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公元642年腊月。
寒风刺骨!
大草原上的冬天,最难熬,人畜都不好过,这是四海尽知的事情。
血流出来没多久,就被冻住。
在冬天受伤,真的是非常的…
薛延陀部落被李钰安排的大军,三面包围,而主角李钰,连屁股都没有抬过半次,还在河边的营地里养伤。
包围圈行成前的半个月,薛延陀的首领将军们还嗤之以鼻,个个都在嘲笑李钰折腾了半天,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结果就派来三四万人,真是不自量力至极,就这点儿人马,还想踏平薛延陀部?
等到越来越多的敌人出现的时候,薛延陀人都慌了。
薛延陀人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他们必趁包围圈没有形成的时候,主动出击,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惜!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跟想法大相径庭,事实非常的残酷打脸。
陇西李氏家族的十几万大军,把薛延陀人的梦想打碎了,体无完肤。
失去了中车令的支持,薛延陀人再也没有了可以抗衡其他势力的资本,他们已经不在凶猛勇敢。
李钰的一纸调令飞到岭南,李氏二房的林家禁军全部出动,林老妖怪事隔多年后,又再亲征。
没有了妖风的势力帮助,薛延陀人几乎是每战必败。
林老妖怪指挥大军如臂驱使,潇洒自如,几乎是闭着眼睛调兵遣将的,李氏族人的军队神出鬼没,在薛延陀人的眼里,和妖魔鬼怪也差不多少。
林老怪再次向世人证明,自己妖怪的名头不是白叫五十多年的。
草原上的战事,备受四方关注,玄甲军第一时间就出动了三个千人队,不是来呐喊助威,而是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回报朝廷。
面对林老妖怪一次又一次的神来之笔,四方英雄全部都在偷偷的咽唾沫。
李世民也终于明白了阿耶为何一辈子都不敢招惹那个老县男。
实在是李氏二房的实力太恐怖了,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林老妖怪,赋闲在家养老的李唐军方第一人~军神李靖都要谨慎小心的。
林老怪的两个儿子,也不是一般货色,两个都有大将之能,还不说林家禁军另外还有九个族老,这九个人不分上下,对上李唐军方的能人李世绩,都可较量一番,而且还不落下风…
这一场军事行动,打出了李钰的威风,打出了陇西李氏上三房的霸气,打的高昌国主心惊胆寒,打的吐蕃国主冷汗直流,打的李世民沉默不语,紧皱眉头,打的高句丽那边也直咽唾沫!
薛延陀人接了六仗,全是败退,直到最后退到了自己的部落里,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后撤。
只半个月,薛延陀人就被斩杀了四万多人,几乎全都是壮丁,悍卒。
剩下的再也支撑不住,连念想都崩溃了,尽管薛延陀部落的人口很大,尽管他们又征调十几万壮丁,可是他们依然没有底气打赢那些神出鬼没的怪物。
这一次,最开心的就是李唐朝廷里那些文武百官了,不花一个大钱,不费一兵一卒,强悍难缠的对手就被收拾的狼狈逃窜。
一年前这个强大的部落,还逼迫的李唐朝廷寝食难安!
整个天下都在议论陇西李氏的手段和厉害之处。
能不厉害吗,可别忘记了,连皇家都是出自陇西李氏的第九房呢!
薛延陀人败了,败的很彻底。
终于!
他们不得不接受事实,都去质问小可汗,找到了李钰被关起来的儿子,又请了薛延陀的二号人物出面,给亲自送了过去。
再也没有人出来为小可汗掩饰,因为族人已经被斩杀了四万多,就是因为小可汗绑架了人家的儿子。
战斗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厮杀。
实在没办法,薛延陀的首领们,把小汗身边的几个首领,全部推出来,当做了替罪羊,又送上许多礼物。
才叫李钰退兵!
