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戌子Part.4
天空很蓝。
暖洋洋的气息,让人感觉到冬天的即将结束。
躺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的戌子,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下。被插在沟渠上的曲棍球棒撑起来的雨衣,也被风吹得啪嗒帕嗒作响。
我拒绝哦
戌子左手拿着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右手握着收集,发出了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因为一边吃一边动着嘴巴,电话的那一边似乎听不清戌子的回答。
所以啊,我都说拒绝了嘛。要我现在回去中央本部什么的,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还有要做的事,报告书的话我会提交给这边的支部,应该马上就会送到本部去的吧。
事态非常紧急,支部受到了的袭击,支部长以下的局员现在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这是至今为止没有过的事。由本部来代替失去机能的支部接受详细报告,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通话的对方,以一种柔和的口吻说道。即使是隔着电话,也感觉好像看到了那能夺走见者意志的锁之微笑。
在遭到袭击的支部监视摄像头中,并没有拍到的身影。因为映像几乎都被大量的瘴气所覆盖。也就是说,这次能确认到存在的人,也只有戌子一个人。
那可是很不合理的事啊,魅车副本部长大人。
戌子以平静的口吻回答道。吃完了饭团,她又伸手向塑料袋里掏出了三明治。
袭击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本来的话,这应该是震撼全国支部的大事件。
但是中央本部却决定在从戌子口中直接听取报告之前,继续对此事作出保留。虽然也有避免混乱的理由,但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是件让人难以置信的冲击性事件。
上次的情人节那天,由五郎丸支部长代理提出的命令系统发生了变更,现在应该已经生效了才对。以中央本部的命令为优先是到那天为止的事,现在已经是采取优先当地的命令系统了啊。既然现在支部长不在,那么指挥权就应该转移到支部长代理或者支部长助理手上,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失去作为支部的机能。
支部长助理,已经说了愿意遵从中央本部的意向。还是说,你愿意到这边的支部来作报告?
开什么玩笑
戌子在心中呻吟道。现在的支部,正以警戒态势的名义被来自中央本部的部队封锁了起来。一旦自己前往那里的话,就肯定会马上被拘捕起来。
虽然中央本部那种强行的做事方式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事,但这次却显得尤其异常。可以感觉到,他们打算对跟发生过接触的人物进行彻底的询问。
沉默了一会儿,中央本部的副本部长魅车八重子又以温和的声音说道:
,你是我心爱的重要部下啊。我实在担心跟发生了接触的你。也许会处在精神污染的状态下,还是应该接受一次精密检查的。
不是接触,而是歼灭。关于那具腐尸的调查,应该已经有所进展了吧?
根据解剖结果,除了那是一具腐烂遗体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主张附身在那上面的人,以及说歼灭了他的人,也都只有你一个。应该没有其他的目击者了吧?
被这样反问了一句,戌子沉默了起来。
戌子所报告的,只是确认了和对其进行了歼灭这样的内容。中途跟自身进行的对话,以及听说了关于中央本部的秘密情报之类的事,她并没有说明。同时关于盐原鯱人这个捡来之物,也没有报告上去。
可是,我很相信作为我心爱部下的你所说的证言。正因为相信,才认为很重要,想直接跟你了解情况啊。
我会再送一次报告书去的。我将要在这个城市里加强警戒,看看会不会再次出现。
真奇怪呢,你不是说已经歼灭了了吗?现在还有必要对的存在进行警戒吗?
被那温柔的口吻这么一问,戌子就皱起了眉头。
糟糕
八重子浮现出的锁之微笑,仿佛穿越了电话抓住了戌子的心脏。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啊。歼灭的时候也觉得手感不太对劲
在报告书上好像没有这些记载呢。
所以我说会再发一次报告。
警戒交给派送到当地的局员就可以了。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从中央派遣更多的掩护部队,这可是命令啊,?
戌子把那三明治塞到嘴里的手停了下来。
悠闲的午餐风景,如今却充满了紧张感。
她拼命地绞尽脑汁,寻找着不用被传召回中央本部的借口。在头脑中挑选着可以说出来和绝对不能说的情报。
其实,我还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请说吧。
我发现了一个优秀的附虫者,现在正对他施以监视。是一个拥有作为战斗员的罕见才能的优秀人才。现在正由我进行着测试
可以预计以下属于多少号指定吗?
