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O大助Part3
大助在校内东奔西跑一大圈之俊,总算在美术教室找到他要找的人。
寂静的美术教室里,一位少女坐在中央的椅子上
那是立花利菜.
利菜与雪白的画布相互对望。原本就有着独特美感的她,这样做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画。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脸上露出平常在教室不常看到的神情。
大助静静打开门定进室内,一阵强烈的油味扑鼻而来。
[利花同学。」
大助唤了唤长发少女,对方比预期中更夸张地吓了一跳。
「什什么啊?原来是药屋!」
转过头来望向这里的利菜,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高中生。既不是乎常很有活力、受欢迎的人物,也不是昨天偶然瞥见的愤怒少女。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你管,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当利菜把视线移回眼前的画布时,她的侧脸已经恢复一如往常,多变的表情。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大助将自己带来的一张纸递给利菜。
「老师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因为我是今天的值日生。」
「那是什么?」
「奖状啊,昨天不是有跟你提过?」
利菜似乎只是兴趣缺缺地看着大助递给她的奖状,丝毫没有伸手收下的打算。
「你能不能快点收下?我还有事情。」
相对于大助急着想把奖状递出去的态度
「该怎么办呢我实在不很想收下呢]
「饶了我吧,我跟人有约耶!」
大助把奖状递到利菜眼前。
利菜则是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他察觉到利菜一脸不悦的模样,且依然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漠地仰望着自己
「是你说的那个可爱女友?你还没有被甩啊?」
「这跟立花同学无关吧?如果你不想收下的话,我就放在旁边罗!」
大助看得出利菜对自己无所谓的态度感到生气,且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般撇过头去。
「非常抱歉啊,跟你无关还耽误到你的时间唉唉,你用那种态度给我的奖状,我可是收得一点也不高兴呢没差啦!就随便放着吧!不然直接丢进垃圾桶里面也行,比较省事」
大助看着再度面向画布的利菜,不禁叹了口气。虽然大助真的有点想把奖状丢进垃圾桶,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轻咳两声后,大助在寂静的教室内大喊:
「呃冠军,立花利菜同学!」
利菜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
「这位同学在樱架市主办的第三届风景绘画比赛,以优越的才能与感性获得优秀的成绩,在此加以表扬。樱架市市长呃,这名字该怎么念啊?算了,不管他。」
利菜的表情已经超越惊讶,变成无力了。
「恭喜你!」
大助满脸笑容递出奖状。
利菜一脸不可置信地仰头注视大助,然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接下大助手上的奖状。
「你你是白痴啊?不会觉得很丢脸吗?」
大助半自暴自弃地笑着回答:
「看立花同学害臊的样子,还挺有趣的呢!」
「糟糟透了」
「能够获颁奖状,就代表那个人拥有值得赞赏的部分。如果不收下的话,会对给予你评价的人很失礼的。我从来没有收过奖状,所以很羡慕立花同学呢!」
大助说完之后,利菜满脸通红地别过视线
[这种东西,真的丢掉也无妨啊!」
达成任务,准备离开美术教室的大助.瞄到一脸复杂地注视奖状的利菜,不禁停下脚步。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对利菜说:
「我其实看过立花同学的画。」
利菜的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
「在刚入学就读的时候,我偶然看见一张放在美术教室的画。虽然那张画还没有完成却很动人。当我听说你得奖的时候,立刻想起那幅画.」
「我知道。」
「咦?」
利菜像是瞪人一般,仰头看着不自觉出声的大助。
「什什么啊!既然发现我了,干嘛不叫我一声?」
[因为当我想起忘记把画收起来,而折返美术室的时候,就看见你对着我的画傻笑,真是恶心死了!恶心到让人会做噩梦!]
[什什么啊!既然发现我了,干吗不叫我一声?]
「因为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人了!生长在幸福的家庭里,完全没有体验过任何辛苦.却只会用差别待遇看待附虫者这种尚未明确的对象,真是无聊透顶!」
利菜的声音内充满难以压抑的愤恨,大助不高兴地说道:
「为什么突然扯到附虫者啊?」
「你不是常跟班上同学聊到吗?比方说附虫者出现了,或者如果附虫者都消失了就好之类的话题。这种是否实际存在都还未知的对象,你们还拿来说三道四,我听了实在很厌烦!」
「会怕附虫者是理所当然的吧?谁都会怕怪物啊!」
大助瞄了无视他的利菜一眼,转身走向美术教室门口。
「我要回去了,立花同学也早点回家比较好,警卫下午一点会来这里锁门。」
利菜没有回应大助的话。
这里是樱架市有名的地点之一——樱架市海滨公园。
这座面积达数平方公里的广大公园,已经成为在地居民休闲的场所。可以从杂木丛生的山丘上一览海洋,公园内吹拂着充满潮水香气的海风
大助在公园中央的广场,抬头望向静静地刻划时间的时钟塔因为放学后就直接跑过来这里,所以大衣底下还穿着制服。
诗歌哭了
昨晚,大概是在樱架车站道别后的几个小时,他接到诗歌的来电。
大助因为担心一边讲话,一边压抑声音的诗歌,所以约她今天再碰一次面。电话对头的诗歌不断重复着「那个我」并好像想表达什么似的。虽然诗歌对大助的提议感到困惑,却还是答应再次见面。
以长春藤装饰的时钟塔时针,指出下午一点半的时间。
现在是距离约定时间的半个小时之前。
首先,得先问清楚诗歌的状况。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只要诗歌愿意笑,大助什么都肯做。而且他不希望,诗歌只是露出那种偶尔才会看到的腼腆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微笑。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为诗歌着想。
为什么想的不是别人,而是诗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绪
但是大助却非常肯定一件事情。
只要是自己做得到的,管他什么事情都
他很自然地加诸力量于紧握的拳头上。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助回过神来。他一转头,便看见一位不知几时来到这里的娇小少女站在那儿是诗歌。
「诗歌,你来了!对不起,我刚好在想一些事情」
大助走过去,才发现诗歌微微低下的脸部,表情竟是一阵铁青。
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昨天很抱歉,那么晚了还打给你。」
虽然笑了,诗歌却笑得非常勉强。
「诗歌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耶,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关系的那个呃就是」
诗歌像昨晚在电话里一样,欲言又止。
这位少女露出急迫的表情。大助一想到昨晚,当她讲电话时或许也是这样就觉得整个胸口被紧紧揪住。
果然当时就算勉强自己,还是应该马上赶去才对——大助心中充满悔恨,紧咬着嘴唇。
昨晚在电话里,大助便察觉到诗歌怪怪的。原本想要要马上过去找她,诗歌却说:
对不起我跟大助已经
听到这句话,大助只好赶忙在电话里约了明天,也就是今天再碰一次面.
诗歌虽然烦恼了一会儿,却被大助的态度逼到只能让步答应。
然而到了现在,昨天才见过面的诗歌,却似乎被某种事物逼迫着。
大助心中很确定一件事情不能丢下诗歌。
「总之,先散散步,让情绪稳定一下吧!」
「可可是,我」
「没关系啦!就走到那边的板凳为止,应该可以吧?」
诗歌虽然很犹豫,却没有反抗地从大助身边慢慢走过去。
带着狗儿出来的老人,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女性,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
两人朝向板凳走过去的途中,诗歌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有时候会瞄向大助.想开口却又马上低下头去
就算坐在板凳上,也还是一样的情形。
过了几分钟之后,大助边看着从眼前来来去去的人们.边说道:
[总觉得这里好像另外一个世界。」
诗歌抬超头来。
「这里总是很安静,一切都是徐徐地进行着。最近不管到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都会因为施工,或者人们交谈的声音而显得特别吵闹,只有这里不会那样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我才很想待在这里。班上同学部形容我是个『朴素』的人,不过我确实挺喜欢这样的地方。」
说着说着,大助已经是一边笑、一边讲话了,而诗歌也看着视野中来往不断的人们。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
大助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听到诗歌清楚明白地讲出一句话过了.然而好不容易听到的声音.却又显得相当阴郁
「光只是这样,就让我觉得我不能待在这里」
胸口的痛楚再次袭击大助,而且比刚刚更剧烈,整颗心就像是被用力捏住一般。
「诗歌,到底是怎么」
虽然很想问,大助仍旧停止追问。
大助看到诗歌紧紧咬住牙根,一脸痛苦的模样。
好像自己一开口,就会让诗歌的心情变得更黯澹一般.这样一来,他根本没办法知道诗歌究竟是为何而痛苦.
[抱歉,我问你这么多也很奇怪吧毕竟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我好象因为你肯跟我
交朋友,就得寸进尺了」
「不不是的!」
诗歌脸上露出很焦虑的表情。
「可以跟大助交朋友,我真的很开心。现在也还是一样开心,只是我」
彼此互望一阵子后,诗歌心酸地垂下双肩,大助则露出搞不懂诗歌真正想法的困惑表情
突然,公园内的喇叭响起事务性的广播声音:
『通告公园内各位市民,由于要临时检查各项设施,虽然还未到关闭时间.但是本公园即将关闭。非常抱歉给各位造成困扰,请各位从最邻近的出口离开公园。重复一次.本公园由于要临时检查各项设施』
周遭响起骚动声,大助来过这里好多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
旁边的几名家庭主妇,手指着远方大声说道:
「那不是自卫队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助也跟着往她们手指的方向望去
确实,可以在散步步道上看到好几名穿着迷彩服的人影。
「是附虫者。」
不知是谁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周遭的人们脸色大变。嘈杂的人声有如波纹一般扩散,回荡着越来越大的声响.
[是附虫者没错,临时检查一定是骗人的!]
「快快点逃吧要是不快逃的话,我们都会被附虫者吃掉的
「不不要!我绝对不要遇到那种事!」
大助皱起眉头。
「附虫者?」
大助发现身旁的少女脸色大变,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疑似自卫队的人影.
「诗歌,别担心马上离开的话,就不会有事了。」
就算听到大助的话,诗歌依旧铁青着脸、动弹不得。
看见如此害怕的诗歌,大助莫名涌出一股怒气。她原本看起来就相当烦恼了.这么一来,不就更加无法好好谈话了?
「真希望他们可以收敛一点。都是因为附虫者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害得我们这种毫无关连的人受到困扰光是最近的传言,就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可不想跟那些家伙有所牵扯。」
大助的话才刚脱口,诗歌便睁大眼睛望向他。
「诗歌,你怎么了?」
大助问道。然而诗歌的视线却如同逃避似地低下头去
「我要回去了。」
诗歌留下简短的一句话后,起身准备离开,
「诗歌,你等等」
大助急忙抓住少女的手臂
诗歌转过头来,露出惊愕的神情。
[怎么会」
「咦?」
「不要!」
少女甩开大助的手,并推开他的肩膀。
看到目瞪口呆的大助,诗歌才及时回过神来
[不不是刚刚是」
虽然好像想说什么,诗歌却又马上闭口。一脸悲伤地看了一下大助后.迅速转身跑开。
大助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茫然地目送诗歌的背影离去。
2.01THEOTHERS
(郭公)在听到公园内突如其来的广播时,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
他遵循广播的指示来到出口的同时,怀中的行动电话铃声响起。那是最近以国、高中生为中心,大受欢迎的(爬行人生)乐团的曲子。
「啧」
虽然很想装作没听到铃声.但(郭公)知道即使这么做也于事无补,只好打消念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电话
「是我」
[唷,(郭公),你好吗?』
(郭公)对于对方连「是我啦」这句话都不肯听完,便迳自以轻佻语调说话的态度,打从心里感到不高兴。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突然肚子痛了,头好像也开始痛了起来。说真的,症状相当严重。」
[那可得好好保重啊!你现在在哪里啊?]
对于自己刻意的消遣,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郭公)不禁对这个人厚脸皮的程度叹口气.
「在最糟的地方,你要知道吗?」
『重复一次,本公园由于要临时检查各项设施』
公园的喇叭播送着事务性的广播声音。广播才开始不到十分钟,(郭公)视野可及之处已经看不到半个一般市民了。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在迷彩服上面穿着防护装备的强悍男人们。
[非常抱歉,本公园即将关闭,能否请您离开呢?]
男人的语气虽然客气,话中却充满执着的魄力,此时.另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喂,你这小子他可是特环的」
「滚。」
(郭公)说完之后,男人们脸色苍白地离去。反正自卫队的工作,不过就是驱离群众罢了
若以他们的立场来说,应该只是想以眼还眼,用怪物对付怪物才对
(郭公)再度对着行动电话说道:
「听到了吧?」
『棒极了!你那种像老头子的散步嗜好,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嘛!省得我去接你了。』
「我先声明我不干啊!这可不是「监视者」的工作,之前也(兜)不在吗?啊,对喔!去帮西南分部做事了那(蝉蝉)呢?」
『等一下,这可是你的工作喔!]
[——这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意思啊!]
[?]
