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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县委大院的对峙刚刚挂断电话,席如松就急匆匆走了过来,一进门就道:“李县长,外面闹翻天了,你晓得不?”
李毅心里一阵冷笑,这个何恒远,不去找书记县长,却跑去找县委宣传部长了!
还别说,他真的找对人了!
一则席如松身为县委宣传部长,负责全县的典论监督与报道,如果这种群体性事件一经曝光,他这个宣传部长也难逃职责,而且,他对那些幕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以为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所以他是真正属于比较着急上尖的一位。
二则李毅跟他关系尚好,由他出面,李毅还真不好拒绝他。
李毅笑着回了俩字:“知道。”
席如松道:“知道你还坐在这勘由大烟喝热茶?你去看看外面,院子里都坐满了人!”
李毅道:“现在天气寒冷了,人民群众这般坐在外面,的确有些冷,要不要给他们送烤火炉去?”
席如松一打手背道:“李县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毅呵呵一笑:“莫急!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说着,伸手指了指楼上。
席如松推了推眼镜,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说道:“也是啊,上面那位还真坐得住呢!”
李毅道:“上面那位也不急,这不还有对面那位嘛!”伸出食指,指了指县委大楼那边。
席如松想笑却笑不出来,说道:“就我急!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呢!这要是闹起来了,乖乖不得了啊!是不是通知公安局的来维特一下?”
李毅冷笑道:“公安局的人不来还好,只要公安一来,场面必定失控!”
席如松讶然问道:“李县长何出此言?”
李毅正要解释,外面呜而呜而的响起了警笛声。
席如松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不知谁报的警!真是来得及时!”
李毅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及时了!比演员还要来得及时!”
席如松道:“我们出去看看吧,公安局的来了,场面应该乱不起来了。”
李毅伸手一拦,说道:“只怕未必啊!席部长且慢!看看情况再说。
外面,姚鹏程亲自带队,带领县公安局各大支队的精干主力来到大门口。
治安队和队的干警们负责劝说,他们找到职工代表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分别进行游说。
队、队和防暴大队等干警们迅速散开,从门口到两栋大楼间清理出一条出路来,把职工们围拢在院子里的两块空地中间,控制住事态的发展。
谈判的进展看来不尽如人意,职工代表们原来只是心平气和的静坐,看到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专政人员团团把自己围住,反倒激发出内心的邪火。
很多人就大声的质问,我们是国家职工,又不是恐怖分子,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围起来?
还有些认识姚鹏程的人,指着姚鹏程质问,姚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全抓起来,关进看守所里去?我倒要请教你,你们的看守所有这么多的床位吗?
还有人就接口了,抓进去也好啊,看守所里起码有口饭吃,不会把人饿死,与其在外面餐风露宿,还不如把我抓进去吃牢饭呢!
这些人说着还主动的伸出双手,伸到公安同志们的脸上眼前,大声嚷嚷你铐啊你拷啊!。
公安同志们目无表情的站立,互相手拉着手,像一堵绿色的围墙般,不理睬群众们的挑衅和污辱,没有上级领导的命令,他们既不敢前进一步,也不敢后退一步,更加不敢擅自采助任何行动。
职工们就是摸准了他们的这种性格,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他们,发泄着内心的不满情绪。
更多的人开始起哄,先是个别的人低沉的叫喊,跺一跺麻木的双脚,发一些别人听不太清楚的牢骚。
慢慢的,跺脚的和发牢骚的职工越来越多。
他们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平常时候,别说叫他们来一趟县委大院,和这么多的公安干警们对峙,便是叫他们去某个县局办件事情,都要含着三分敬畏,去了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这些国家机关干部。
像今天这种大家一起来权力机关撒疯,跟公安力量直接对峙的事情,一生里能有几回?
人性是都存有劣根性,平常被伦理和律法压制住了,不敢显露。一旦被别人鼓噪,又打着法不责众的大旗,一张张嘴巴,都像松了缰的野马般,把平时深藏在内心深处不敢表露的,对政府以及行政人员的不满和嫉妒全都发泄出来了。
群众们的呼声渐渐高涨,从最初的发牢骚,发展成为谩骂,不指名的无意义的骂,骂老天,骂土地,骂玉皇大帝。
不知谁带了头,他们开始口伐政府成员,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书记、县长的词语却是清晰可闻!
