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卿的话完全就是在寒碜顾明心了。

顾明心的丈夫现在只是一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还超品国公夫人呢，那离顾明心简直是有十万八千里远。

顾明心又不是傻子，能听不出顾明卿的揶揄？一张脸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顾明卿，你少在这里羞辱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夫人？呵——听着是很了不起，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是罢了！户部尚书夫人再大，难道还能有侧妃大，贵妃大，甚至是皇后大！？”

户部尚书夫人跟贵妃还有皇后比，那是不用想比了，完全没有可比性。顾明卿更没想过跟什么贵妃还有皇后比。

顾明卿奇怪的是顾明心口中的侧妃。

侧妃的范围就很广了，谁的侧妃？郡王，亲王还有太子的侧妃，那都是侧妃。顾明心说的是哪一个侧妃？

顾明卿很快反应过来，她想多了，顾明心说的侧妃，贵妃还有皇后应该是一个人。

奇怪了，哪个人能一下子囊括那么多身份？

谁的侧妃以后有机会当贵妃，当皇后？那应该只有太子了。

太子——

顾明卿眼神一暗，慢悠悠道，“我自然是不能跟贵妃和皇后比了。我一个小小的臣子夫人，哪里有资格跟贵妃和皇后比。只是妹妹你似乎忘记了，你跟贵妃和皇后有关系吗？以你现在的身份怕是连见他们都难吧？不对，皇上到现在都没有立贵妃。如今后宫只有皇后。”

顾明心得意洋洋道，“我就是能认识以后的贵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

回应顾明心的是顾明卿冷笑，“哈——认识？你口中的认识是什么？是见过一次就叫认识，还是远远地瞄上一眼叫认识？你的认识还真是认识。认识有什么用？你跟对方毫无关系，人家凭什么当你的靠山？

我说妹妹啊，你是不是在京城呆的，这里出问题了。”

顾明卿说着，指了指脑袋，言下之意就是顾明心的脑子有问题。

顾明心气急，“你懂什么！我跟未来的贵妃，甚至是皇后有极亲近的关系！你什么都不懂，就在胡说八道，你可恶！”

“未来皇后？唔——太子妃应该是未来皇后，不过你跟未来皇后能有什么关系？我想起了，太子妃是宫家的女儿，我要是没记错，母亲在嫁给父亲前，可是宫家的儿媳，是当今太子妃的大伯母。”

顾明卿说着，狠狠一拍手掌，笑道，“还真是有关系，很亲近的关系啊！就是不知道太子妃以后会不会看在你们这亲密的关系上，多多厚待你们了。”

顾明卿的话里揶揄嘲讽，气得顾明心身子都在哆嗦，“你——你——你——”

顾明心太生气了，因此忘记了顾琴的叮嘱，脱口而出道，“你知道什么！未来的贵妃和皇后可是大姐，你——”

顾明心话一出口就后悔不已，双手捂住嘴巴，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顾明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明心，就在顾明心想直接离开时，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妹妹，我看你的脑子是真的不正常了。是，大姐以前是庶人燕行的侧妃，还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贵妃。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八百年前的黄历了，你现在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有意思吗？”

顾明心方才真是后悔极了，居然被顾明卿一激，就说出顾明月的事情。

现在见顾明卿没往顾明月跟了燕理这方面想，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颇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眼神闪烁道，“大——大——大姐好歹曾经风光过，这是事实！我拿大姐以前的事说事，怎么了！”

“嗯，大姐是风光过，不过她现在正在冷宫。”

顾明心废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说，顾明月才不在冷宫，她如今是太子燕理的女人！

只是顾明心知道这话不能说，她也不敢在顾明卿这里多留，担心自己一个受不住激，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慌慌忙忙地逃离了。

顾明卿若有所思地望着顾明心逃离的背影，眼底一片深邃。

顾明卿将屋内伺候的人打发下去，细细整理所有的事情。

顾明月如今不该是在冷宫吗？如果顾明月真的在冷宫，那么肯定给不了顾明心耀武扬威的底气，这是绝对的。

可是现在顾明心因为顾明月而耀武扬威，得意非凡，其中的意思就耐人琢磨了。

未来的贵妃，皇后——

这肯定跟太子妃没关系，太子妃绝对不会成为顾明心的靠山。

那就只剩下顾明月了。

顾明月如今怕是就在燕理的身边！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产生，顾明卿浑身一震！

同时，这念头就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条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连在一起，没错了，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啊！