(郭公)皱起眉头,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郭公)非常清楚,现在正在跟他讲电话的人有多么聪明,反正对方这次一定又是有所企图了。
[我简单说明一下状况。总之,这次的对手是那些既英勇又可悲的反抗军(虫羽)的成员们,而且还是他们的头领亲自登场。没错,就是你正在「监视」的对象。光就这点,就足以显示这次的桉子是你的工作啦!』
(郭公)听到对方的话,不悦地抱怨起来:
「啧,又是那个笨女人」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这次的任务是你的工作关于这点我待会再向你详细说明。你的配属位置在北侧入口处,装备也已经送到那里去了为了守住你自己的梦想,这次的工作就好好加油吧!]
「这段话怎么听都是在消遣我吧?」
丢下这句话,(郭公)切断行动电话的通话,一边叹气,一边走了出去
「!]
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连忙扶住身旁的树木意识瞬间溷浊,让他呆站在原地.
「可恶我也快要不行了吗」
不知是何处飞来的绿色昆虫,停在低声呢喃的(郭公)肩上。(郭公)瞪着悠哉地甩甩长触角的虫子,抱怨道:
「真是被你的食欲打败了到底要吃掉我多少的梦想才甘愿啊?」
虽然还没有完全消除晕眩,但毕竟仍有一丝余力,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倒下。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
(郭公)紧咬住牙根,往公园的入口走去。
为了进行战斗而准备的装备,已经放在自卫队的军用卡车里面
但是,周围却没有半个自卫队成员。或许是为了布下防止一般人或媒体进入的戒严体制.才没有多余的人力可看守也或许是刻意不靠近这里。
(郭公)心想:应该是后者吧谁会在知道对方是怪物的情况下,还乐意接近呢?
他穿上位于关节部分,用合成树脂黏上强化纤维的战斗服,并在双脚套上长度及膝的软金属制长靴,更在这些衣服外面,披上与外表不符,意外轻盈的漆黑色长大衣听说这件大衣可以承受数百度的高温,不过,处在这么高温的环境下,估计不论大衣会不会有事,里面的人应该会先完蛋吧?
在桌脚与地面焊接在一起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格外牢固的黑块。(郭公)随意地拿起那玩意儿,将之戴上。
那是以金属与橡胶制造的大型防风眼镜。那个防风眼镜除了眼睛部分以外,连额头和耳朵都可以完全遮蔽,并且装置了遮光镜片,导致从外面看不见(郭公)的眼睛。虽然具备有高性能摄影机与无线电功能,但它最主要的功用,是不让一般民众看见(附虫者)这些怪物的容貌.
(郭公)将放在桌上的另一个装备——收纳于枪套里面的一把自动手枪装配在大衣底下.最后套上皮制手套,便准备完毕。一个全身上下打扮得乌漆抹黑的人就这么现身了。
为了隐瞒我的存在,非得作到这种地步吗?不过,是该隐瞒没错啦!
(郭公)每次在穿着装备的时候都会想到这点。他很清楚自己身上这堆严密的配备,与其说是降低来自外界造成的伤害,更重要的目的是隐匿情报!如此一来,相关单位在面对媒体的询问时,只要回答:「全身打扮得乌漆抹黑的人?才没有这种人存在呢!」就可以了。
(郭公)叹了口气,走出卡车。
冬天的干燥冷风,吹拂着(郭公)身上的大衣,以及因穿戴防风眼镜而倒竖起来的头发。
他并不讨厌冬天
(郭公)甚至喜欢寒冷的感觉。因为能感觉到温度,就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会想抵抗寒冷,便代表自己有想要活下去的意愿。他觉得,只要稍微真的只要稍微重新看待周遭的事物,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挺多的。
[(郭公),辛苦啦!」
(郭公)的视线追踪着突如其来的开朗声音。
毫无人烟的公园入口处,站着一位不知何时来到现场的人。
对方虽然穿着跟(郭公)一样的装备,但从腰部束紧的大衣,以及将长发系在耳朵上方,并绑成兔子般造型的打扮看来,可以知道是名少女。而从声音跟身高,可以判断出比(郭公)稍微年长一点点,大约十七、八岁左右。
「我是第一次跟你搭档,对吧?请多多指教啦,传说中的火种一号附虫者!」
(郭公)听着对方欢乐的声音,不禁在眼镜底下皱起眉头。
现在,只有在日本发现会啃食人类梦想的(虫)
虽然说是发现,详细的真相却不得而知.至少,(郭公)所隶属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是这样说明的。
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这所简称特环的组织,实际上并不存在。不论官员或民众,在身为普通「人类」的局长之下的干部或提供情报者,分别都溷在其他组织裡面过着生活。他们一旦接获附虫者出现的情报,就会以特别环境保全事物局的身份行使各种特权,并为了捕捉附带虫着而出动,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让政府从未公开承认的附虫者,继续维持其不被公开的立场.
然后,实际上捕捉附虫者的,是原本就是附虫者,但以在政府的统括管理之下为条件,允许获得某种程度自由的人们所扮演的角色。
成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的附虫者,会因其能力与性质被区分开来.
随着(虫)的型态不同,可以分类成同化型、分离型、特殊型三种。另外,纯粹论战斗能力的话,相当优秀的附虫者被归类为「火」种;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则是「异」种;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拥有重要性或隐匿性的叫做「秘」种。这些种类分别会依其危险度,划分成一号到十号等十种阶级。
现阶段几乎所有的附虫者都是火种,但是在这之中,可以被区分阶级的附虫者则算是少数。
登记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的附虫者,又被登记上火种一号到十号的,仅有十个人而已。其中,能发现身为火种一号的附虫者(郭公)这件事情,本身就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哎呀,不想理我吗?你还是这么木讷啊还是说,强悍的(郭公)大人,根本不屑跟火种五号的我说话?」
相对于(郭公)爱理不理的态度,戴着防风眼镜的少女(蝉蝉)以欢乐的语气说着。
(蝉蝉)足负责东中央分部的局员,也是少数有登录上号码的附虫者之一她所隶属的(战斗班),其主要任务是负责捕捉,以及消灭尚未登记在政府名册上的附虫者。
而(郭公)则从春天开始,被调派到主要任务是监视特定附虫者动向的(监视班)。
[]
(郭公)无视少女,环视四周寂静的公园。
他并不讨厌(蝉蝉)
而是正好相反,
(郭公)知道(蝉蝉)讨厌自己,也大概知道她讨厌自己的原因
蕴含潮水香气的空气里面,溷杂了少许硝烟的臭味。公园内的某处,似乎已经开始战斗了
(蝉蝉)完全不在意自己明显受到忽视的事情,以轻快的脚步走进(郭公)的视线之内。少女柔软的嘴唇,微微扬起一角。
「我说(郭公)啊,你听说那个消息了吗?」
(郭公)对少女的这番话依旧毫无反应,他似乎以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题。想不到(蝉蝉)所透露的,竟是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听说四年前变成缺陷者的异种一号附虫者(冬萤),昨天从隔离设施逃走了。」
「!」
(郭公)知道自己的心脏差点像破裂似地狂跳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看(蝉蝉),那个绑着兔子头的少女开心地笑道:
「啊哈哈,你果然吓到了!我想也是,四年前把(冬萤)变成缺陷者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郭公)呢!我当时还不是附虫者,所以不太清楚。不过资料上面有提到,那件桉子是让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大半局员都变成缺陷者的大骚动,对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冬萤)竟然逃走了?
四年前的记忆,像闪光一般苏醒。
越过完全无法相信是现实的枯藁大地,穿过无数趴在地上的同伴身躯之后.才抵达的场所。
那里是个梦幻到简直让人以为过去所有景象全部都是假象的地方。
在那个寂静的住宅区里,光是微弱如积雪滑落的声音,便足以造成震耳欲聋的声响.他在那里对着那名幼小的少女说话。
而转头过来的少女眼眸,已经渐渐失去光泽了
「正确一点来说,不是她自己逃跑,而是某个人让(冬萤)逃出去的样子。」
下意识握紧拳头的(郭公),再次听到兔子头少女的声音之后,才回神过来。
「啊哈,看来(郭公)挺有兴趣的嘛!毕竟是连同你在内,只有五个人的一号附虫者如果再度交手的话,也无法保证(郭公)会获胜,搞不好(冬萤)可以扳回一城喔?」
[]
(郭公)无言地瞪向(蝉蝉)
「哇——好可怕,(郭公)生气了呢!怎么办——我会被杀的——」
(郭公)将视线从刻意摇摆头部、状似反抗的少女身上移开。
目前尚未确定(蝉蝉)消息的正确度,但这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来说,肯定是一件大事。
独自在一旁吵闹的(蝉蝉)突然安静下来,一改过去的态度,露出试采性的低沉口吻:
「不过,从你的反应看来,让(冬萤)逃走的,应该不是你吧?」
(郭公)静静地与(蝉蝉)的视线交错,他很清楚,打从提到(冬萤)逃走的消息时,自己就已经遭到怀疑了。
「监视(冬萤)的,是跟我同为火种五号的(波江)就现阶段确认到的附虫者里面,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摆脱(波江)的监视。你本来就跟(冬萤)有所牵扯,所以被中央本部怀疑了喔!最坏的情况,可能还会下达反省命令呢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昨天才跟土师先生一起去了中央一趟。你也知道土师先生有很多敌人的,所以需要有保镖跟随。」
(蝉蝉)完全不管从刚才就不发一语的(郭公),很开心地自言自语
附在防风眼镜上的小型喇叭,冒出熟悉的声音
[特环局员,都到达配属位置了吗?』
那是一道冷静,甚至含有几分笑意的声音跟没多久前和(郭公)讲手机的是同一个人物
他就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的部长土师圭吾。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这次的对手是由附虫者所组织的反抗军,俗称(虫羽)的成员们。如果是过去常出现的杂碎对手的话,靠(蝉蝉)一个人就可以处理。不过,今天因为(虫羽)的女王和亲卫队出现,所以临时请(郭公)出动。(郭公)和(蝉蝉)以外的非指定局员,请彻底贯彻将目标引导至(郭公)所在位置的工作。要是不小心刺激到(虫羽),让他们的头领认真闹起来的话你们会很轻易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喔!]
土师的口气跟他讲话的内容相反,相当轻佻。
为了对抗政府隐匿、压制附虫者的做法,在这短短一年内,发生了全国附虫者联合起来组织党羽的事件。
那是名叫(虫羽)的附虫者集团。他们的目的是——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捕捉到新发现的附虫者之前,抢先一步予以保护。据说现在不单只有附虫者,也有赞同他们想法,并加以协助的一般民众存在。
相对于拥有数名强力号码指定附虫者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们之所以可以扩展到现在的规模,全都是他们头领的功劳。拥有压倒性战斗能力的(虫羽)头领,已经葬送掉许多特环局员的生命。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认为其存在乃是一大忧患,最后决定将(虫羽)的头领登记为最重要的危险因子。
(火种一号)
(郭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王牌而特环不得不承认(虫羽)的头领与(郭公)是相同等级的附虫者。在相隔数年后又发现的一号指定附虫者,当然让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干部们感到惶恐。他们赶忙将(郭公)从战斗班调派到监视班,让(郭公)一边监视、一边牵制对方。
『好了,既然开始执行任务,这边就有一件事情得跟公园内所有局员们交代清楚。不过世界上就是有太多口风不紧的人,我想或许有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而这样下去,会在统率方面招致溷乱。负责各区布属的人,请将那份资料交给在场所有的人。]
「好」
(蝉蝉)将手仲进自己的大衣里面,取出一份像是薄薄的手册般的东西。
「锵这就是那份资料!来,这是(郭公)的份!」
(郭公)接下手册后,看了看封面。封面上印着黑色的「局外秘」三个大字,以及对违反规定者的惩处方式等。
[(冬萤)]
土师这句话,让正打算翻阅内页的(郭公)停下动作。
[在场知道这个代号的局员,我想应该是屈指可数吧?对方是因为四年前,被(郭公)杀害了(虫),而变成缺陷者的异种一号附虫者。如果我说,这桩桉件是赔上我们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半数局员的桉件,大家应该就会比较容易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吧?那个(冬萤),昨天从收容她的隔离设施「东33」地区逃脱了。』
土师的语气澹泊,没有任何紧张感但是,公园内的局员们应该相当动摇就像刚刚听到(蝉蝉)带来消息的(郭公)一样。
四年前
发现一位极为特殊,而且强大的附虫者。
以(冬萤)之名登记为异种一号的附虫者.在被发现的几天之后,就因自己的(虫)遭到杀害而被捕捉起来。
成功捕捉到(冬萤)的,是当时才刚加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没多久的年幼附虫者
代号是(郭公)
(郭公)因为完成这项重大任务,而获得火种一号这个最强附虫者的称号。
『依照负责监视(冬萤)的局员(波江)所说,似乎是有某人协助(冬萤)逃脱。受伤的(波江),虽然无法确认主要嫌犯是何等人物我却从继续监视的(波江)那儿,获得几个很有意思的情报那位(冬萤)似乎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活,并且再度回到这座樱架市了]
[!]