姚鹏程脸色更加难看,自己站在这里执法,不但不见成效,事件反而愈演愈烈!这要是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他们会怎么看自己的领导能力和控制局面的能力?
他铁青着脸,拿过来一个大大的喊话筒,对着职工们大声喊话,他因为生气,语气难免有些生硬,这样一来,却更加引得群情激愤。
李毅看看局面有些失控了,皱着眉道:“席部长,陈书记和孙县长可能正在忙着重要的事情,无暇顾及这边,你是不是去找他们汇报一下?”
席如松张了张嘴,说道:“李县长,你去通知孙县长,我去通知陈书记,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正说着,外面出现了孙正阳的身形!
孙正阳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的走到姚鹏程面前,从他手里接过喊话筒。
他四下里瞧瞧,走到大院中间的标志性雕塑前。
这座雕塑,是一头牛的形状,寓意为俯首甘为孺子牛,牛头低着,两只尖锐的牛角朝向天空,全身健壮的肌肉突出虬结,四肢强壮有力,两条后腿固定在一米多高的基座上,两只前脚凌空踩踏。整个造型栩栩如生。
孙正阳显然想爬上那一米多高狗基座上去,但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李毅一见到孙正阳出来,马上和席如松快步赶了出来。
他跑到孙正阳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情,满脸疑惑地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孙县长,这是怎么回事?”
孙正阳暂时停止了爬基座之举动,面有不豫之色,沉声说道:“氮肥厂下岗职工请愿!,,说着,把氮肥厂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所说内容跟何恒远说的差不多。
说完之后,孙正阳道:“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好群众的情绪,干万不可酿成重大的恶性的群体性事件!”
李毅问道:“孙县长可有良策?”
孙正阳有些生气的道:“还能有什么良策?这些人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钱!不给他们钱,他们就不会撤离!五百多个离下岗职工,每人两干块,就要一百多万来打发!这个县财政的家,是没法当了!别人拉下的屎,却要我来揩!”
李毅沉吟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他们闹一次,我们政府就给一次钱,他们用完了钱还会来闹,把我们县财政当成了自家的取款机!”
孙正阳问道:“李毅同志有什么根治的办法?”
李毅沉吟道:“我想想。”
孙正阳不再多言,群众们已经越发激动,甚至有人喊出了打倒贪官污吏的口号!
他攀住基座的上沿,身体用力向上拉伸,但他明显缺乏锻炼,松弛的肌肉根本无法支撑他爬上去。
他的秘书在旁边,伸手去托他的屁股,想把他推上去。
孙正阳一个手滑,掉了下来,他恼怒之下,抬腿蹬了秘书一腿:“蠢东西,叫人拿梯子过来!”
秘书和何恒远连忙跑去拿梯子。
孙正阳先不管了,拿起话筒,朗声喊道:“同志们,我是临沂县县长孙正阳!我是临沂县县长孙正阳!”
他连喊了数声,群众开始安静下来,都看向这边。
人太多了,后面的群众根本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有些人就跳起脚来张望。
孙正阳先不着急说话,只是一连声的喊话:“我是临沂县县长别,正阳!”
何恒远和秘书亲自抬着梯子过来了,架在基座上。
孙正阳扶着梯子往上爬,何恒远和秘书连忙上前,一人一边,稳住梯子,不让梯子摆动。
孙正阳上了基座,这才大声喊话:“同志们,我是临沂县县长剁正阳,大家有什么话,可以派个代表出来跟我说!”
这些工人们对县长还是很敬畏的,几干年来的官场体制重压下,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一县之长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古语有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三木指的是古时候行刑时套在犯人颈、子、足上的刑具,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严刑拷打之下,什么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什么样的事都能办成!一个县令虽然是七品小官,但要杀家灭族,却是易如反掌!
孙正阳一开口喊话,又是居高临下,旁边围着一圈防暴警察,这气势马上就出来了。
职工们停止了谩骂,商量着派代来出来交涉。
毕竟,闹事只是子段,解决问题才是他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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