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抿嘴一笑,没再说什么,细细的品着口里的茶。
寇宛华问起长平侯的事,“…见着四表弟了吗?听去看望回来的女官说长得很可爱呢。”
太子笑笑,“四表弟是个有福的,父皇今天就颁下圣旨,荫封了他指挥使佥使,还御赐了紫衣。”
太子妃有些惊讶,就是要荫封,不是也应该先荫封长子吗?
太子微微一笑,“小舅舅和舅母都是豁达的人,而且舅舅这么有本事,以后荫封的机会还会多着呢。”
太子妃的心思转了几转,也是一笑。
过后却是给长平侯府的四个孩子送去了不少东西。
梁宜梅将账本翻了一个来回,揉了揉额头,将账本放回原地。
徐润新前期的投入过大,引起了言老的主意,老人家这才知道徐润新拿着家里的钱去贴补南疆,老人家最后虽然没有反对,却规定了每年最少不能拿出超过收益的四成,要想自己做主,除非徐润新做成天下第一商,徐润新瞪了几天眼睛,收效甚微,只好来找梁宜梅,想尽量扩大商业宏图。
梁宜梅对做生意并没有什么天赋,只能将现代的一些元素说给他听,这样乱扯下来,两个人却找到了南疆可以出产的东西。
南疆的山林多,毒多,同时,药材也多,南疆就有一套处理药材的方子,除此之外,南疆人还有一些治病的偏方,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徐润新打算和他们做药铺生意,最好还能将他们的偏方做成药丸卖出去…
还有菌类,梁宜梅想起山林里一丛一丛的野菇,就笑道:“让他们琢磨着将这些菇晒干了送到中原来,特别是冬天的时候。你想那要多大的价?”
徐润新眼睛一亮,冬天脸青菜叶子也难见,要是还有菌菇的话?徐润新满脸兴趣的道:“你会晒?”
“不会!”
徐润新脸一跨,“我就说嘛?菌菇琢怎么能晒呢?我们平时都是吃新鲜的。而且还是有熟的农户才能买到。”
梁宜梅气定神若的道:“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晒,但我知道可以晒,特别是香菇,晒干之后和没晒干的样子是不差多少的,就是轻了许多,但价钱也上去了。”没做过,还没见过吗?前世的时候偷懒。不喜欢总是逛超市,不就是买的干的吗?
“还有木耳之类的,这些除了野生的,还可以人养,主要是我们没种子,不过养菇的法子我却是知道一些。”
徐润新好奇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面对徐润新,梁宜梅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自然是看书看的。不过我不记得是哪本书了。”
徐润新对这句话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并不在意,说起梁宜林。“…听说林哥儿要升官了。”
“还不定呢,不过他的考核一直不错,”说着梁宜梅高兴起来,“而且二嫂也有身孕了,也幸亏二嫂怀孕得及时,要不然五爷爷和五奶奶真的就留在泉州不回京了。”
侯云平却有些恼怒的和李轩然说着:“…你不能永远这么逃避着,总得为皓哥儿想想,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你看他,见了你就像兔子见了猎人似的?你要是再不问。我就派人去查,你自己想想吧!“说完,侯云平撩开袍子就走。
李轩然的脸色阴沉不定!
晚上,李轩然有些踉跄的往后院去,在岔路口,想了想。还是往王氏的院子去了。
李轩然“嘭嘭“的敲着门。
“来了,”婆子打开门,见着满身酒气的三爷,顿时有些吃惊,舌头有些打结道:“三,三爷!”
李轩然皱了皱眉,“你们奶奶歇下了吗?”
婆子面上一喜,“没有,奶奶在屋里呢,您快进来!”
李轩然一路闯进王氏的房中,院子里顿时一片混乱,李轩然已经好几年不曾进过这个院子了。
王氏也有些吃惊,刚站起来,李轩然就闯进来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王氏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继而上前扶住他。
李轩然习惯性的一避,皱眉看来回跑的丫鬟婆子,冷声道:“都下去!”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都看向王氏,王氏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王氏贴身的大丫鬟担忧的看了三奶奶一眼,就带着人下去了,还贴心的将门也合上了。
李轩然皱眉四处看了看,屋子里很温暖,炕上放着针线,看得出来那是小孩子的衣裳,而王氏一脸温婉的站在他眼前,李轩然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在桃花下温婉一笑的王氏。
当年他不受拘束,平王府第一次举办赏花宴,听说来的都是才华横溢的大家闺秀,他偏不信,拉了侯云平给他放风,他自己爬上墙头,谁知一看就看到了王氏,之后就怎么也忘不掉她。
他以为没有他她会过得很苦的,可是现在看来即使是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李轩然心中就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想起侯云平的话,想起不止一次的看见皓哥儿对三个小家伙露出的羡慕表情,决定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婉心是怎么死的?”