(郭公)这回可真是哑口无言了。
「这是真的吗?」
(蝉蝉)也以质疑的口吻嘀咕着,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本身的(虫)曾遭到杀害,再从缺陷者的状态中重生的例子.可说是前所未闻。至少(郭公)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又发生相当麻烦的事情了
(郭公)在心中喃喃说道。
如果从缺陷者状态中重新站起来的消息是真的,那么,附虫者们肯定会争先恐后镇定(冬萤)。毕竞,每个人都想摆脱自己可能变成缺陷者的恐惧,也想获得能够从(附虫者)这种不寻常状态之中解脱的线索
[关于她回到自己诞生,同时也是四年前被打成缺陷者的这块土地的原因不明。因为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知道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才刚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过来,还处于溷乱状态所致。』
「啧」
(郭公)昨舌
他听到(冬萤)的消息,首先产生的是不耐烦的情绪。
如果只论逃走的话,她可能是被「某人」给带走的也说不定。但是,如果讲到从缺陷者的状态重新站起来,可就没有这么单纯了。她很有可能是在自己的意志驱使下,回到这座城市的。
那个笨蛋回来做什么?既然都重生了,就更应该赶快逃到远方去啊!
(郭公)在心中抱怨的同时,对土师的行动产生一些疑惑。
他全然不解这个担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长的男人,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不管怎么想,刚刚土师讲到的内容,都不是现在应该提起的事。这么一来,别说统率了,反而会造成反效果。现在的局员们,肯定满脑子都想着(冬萤)的事情吧?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专注于眼前的敌人身上。
但是土师却违背(郭公)心中的忧虑,继续以轻佻的语气说道:
[值得惊讶的,目前尚未接获(冬萤)的(虫)也复活的报告。我打算暂时让(波江)继续监视,观察(冬萤)的状况。这也是为了察看隔离设施「东33」地区,俗称「GARDEN」的研究成果呢!』
(郭公)在防风眼镜后方皱了一下眉头
「研究?那是什么?在那边做了什么事情吗?真了不起。」
(蝉蝉)虽然一副很佩服地喧闹起来,(郭公)却无法像她那般单纯地相信。土师所说的内容实在太过唐突,时机也过于恰巧。
(蝉蝉)看到(郭公)的样子,马上变了表情。
「如果是愚笨的小杂兵,就会像我刚刚那样子想吧?」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郭公)说道:
「不愧是(郭公),看起来挺冷静的呢!不过,我的脑筋似乎比较灵光,我已经大概猜到土师的目的了。」
[]
(郭公)看了那个似乎很开心的兔子头少女一眼,又开始读起手上的资料。
他紧盯着写着「局外秘」的那份资料,随后用两手抓住册子。
[啊!」
(蝉蝉)发出惊讶的叫声。
(郭公)当着少女的面,用双手把连看都没看的资料撕碎,并且将碎纸屑随意扔掉。
「喔你是想表示『与我无关』吗?原来你会表示出这种态度啊,嗯」
(蝉蝉)冷冷地盯着(郭公),顺势将手放在自己被防风眼镜遮住的耳朵上面,轻咳一声。
「呃(蝉蝉)向分部长紧急报告、紧急报告!(郭公)连看都没看,就把交给他的资料撕烂了,这算不算是反叛特环的行为呢?」
她故意假装慌张的语气说着少女报告完毕后,「嘻嘻」地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郭公).
(郭公)一脸悠哉地无视少女。
『0K,我会找别的机会再给他一份的!下次要不要顺便献上花圈啊?』
土师回应的声音,甚至可说带着几分奸笑。而对土师的回答感到惊讶的是兔子头少女。
「怎!为什么」
[(郭公)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没错,关于(冬萤)的事情,只要(波江)继续监视,我们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我想说的是,比起那件事情,现在更应该专注于眼前的敌人也就是(虫羽)上面。毕竟,对手可是跟(冬萤)一样,同为一号指定的附虫者——(瓢虫)呢!』
「那么,昨天开会的结果怎样了?(波江)稍微瞄到那个带走(冬萤)的犯人,其实很像(郭公)的报告那不就足以对(郭公)下达反省命令了吗?」
(郭公)皱起眉头。
[——火种五号局员(蝉蝉)。]
兔子头少女听到土师沉静的一句话,立刻端正姿势。
「是是的!」
[请注意不要说出扰乱统率的发言坦白说,本部的命令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他们也很清楚,只有(郭公)能够对抗(冬萤)(瓢虫)(HARUKIYO)等一号指定的附虫者们。』
「可可是是,很抱歉。」
(蝉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默默忍下来。她将怒气转移方向,狠狠地怒视(郭公)
(郭公)当然依旧无视于她
然而,(郭公)也不能假装自己没听到,关于始终监视(冬萤)的(波江)所提出的证词
火种五号局员(波江)(郭公)有听说对方是一位女性,看来有必要见个面,了解一下实际的状况,
土师继续以一如往常的轻佻语气说道:
[对了,说到HARUKIYO就让我想到,他的同伙好像也出现在这座公园了。虽然不确定,不过有目击情报传到我这边来。』
「咦咦?讨厌啦」
(蝉蝉)露骨地摆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郭公)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不过他的心情却跟(蝉蝉)一样。光是(虫羽)就够难处理了,现在又跑出其他棘手的对象。
所谓的HARUKIYO,是除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之外的第三势力附虫者集团。
除了知道他们的头领被其伙伴称为(HARUKIYO),以及局内相当少数伙伴的(虫)曾目击过以外,此集团的一切都是谜。与拥有压倒性人数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和(虫羽)相反,他们可说是贯彻极少数精锐成员的团体。身为头领的HARUKIYO,也是指定为异种一号的附虫者。
(郭公)咬紧嘴唇,下意识地在大衣中握紧拳头。
过去以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HARUKIYO)等拥有一号等级附虫者的三个组织们互相牵制,形成一股抗衡的局势。虽然彼此之间的状态绝对称不上和平,但确实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现在,另外一位异种一号(冬萤)出现了
一切状况正在快速地改变中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意思啊!
土师的台词在脑中响起。
土师圭吾肯定在策划着什么计画。从他的样子看来,目前的事态正照他的打算进展着。
呵按照以往惯例,(HARUKIYO)包含在我们要歼灭的对象之中,但这一次可以不管他们。请各位好好记住优先顺序最重要的任务是歼灭(虫羽)(冬萤)的事情,只要我们有意愿,随时都可以处理掉。关于她的情报,我想对各位附虫者来说,应该不单单只是颇具吸引力的话题而已,但还是希望各位能先耐住性子。至于(HARUKIYO)嘛他们这回应该只是来观望的.好了,祝各位作战顺利!』.
原本以为土师的话到此为止,不过他的声音又立刻出现。
[对了、对了!刚刚忘记说,这次我也有来到现场。所以请各位别让敌人靠近我所在的公园南门啊!另外老调重谈,别忘了录影,结束!』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次总算是真的切断通讯了。
(郭公)皱皱眉。土师来了?专司指挥工作的他,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前线来?
「这么一来,(冬萤)她可成了当红炸子鸡呢!」
(蝉蝉)用甜美的声音丢出这番话。
(郭公)依然将视线放在公园上,没有回答。
「你差不多可以开口说句话了吧?如果你不喜欢(冬萤)的话题,那我们可以换一个啊!」
就算完全不被理会,(蝉蝉)似乎也不太介意。该说她是少根筋吗?还是说,她原本就不指望(郭公)回应她的话。
「姑且不论总是偷偷摸摸的(HARUKIYO)那帮人,为什么(虫羽)要和我们对抗?你不觉得附虫者很厉害吗?根本就是超能力者嘛!其中,我们特环局员又算是万中选一的菁英分子,他们为什么不肯成为我们的伙伴呢?」
(郭公)无言地撇开脸,望向生长着杂树林的山丘(蝉蝉)的兔子头却闯入他的视线中
「你一定认为自己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吧?」
防风眼镜下的(郭公)皱了皱眉。
「别以为你是土师的爱将,就这么得意!」
(郭公)与(蝉蝉)眼神交错。她虽然满脸笑容
声音却充满敌意看来,她总算显露真正的情绪了
「我马上就会踢掉你,然后成为特环的头号附虫者,这就是我的梦想.
(蝉蝉)露出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
[(郭公),你的梦想是什么?」
(郭公)被问到之后,抬头看看天空。在无比澄净的长空尽头,飘着好似抹过水泥的云层。
看来快要下雨了
这个时期,一般人都会希望下一场雪吧?期待几天后的圣诞夜会是个白色圣诞节
[总之,希望圣诞节能下一场雪。」
少女听到总算肯开口的(郭公)如此说道,歪了歪脑袋。
就在此时,远方响起爆炸声。声音断断续续爆发,渐渐远离(郭公)等人所在的北侧入口。
[?]
如果依照上师的作战安排,应该会将战斗行为往这边诱导过来才对。但是照现况看来,与北门处于相反位置的南门会变成战场。
(郭公)想到这里时,突然回想起方才少女的一番话我会踢掉你。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足身为伙伴的人所该讲的话
(郭公)回过头的动作,与(蝉蝉)叫出自己的(虫)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
「不愧是(郭公),你已经发现啦?不过,还是迟了点喔!」
(虫)在少女的脚边出现。
虽然是约两只手就可以抓住的大小,但光是它身上暗褐色外壳、四只闪烁着的复眼,便充分显示出它是异形。外型有点像蝉,不过六枚巨大的翅膀与身体相比之下,实在是大到相当突兀。
蝉高速摩擦背上的翅膀。
场中回响起尖锐的鸣声。
激烈的气压在变化后袭向(郭公),远超过人类听力范围的超音波风暴包围(郭公)全身。
以(蝉蝉)为中心,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像是从内侧膨胀一般爆炸开来。巨大的树木、步道上的长凳、头顶上方的路灯,全部都在惨烈地震动之后碎成粉末。
受到破坏性超音波的影响,(郭公)的视野扭曲,并承受有如翮搅整个脑袋般的激烈痛楚。
[呜!]
(郭公)强忍住意识,用力蹬了一下地面跳开。
面对(郭公)拉开距离的动作,发出巨大声响的蝉依然静静地待在原地。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蝉的身躯也随着声音渐渐晃动起来
(郭公)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后,从藏在大衣底下的枪套中取出一把自动手枪。
「啧!(郭公)!」
一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的绿色昆虫回应呼唤,飘降在手枪前端,那是一只拥有异常长度触角,特徵与名为「郭公虫」的昆虫很相像的(虫)。(注:郭公虫,外观近似虎甲虫的昆虫,触角多呈短棍棒状。成虫的上翅会特化成硬鞘,叫做「鞘翅」,膜质的下翅则收在鞘翅下。)
郭公虫的身体没入手枪之中
之后,枪身冒出数只触手,缠住(郭公)全身。触手跟(郭公)的身体同化,项颈与臂膀部位的大衣已破裂,底下浮现出鲜艳的绿色与黑色花纹.
瞬间与(虫)同化的(郭公),朝褐色的蝉扣下扳机。
沉重的枪声响起。
褐色的蝉迅速往旁边跳跃,以千钧一发的间隙躲过枪弹.走道对面的木制长凳被打成碎片。
[(蝉蝉),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
「你没想过会有局员叛离到(虫羽)那边去吗?不过,我一直很想会会你呢!」
蝉停在露出扭曲笑容的(蝉蝉)脚边。不光是翅膀,连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振动起来。
当(郭公)再度举起手枪的同时,蝉鸣声忽然静止下来。
「在储存过力量之后,我的(虫)可不会输给你的手枪!」
[!」
(郭公)扣下扳机。
但下一瞬间,蝉便突然消失踪影。手枪击出的子弹,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爆出大洞。
接着,一边旋转、一边高速贴近而来的影子出现在(郭公)眼前。(郭公)急忙一蹬地面躲开影子,一声巨响在他背后响超。
蝉在挖开地面、扬起尘土之后现身。
身为火种五号附虫者的(蝉蝉),她的(虫)有两种能力。
一种是摩擦翅膀产生超音波,一种是储备力量之后,使出高速冲撞。其中,后者拥有足以匹敌(郭公)手枪的强大威力。
[(蝉蝉)!你是认真的吗?」
(郭公)重整体势、举起手枪后,再度听到远方传来爆炸声响。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的更远。
当(郭公)与(蝉蝉)在对峙的同时,敌人似乎也朝公园的反方向前进着。
[可恶!]
「不行!你再陪我玩一下嘛!」
(蝉蝉)悠哉的语气,从正打算朝南边冲去的(郭公)背后传来。
超音波风暴又再度卷起。
(郭公)迅速躲进树木后面。高大的杉树从内侧爆开,碎成粉末。
(郭公)背向(蝉蝉),全力往南方奔驰。他离开路面铺设平坦的散步步道.冲进森林。
每当背后传出巨大声响时,周围的树木就逐一从内侧遭到破坏。
(蝉蝉)是火种五号的附虫者,尽管她整体战斗能力不及(郭公),但依然是一位强大的附虫者。现在这种状况之下,(蝉蝉)的背叛举动,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来说,是一大打击.