李钰退兵是必须的,他不能真的灭掉薛延陀。
灭族的事情,有伤天和,不是修道人能做的事情。
而且也不能替李唐朝廷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叫人看看自己的手段,心里有个逼数就行了。
李钰展示了强有力的肌肉,也做到了杀鸡儆猴!
李钰要做的就是这个,薛延陀就是那个不知道自己一天该吃几碗饭的鸡,现在这只鸡被杀的很惨!
四方的大佬全是猴,他们都是李钰威慑的对象。
李钰自认为本次威慑很成功,那些什么狗屎国主,皇帝,首领,应该都知道不能招惹自己了吧?
李钰的目的就是告诉世人,不准碰我的家人,否则我就跟你没完。
李世民也在长安城里不停的分析局势,在他看来,李钰并不可怕。
一点都不可怕,即便是亲儿子,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会痛下杀手,绝不留情半分,这是李世民真实的内心!
真正可怕的是,陇西李氏二房整个家族,这个家族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陇西李氏上三房团结一心,密不可分,这三家真的做到了不分彼此,银钱绢帛上都毫不在意,任何一房有需要,其他两房都会倾尽所有的去帮助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杀掉李钰没有任何用处,杀掉李氏上三房的族长…是最臭的棋。
李世民不是没有动过杀心,即便是亲生儿子,可他代表的是另一方贵族势力,李世民不止一次的想要灭杀这个亲生大子。
可是这种想法一出现,就被另一个李世民赶紧杀死在摇篮里。
李世民不敢叫这种无法无天的念头滋生成长,他清楚,那是绝对不可以进行的错误事情。
因为真的杀了李钰,会招惹的陇西上三房眼睛发红,那样会把这三房的族人变成嗜血的妖魔!
天下可又要大乱了…
对待这个…该死的…大儿子,他只能…怀柔…
五十万大军围困薛延陀的始作俑者李钰,还在河边养伤,纯粹的内伤,母亲一样呵护他的皇后不在了,没能去看最后一眼,没能在床前尽孝。
父亲一样的秦琼终究扛不住一辈子厮杀留下来的伤害,也走了。
李钰的心被种种感情伤透了。
他绞尽脑汁都没有能扭转局势,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并不因为他这个穿越者而改变本质。
自己喜欢的兄弟,终究没有抵挡住诱惑,受人蛊惑,带兵造反。
失败了!
太子败的比薛延陀人更彻底。
如今被囚禁在大理寺最深的牢房里,不见天日,等待最后的审判,然后就要去往蛮荒之地残废终生,永远的失去了问鼎九五的资格。
帐篷里躺着的李钰,呆呆的看着顶棚,两眼不知何时就已经滚出两行热泪,这一刻,纵然是铁打的他也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旁边北斗七星跟着沉默不语,李氏二房的三剑侍之林霸王比谁都紧张,家主吐血昏迷的那一刻她心都碎了。
林家跟着李氏二房已经不知几百年了,虽说是风光无限,可是终究是奴仆的身份。
是眼前这个男人,把所有族人变成了真真的族人,这个男人顶着天下五姓七望的反对怒骂声,把李氏上三房的所有奴仆,都解放了身份。
而且对自己要多宠爱就多宠爱,自己的儿子刚一出世,就被定下了产业,分配的那些,林霸王光是听着几句…就两腿发软。
可是这个男人也是多灾多难,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游玩的时候,跌倒山崖,摔的七荤八素,养了许久的伤。
长大之后,又被发配岭南,紧接着又被人刺杀成重伤,差点就一命归西。
刚好几年,又被派来和几十万大军争斗厮杀,刚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吃尽了苦头…
总算把敌人打退了,又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亲人,然后又一连串的打击。
紧张心疼的林霸王,连那些兵卒都不敢相信了,激动的她第一次使用自己的令牌,把手下三千血卫全部调动了过来。
李氏上三房的族长,各有三个剑侍一代传一代,每个剑侍都有自己的三千个死士,非常的厉害,都是从小训练到大的,吃喝第一,训练第二,个个都是虎背熊腰。
林霸王的三千个死士还是第一次聚会整齐,平时跟在他身边的就十几个。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血卫死士,包括李钰也是如此。
这些人冷酷无情,不苟言笑,做事认真到了极点,说是值夜,绝对不会躺下一会儿,整夜都是来回巡查,安全上那叫一个没得说。
李钰对这些人的评价是,特种兵里的特种兵。
帐篷里始终保持着三十六个血卫,保护家主。
林霸王擦拭了李钰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劝解;
“家主莫要伤感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得珍惜身子,皇后殿下才能含笑九泉的,您这样不吃不喝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可叫人怎么活啊?族里那么多人指望您呢?”