三号、二号不,如果由我在现阶段进行集中训练的话,也会能得更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戌子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可以说是一种赌博了。
八重子似乎考虑了一会儿。
明白了,。我允许你继续执行当地的任务。
沉默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发上就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时间限制你应该知道吧?请你千万不要做出赌上自己性命的愚蠢固执行为。
戌子隔着雨衣确认了一下口袋中棒棒糖的数量。
这是只有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才懂得制造方法的特制糖果。虽说被赋予了独自到处旅行的自由,但是无论如何也需要这种糖的戌子就跟被套上了项圈没有区别。
本来预计要在这个地方接受补给的糖果,都全部在被袭击的时候压得粉碎了。
在戌子回到中央本部之前,八重子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糖果的吧。也就是说,如果不在剩下的棒棒糖消耗完之前回去中央本部的话,戌子就会
戌子咬紧了嘴唇。
已经不能回头了
最后,我再向你确认一次。
魅车八重子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感到全身发冷。
袭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理由你真的没有头绪吗?
你就把这当作是警告和复仇吧
留下的那句话,在脑海里回响了起来。
什么理由,我当然不知道了。我当时只是光顾着歼灭。
她尽量装出一种若无其事的声音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戌子内心的动摇,八重子的回答也同样没有丝毫变化。
是吗,我明白了我期待着优秀战斗员的诞生哦。请你努力回报我的爱吧,。
留下这句话,八重子就切断了通话。
违背了期待的话就要杀掉你你就说得直白一点嘛,副本部长大人。
戌子扔开手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结束了跟那个锁之微笑的女人的对话,咀嚼着的三明治味道才终于在嘴里扩散开来。
她好像确信我从口中获得了某种情报呢这样一来,我也差不多要面临着生命危险了。
吃完午餐后,戌子就把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中央本部开始对戌子提高了警惕。
但是这样一来,她就反而得到了确信。
果然中央本部,是隐藏着关于的重大情报
所以对于有可能知道秘密的戌子,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要召回到中央本部去。对这边支部的封锁,恐怕也是为了防止情报流出的缘故吧。一旦回去的话就完了,根本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手段来从自己的嘴里挖出情报来。
虽然好不容易避免了召还的危机,但是这样却等于抱着一个大炸弹。
既然把发现附虫者的事说了出来,那么如果戌子在培养最强战斗员这件事上失败了的话戌子也还是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这是相当严峻的状况,也可以说是走投无路吧。
要是知道自己掌握了秘密的话,他们恐怕会把自己抹杀。
战士的培养也同样如此。
但是就算要逃亡,没有棒棒糖的戌子将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也显而易见。
但是也并不是就此绝望。
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有一件事我是必须要做的。
坐起了上半身,把视线投向下方。
戌子所睡的地方,是帆兰户高校的屋顶。
俯视下面所看到的,是学生饭堂。在那个从校舍中独立出来的学生饭堂里,戌子隔着窗户看到了面对面吃着午餐的一对男女。
那正是盐原鯱人和间崎梨音。
鯱人因为在几天前跟的战斗中受伤,脸和手臂上都贴上了许多敷药胶布。另一方面,梨音则拼命地推开逗着自己的鯱人伸出来的手。
哎呀,真是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呢。梨音你吃乌冬面也是那么努力啊。
请、请别摸人家的头好不好!这样我吃不了啊!