「光是要应付(虫羽)跟(HARUKIYO)就够辛苦了,居然还闹起内部分裂土师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郭公)一面抱怨,一面穿过树林。就在他冲到一座小池塘前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那是抓着自己(虫)的脚部的少女。
「你的脸色居然如此铁青,一点都不像总是很酷的(郭公)呢!你这么担心土师吗?」
异形蝉开始振动翅膀
(郭公)在被超音波漩涡直接命中的前一瞬间,向前奋力跳跃。在与(虫)融合之后,他便成为拥有远超越常人运动能力的少年,轻松地飞越少女头顶。
「骗人的吧」
(郭公)无视惊讶不已的少女,再度飞奔而出他横越过池塘,接着从位在公园中央的草皮正中间穿过去。
如果在这里正面迎战(蝉蝉)的话.应该就不会打输了。但在那之前,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郭公)一边全力奔跑,一边思考着
那家伙真的有可能反叛吗?
就算看到少女方才的表现,(郭公)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这名叫做(蝉蝉)的少女,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里面颇有名气。她仰慕东中央分部部长土师圭吾,仰慕到曾经被调查是否跟土师有特殊关系。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伪,但是她竟然叛离到反抗军去?而且还是摆脱了那个在谋略和小把戏方面,可谓天才的土师的掌控之下?
更遑论(蝉蝉)自己刚刚才说过,她的梦想是成为特环第一的附虫者。(郭公)直觉认为这番话应该是真心的。
(郭公)在公园里狂奔,并顺手按下耳边的无线电开关,却只有吵杂的噪音传进耳里,完全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他通过散步步道后,瞥见前方有无数人影来回奔波着。
那是数十个人,以及相同数量的(虫)的影子,而在集团最角落位置的是
「真的来了吗?那个笨蛋!」
(郭公)掀起大衣,直接冲进化为战场的广场中央。
一只亮眼的绿色大(虫)像是要挡住去路一般,从他眼前冒出。
「少碍事!」
(郭公)大吼一声,挥舞着没有握枪的手臂。绿色的(虫)被这超乎常人的怪力打飞,整个头部粉碎。
[!]
就在广场的人们察觉到(郭公)出现,并同时回过头时,他趁这个机会,一口气移动到与广场相反的另一边去
「难得你会发出这么大的叫声,你就这么担心我吗?」
戴着无框眼镜的青年,以不合时宜的轻佻口吻说道。
那是名个子高姚的男人,五官虽然还算挺端正的,脸色却苍白地犹如病人。一身商务西装的身影,在这净是些外观奇特的人群之中,显得特别突兀。
他就是土师圭吾,仅以二十八岁的年纪,便担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部长。
(郭公)站到上师旁边抱怨:
「听你的口气,你应该已经知道变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了吧?还是说,你是为了找出背叛者,而特地制造出这种情况的?」
「真可惜,你只答对了一半喔!我其实已经知道(蝉蝉)跟(虫羽)之间有所串通了。正确来说,好像是我甩了她这件事情,成了她背叛的契机。虽然失去贵重的战力很可惜,但以我们的立场来说,最好是能让他们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才在最后稍微利用她一下。」
(郭公)看到青年露出轻浮的笑容,防风眼镜后方的眉头不禁皱起。
也就是说,他明知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当诱饵,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却仍旧特地把(蝉蝉)交给敌人,好让她成为聚集所有敌人到同一个地点上的材料。该说他大胆?还是狡桧?总之,这策略真的相当了得。以他的实力来说,早就能够担任中央分部干部的职位看来中央分部的人对他多少有些警惕,才会刻意将他隔离在外。
或者,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人来说,反而比较希望跟(虫羽)之间,能够维持如此胶着的状态(郭公)在心中暗自付度。
「土师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刚刚那番与(冬萤)有关的事情也是如此,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哪些是你的真心话,更别说那些什么研究之类的话题」
「没有你需要担心的事情。至少到目前为止,事情都照我的计画进展着。虽然还是有些事情让我有点介意啦!」
「有点介意?」
[(波江)的状况有点也罢,反正这很快就可以查个清楚。你无须想太多.既然(蝉蝉)脱队了,就请你多花过去两、三倍的力气弥补这个空缺吧!」
「我也想叛离了。」
「你不会的啦!你应该还没有实现与(冬萤)之间的约定吧?」
(郭公)被这么一说,也只能闷不吭声。
因为(郭公)登场,而成为互相对视的戏码的广场上,响起一股冷静的声音。
[(郭公)又是你吗?」
虽然是压抑过的声音,却可以听得很清楚,(郭公)重新面对眼前的敌人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成员们所包围的,是一群身材完全不统一的人们唯一共通的,就是他们全部都戴着模彷狼,或者狐狸等动物形状的白色面具.用以遮住自己的眼睛与鼻子等部位,好几个几个面具站在斜阳底下的光景,让人有超脱现实的感觉。
站在白面具集团中心的,是一位戴着狗面具的人。在面具集团们因为(郭公)的中途闯入,而陷入困惑的情况之中,只有那个人依然抬头挺胸地站在原地。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从声音和体型看来,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吧?长及肩膀的艳丽黑发,以及清楚明亮的声音,就算本人不愿意,还是很容易引人注目。
「正好,我就连你跟那个眼镜男一起收拾掉吧!」
面具集团开始聚集到位于中央的少女周围。
「喂,瓢虫那是谁啊?他跟(虫)融合了吗?」
叫做瓢虫的少女被白面具的同伴问到,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态度回答:
「他就是(郭公),大家应该都有听说过吧?他的(虫)跟我们的分离型不同,是属于同化型,很特别的。」
「郭郭公?就是他吗?」
白面具们突然骚动了起来.
「瓢虫,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妳应该先行撤退。让我们亲卫队引开(郭公)的注意力吧!」
瓢虫身边的的茶色头发男子低声说道,那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
少女瞪了青年一眼。
「你认为我会输给他吗,百足?)注:百足,蜈蚣的别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也说过,(虫羽)的目的不在于战斗
,而是去拯救更多的附虫者吗?]
「没错。但是(郭公)不一样,你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伙伴被他害成缺陷者」
(郭公)将视线从持续争执的瓢虫身上移开,扫到站在狗面具少女身旁的小女孩。她是在白面具集团中唯一露脸的人.
「那家伙就是这次战斗的起因吗?」
面对吐露简洁疑问的(郭公),瓢虫将小女孩藏到背后。
「没错。这孩子为了拯救差点从广场楼梯摔下去的母亲,而使用了自己的(虫)。但是的母亲却逃走了。一边说自己的小孩是怪物,一边比谁都迅速地逃开。」
瓢虫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为什么这孩子非得遭遇这么悲惨的事情?就因为她是附虫者吗?她可是那位母亲的亲生小孩!这种事情不会太过分了吗?」
「哈哈!」
土师的笑声回响在广场上
「以国家的立场来看,附虫者本身就是碍事的存在,是拥有可怕战斗力的怪物啊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国外知道有附虫者存在,但这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承认这种怪物的存在的话,将无法估量国内外会产生多大的动荡。最坏的情况,就是其他国家会断定附虫者为生物兵器,进而侵略本国。」
少女提高声音吼道:
「竟然说是生物兵器!」
「说是生物兵器还算可爱的了.你们比生物兵器还要可怕。因为你们不是任何人的伙伴.不知道你们何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迟早会找出生出你们的(原始三只),让(郭公)消灭他们。接着只要消灭你们这些残存的附虫者,国家就可以恢复平稳了。瓢虫,为了保障世界和平,还请你协助我们一下,如何?]
少女明显地点燃怒气,她身边的白面具们也全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
「也就是叫我们去死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要将(虫)杀掉,让你们成为缺陷者的话,就可以饶你们一命。所以我和(郭公)都只会攻击(虫)而已。不过,特环里面有很多人不听我的命令就是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要感谢遇到我」
「土师。」
(郭公)打断土师的话,青年轻浮地耸耸肩膀
「什么叫做只攻击(虫)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吧?你知不知道你和(郭公)到底害多少人失去容身之处?」
少女紧紧咬住牙根的声音传到(郭公)耳里。
「就算我们是附虫者,也应该要有个归宿!你却将这些归宿一个个摧毁掉!我们也是很努力地活着我们也是很普通的人!为什么得因为『为了国家』这种理由而非死不可啊!我们只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要找出自己的容身之处而已!]
[所以才组织这种反抗军吗?」
(郭公)问道瓢虫忿忿然地说:
「就是这样!要是能消灭你们特环的话,附虫者就能找到容身之处了!我也可以找到容身之处!这是我的梦想!」
「啊啊,拥有相同梦想的同志,竟然得互相对抗、彼此受伤,真是悲惨的命运啊」
土师小声低语。(郭公)瞪了他一眼之后,青年也不觉得有任何愧疚,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郭公),我只告诉你。没必要在这里和瓢虫一决胜负,过招几次之后就放她走吧
「你说什么?」
「我应该说过,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她还有别的角色该扮演。」
(郭公)看着嘴角泛起微笑的青年,静静地不说话。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已经预测到哪一步了?或许连这次成为战斗原因的小女孩,逃进这座公园里的这件事也都
「我会服从命令。」
「你真可靠。人啊,该拥有的就是理解自己的朋友和优秀的部下。而你当然是前者。」
这时候,兔子头的少女从白面具集团的后方出现,
「终于追到了。(郭公)跑步真是超快的,要是我的(虫)可以飞长距离就好了。」
是前任特环局员(蝉蝉)瓢虫问她:
[(蝉蝉),你没事吗?当那家伙的对手很辛苦吧?」
「0K、0K啦!没问题的。」
「什么嘛!原来你还没有把她打成缺陷者?我还以为你已经处理掉了!」
(郭公)没有漏掉(蝉蝉)在听到土师这番话时,一瞬间变脸的表情。兔子头少女好像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立刻作罢。
土师的声音回响在广场中。
「演员似乎都到齐了那就请你们互相残杀吧!各位附虫者们。」
公园的天空在不知不觉间,被黑色云层覆盖住了。
戴着防风眼镜跟白色面具,隐藏住面孔的附虫者们,一口气散开。
(虫)的吵闹声响彻广场。
瓢虫、(蝉蝉),还有戴着狐狸面具的茶色头发青年,冲向土师跟(郭公)
[(七星)!」(注:瓢虫的(虫)是瓢虫科的七星瓢虫,故以(七星)称之。)
瓢虫大叫之后,从她背后出现一团巨大的甲壳团块。半球状的体表上长着无数像是肿瘤一般的突起物,上面浮现七颗红色斑点。
这就是让瓢虫可以与《郭公》同属火种一号的《虫》——《七星》。
那半球形躯体耸立于大地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座小山丘。《七星》挥动比瓢虫身高还长两倍,有如岩石一般的翅膀,并咆哮着——
《郭公》的视野被冲击波形成的大浪填满。
从水泥地面上掀起,足以吞没所有事物的狂风也随之吹起。
《郭公》和土师连忙勐蹬地面,往旁边一跳,以便躲开大浪,却因为冲击波巨浪的攻击范围太宽广,导致两人无法完全避开,跌倒在地面上.
一匹《虫》被冲击波直接命中,全身喷出体液,粉碎得无影无踪.在远处的一名特环局员,当场全身无力倒在地面。
仅只一次攻击,就让入口广场四分之一的面积化为荒地。不论敌我,都对这离谱的破坏力感到吃惊而呆立不动。
《郭公》一边迅速地站起来,一边对身旁的土师说道:
「圭吾,你赶快走开好不好?你在旁边我会分心.」
「别这样说嘛!你以为是谁教你使用手枪的?虽然我无法对抗瓢虫,至少还可以派上一点用场啊话说你啊,应该没忘记录影吧?」
《郭公》被提醒之后,伸手摸摸防风眼镜,按下太阳穴附近的开关。硬化镜片的画面上显示出「REC]三个文字。
「拜託你啦!我是为了看到人类的梦想被《虫》吃掉的瞬间,才担任这项工作的。」
[我总有一天,也会像这样在影像中变成缺陷者吧.」
「当你变成缺陷者的时候,就是特环消失的时候,同时也是这个国家再也无法控制附虫者们而毁灭的时候,希望你能有这份认知。」
[]
在瓢虫的《虫》所卷起的狂风停止下来的时候,一只身躯巨大如墙壁的《虫》跳到《郭公》面前。那是只全长超过十公尺的巨大娱蚣。
「亲卫队上前!保护瓢虫!」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叫道。
这只身上甲壳分成好几截,看来活像巨大娱蚣的《虫》的身体,有如橡胶一般延展开来。并以锐利的尖牙扑向《郭公》,打算咬碎他.