以前尘封的，几乎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也被拉了出来。

顾明卿犹记得在先帝寿宴时，见到燕理时不时盯着顾明月看的情景。

燕理对顾明月有心思！没错，就是如此！

顾明卿真没想到燕理会如此大胆啊，冷宫里那假的顾明月，也一定是燕理安排的了。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燕理为了美色，居然敢冒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晚上，等唐瑾睿回来后，顾明卿便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告诉唐瑾睿。

唐瑾睿听得也愣愣的，整个人完全回不过神，“娘子，你说真的？”

顾明卿瞪了眼唐瑾睿，“不是真的，我能告诉你？也多亏了顾明心自己沉不住气，居然跑来找我耀武扬威，结果说漏了嘴。不是说太子纳了一个宫女，并且十分宠爱她吗？我想那宫女不出意外就是顾明月了。

而且那宫女还神秘得很，不是说几乎没多少人见过那宫女吗？太子就是担心别人认出顾明月，因此才不敢让顾明月见人，一定是这样。太子怕是打算过去几年后，顾明月的事情冷下去，才让顾明月站到人前。”

顾明卿说着，都不能不赞叹燕理对顾明月的深情了，“真没想到太子对顾明月如此情深啊。”

唐瑾睿却没想燕理对顾明月的情深，而是想着能在其中做些什么。要是能顺利揭穿顾明月的事，这对燕理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这一夜，唐瑾睿几乎一晚都在想顾明月的事情。

第二日，唐瑾睿很快就将顾明月的事情告诉燕锦。

不出意外，燕锦也是震惊得不行。

燕锦犹记得当初他因为燕理觊觎顾明月的事，私下里打了燕理多少次，只是没想到燕理对顾明月如此情深义重。

“若是揭穿这件事，父皇一定会对燕理失望透顶。”

唐瑾睿提醒道，“皇上是会对太子失望，但是不会因为顾明月的事情就废掉太子的。”

燕锦狂热的心稍微冷却了一点，“的确，父皇不会因此废了太子的。因为顾明月的事情不能闹大，若是闹大了，皇家的脸往哪里摆？”

顾明月可是燕行的侧妃啊，按关系，是燕理的小堂嫂，这当堂弟的纳了堂哥的妾室为妾，这真是——想想就及叫人恶心。

“郡王，这件事就如此放弃，那自然是太可惜了，这是万万不行的。可也不能闹大，皇上固然会因此气太子，但是对将事情闹大的人，怕是也会不喜。”

燕锦很快明白了唐瑾睿的意思，“你说得有道理，事情是不能闹大。让父皇知道就是了。可是怎么能不闹大，再让父皇知道呢？”

想将所有的事情把握好，那就比较困难了。

唐瑾睿想了想道，“其实也不难，若是太子妃出面的那就不难了。”

“怎么说？”

“郡王可以这样。”唐瑾睿凑到燕锦的耳边，低声将他的想法缓缓道出，而燕锦眸中的神彩愈发亮了。

三日后，正清帝带着太子和燕锦去郊外打猎，女眷不曾同行。

洛歆妍盛装去了东宫见太子妃。

太子妃见到洛歆妍后，挑挑眉。

要知道太子和瑞亲王之间可是面和心不和，两人之间的争斗是愈发厉害，没想到洛歆妍这会儿居然来了东宫。

太子妃自然是不能拒绝见洛歆妍了，因为洛歆妍是她的弟媳，要是她冷待了洛歆妍，到时候要是传出去，别人要如何看她这个太子妃？

因此太子妃在招待洛歆妍时，热情得不行，外人若是不知道这两妯娌的真实关系，怕是当这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呢。

洛歆妍与太子妃同坐在罗汉床上，两人都有孩子，说得都是孩子的趣事。

渐渐的，洛歆妍就将话题转到了太子最疼爱的宫女身上，“大嫂，就是我个在宫外的也都听说了。听说太子纳了一个宫女，而是十分宠爱？”

太子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是啊，男人嘛——哪个不喜新厌旧的。我家那太子更是。”

燕理喜好美色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太子妃说也就说了。

洛歆妍也道，“大嫂说得极是啊。何止是太子啊，我家王爷不也是如此。别看我家王爷方正，好像对美色没什么想法。可后院的女人也不少，唯一好一点的就是没特别宠哪个，更没有为哪个女人特别不给我脸。”