虽然没有打算偷听,但是通过在训练过程中学来的唇语术,两人的对话内容也自然而然地在头脑中理解了。
除了把你的事情说出来,我没有别的办法啊。
戌子违背了跟鯱人之间的约定。
在自己停留在这个城市期间,如果能变强的话,就不把他的事情报告给特环。明明是约定了这样,可是戌子却无法找到除此之外逗留在HORANTO市的借口。
在跟的战斗中,戌子已经得到了确信。
戌子作为战士的寿命,已经即将终结。如果不能战斗的话,自己就没有存在意义了。侵蚀身心的衰弱,总有一天会把她的性命夺走。
相反,她却感觉到了新战士的气息。
鯱人,你一定会变强,我一定会把你变强的。
盐原鯱人。
他的成长速度,对戌子来说也快得惊人。
鯱人的才能远远超越了预料。在如此短的期间内,没想到他能成长到那个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具备着戌子所没有的东西被战斗所喜欢的素质。从鯱人的性格来考虑,他肯定是想过要逃避战斗的。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跟发生了接触,同时还跟他面对面战斗起来。这就是证明了。
戌子总是被重要的战斗扔在后头。
但是鯱人却不一样。就算他再怎么想逃避战斗,战场也在渴望着他的到来。
学习了各种战斗技术的戌子所欠缺的东西,他却掌握在手里
对战斗的事情感到嫉妒,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是我最后的使命,一定会把你培养成最高的杰作。
最初感到困惑的鯱人,也将会慢慢变得无法逃离战斗吧。
现在他自己,似乎还没能控制住战斗时坏掉一半的自己。但是,这一点也合乎戌子的预计。
一旦本性表露出来一次,鯱人内心的开关就会变得越来越容易发生切换了。
战士每战斗一次,就会更进一步陶醉于战场。
现在是重要的时期。
必须由戌子亲手来让他深陷于战斗之中。
鯱人依然一脸轻松地谈笑风生。大概是打从心底里享受着这种平稳的日常生活吧。这是对命中注定要成为战士的他来说毫无必要的感情。
由戌子进行的测试,还剩下两个。
为了引导他走向合格,和平的生活是多余的东西。
戌子的视线投向了鯱人眼前的少女身上。
间崎梨音。
这几天似乎一直在跟鯱人一起吃午餐。在戌子的眼中,两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紧密了。
那个少女是个障碍啊。
由狮子堂戌子实行的适应性测试。
对象,盐原鯱人。
现在开始
3.01Theothers
放学后,等待着换好鞋的梨音的人,是推着电单车的盐原鯱人。
到巴士站为止,我们一起回去吧,梨音。
脸上贴满了敷药胶布的鯱人,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身边的同学们都以好奇的视线注视着两人。梨音红着脸,连忙快步离开了鞋箱。今天因为老师拖堂的关系,正好跟其他学生的回家时间碰上了。
请、请别在这种地方迎接我嘛!在停车场等不就好了。
咦?为什么?
鯱人一边推着电单车,一边什么都没想似的侧起了脑袋。
那、那个最近因为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传闻
传闻?什么样的?
鯱人和梨音肩并肩地走着,脸上露出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梨音一时说不出话,挪开了视线。
前几天,在接受了一起吃饭的要求时,梨音就已经败给他了。从那天开始,鯱人一到午休时间就跑到教室来接梨音,然后又跟他一起在饭堂吃饭。
也不知道他是原来就对谁都这样不客气,还是说只对梨音一个那么特别。总之梨音就是无法拒绝他那种厚着脸皮的要求。
她并不是对鯱人的态度感到厌恶。
只是因为,自己跟习惯和异性交谈以至于流传开花花公子这种谣言的鯱人完全不一样。而且对方还是学年不同的学长,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种害羞的感觉。
嗯,虽然我不怎么明白,如果你觉得厌烦或者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不这样做的啊?来,你就把心里想的全部吐出来吧!
鯱人以开朗的笑容如果老实说的话,就是以傻瓜般的笑容说道。
不行。梨音想告诉他的那个意思,他根本无法领悟到。梨音鼓起了两腮。
也不是说觉得烦恼什么的
那么就是没问题,NoProblem啦!以后继续!OK?
OK。
看到干脆利落地竖起了拇指的鯱人,梨音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了实际上,如果他能更低调一点邀请自己的话就好了。
但是现在,就算把这个告诉他,也已经没有意义。
梨音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
而且,今天是绝对不能被鯱人扰乱自己步调的。
今天有什么事?
走出校门的时候,鯱人突然问道。
梨音惊讶地抬起了头。看来自己是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咦?