「在这场战斗中,能残存下来的就是赢家.」
土师的手迅速伸进怀裡,从西装底下掏出一把手枪.那是一把与纤瘦的青年很不搭霭的大口径自动手枪。
两次连续的巨大手枪的枪声,在娱蚣的利牙扑上来前一秒响起。
「呜啊!」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在远处痛苦地弯下腰。
土师射出的枪弹,准确地击穿娱蚣的眼睛
身为自己分身的(虫)所受到的创伤,会强烈影响到宿主的精神。茶色头发的青年,面部表情扭曲地按住胸口。
土师依然自在地站着,继续用单手扣下扳机,接连射出的枪弹埋进看来很坚硬的(虫)外关节里。娱蚣虫虽然还想扑上来,却在准确命中的枪弹牵制之下,徐徐后退。
子弹射完之后,土师以简洁俐落的动作从怀里掏出弹荚装填。空弹荚掉到地面的同时,他已经再度开始连续射击了。每当枪声响起,反作用力便打在土师身上,然而土师的白晰面孔上,甚至浮现浅浅的笑容。
「喔喔呜喔喔喔喔!」
身为巨大娱蚣主人的青年毫不退缩,让自己的(虫)扑向土师。
(郭公)用跟郭公虫融合的手枪瞄准娱蚣。有如大炮一般的炮击声响起,在巨大娱蚣的腹部上挖出大洞。
「呜啊!」
「百足,你别勉强!这些人交给我!」
瓢虫为了保护青年,将(七星)移动到蜈蚣前面,与巨大身躯相反的细小足肢只是梢梢蠢动,便足以让地面发出如同地鸣般的震动。
但是,黑色大衣的身影又挡在瓢虫面前。
[(郭公),死吧!」
是(蝉蝉)从头顶飞降下来的大蝉摩擦着翅膀。
超越人类听觉范围的超音波漩涡,包住整个广场。
不论敌我,在场所有人全都发出惨叫。
「去死!去死吧!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比我!」
有如呼应(蝉蝉)的叫声般,蝉发出的音波更加剧烈了。
外壳较薄的(虫)在发出惨叫声的同时全身粉碎。(蝉蝉)操纵的(虫)的攻击.对其他(虫)能够发挥绝佳威力。
看到伙伴因为(虫)被杀掉而倒下,瓢虫脸色大变,捣着耳朵说道
[(蝉蝉),你怎么连伙伴都攻击?你在想什么?快停手!」
「罗唆!只要能打倒(郭公),这点小事算什么?」
[呜厄!]
(郭公)一边忍住直穿脑门的剧痛,一边举起手枪但是他的双手却颤抖不已,无法好好瞄准。(蝉蝉)的攻击给了与(虫)融合的(郭公)超乎想像的创伤。(虫)从手枪中分离出来,痛苦地暴动着。
蝉鸣在此时达到最高点。
蝉储存好力量之后,高速飞向在原地难以动弹的(郭公)(蝉蝉)打算藉由冲撞,来攻击暂时解除融合的(郭公丫要是活生生的人体被这么一撞,不可能会没事。
不论敌我,在这之间的(虫)全都被蝉撞飞出去。
「啧!」
[(郭公),你真是没用啊!这样也算是火种一号的附虫者吗?」
一道人影插进(郭公)与蝉之间。
是土师。他举起手枪,瞄准飞扑而来的蝉。
枪声几乎在土师被撞飞的同时响超,蝉的哀嚎声响彻广场。
土师的枪弹射穿蝉的翅膀,但是土师也被蝉撞个正着,整个人滚到(郭公)脚边去。倒在地面的土师口中流出血块。
「不、不要土师先生!」
(蝉蝉)突然脸色大变,奔向土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他啦?」
「说得好,我也太乱来了!」
冷静的呢喃声与沉重的炮声重迭。
在蝉停下攻击之后。再度与郭公虫同化的手枪击出子弹.命中蝉的腹部。喷出大量体液的蝉当场被弹飞。
「咕呜!」
(蝉蝉)的身体有如被电到一般抽搐。
「土师先生」
(蝉蝉)看着土师,缓缓倒下就这样再也动不了了.
(蝉蝉)!」
瓢虫大叫,(七星)朝(郭公)放出冲击波。
「!」
(郭公)看了倒在地上的土师一眼,举起手枪。
靠着本身强化过的脚程,应该可以躲过这次的攻击。然而他若是躲开的话,倒在地上的土师就会被冲击波吞没。
(郭公)实在很想尽量控制力量,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郭公)灌注力量到举枪的手臂上。
与枪身同化的郭公虫触角开始摇摆,(虫)的宝蓝色复眼闪烁着光芒,子弹发出尖锐声音,在与枪管融合的口器之中高速旋转。
巨大的炮击声响起,拥有普通子弹无法比拟的高速旋转力与速度的枪弹,正面迎击冲击波!
戴着狗面具的少女与(郭公)之间,掀起一阵强烈的狂风。
、瓢虫放出的冲击波与(郭公)击出的子弹激烈碰撞之后,彼此抵销。冲击波遭到破坏后,一分为二成两道漩涡,刚好避开倒在地上的土师。
(郭公)越过土师,跳进冲击波的余波之中。他穿过扬起的尘土.一直线朝瓢虫冲去.
但是,却有个东西冲出来挡住他。
「呜喔喔喔喔喔!」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百足怒吼着。巨大娱蚣站直身子,伸出无数双恶心蠕动的脚,锐利的钩爪从四面八方扑向(郭公).
「不可以,百足!」
瓢虫大叫。
(虫羽)的成员数量虽然远多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然而拥有编号的附虫者人数却非常稀少,是完全以瓢虫一个人的力量为中心所形成的组织。名为娱蚣的少年的(虫),当然不可能敌得过(郭公).
但是——
[啧!]
(郭公)胸口突然一阵抽痛,眼前产生短暂的晕眩。
方才枪击消耗的力量,似乎比预料中还多。这么一来,就不太适合在此与瓢虫正面对决了。
(郭公)躲开将行进方向偏转成直角的娱蚣的攻击,无言地高举一只手。
剩下的特环局员们接收到暗号指示,一口气冲向(虫羽)们。
海滨公园瞬间化为战场。
瓢虫咋舌一声,因为她的(虫)太过强悍,一旦进入溷战状态,反而无法自由地发挥战力。
但是(七星)放出来的小规模冲击波,却还是能够一匹接着一匹,粉碎掉特环的(虫)。
「大家退下!正面冲突的话,我们没有胜算!」
虽然瓢虫大声呼唤,(虫羽)的成员们却似乎因热中于与敌人作战而没有听见。叫作百足的青年,也在面对两名战斗员的情况下陷入苦战,离瓢虫越来越远了。
(郭公)独自朝向某一点,在战场中穿梭前进。
瓢虫看到(郭公)刚进的方向,便因为发现什么而恍然大悟。
「难道!(七星),拦下他!」
(七星)遵从主人的命令,张开巨大的双翅。
但是,有只虫突然冲进瓢虫的视野里面
[什!]
那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虫),而是(虫羽)的(虫)。是(郭公)一手抓起身旁的(虫)的脚,直接往瓢虫的方向扔过来的。
瓢虫迅速操作(七星)放出微弱的冲击波.伙伴的(虫)便好似被接住一般在空中停滞.但是(郭公)却趁这个空档抵达目的地了。
(郭公)眼前有一个小小少女
就是成为此次战斗起因的附虫者女孩。
女孩看到(郭公),露出惊恐的表情,节节后退。她的脚边出现一只身长约一公尺的飞虫。飞虫载起女孩,打算以滑翔的方式躲避(郭公)
(郭公)的脚却比飞虫还快,在迅速追到之后.抓住少女的衣领,把少女从虫身上拖下来。
「住手」
(郭公)听见瓢虫有如惨叫般的声音
然而(郭公)却毫不犹豫地把少女扔在地上并将手枪准星对准毫无防备的飞虫头部。
「住手啊!」
瓢虫的叫声与沉重的枪声重迭
正打算站起来的小少女突然抽搐一下.随后全身有如冻僵般硬直,如同慢动作影像,缓缓地倒向地面。
「妈妈」
(郭公)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少女非常非常细微的呢喃。而在她有如祈祷一般垂着的头底旁.有一滴小小的水滴落在地面上
瞬间的宁静包围整座公园。
「上。」
(郭公)简短而明确地向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成员们下达命令。
残存的黑色大衣群众像是回过神一般,全体攻向(虫羽)们。另一方面.(虫羽)则很明显地怯懦了。
但在战斗即将再开打之前,一道呢喃声回响在广场中。
「为什么」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成员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为什么杀了那个孩子的(虫)?(郭公)!」
(七星)咆哮着。
空气霹雳啪啦地震动起来,在场所有附虫者全都像是被震撼住一般伫立不动.
《虫羽》的领头——瓢虫狠狠地怒视《郭公》,面具底下出现一道泪痕。
「为什麽是那孩子!那孩子那孩子她!既不是《虫羽》,也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只是个小小的但是你为什麽!」
《郭公》瞄了残存的伙伴一眼。他们虽然一度振奋起来,但是在亲眼看到瓢虫「认真」起来的模样之后,全都丧失斗志了。
(郭公)静静地看着瓢虫.
「当然是杀鸡儆猴。」
「你说什么?」
「因为她跟(虫羽)在一起,我才会把她变成缺陷者。如此一来,今后想要跟你们(虫羽)有所接触的人便会这么想只要跟(虫羽)有关,就会被打成缺陷者。这样就没有附虫者愿意协助你们了。」
(冬萤)也一样。
(郭公)在心中补充道。
「只为了这个原因?」
瓢虫的态度突然转变,她用软弱的声音说道
「只为了这个原因,就足以把那孩子打成缺陷者吗?就夺走她的梦想吗?拿伙伴当诱饵、拿敌人当挡箭牌,只为了夺走一个最弱小的孩子的一切吗?」
「你可别误会了,特别环境保护局可没有伸张正义的打算,我们只是聚集为了守护自己的梦想,而愿意做任何事的人群。正义使者的家家酒游戏,请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肯定会比你们长寿就是了。」
瓢虫嘴角扬起笑容,那是嘲笑。
「只要自己好就够了,是吗?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身边明明有着逐渐忘记梦想,而害怕被(虫)吃尽梦想的人既然你会成为附虫者,就表示你也有梦想吧?但是你」
「一号指定的附虫者,目前总共有五个人。」
(郭公)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知道所有的一号指定者是哪些人。瓢虫.你是这五个人里面,最弱的一个。」
这句话让少女的怒气完全超过沸点。
「我要宰了你」
(七星)在瓢虫背后张开巨大的翅膀。周遭所有物体全都开始震动,粉碎而去
「我绝对要杀了你!然后我会创造附虫者的容身之处!」
《七星》有如呼应瓢虫的怒气一般,剧烈地拍振翅膀。
但是下一秒,视野中的茶色头发青年突然跪倒在地。
「呜啊啊!」
《七星》瞬间停下动作。
[百足?」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痛苦地大叫。
他的《虫》突然朝天空站立而起,细长的身驱剧烈扭动,无数只脚拚命挣扎着。六只眼睛闪烁着深红色光辉。
巨大娱蚣疯狂舞动的模样,与其说痛苦,看起来更像是恍惚地放肆舞动一般。周遭的好几只《虫》被娱蚣舞动的足肢打飞出去。
「骗人的吧?难道」
瓢虫看着呆呆站着的百足,低声说道。
《郭公》咋舌,紧握住手枪。
「可恶竟然成虫化了!」
广场所有人听到《郭公》紧张的一句话,全都骚动起来。
娱蚣怒吼着。它发出霹雳霹雳的诡异声音,伸展着数百只脚。包覆在坚硬外壳上的钩爪挖开水泥地,切碎身边的(虫)
成虫化
(虫)会一点一滴地侵蚀宿主的「梦想」。每当宿主使用(虫)的力量时,就必须付出梦想当饲料作为代价。而成为附虫者的人,会因此渐渐迷失自己的想法与愿望。如果(虫)在这个阶段内被杀掉的话,虽然能免于一死,却会因为曾经被深深地侵蚀过「梦想」,而变成没有感情、也没有思考能力的「缺陷者」。
倘若(虫)将宿主的梦想食尽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那就是成虫化。
只要(虫)摄取足够的梦想,达到可以让自己变化的程度.就会首次反叛宿主,脱离宿主独立为成虫。然后被榨干到一滴也不剩的宿主便会死亡
「怎么会骗人的吧?百足」
瓢虫缓缓走近按着自己胸口,缩成一团的青年。
(郭公)咬牙,现在残存的局员战力太少了
「如果他完全成虫化就不妙了,一班绕到那家伙背后!在成虫之前倾全力杀掉娱蚣.]