“要不,弄点您最爱吃的瘦肉粥?”
床上的李钰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的所有人都跟着着急。
“报。”
帐篷口进来一个血卫,小声禀报,林霸王头都没有扭;
“说。”
“是!报大管事得知,长安城里来人了,说是朝廷派下来的,请教大管事可都放人进来?”
没多大一会儿,李钰的老相识,前大理寺卿戴胄的嫡亲长子进来了。
“阿弟?”
来人看到床榻上的李钰,一副病秧子模样,眼睛也湿润了,曾经他们把酒言欢,彻夜不睡,说话到天亮,如今的好兄弟,不但没有大将军的威风,反而是枯瘦如柴,看的他跟着难受。
戴伯阳快速走到榻前蹲下,旁边的侍女端来一个小椅子。
“阿弟,愚兄来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阿弟呀…”
李钰扭头看着往日的好兄弟,勉强挤兑出一个笑脸;
“兄长来了,从长安城来的?”
“是啊,走了九天,不好耽误,想要快点见到兄弟你呀。”
“有劳兄长惦记了,一路辛苦,可在营地里歇息歇息。”
“嗯嗯,我无所谓,有口吃的,有个地方睡就行了,你莫要管我,倒是兄弟你,唉…我就知道你很难受,那群兄弟们都叫我好好看看你,都惦记着你呢,唉…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李钰轻轻点了点头,还是看着帐篷的顶,轻声呼唤;
“霸王。”
“在呢家主。”
“安排下头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了我的兄长。”
“是,妾身记住了,会交代下去的,家主尽管好好养伤,不必多虑。”
“善。”
“兄长从长安城里来,可与我说说我家皇后娘娘出殡的事情,这里刚结束战事没多久,朝廷叫我们这些武将,按兵不动,只能遵守令制,我这里甚是惦记皇后娘娘的身后之事。”
“对了,还有我二叔的身后事,这些天日日惦记,偏偏薛延陀人不知死活又绑走了塔吉古丽的儿子,那女人是个老实巴交的草原女子,一根筋,当场就昏迷不醒,天天以泪洗面,惹的我很不高兴,兴师动众一场,好在这些个破烂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也能抽空来惦记一下去了的两位长辈。”
听到李钰询问,戴伯阳如坐针毡,朝廷把他推过来,就是给李钰解释皇后的身后事情,他感觉压力很大。
因为以前的兄弟,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兄弟了,如今掌控五十万大军,坐镇一方,手里还捏着朝廷三卫精锐的兵权,又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武将。
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不说别的,单是这里的兵营,给戴伯阳的紧张和压迫,就不是他能承受的,奈何朝廷选中了他过来,只能硬着头皮了…
“额…这个…这个事情怎么说呢…愚兄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嗯?”
看到戴伯阳的吞吞吐吐,李钰忍不住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看似随意的表情和动作,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三军统帅的威风,并不因为枯瘦如柴,和躺在榻上而减轻半分。
“大帅听我解释一二,这里头有些许个事情,需要…”
戴伯阳也不敢称呼兄弟了,那种三军统帅的煞气,他有些顶不住。
“可,兄长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