最近的梨音,感觉好像正在一天天逐渐变得老实起来似的。平时的话应该像那些拼命在转圈奔跑的小仓鼠一样,看到那股拼劲就让人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啊。
小仓鼠!你、你一直以这样的眼光来看着我的吗,鯱人学长
看到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嗯了一声,梨音受到了一次小小的打击。但是,为了不被他打乱自己的步调,梨音还是深呼吸了一下,勉强恢复了平静。
今天,过一会儿我就要去参加试演会了!
看到梨音气势十足地握紧了拳头,鯱人讶异地注视着她,说道:
试演会?
是的。差不多要在OranjeLand进行公演的舞台剧上,出现了演员空缺现在我就要参加决定填补空缺演员人选的最终试演会了。
握着书包的手自然而然地加大了力量。
对,在今晚的最终试演会中,梨音的才能将会受到考验。她打算把至今为止学过的东西都展示出来。绝对不允许失败。
在OranjeLand上演的舞台就是最近电视上宣传的那个?虽然不怎么清楚,但好像是有名的剧团演的吧。梨音,你要在那里出场吗?
不,我都说了接下来是最终试演会,也不是说肯定能出场
肩膀上一下子失去了力量。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但鯱人恐怕根本不知道在试演会上合格是何等困难的事吧。
要在哪里举行?是在这个城市吗?
在车站前的大厦。市最近刚改建的那座。
是吗好厉害啊,梨音。
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梨音的感受,鯱人表现出一脸佩服的样子。虽然贴在脸上的敷药胶布看上去好像很疼,但本人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听说他又在骑车的时候摔倒了。
好!
不知为什么,鯱人也气势十足地叫了出来。
加油啊,梨音!虽然我不能帮你做些什么。但我会给你鼓劲的啦。
看见他露出了满心欢喜的微笑,梨音的脸马上红了起来。
梨音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在努力。本来她是打算不依赖任何人,只靠自己来实现梦想的。但是现在一旦受到别人的鼓励,她就觉得心中涌起了另一股力量。
是的!我一定会加油干!
仿佛在舞台上表演似的,摆出了胜利姿势。
面临最终试演会的紧张,稍微松弛了下来。同时也对把鯱人的事当成了多余事的自己感到内疚。
鯱人学长在为我打气,我一定要努力
对于一直独自苦恼的自己获得了同伴而感到高兴。
对了,如果梨音合格的话,我就实现你的一个愿望吧。带你去喜欢的地方,或者请你吃些好吃的东西。就算是色一点的要求也可以噢。
呜哇,好冷淡!好冷淡啊,梨音!被你这样的眼神一看,我失败的伤害度就达到比过去的三倍有多了啊!
看见鯱人那逗趣的样子,梨音不禁笑了起来。这样发自心底地笑了出来,她又感觉到绷紧的身体又放松了一点。
如果合格的话,马上就会开始进行集中训练了。那样的话,就会一下子变得更忙,跟鯱人见面的时间也会减少吧。但是作为他给自己打气的谢礼,抽一点时间来跟他去玩也不要紧。
学长你
感觉到只有自己接受鼓励有点过意不去,于是随便问道:
虽然你说没有什么梦想,但是真的没有吗?比如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者是目标之类的。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可思议。
梨音如果没有了成为舞台演员的梦想,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放弃梦想过着鯱人那样的游戏人生的日子,也没有自信能活得像他那么充满活力。
鯱人轻松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我这个人啊,既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
是吗
梨音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最近你不是说有点忙吗?看样子好象很辛苦似的。而且电单车也摔得太多次了。
哎呀呀?梨音,你再担心我吗?这种感觉好象很新鲜哦
被他用手戳着脸颊,梨音噘起了嘴巴。
但是听了鯱人的话,她又回想了起来。
由梨音主动提出的问题,说起来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平时总是鯱人向梨音提问,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我一直都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
面对几乎要陷入自我厌恶的梨音,鯱人笑道:
说老实话,我现在被卷入了一点点麻烦之中不过其实也完全没问题啦!我会轻轻松松收拾掉,然后再回来学校过普通生活的。嗯,在那之后还要给被我爽了约的那帮家伙赔礼补数呢。
跟平常一样,鯱人以开朗的口吻说道。但是不知为什么,梨音却觉得现在的他比以往更强而有力了。大概是做了什么运动训练吧,现在他的身体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显得更壮实了。
啊,对了。到了春假的时候,我干脆去考个摩托驾驶证算了。然后靠打工买一辆摩托车那样的话就可以载着梨音你到处去了!呜哇,我真厉害!简直是超级好主意!