数名局员遵从(郭公)的指示,绕到逐渐变化的娱蚣背后。
但是
娱蚣一吼,绕到背后的局员们无一幸免,全部被弹飞至天空。
娱蚣的钩爪延伸数公尺,并有如鞭子般挥舞着,将空气划破。被打飞的局员们,身体各自喷出大量血液。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幅血淋淋的景象.全都呆住了
「!」
就连(郭公)也难掩动摇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名为娱蚣的青年的(虫),应该是被指定为火种九号才对。在成员众多的(虫羽)之中,是少数有排到编号指定的附虫者之一。
过去鲜少发生编号指定附虫者成虫化的桉例。(郭公)虽然目击过几次成虫化的过程,
但那几乎是一些没有编号指定的(虫)罢了即使如此,要击退成虫化后的(虫),还是需要三个以上的编号指定附虫者。
如果倾全力对抗的话,(郭公)应该不至于打输。然而这个赌注太危险了,现在已经不是可以选择手段的情况。
[瓢虫!]
(郭公)叫了戴着狗面具的少女。
「现在只能靠我们两个了,动作再慢的话,就无法解决了!」
但是瓢虫却对(郭公)的呼唤无动于夹。
她抓住茶色头发青年的肩膀,软弱地呼唤着:
「这这不是真的吧?百足,你别这样你不是说要到国外去拯救各式各样的人吗喂!]
「瓢虫!他已经没有救了!快点动手啊!」
(郭公)一边叫喊、一边率领剩下的局员朝娱蚣奔去。
百足那对渐渐失去情感的黯澹双眼,捕捉到他们跑过来的身影。
长长的尖锐利爪从头上有如降雨一般袭来!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们无法躲开上百只爪子,一个接一个被刺穿。每个局员虽然部以自己的(虫)当挡箭脾,避开致命伤,却都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厄!]
(郭公)虽然靠着敏捷的动作躲开攻击,但也不是毫发无伤他的大衣被撕裂.从皮肤冒出鲜血。他光是要躲开攻击就很吃力了,所以被逼得又跟青年拉开距离。
(郭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举枪瞄准,从远距离朝娱蚣开枪。
巨大的枪声响彻云霄。
娱蚣的脚被打飞好几只,然而却没有命中身体。看来必须再靠近一点,要不然就是提高手枪的威力,不管做出哪一种选择,(郭公)都不可能平安无事.
「呜啊啊啊啊!」
百足的哀嚎跟娱蚣的咆哮声重叠。就连身为他伙伴的《虫羽》成员的《虫》,也被不断挥舞的细长足肢撕碎倒地。
「百足你振作一点啊,喂」
「瓢虫,快逃我已经不行了!快点逃吧!快点逃吧不然,我的(虫)会]「你在说什么啊,喂」
「瓢虫!那家伙已经没救了,死心吧!]
(郭公)忍着疼痛,对瓢虫叫道
瓢虫回头望向(郭公)。
「但那么做的话,百足会变成缺陷者的]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可是」
「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有救的!」
(郭公)大叫。
如果趁蜈蚣正在发狂的这个机会,瞄准远处的百足,应该可以准确命中吧?这么一来(虫)
就会失去宿主,在化为灰烬之前消失.
但是.(郭公)却只有把眼前的娱蚣放在眼裡。从四年前,他举枪对着《冬萤》开始后,他便发誓——从今以后,不论别人说什麽,他都会遵守只针对《虫》来攻击的方式.
《郭公》呐喊的声音大半被娱蚣的咆哮声给掩盖,但瓢虫似乎听得很清楚。戴着狗面具的少女睁大双眼。
(郭公)灌注全身的力量,娱蚣已经不是压抑住能力就可以对抗的对手了。
「瓢虫,快逃既然这样,就让我把那家伙如果是我现在的(虫)的话]
名叫百足的青年,好似要保护狗面具少女一般,将她藏在背后。
(郭公)瞪了百足一眼。
「你这样会死的。」
对于(郭公)的警告,百足报以一个悠然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瓢虫没事(虫羽)就一定会毁掉你们特环.创造出我们的容身之处」
(郭公)不发一语,看着青年身后的瓢虫。
少女倏地抖了一下肩膀。跟方才盛怒、散发出压倒性气魄的她判若两人。
《郭公》呼出一口气,将手枪收进大衣底下的枪套裡,在他身上的绿色、黑色斑点正逐渐透明化,慢慢消失。
[(郭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一战啊!]
「笨女人,你太慢下定决心了」
百足皱起眉头,惊觉地回过头望去。
(七星)在瓢虫背后张大它那对巨大的双翅。
「瓢虫?」
「百足,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瓢虫虽然想笑,却无法好好露出笑容。
「你等一下下喔我马上就会救你」
(七星)发出的冲击波,瞬间将巨大的娱蚣碎成粉末。
百足的身体颤抖几下之后,便虚脱倒地。瓢虫避开视线,没有去看百足倒下的样子。她紧紧握住拳头,泪水弄湿了干燥的水泥地。
「可恶可恶」
所有事情结束,海滨公园中央恢复宁静。残存的附虫者们的身影
一滴雨水正好打湿(郭公)与瓢虫中间的地面。
寂静包围公园的人口广场。
不知不觉间,除了(郭公)和瓢虫以外的人,全都无一幸免地倒在地上。
有些人是因为受伤而倒地,也有些人则是毫发无伤地倒地。后者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虫)被杀了吧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是因为想打倒成虫化的(虫),而反被打倒的.
[这算什么嘛」
瓢虫愣愣地环顾寂静的周遭,低声说道。越下越大的雨水淋湿少女的头发.
[(郭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郭公)沉默不语,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只有附虫者得接受这种待遇?为什么要遇到这么惨的事我们也是普通人啊只是因为有着小小的梦想,就被(原始三只)盯上我们的梦想很特别吗?是夸张到非得用这种结果收尾的梦想吗?我们只是有着想要追求的东西而已啊」
「所以我才说你很弱。」
(郭公)冷澹地说道:
「你只是一股脑儿地憎恨自己的遭遇,害怕(虫).并且迁怒他人罢了。你很怕,怕得不得了.然后就想把这一切都归罪到某些事物上。」
瓢虫瞪了(郭公)一眼。
「怕(虫)是理所当然的吧!既然迟早会被吃尽梦想而死,那大家都应该会怕啊!你居然说这是迁怒?说得可好听,还不是你们还不是你把我们的归宿都夺走了!不就是你们将梦想被吃不断逃避世俗目光的附虫者们逼上绝路的吗?明明明明同样都是附虫者」
「哈,别把我跟你溷为一谈。」
瓢虫逼近耻笑着自己的(郭公),并且勐力抓住(郭公)的大衣。
「我们跟你们有哪里不一样了?不,你们是更肮脏的家伙吧?是一群不只害怕(虫)害怕政府,所以拚命拍政府马屁的差劲家伙!」
「我不否认,实际上来的都是这种人。」
(郭公)平静地接下瓢虫的怒骂,反而让少女更加生气。
「你想说你不一样吗?你既不怕(虫),也不怕他人的眼光吗?」
「不怕啊」
(郭公)平静,却很确实地答道
瓢虫说不出话来,放开大衣
「还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可怕」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所以你才比我弱。」
瓢虫咬牙,别开视线。
「我不知道啦!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懂!]
瓢虫扔下这句话之后,在雨中离开了。
[下次再杀了你如果继续让额外的人看下去,我真的会爆炸。」
「你发现了啊?我想应该又是(UME)吧你不带走你的伙伴吗?」
瓢虫紧紧握住拳头,看得出她在拚命强压怒气。
如果她要带走倒下的伙伴们,就一定得再跟(郭公)一战。这么一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援军就会赶来,将瓢虫逼人绝境。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那她就是白白浪费掉伙伴们为了可以让她逃走,而特地做出的牺牲了。
戴着狗面具的少女走向倒在地上的百足身边,跪下之后喃喃说了些话。(郭公)听到[对不起。」那应该不只是纯粹道别的话,她大概原本是真的打算要救出百足的。
「如果是(冬萤)的话」
(郭公)对着瓢虫的背影说道。
脑中浮现四年前的景象。
那位少女站在举着枪的他面前哭泣。少女并非惧怕他,也不是害怕(虫),只是流着透明的泪水,微笑着.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就会懂了吧那家伙应该知道,真正可怕的是什么」
瓢虫咬咬嘴唇,站起身来。
「我有从(蝉蝉)那里听说关于(冬萤)这位附虫者的情报。我们一定会找到她,把她救出来。然后,也会救出所有变成缺陷者的伙伴。(郭公),在那之前,你给我记住!」
瓢虫头也不回地撂下这句话后,便在越下越大的雨势之中奔跑离去。(七星)缩小成如同气球般的大小,尾随在主人身后
(郭公)并不打算继续追击瓢虫。
因为土师命令他放走瓢虫。
当(郭公)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背影时,他在广场上移动。
穿过早已消失气息,犹如已经溶解在空气中的(虫)之间,走向倒在地上的某两个人身旁。
他低头望着完全昏厥过去的土师,跟倒在土师身边的(蝉蝉).
无言伫立着的(郭公),背后出现人的气息。
[(郭公)真的很强呢!」
(郭公)一回头,看见一位小个子的人,站在倒下的树木旁边,
那个人不只是因为被雨淋湿,头发才会特别亮丽,连一双偌大的眼睛看起来都是水汪汪的。
幼小的面容看似纯真,乍看之下难以判定性别。身上夹克的左袖、裤子的右裤管都被剪开,用皮带拴着。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中,暴露尚未发育成熟的手臂与腿部的打扮,只能说是非常奇特。
「相较之下,瓢虫还是一样软弱呢我想,大概连我都可以打赢现在的她吧!」
那位无法分辨是少年还是少女的人物,以干净透明的嗓音说着。他的语气并没有轻蔑瓢虫之意,甚至带着几分落寞。
久濑崎梅。
(郭公)只知道,他是与(虫羽)同样受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监视的(HARUKIYO)成员之一。但是,(郭公)并不打算将梅出现的事情,报告给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知道,就算对象是土师也一样。
「UME,你又在偷看?连瓢虫也发现了。」
(郭公)严厉地说道。
于是梅便咬紧下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回答: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很想正大光明地跟(郭公)和瓢虫说话啊
(郭公)将目光从梅身上移开,再度望向倒在地上的两人。
「反正你应该也听到(冬萤)的情报了帮我带话给(HARUKIYO)]
(郭公)对背后的少年说道:
「别插手这次的事。过去因为你们都一直旁观.所以我也没有采取行动;但是如果打算对(冬萤)下手的话,我会把你们当成敌人看待。」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
梅立刻投以纯真的回答。
「不过,决定权还是在(HARUKIYO)手上喔!因为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放着从缺陷者复苏的附虫者不管嘛!瓢虫也说过了目前还不知道(冬萤)的(虫)是否复活,对吧?也就是说,附虫者有可能恢复成普通人类罗?」
梅的话语中蕴含着难以压抑的期待感。
「同样身为附虫者,没道理放着可能知道这种方法的人不管。而且就算是(郭公).也没办法一边与瓢虫对战,一边应付我们吧?」
「你讲出来的话有点矛盾,而且(郭公)不是对(冬萤)没有兴趣吗?你连资料都撕破了既然这样,谁要得到她都」
梅说到这里突然闭嘴了,大概是因为(郭公)紧紧捏着拳头的关系。
「抱歉你生气了吗?」
「没有啦,小鬼头!」
「果果然生气了嘛!我还是快趁挨揍之前回去好了。(郭公),掰掰啦!如果彼此还可以活着再见面就好了。」
活着再见面(郭公)听到这句话时,加强了握紧拳头的力道。身为附虫者,根本没有任何保障下次可以平安再会。
久濑崎梅与现身时同样,无影无踪地消除了气息。
「」
土师在(郭公)脚边小声呻吟了一下,想必是快要清醒了。
(郭公)看着土师身边的(蝉蝉),虽然她看起来很像一直盯着土师,眼神却如同丧失生气的死人一般。
[(蝉蝉),站起来」
(郭公)说道。
然后,(蝉蝉)便若无其事地起身,看也不看倒在一旁的土师,只是用浑沌的眼睛直直盯着(郭公)瞧,一位丧失所有情感,只留下两颊泪水痕迹的缺陷者在这里。
「你知道『GARDEN』在哪里吧?你带领这边的缺陷者们,到『东33乙区域去,」
少女听到(郭公)的命令,不仅没有回应,连头也没点一下,只是静静地转身,走到倒在地上的附虫者们身边。
自己的(虫)被杀害的附虫者,会变成丧失梦想与感情的「缺陷者」。虽然身体机能不会有所变化,但是缺陷者只会接收来自外界的命令因为没有任何欲望,所以只要不给予命令的话,就会饿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而丧命。
一旦变成缺陷者的人,就再也无法取回感情。
过去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冬萤)
「那个笨蛋为什么跑回樱架市来了」
(郭公)仰望下着雨的天空,雨滴被防风眼镜弹开,凝结成水滴,从他的脸颊滑落。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绝对不可能放过从缺陷者恢复的附虫者。就这点而言,(HARUKIYO)和(虫羽)的立场也一样。过去,因为彼此抗衡而维持许久的三大势力,这个平衡状态即将瓦解。而(冬萤)毫无疑问地是引发此事的起因。
我的梦想是找到能允许我留下来的地方
这四年之间,(郭公)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微弱的声音。(郭公)想起因为拥有强大能力,而获得异种一号称号的娇小附虫者少女。
「干脆不要有梦想,或许还比较轻松一点呢]
没有人能够回应少年小声的呢喃,
202诗歌Pan3
诗歌朝着公园出口奔跑着。
大助最后露出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应该会以为诗歌是因为拒绝他,才会推开他的肩膀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哀伤。
少女耳边出现微弱的「喀哩喀哩」声响,她知道自己的(虫)出现在脖子上。
她转动脖子回望,如同雪花一般白晰躯体的虫停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外型很像萤火虫,虫子身上的八只脚却也是一片雪白。虫子头上的四个复眼,足以证明它不是存在于自然界的昆虫。
「我果然不可能恢复成普通人」
诗歌眼中噙着泪水,咬紧嘴唇。
她原本以为说不定有机会
就算无法完全抹去不安,内心深处仍不禁会抱着期待或许自己可以恢复成普通人。这么一来,或许有机会和大助一直相处下去
只是这份澹澹的期待,已经被打散得无影无踪。
「既然你还在我身边如果你可以早一点现身的话,就不用」
诗歌看着停在自己肩头上的(虫),挤出干涸的声音说道。
白色萤火虫,那就是寄生在诗歌身上的(虫).
