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华汗都快下来了,他心虚呀,他干笑起来:“哈哈…哈哈…郭局,你来了呀。”
郭局也奇怪地看看这群人,怎么全带上口罩了,他问:“你哪位?”
曹德华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口罩呢,他赶紧拿下口罩,说道:“是我,曹德华。”
郭局对着曹德华微微颔首,伸出手:“你好,曹主任。”
郭局快六十了,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他面容清瘦,常常皱着眉,不苟言笑。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也是非常干净整洁。
这样的人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很是认真,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固执,而且是越老越固执。
曹德华一时间也更尴尬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其他几个小中医也纷纷不敢乱说话。
郭局也看了看这群带着口罩的小中医,一个个都挤在门口,连看都不敢看他,难道是小医生跟着大专家来治病了?
郭局扭头看了看这阵仗,他问:“这是来会诊了?”
曹德华赶紧岔开话题:“额…对…对,要不郭局,我们先去杜院长办公室,正好他有事儿想跟您汇报呢。”
“好。”郭局点了点头,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有个医生坐在他老婆床头给她诊脉,他眉头顿时皱紧了,他问:“是哪位医生,是你们钟华主任吗?”
“额…”曹德华更尴尬了。
徐原在一旁骄傲地说道:“是我们许阳老师。”
曹德华听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他正想办法糊弄呢,结果被这王八蛋出卖了。
其他小中医也认真地点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许阳?”郭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脸色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了。
曹德华已经用手捂着脸了。
其他几个小中医还赶紧兴奋地点头,这几个小中医全是许阳的粉丝。
曹德华都快拿脑袋撞墙了,尼玛,这群小子怎么还嘚瑟起来了!
郭局立刻脸就沉下来了:“曹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曹德华也很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个…许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邀诊专家,一直是有邀诊协议的,所以我们这次也请他过来给您夫人看看病。”
郭局面色有些不愉,盯着曹德华看了一会儿,直看的脸皮很厚的曹德华浑身不自在。
郭局再次往里面看,他见在里面给他老婆诊脉的许阳,居然从他进来到现在连头都没回一个,一直保持那一个姿势。
曹德华也摸了摸鼻子,对里面提醒道:“许医生,许医生,那个郭局长来了。”
“别吵!”许阳吐出两个字,继续认真仔细诊脉。
曹德华碰了个软钉子,一脸尴尬,他还帮许阳解释:“郭局,您别介意,他…他就这样。”
郭局长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他站在门口再度看向许阳,沉着的脸色反而稍稍缓解了一些。
过了半晌,许阳诊完了脉象,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针灸盒。
曹德华赶紧问道:“许医生,你干嘛?”
许阳头都没回,就道:“患者疼痛难忍,我先用针灸解其疼痛再说。”
曹德华怔了一怔,他在想许阳是打算露一手吗?要是真露出真本事了,那接下来反而好办了,可他不会翻车吧?曹德华又有些担心起来。
郭局听得也是眉头大皱,张了嘴想要说话,可最后还是闭上了。他就站在门口,皱眉沉脸看着许阳的背影。
曹德华小心地看了看郭局的脸色。
许阳则是拿出了三棱针在患者的双尺泽穴点刺放出了些许黑血。
他道:“点刺双尺泽,放黑血。医宗金鉴曰‘尺泽主刺肺诸疾,绞肠痧痛锁喉风,伤寒热病不解,兼刺小儿急慢风。’”
“尺泽穴为本经之合穴,合治内服。本穴可和胃降逆,调肠止泻。若时病拘急,腹痛吐泻,可以放血以泻之,犹如开闸泻水。此法,可以治疗急性腹痛吐泻。”
其他小中医们齐刷刷地拿出笔记认真地记了起来。
郭局倒是看得顿时一怔,这群人动作好统一啊,练过的吗?
许阳拿了大艾柱灸在患者肚脐之上,他道:“以大艾柱灸神阙,此穴不宜刺,只宜灸。可治四肢厥冷,中风虚脱,绕脐腹痛,水肿小便不利等。”
“此穴配上足三里,可调理肠胃,治肠鸣腹痛。针灸大全曾云‘肚腹三里留’,肚腹疾病都可以用到足三里。治疗此病人,我们用补法。”
许阳给患者小腿消毒,然后拿出毫针进针之后,开始行起了补法。
众人都在后面看着。
郭局也皱眉看着。
随着许阳不断行针,躺在床上的患者痛苦之色逐渐减轻,眉心也稍稍舒展开来。
过了半晌之后,许阳问:“怎么样?还疼吗?”
患者靠在床上,常常吐出来一口气,说:“还有一点,但是舒服多了。”
曹德华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还好,还好没翻车!
其他小中医则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许医生还能翻车?
郭局脸上也有了意外之色,针灸见效竟然如此之快?
曹德华看了看郭局的脸色,嘴角也不禁露出了压制不住的笑意。
许阳见患者疼痛缓解了,他微微颔首,留了针,站了起来,走了过来,他这才看见有个陌生人站在门边。
曹德华赶紧给他介绍:“这是郭局长。”
许阳对其微微颔首:“局长你好。”
然后他对其他人道:“都过来吧,聊聊患者病情。”
众人都是一愣,对局长就这一句你好?
郭局也很明显一愣。
曹德华赶紧过去小声提醒许阳道:“郭局是卫生部门的,而且是患者的丈夫。”
许阳扭头看了过去,道:“哦?患者家属是吧?行,那你也一起听听病情吧。”
曹德华又是一愣,卧槽,你怎么还自动屏蔽前半句了?
郭局再度看了看许阳,他道:“好,我就在一旁听着。”
曹德华也小心地看了看郭局,不会又把人给得罪了吧?
许阳问几个小中医:“病人的病例,你们都看过了吗?”
几人都点头。
许阳又问:“那你们都说说,是什么病证?病机是什么?”
几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
许阳直接点了徐原的名:“徐原,你说。”
徐原真想装作自己不存在啊,可是没辙,补习班老师就跟自己熟啊。完了,这把装逼装不了了,这个病人本就是个疑难杂症啊。
徐原躲不过去啊,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个患者舌诊为黄苔,口干口苦,烦渴,应当是热证无疑,再加上肠痉挛五年不愈…”
说着说着,徐原发现自己似乎又要奔着气滞腑实说过去了,但是小承气汤用了证明不行啊。
最后,徐原只能尴尬地说:“至少舌苔黄,总是主热证无疑,当以寒凉之药主之。”
许阳又问:“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许阳微微颔首,道:“这个病人的病机藏的非常深,对你们来说也很有启发意义。呐,都记录好笔记。”
几个小子都齐刷刷地准备好了记录。
坐在一旁的郭局也看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