王氏对李轩然的问题有些吃惊,她还以为他会一辈子逃避呢!
李轩然一直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丁点表情。
王氏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淡淡的道:“是被毒死的。”
李轩然眼孔一缩,良久才稳稳了情绪问道:“被谁毒死的”
王氏冲李轩然微微一笑,“被我毒死的!是我让人当着我的面给她灌下毒药的!”
李轩然顿时大怒,王氏这样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吗?那人命在她心里又是什么?
李轩然想起那个活蹦乱跳,总是笑嘻嘻的少女,眼里就涌上眼泪。
那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刚刚经历了灭门之痛,救了他,被他带回家中,却最终害了她!
可是心中最痛的却是对眼前的女子,他爱她,他觉得她温婉,她善良,他为了娶到她,暗地里将她母亲给她说的亲事搞黄了,为了娶她,却又不愿意母亲轻看她,就千方百计地求了姑母放出风声,他知道母亲虽然和姑母不来往了,却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姑母高看一眼的人她也会高看一眼的…他心里总是不愿相信他爱着的女子是那样一个歹毒的人!
李轩然的身子晃了晃,喃喃道:“为什么?”
王氏怎么也压不住眼里的嘲讽,嗤笑一声道:“你不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吗?你不是问也不问我就给定案了吗?怎么还来问为什么?”
李轩然一怔,眼里燃起希望,大力的抓着王氏的肩膀道:“不是你对不对?”
“是我!”王氏坚定的道:“就是我,那些人我都还留在庄子里呢,专留着给你提审呢!不过我要告诉你,重来一次,我也还会这样做的!”
李轩然眼孔一缩,
王氏就笑道:‘想问为什么?我告诉你,因为我的孩子,她千不该万不该对皓哥儿下手!她以前的那些小动作我都可以看在她救过你的份上不计较,她窥伺你,我也可以心平气和的反击,而不动她一根汗毛,可是她对我的孩子下手就是不行!“
王氏咄咄逼人的看向他:“相公,你说对一个即将失去丈夫的女子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是孩子!”
“我身体健康,李家更是世代的武将,身体没有不好的,可我的皓哥儿,从出生起就没断过药,我从不敢让他骑马,从不敢让他出去,甚至都不敢让他出去交朋友!你说,为什么?”王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李轩然,一步步将他逼退,“为什么?”
李轩然嘴巴阖了阖。
王氏嘲讽的看向他,嘲道:“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都不问呢,”继而脸色一冷,道:“三爷既然已经问完了,就走吧!”
“什么叫做即将失去丈夫的女子?”李轩然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会失去我?”
压抑多年的情绪宣泄出来,王氏也好受些了,就好心的解惑道:“三爷将她接回来,让我以姐妹之礼待之,前线战事繁忙,却独独写了信来问候她,又送回来这么多的珍玩给婉心姑娘把玩,难道不是打着纳婉心姑娘入室的打算?”
李轩然面色一冷,“自然不是,我只是怜惜她…”
王氏打断他,嘲笑道:“怜惜到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将怀着身孕的妻子弃之不顾吗?”
李轩然有些恼怒,气道:“我哪里不顾你了?前后两批送回来的东西,前面一批不就是送给你的吗?还是身边的人提醒,我才想起她,怕她不自在,所以才让身边的小厮又带回去一批东西,顺便看看你。”
王氏一愣,到家的只有李轩然的贴身小厮,带回来的东西都是给婉心姑娘的。
李轩然也看出了她的异色,眉头一皱,“你没收到东西吗?”
王氏摇摇头,李轩然决定将这件事放到后面,“就算是…你也不该杀了她…”
王氏眼里迸出寒光,咬牙道:“不管是谁,碰我的孩子就是不许!”这种护犊子的目光,李轩然只在母狼的身上看到过。
李轩然心里顿时有些发酸,孩子就这么重要,那要是他呢,难道她也要杀了他吗?李轩然被自己的想法一吓,顿时回神,那是他的孩子,他干嘛会对儿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