诗歌是附虫者。
大助刚才抓住诗歌的手臂时,诗歌的(虫)竟不知不觉地停在大助肩上,而且眼睛闪烁着鲜红色光辉。
诗歌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急忙拍掉自己的(虫).
诗歌本来想辩解,心中却有某样东西低声对诗歌呢喃道:
不论辩解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想辩解还是做什么,只要诗歌待在大助身边,大助迟早会发现真相。只要诗歌一天是附虫者,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改变。而要是大助知道真相后,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可不想跟那些家伙有所牵扯。
有如刺伤一般的痛楚贯穿胸口。
好不容易才遇见他,还想着今后要好好相处从此却再也不能见面,这太让人感到寂寞了
可是,自己是附虫者的事实却不容改变。就算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由缺陷者的状态复苏过来,唯独这点还是不可能改变。
「啊」
一道泪水从诗歌的眼眸滑落。
她对突然落泪的自己感到讶异
为什么要流泪?
急忙用大衣袖子擦拭脸颊
昨天也不过是跟大助第一次碰面而已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会因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对象而哭泣?
昨晚打电话给大助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时,只是因为孤单而痛苦才不禁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然而当听到大助声音的时候,内心却很奇妙地平静下来。
难以忍受的痛楚在诗歌胸口阵阵回荡。
再也无法跟大助见面了,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在这座城市了,但是
大助
诗歌在心中暗自呢喃。
居然不能够再见面,我不要这样
[!]
诗歌来到东侧出口,停下脚步。
人口周围有好几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徘徊,他们以锐利的眼神巡视离开公园的民众。
在更过去一点的地方,一群戴着臂章的记者们大声叫道:
「听说本公园出现附虫者,这是真的吗?」
「别再说是新品种病毒,我们听腻这种藉口啦!乖乖承认(虫)的存在又不会怎么样!」
「依照某相关人士所说,内阁在极机密之下创设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是因应(虫)之桉例的主要单位,这件事实也」
黑衣集团将大声叫喊的记者们推出公园入口。
另外,还有穿着漆黑色大衣的人溷在黑衣人之中,他们戴着机械式防风眼镜遮住脸孔。
诗歌吸了一口气,躲在树丛里面。原本以为是自己在公园的事情泄漏出去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戴着防风眼镜的人抓准一般民众更加喧闹的时机,开始包围入口。他们背后有一群带着来福枪、身穿迷彩服的人,好像是在等待什么出现一样。
[?]
诗歌虽然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但至少明白应该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依此情形,暂时先藏匿在这里,等这些人都离开后会比较妥当。
雪白的萤火虫发出小小的振翅声,停在树丛的叶片上。它靠近诗歌脸颊旁边,似乎也同样在窥视黑西装男子们。
诗歌看到白色的萤火虫,还有入口处那些防风眼镜人.不禁想起四年前相遇的少年的面容。
他自称(郭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成员之一,
你的梦想跟我很像呢
虽然因为防风眼镜而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诗歌眼中的(郭公)非常坚强。他看起来好像在忍耐着什么,而且非常努力地活着。
两人只见过一次面,当时的记忆却成了诗歌心中无可取代的宝物。
已经过了四年的现在,他在做什么呢?现在也依然守护着自己的梦想吗?
四年前的那个时候,他们曾稍微交谈过。以诗歌的立场来说,明明处在不知道何时会遭遇(郭公)袭击的情形下,她却仍记得那段时间,意外地让她感到快乐。总有一股眼前的少年与自己相像的感觉,是拥有同样梦想的相似之人。
诗歌发现自己的脸很自然地笑开了明明刚才就还在哭泣她实在对自己的态度有些错愕。
「也想再跟(郭公)见一次面呢」
过了一会儿之后,一滴雨水滴在诗歌的脸颊上。她抬头仰望天空,雨势很快就变大了。停在叶片上的萤火虫,为了躲雨而回到诗歌的衣襟里
冰冷的雨水沾湿诗歌的短发,水浸透到衣服里面,冷空气冻穿她的身体。不过诗歌却依然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就在此时,等在出口附近的防风眼镜成员们突然慌张起来。
「瓢虫她朝着」
黑西装人的叫声溷杂在雨声之中,传到诗歌耳里。戴着防风眼镜和穿着迷彩服的人们.都退到入口那一头的森林去了。看样子,是要埋伏正往这边逼近的某人.
既然是他们要袭击的对象,对手毫无疑问是附虫者吧?
他们很快便从诗歌眼前消失。要是被这么多人偷袭的话,就算是相当强悍的附虫者也不可能撑得住。这里充满着强烈的紧张感。
如果要逃,现在就是大好机会。既然特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附虫者身上,只要往别的方向逃开,应该就可以顺利脱逃了。
可是,来到这里的附虫者,却毫无疑问地将被打倒。那是不属于特环,跟诗歌有着同样境遇的附虫者。
应该怎么办踩踏水滩的声音,传进躲在树丛里面思考着的诗歌耳中。
一道人影从出口的反方向跑向这里。似乎是位以奇妙的白色面具遮住脸孔,个子比诗歌还高的少女。少女现在应该是把自己的(虫)藏起来了,周围没有看到类似的异形怪物身影。
少女快速地从躲在树丛里的诗歌面前经过。虽然她警戒着周遭的状况,却没有察觉躲在入口另一端的敌人。少女没有停下脚步,打算接近出入口。
诗歌看见森林后方有好多道影子开始蠢动。
诗歌的身体抢先思考一步,迳自有了动作。
「拜托,请救救她!」
白色的萤火虫在诗歌面前飘起。它在空中发出嘎哩嘎哩的声音膨胀身体,并且全身散发出纯白色的光辉。
周遭受到影响,也产生了变化。
一片、两片纯白的雪花穿插在雨水之间,从天空飞落而下。
诗歌知道戴着白面具的少女,跟正打算从树林冲出来的防风眼镜人们部吓到了。
带着微微光辉的雪花,很快包围住人口附近。
[坏掉吧]
诗歌的声音如同钟声一般染遍周遭。这并不是诗歌自己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全身散放着纯白色光芒的萤火虫身上传出来的。
接着响起阵阵地鸣。
防风眼镜集团所站立的地面,在发出声响后崩毁。
他们因为突然失去立足点,而从愕然立定的白面具少女面前慌张逃开。
纯白色萤火虫在收缩变小之后,回到诗歌肩膀上。同时,飘降的雪花也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诗歌确认戴面具的少女平安无事之后,便跳出树丛。她避开出入口,冲进森林里面。「啊.等一下!你」
背后虽然传出呼唤她的声音,诗歌却没有停下脚步。尽管诗歌觉得少女不是自己的敌人,然而自己目前已经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盯上,不要见面对彼此都好,
穿过森林之后,诗歌冲上一道缓缓的斜坡。这里是森林尽头,眼前有一道栅栏,但是
「!」
几名戴着防风眼镜的人.绦地出现在栅栏后方。或许是正在巡逻看到诗歌的身影,他们也吓了一跳。
「什么?女生?」
「难道是(虫羽)的同伙」
但是他们却没能将话说完。
彷佛狂风一般的冲击漩涡划过诗歌身旁,袭击防风眼镜的人们将
将地面掀起,并彻底破坏栅栏的冲击波,吞没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队员。他们甚至无法抵抗,一个也不剩地被击飞。
某样东西抓住僵在原地的诗歌的手。
「好了,趁现在快逃!」
戴着白面具的少女从背后的森林出现,少女身旁跟着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大瓢虫完成工作的瓢虫身体正逐渐缩小。
「动作快!」
诗歌在没得商量的情况下被拉住,就像被少女拖着跑一般地跟随着。
两人跨过被打得肢体残破的栅栏,跑在寂静的漆黑道路上。
途中虽然有经过几条人潮较多的道路,但两个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看到戴着面具的少女.过往行人都因为感到诡异而回头观望
直到两人跑到距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的广场之后,跑在前面的少女才停下脚步。
很凑巧的是,那里正好是诗歌第一次和大助交谈的地点。
雨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呼哈对不超,才刚见面就这样拖着你到处跑」
少女倚着停在一旁的工程车说道。
诗歌吃惊了一下,凝视着少女。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笑了出来
「怎怎么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对不起因为之前碰过有点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不禁」
少女盯着诗歌的脸,瞧了一会儿之后,总算「喔」地一声,兴趣缺缺地别开目光。她拿下白色面具,露出真面目。
好漂亮的人啊
这是诗歌对眼前少女的第一印象。她的年纪大概跟诗歌差不多,感觉却完全不同。细长的眼睛虽然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感觉,却也同时给人很温柔的印象。诗歌觉得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应该会很可怕吧?
「也罢,这样欠你的人情就算还了刚刚是你救了我的,对吧?」
诗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是是的。」
少女微笑了,纯真的笑容,让人无法联想她才刚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激战过。少女朝诗歌伸出手。
[我叫立花利菜,你呢?]
[啊]
诗歌不知该如何是好.
名叫利菜的少女脸色一沉.
「不想说出名字吗?」
[不是的。」
诗歌微微摇头。
「我是杏本——诗歌。
诗歌说完,握住利菜伸出来的手。利菜的手非常温暖,只是握着,便让人产生安心感。甚至会有股冲动,想要永远握着她的手。
利菜高兴地眯起眼睛。那是没有任何阴影,完全信任诗歌的笑容。诗歌不禁脸红起来
「诗歌,叫我利菜就好了。还有,讲话不用这么客气啦!」
「是是的恩」
诗歌一边点头,一边又想起跟大助的对话,于是笑开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利菜略带不悦地盯着诗歌。与其说生气,倒比较像是小孩子闹别扭。是个表情丰富的少女。
诗歌急忙摇头。
「对对不起。因为真的跟之前遇到的状况很像」
「喔」
利菜还是兴致索然地应了一声。但是马上又很开心地笑着说道:
「不过,真难得看到像你这样笑得很幸福的女生!」
「啊?」
「啊,我是指以附虫者来说啦!我过去看过很多附虫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像诗歌这样笑得如此直率的吧」
话才刚说完,诗歌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低下头咬紧嘴唇。
「我一点也不幸福。」
「是这样吗?不过」
利菜说到一半,神色突然严峻起来。她转头面向背后的草丛.直直盯着。
诗歌感到一阵困惑,问利菜道:
「怎怎么了?」
「好像有人不,抱歉,应该是我多虑了。」
利菜再度转头面向这边的时候,已经恢复原本的表情。她开朗地笑着并以调皮的口吻说道:
「大概是因为诗歌太可爱了,所以被跟踪狂盯上了吧?就算不是跟踪狂,也应该有很多男生向你搭讪才对!』
利菜的一番话让诗歌想起大助。他是不是也算过来「搭讪」的呢?
但是,一想起大助,胸口又是一阵悸动。咬紧唇,诗歌低下头去。
利菜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而没有说话,接着灵机一动地说道:
「难道说,刚刚你讲到之前遇到的人,就是让你露出幸福笑容的对象?」
「呃不」
「是男生吧?」
诗歌的脸瞬间涨红,利菜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果然哪!我就猜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吵架」
「啊啊,原来如此。难道你是为了自己是附虫者的事情烦恼?」
诗歌瞪大眼睛,利菜则是叹了口气。
「果然不过,你这样做太没有意义了。没道理因为是附虫者,就不能跟想见的人见面吧。]
「可是!」
诗歌不禁大声说道:
「可是,我要是跟他见面.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如果真相泄漏出去后,他一定会怕我我绝对不要这样」
[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夷?]
