到了,部里其实是分成好几派的,各人有各人的小九九,他们只顾自己的利益,才不管别人的死活。”
李毅笑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啊!人首先是有私心的,只要在私心之外,能存几分公心,那就不失为一个好官了。”
于胜显然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很是惊讶,说:“我只听人说,要存公心,灭私心,李助,你倒好,只盼望人存几分公心就够了。”
李毅说:“人无完人啊,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完全存着公心的人,并不是没有,就像大禹一样,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老婆因为望他,化成了石头。我们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是大禹那样的圣人吧?”
于胜说:“想想,你说得也是对的。”
这时,有人敲门,于胜便起(身shēn),从走廊门出去了。
来的人是刘佳慧。
她一进门,就满面(春chūn)风,笑着向李毅伸出双手:“李助,太感谢你了,谢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好了。”
李毅笑道:“你能任职,是你平时工作努力,广结人缘的结果,我只不过提了一下你的名字,你用不着谢我。”
刘佳慧说:“问题的关键是,也只有李助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李毅微微一笑,他卖了刘佳慧这么在一个人(情qíng),当然不是学雷锋做好事,做完就走不留名,你提拔了下属,当然要他们感激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跟随你。
刘佳慧忽然低下头,羞涩的一笑,显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似乎有些歧义。
还好李毅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说:“佳慧同志,改革司的工作,比办公厅来得复杂,也更加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刘佳慧说:“请李助放心吧,再艰苦的工作,我也能胜任。李助,今天晚上,我要请你吃个饭,请你一定要赏脸光临。”
李毅笑道:“今天晚上啊?我还约了人打cs呢!”
刘佳慧说:“不管你做什么,这晚饭总是要吃的吧?我唯一能表示感谢的,也就是请你吃顿饭了,你可不能推拒。”
李毅说:“行吧,那就听你的安排好了。”
刘佳慧说:“那我下班后等你一起走。我马上就要到改革司工作,办公厅那边的工作,我得整理好,做好交接,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李毅嗯了一声:“你去忙吧。”
下班后,刘佳慧果然等着李毅一起走。
“李助,就我们两个人,去吃西餐吧?”刘佳慧说。
“你请的客,你做主。”李毅说。
刘佳慧便选了一家西餐馆,正是饭点,包厢都满了,两人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餐厅里有演艺,钢琴声回((荡荡)荡)在大厅。
刘佳慧说:“好久没这么浪漫过了。”
李毅笑道:“不就吃个西餐吗?有什么浪漫可言?”
刘佳慧说:“以前年轻时,常和他一起来,那时,我认为最浪漫的事,就是吃着西餐,听着钢琴曲了。最近,我有好几年没吃过西餐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孩子。”
李毅不想过深的谈到她的家庭,便没有接口。
刘佳慧以手支颐,偏头聆听钢琴曲,说:“真好听。”
李毅微笑:“这人弹走调了。”
“啊?”刘佳慧道:“李助,你还懂乐理知识啊?我是一窍不通,只能分辩出好听或不好听。就算他弹走调,在我听来,还是好听的音乐。”
李毅笑道:“外行看(热rè)闹,内行看门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就好像我们欣赏一幅画作,外行的人,只觉得很好看,但内行的人,就能看出画上有几处败笔,或是笔锋用偏了。”
“哇噻,李助,你真是知识渊博啊!”刘佳慧说。
“呵呵,”李毅笑道:“一些小失误,不会影响整部作品的艺术美感,但是,如果能精准的演奏好每一个细节,那就更臻完美了。”
刘佳慧说:“这种地方,大概也只能听到这样不完美的音乐了。”
李毅说:“我也学过钢琴,我去弹一曲给你听听吧!”
刘佳慧简直是惊叹了:“李助,你还会弹啊?”
李毅说:“不就是个琴嘛!学了就会弹。”
刘佳慧扑哧笑道:“你说得简单,我小时候,母亲((逼逼)逼)我学过钢琴,我嫌太累太枯燥,学了两个月就荒废了。之后,我就特别崇拜那些会弹钢琴的人。”
这时,正好一曲终了,李毅走过去,和钢琴师商量了一下。钢琴师听他说,要亲自弹一曲送给那边的朋友,便朝刘佳慧方向望过去,然后会意的笑了笑,把座位让给李毅。
李毅坐下来,先试了试音,然后望着刘佳慧一笑,双手灵动的翻飞,随着他手指的舞动,钢琴里立即流淌出动人而美妙的音乐。
刘佳慧精神一震,表(情qíng)惊喜不已,随即便沉浸在李毅弹奏出来的动人乐曲中。
钢琴师也惊异的看着李毅,他没想到,这个顾客的琴技,居然比自己还要出众。
一曲弹完,李毅起(身shēn)离座,再次谢过钢琴师,回到座位上,却见刘佳慧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