太子妃一怔，她忍不住想到了她自己。燕理为了女人，不给太子妃面子，那可真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在出了毛姨娘的事情后，燕理总算给了她几分尊重。如今燕理当上了太子，又死命宠着一个宫女，连她这个太子妃都不能对那宫女如何，真是想想就叫人难受啊。

洛歆妍眼神一闪，笑着道，“大嫂，我问你一件事。”

太子妃淡淡道，“弟妹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就是了。”

“大哥宠爱的那宫女究竟长什么样？到底是有多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说出来，也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界呗。”

太子妃苦笑，“说来也不怕弟妹你笑话，我至今都不曾见过那宫女。太子可稀罕人了，连见也不让别人见一下。”

洛歆妍一脸惊讶，“什么？大嫂你如今都没见过人？不过就是一宫女，就算如今当了太子的宠妾，但也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罢了。大嫂你可是堂堂的太子妃啊！太子所有的姬妾不都该由你管着。”

洛歆妍的话令太子妃十分难堪。

理是这个理，但是燕理就没那么做！为了一个小妾，处处让她难看！

洛歆妍幽幽说道，“其实今儿个来东宫，看望大嫂是一回事。其实还存了私心，我也想见见让大哥如此宠爱的宫女，长了个什么模样，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不过至今就连大嫂也没见过那宫女，我又怎么好见呢。大嫂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好了，咱们说别的。”

洛歆妍说着，就开始说起别的事来。

太子妃心里的火气却是越来越盛，想到她几次要见那宫女，可都有人拦着，甚至燕理还因为这事，当众给了她没脸！？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每一样都让太子妃生气！

再听听洛歆妍的话，她堂堂的太子妃居然都沦落到当面被人同情的地步了！

太子妃脱口来了一句，“不就是一个宫女，弟妹难得进宫，想见就见。”

洛歆妍心里一喜，嘴上却道，“额——这怕是不好吧。不是说太子不许人见吗？要是大嫂一意孤行地把人带来给我瞧，事后太子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说句不怕大嫂恼的话，我好歹是太子的弟妹，太子想找我麻烦也难。可想找大嫂您的麻烦，怕是就——”

“弟妹多虑了。只是一个宫女罢了。我就不信了，太子还能为了那么一个宫女废了我不成！来人啊，去请那位王侍妾过来。”太子妃对着身边的人吩咐。

身边的人却没有动，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些迟疑，因为那宫女，太子妃都被太子下了几次脸了，现在强行把人请过来，事后太子知道了，怕是——

太子妃见身边的人不动，心里更加生气，再加上洛歆妍在一旁，只觉得在洛歆妍面前丢脸大脸，于是重重一拍罗汉床上的小几，怒道，“本太子妃的话，你们听不到吗？一个个耳聋了不成？要是不会做事，就给本太子妃滚出宫去！”

太子妃发了火，底下的人哪里敢不听，连忙去请人了。

顾明月身边可是有燕理的人，那是燕理的心腹，是知道顾明月身份的。

那人哪里能让顾明月去见太子妃呢，那不是暴露了顾明月的身份嘛！于是就抬出太子，来人也不敢得罪太子，于是便离开了。

太子妃见没请来人，十分生气。

回来的人脸色难看地禀报，“伺候王侍妾的奴才说，太子有令，不许——”

太子妃大怒，“去带人将王侍妾带过来！要是带不过来人，你们就去死！”

洛歆妍劝道，“大嫂，还是算了吧。一个侍妾罢了，要是因此坏了您跟太子的情谊，那就不好了。”

太子妃抬手，阻止洛歆妍继续劝下去，“弟妹不必劝了。今儿个，我非要让弟妹见见我家太子的心尖宝贝才行。我才是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外面的大事，我掺和不了，也不想掺和。但是东宫的女人都归我管，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得让东宫的奴才都看看，谁才是东宫的女主人，他们都应该听谁的！”

太子妃今儿个也是下定决心要立威了！

洛歆妍见状，心里真是有些同情太子妃。虽说立场不同，但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太子妃的确是可怜。

洛歆妍比太子妃幸运的是，她好歹有燕锦的尊重。

在皇家，其实有没有男人的宠爱，这并不要紧，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男人的尊重了。若是连尊重都没有了，那就真的只能活得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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