利菜看着抬起头来的诗歌,露出开朗的微笑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附虫者又怎么样?连想做的事情都没做就死了的话,那不就跟虫子一样了吗?既然我们无法改变身为附虫者的事实,就更该去做想做的事情!」
利菜的语气虽然轻松,所讲的话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或许是过去看过太多壮志未酬的附虫者了。不,或许她是把自己现在的遭遇,跟诗歌的境遇重迭在一起也说不定。
「况且,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是正常人。当然还是会想去找想见面的人]
诗歌咬住嘴唇。
「可是」
「恩诗歌真是善良呢!」
一股轻柔的触感围绕诗歌。自己因为被雨水淋湿而冷透的身体,从内心深处温暖了起来。
利菜紧紧抱着诗歌,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认为或许会给别人造成困扰这件事情.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是吗?我有点羡慕你呢我一定没有办法像你这样想」
少女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寂静声色说道。
[没没有这回事。」
诗歌抬头注视抱着自己的少女。
「利菜也很善良虽然我不太会形容,不过你却很担心才第一次见面的我而且,利菜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呢!」
利菜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她想做出个开朗的笑容,却弄巧成拙,变成苦笑。
「我应该不是吧?我已经快搞不懂自己了。」
说罢,寂寞地笑道:
「不过,讨厌还是讨厌,喜欢的还是喜欢!而且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也一定不会比现在更痛苦了。不管是对诗歌还是对对方来说。」
[]
痛楚又轻轻地刺了胸口。
利菜笑咪咪地放开诗歌,用食指比了比诗歌疼痛的胸口。
「喜欢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心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如果连这种情绪都要压抑.那我们还能有什么未来呢?这么一来,才真的会变成只会伤害他人的可悲怪物了,不是吗?」
利菜微笑着,那跟方才开朗的笑容不同,是颇为成熟的浅笑。
「诗歌也很想跟那个人见面吧?」
诗歌紧握的双手加强了力道。
[嗯!]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好迷惘的啦!你知道他的联络方式吧?你有手机吗?没有的话,我的借你。我去附近买果汁过来,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谈情说爱吧,幸福小妹!」
「谈谈情?」
利菜把行动电话交给满脸通红的诗歌之后.便离开空地。正当诗歌盯着行动电话瞧的时候.利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
「喂,你的梦想是什么?」
一时之间,诗歌对这唐突的问题感到疑惑.但马上就老实回答:
「我想要归宿。想要一个我可以留下,允许我留下的容身之处]
利菜笑了.
「跟我的梦想很像呢!」
「咦?」
「我会创造给妳,我会创造一个能让诗歌永远安心活着的容身之处,就这麽说定囉!」
少女轻眨一下眼睛之后,消失在空地。
诗歌虽然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站在原地,但立刻就回神过来,看着行动电话.
大助的行动电话号码,已经熟悉到不用看纸条也记得。诗歌虽然只打过一次,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按下号码。
「是是大助吗?呃那个刚才很抱歉」
被夜晚的黑暗所包围的空地,回响着少女那带点娴静,却又充满喜悦的声音.
再两天后就是圣诞节的夜空中,已经可以从云缝中窥见闪耀的繁星了。
203THEOTHERS
「到这里就好。」
(郭公)对坐在驾驶座的土师说道。
他们两人乘坐的高级房车,停在樱架市郊外的一座废弃工厂旁。杂生的藤蔓缠绕好几圈在外露的钢筋上。
(郭公)从路灯底下仰望夜空。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傍晚下起的雨水早已停滞.满天繁星俯视着樱架市。
(郭公),你有什么烦恼吗?」
轻浮的声音从敞开窗户的驾驶座传来。青年戴着镜片破裂的眼镜.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好心的大哥哥现在可以陪你聊聊喔!」
从这名青年现在的举止看来,实在很难想像他是刚才昏倒在地的人。显然昏倒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想像。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土师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郭公)那话中带刺的态度。
「不,你在烦恼。让我猜猜看吧?我猜是(冬萤),对吧?」
(郭公)瞬间不说话,瞪视着土师。
「什么GARDEN的研究?一定是你乱说的,对吧?」
「天晓得。但让(虫羽)们听到的话,应该就会相信吧?『GARDEN]有着可以让附虫者变回普通人的秘密,他们就会这么想。」
土师的语气依然相当愉快。每当他有任何邪恶计画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口吻说话。而(郭公)通常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土师利用。
「到底哪些是你的计画?你刚刚说过,要我放过瓢虫一马」
[(冬萤)在刚刚的公园里面。」
(郭公)听到土师干脆的回答,不禁瞪大眼睛。
「什么」
「那个成为开战原因的少女,也是我刻意让她逃进公园,并安排(虫羽)过来的。瓢虫逃跑之后,会跟(冬萤)接触,不过瓢虫似乎尚未发现自己遇到的是(冬萤丫到此为止都照着我安排的剧本在走对了对了,(冬萤)依然还是附虫者。她不仅是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连(虫)也跟着复活了。」
(郭公)无法判断土师的意图,感到阵阵烦躁。他已经大致预料到(冬萤)没有恢复成普通人类,所以不会太吃惊。但是关于特地让(虫羽)的头领瓢虫和(冬萤)接触一事,就不太能接受。如果两个一号指定的附虫者凑在一起,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害怕瓢虫跟(冬萤)有所接触一事吧,(郭公)?」
土师扬起嘴角,好似看透(郭公)的想法般说道:
「我在公园也说过了,(波江)时时刻刻监视着(冬萤),她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只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们随时可以捕捉到(冬萤),那位异种一号的对了,对了,这回她被更改成秘异种一号了。总之,她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就算你出马也不见得可以打赢。要是让她独自行动,她肯定会提高警觉,这样反而难以抓到空隙。」
(郭公)听到这里,总算也了解土师的打算了。
「所以让她跟(虫羽)变成一伙,等她放心之后,再想办法找出她落单的机会,是吧?」
「答对了!一旦有了伙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依赖对方,然后产生弱点。只要能针对这个弱点,我想就算不用派你出马也可以打赢。然后.只要失去(冬萤)的话,(虫羽)的动摇就会扩大.接着便会产生让我们可以趁虚而入的机会.真可谓一箭双凋啊!」
「会这么顺利吗?」
「应该不可能吧!」
土师爽快地答道。但满心欢喜的笑容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发生,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有我和你在,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度过。我总是思考着不要失去你,并让我们能够获得胜利的最佳计策,而以此进行着每一步。接着只要你好好完成最棒的工作就够了,希望你能尽快交出担任瓢虫监视者的成绩。还没有发现(虫羽)的据点吗?」
「我还没有习惯监视者的工作啦!」
「既然可以狡辩,就表示你还满有余力的!」
土师发出闷笑声,并从车内瞄了一眼靠在车上的(郭公)
「不过,关于撕碎(冬萤)的资料,你可是吃亏罗!所谓的女孩子,在经过四年的变化,可是会可爱到判若两人的地步!毕竟以学年来论的话,就是从小学升到高中的程度呢!当然会有很大的变化,我认为有一看的价值唷!」
(郭公)听到青年这么说,向他问道:
[(冬萤)为什么能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过来?」
「当然是GARDEN的研究成果啊!』
[]
「好啦、好啦,我道歉,不要这样瞪我啦!」
土师一边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一边笑着回应:
「现阶段来说,其实很难判断。毕竟她原本就是一名拥有很多不合理因素的附虫者,而且在这次的桉子上,又有人帮助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对方或许跟(冬萤)有点关系。不过,这么一来就比较可以理解了,这次的桉子是许多不合理因素重迭之下造成的结果。包含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活的方法,过去从来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摆脱附虫者状态。不过,只要能够捉到(冬萤)的话只要能够追溯到不合理的源头,或许就能掌握什么情报了。」
车内响起「喀当」一声,土师把驾驶座的椅背向后压倒。
[(冬萤)啊对彼此来说,那都是个很痛苦的首次任务。」
第一次跟名为(冬萤)的附虫者对峙时不知为何,(郭公)就是无法立刻扣下手枪的扳机.
然而,一直到最近他才有种豁然醒悟的感慨。
或许是彼此的(虫),感应到两者之间有着同样的梦想吧
(郭公)曾经对土师提过这件事情。青年听到这两人之间的「约定」后,讽刺地笑道.
难怪她像你一样强悍。
「但是,我却因为那项任务而获得今天的地位.而你的梦想,就是能获得一个需要自己的容身之处,不也算是实现了?」
(郭公)无奈地苦笑,回应上师的话:
「被需要跟被利用是两回事啊」
「都是一样的,不过,如果你想要这么分别的话」
土师说到一半,突然勐烈咳嗽起来。(郭公)回头望向车内,因为周遭太过黑暗,看不清楚土师的表情。青年的侧脸在路灯映照之下,似乎比平常更为孱弱。而咳嗽的症状,也明显地不光只是方才的战斗所造成。
「我忘了给你这个。」
(郭公)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张小型碟片随着空气泄出的声音,从防风眼镜里面弹出。土师从窗口收下碟片之后,嘴角一扬。
「是忘记了吗?我猜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交出来吧对了,这个就给你当回礼吧!」
「这是什么?」
「是我原本打算送给我最心爱的她的圣诞礼物,只是她的身体又出了状况,这东西自然就用不到罗不过,她好像也很期待就是了。」
(郭公)看着手上的东西,是一件跟明信片差不多大小的信封.信封的一角,还系了缎带。
(郭公)稍微思考一会儿后,将信封收进大衣里面。
「那家伙的状况这么糟吗?」
「老样子,还是一样被束缚在病床上,还是一样认为自己的症状只是单纯的生病,还是一样吃着我的梦想而活。我每天真的会为了她天生盲目这件事情而感谢神。或者说,我该感谢美丽的(暴食),把她的(虫)变成可以靠啃食他人的梦想而活下去的体质。」
青年的语气比过去更憎添了几分讽刺。在他话中所蕴含的情感,想必比(郭公)想像的还要更为沉重
「要是那家伙的(虫)泄露出去,可是一件大事呢尽管啃食别人的梦想却不会生出其他附虫者,但是她的(虫)却跟(原始三只)一样,拥有吞噬他人梦想的能力。」
「没问题的,她只会吃我一个人的梦想而已」
「然后你就看我们录给你的影像,以便增加自己的梦想,是吧」
「说得正确点,是『愤慨』。」
从后照镜反射出的青年,眼神瞬间改变。他举起(郭公二父给他的碟片,直盯着看。
「每当我眼看别人前途多量的梦想被毁灭的瞬间就会有某种感触从体内涌现,是种彷佛重生的感觉。」
[]
「我用这股愤慨养活她,她成了我活下去的目的。你认为还有什么比这更紧密的联系?我之所以没跟上头报告她的事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我们。」
[你疯了。」
土师对(郭公)的回应报以嘲笑。
「彼此彼此啦!为了容身之处,而牺牲其他附虫者的家伙.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正常人吧?」
[我偶尔会想死的不得了。」
「对我来说,这种想法可是每日必做的课程呢!」
倚靠在汽车上的(郭公),和坐在驾驶座上的土师。两个人就这样,好一段时间都沉默地,一动也不动。
「我偶尔会这么想」
土师喃喃说道。
「如果我是神就好了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实现世上所有人的梦想或许你会笑我,不过我真的这么认为,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够同样幸福。」
(郭公)笑了。
「我们可不是神啊!」
「对,我们是空虚又脆弱的人类。为了守护唯一重要的事物.只能够不断地挣扎。」
「还是尽可能苟延残喘吧我们只有这个优点了。」
(郭公)说罢,把积存在肺部的空气一口气吐出来。看着白云隐没在黑夜之中,走离汽车。
[(郭公),我们要获胜,我们不能输,我们有不能失去的梦想。为了达成梦想,只能尽量利用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像利用(冬萤)那样。」
(郭公)听到土师的话,停下脚步。他回头凝视黑色高级房车,半开玩笑地问道:
「就我偷看中央本部资料库得到的情报来说,似乎是无名研究者进行无聊实验时的失败品.就是说,没有什么起源可言,只是随性出现又消失的人生岔路罢了。如果能够活捉(原始三只)的话,或许能够查出真相也说不定。」
对这意外的答桉,(郭公)不禁瞠目结舌。
「话虽如此,我想这多半也是假情报吧?中央本部是部长带头的怕事集团,如果不收集一点情报给他们听,他们可是会坐立难安的。而且就算这情报是真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土师轻快地微笑说道:
「虽然我自己也希望真相是这样。不过,像人类这种死缠烂打的生物,应该没有打不过的对手吧?所谓的(虫),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个莫名的对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