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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电筒的光亮,柳东找到了孩子放在桌子上的书包,又找了一个塑料袋把书包包好,揣在了怀里,带上房门快步向外边跑去。(魔指)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紧挨着院子的一段围墙突然倒塌,柳东只觉得一座很重很重的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好”,他的手本能伸向怀中掏出书包伸向前方。
“书包!”当他拼力喊出了最后两个字后,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而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喀嚓”一声巨响,又是一阵暴雨倾天而降…
“柳东,什么事!我来了!”听到外边的响声,朱壮飞快的冲了过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惊呆了。大雨滂沱中,刚刚坍塌的围墙下,倒在血泊之中的柳东,手上还紧紧攥着用塑料袋包着的书包,昏黄的灯光下,夹杂着鲜血的水流从他的身下向四周散去。
“这不可能!”朱壮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冲着柳东就扑了过去,拼命地扒着埋在柳东身上的砖块,“柳东,坚持住,我来帮你。”朱壮哭着,喊着,血顺着手指缝里流出来,也浑然不知,等他终于扒开柳东身上的砖块时才发现,柳东的心脏早已停止了呼吸。
“柳东——”,伤心欲绝的朱壮嘶心裂肺的喊声,在瓢泼大雨的夜空中传了很远很远…
柳东牺牲后,针对是否要为寒欣记功的问题,武警虞州支队党委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支队长和政委还在会上拍了桌子,党委内部形成了两派。开了多次会议之后,最后由于大家的意见分歧严重,虞州支队只好把这件事情上报到顺海省武警总队党委,并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捅到了武警部队政治部,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的闹大了。
是否应给一位牺牲的战士记功,只要是支队一级的党委定下来,到省总队政治部批一下就可以了,根本就不用上报到省武警总队党委,更不用捅到武警部队政治部去。支队长和政委之所以要闹得这么厉害,恐怕也绝不是为了是否应该给一个牺牲的战士记功的问题,这里面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省武警总队也专门召开党委会讨论这件事情,会议由武警部队政治部,专门调查柳东救人事迹的工作组组长、副主任李思浩主持。
齐强从这个调查组一来到顺海就觉得有些窝火,这么一件不大的事情,竟然被一些人给捅到了总部政治部,这让谁也受不了,派下来的这个调查组,也是一些偏听偏信的混蛋,简直是草菅人命,更本就不听他这个总队长的意见。
等调查组成员把他们掌握到的情况介绍完了以后,齐强实在是憋不住了,终于开了火。
“不管柳东同志是否是擅自行动,也不管他救的人究竟与他有什么关系,单就此事而言,我个人认为,应该对柳东同志的英雄行为作出肯定,并向总部报告他的事迹,在全部队对柳东同志进行表彰。”
齐强根本不去观察李副主任有些阴沉的脸,他那透过烟雾缭绕的目光,犹如两道利剑闪着灼人的光芒,一边烧着从进入会议室就没停过的烟枪,一边为自己的言论作着进一步的诠释。
作为旁观者,省武警总队政委郝平当然注意到了李副主任脸色的变化。郝平悄悄拉了一下齐强的衣角,齐强张了张嘴巴,但并没有说出更让人恼火的话来“恩。——恩,”调查组成员,总部政治部一处处长高强在一旁开了腔,齐强这个时候才体会到,高强讲起话来尖声尖气的,真是名副其实的高腔。这个时候齐强压根也不会相信,这个装模作样带着一副眼镜的家伙会有什么新发现。
“从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有几点值得我们注意:一事发当天,柳东在执行留守任务时,没有完全执行支队领导的指示,要他看好卫生队的家,不得擅自离开岗位,而他却擅自离开了;二,在当晚村里发生内涝时,很多村民家里都进了水,而他偏偏听到了他舅姥姥家孩子的呼救声,其动机值得怀疑;再次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在一起留守的朱壮要给支队领导打电话请示的时候,柳强却阻止了朱壮,这是典型的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的表现;还有,据当事人讲,柳强是救了人后又为拿一个书包才被围墙砸倒的,为什么要去拿书包,书包里有什么值得他去拿,这是值得我们怀疑的…”
“啪”地一声,齐强的手重重地拍到了笔记本上,把正在发言的高处长吓得一哆嗦,齐强马上感觉到了另外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吆,老齐,怎么这么多的蚊子,打死一只全是血呀!”郝平急忙拿起齐强的手煞有其事地说道,“就是,早该把他拍死了,到处咬人!”
高强听到这两个人指桑骂槐,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他打住了话头,求援的目光看向了李副主任。此时,李副主任比谁都清楚眼下的局面,轻轻咳嗽了一下,故作沉稳的说道:“哦,高处长的发言我看还是比较客观的,大家接着发言,接着讲…”
“我个人认为总队长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一旁沉默老半天的顺海总队参谋长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柳东固然有他的不对,但也要看到,这孩子离家只有500米,他并没回家去嘛!况且大家都知道,他家三代就只有这一个独苗,我们不能因为孩子可能存在的某些疏忽,而去过分追究一个已经离开我们的人吧!”
“行了,什么疏忽,明明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象这样的人怎么能树为典型呢?”李副主任冷冰冰的话语重重地压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是啊!”高强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想起了宫中的太监,齐强和总队的几个军官,此刻在心里把高强全家的女性亲属问候了一遍。高强却不知道他此时已经触犯了众怒,依然装腔作势的说道:“既然是典型,就要有群众基础,要有英雄的动机,而…”
“扯蛋!”高强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咚”地一声,只见政委郝平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上的杯子被震得掉在了地上,一路骨碌过去,碰到门边,“吧嗒”一声脆响变成了碎片。
齐强惊异地看着和他搭档三年都从未发过火的政委,只见这位温文尔雅的政委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许是太激动的原因,他的话已经有些不连贯,“难道你们真的不能让一个未满18岁的孩子在九泉之下安静吗?难道你们真的无视孩子父母中年丧子的事实吗?难道这对下岗夫妇就没什么要求吗?你们,你们——!”
“咣当”一声,郝平狠狠地将会议室的门甩上,扬长而去。会议室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石英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荡荡、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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