鯱人一个人在那里兴高采烈地叫着。
光是找到了这样一点小目标,就好像很高兴似的。
看到鯱人高兴的样子,梨音就对是否说出自己的决心感到犹豫了。虽然知道应该说出来,但却很难说出口。
如果在试演会中合格的话,梨音迟早总要
我、我
梨音张开了嘴巴,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
鯱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边推着摩托,一边以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注视着正前方。梨音不禁出神地看着他的侧脸。
我也想过了,到底我为什么这么在意梨音的事情呢
咦?
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呆愣的声音。发现鯱人看向自己这边,脸马上红了起来。
别人常说,人总是会喜欢上拥有自己所不具有的东西的人吧?我想一定是跟那个一样。
我根本没有什么梦想。不过梨音却拥有梦想。也就是说这么回事啦我总算明白了。
面对他的笑容,梨音的表情一时僵住了。
也就是说,是怎么回事呢?
这难道是向自己的表白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得这么轻松真的没问题吗?
噗哈!什么嘛,梨音!你的脸好怪哦。
看到梨音拼命想要说些什么似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鯱人指着她笑了起来。
什
梨音满脸通红的想要发出抗议,可是鯱人的视线却看着前方。
到了呢。
咦?怎么?
巴士站。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察觉到眼前的巴士站时刻表的存在。
梨音和鯱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拿着书包的梨音沉默不语,鯱人也停下了电单车,然后把身体靠在上面。看来他打算一起跟自己等巴士来。
不,应该不会是意味着在等梨音的回答吧?
而且就因为刚才被他随便带过了,现在已经失去了提问的时机,就连那是不是表白,也无从判断。
两人之间出现了沉默。虽然鯱人正一边眺望着道路一边哼着曲子,但是梨音却只能拼命压抑着加速的心跳。
那、那个!鯱人学长,刚才的
就在她横下心像要问出来的时候。!
破裂的金属音震撼了耳膜。
那是以前曾经听过无数次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每次听到那个声音,就会涌起一股极其不快的感觉。就好像身上被涂上污秽的泥巴一样,恶心的感觉一点点地侵蚀着梨音。
嗯?
面对提出疑问的鯱人,梨音根本无法回答。
从背后走过的学生二人组的对话传进了耳中。
完全被骗掉了呢。
梨音惊讶地回头望去。
脸上露出阴险笑容的学生们,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瞥了梨音一眼。
大概是听错了吧梨音才刚这么一想,身边就走过了一个拿着手机谈话的上班族女性。
某种黑色的东西,从学生们身上转移到了女性身上。
真是的,把花花公子说的话当真,还高兴成那样子,真像个傻瓜。
女性的笑容发生了变化。一种黑色雾霭般的东西缠绕在女性的身上。
梨音?
鯱人似乎看不见那种黑色的物体。不仅如此,也好像听不见身旁路过的那些人的声音。
在倒吸了一口气的梨音面前,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驶了过去。
不合格的话,就没有见面的理由了。
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青年人低声细语道。青年的嘲笑,确实是冲着梨音来的。
梨音的肩膀抽搐了一下。
慢慢地梨音感觉到心脏正被某种污秽的东西抓住。
那污秽的感情,逐渐浸透了梨音全身。
我、我
一种焦躁感毫无前兆地涌了上来。现在明明面临着重要的试演会,自己却被恋爱之类的无聊事分散了精神。
如果不合格的话,就根本说不上跟鯱人见面,自己甚至会失去一切的啊。
一直以来拼命地积累起来的努力,也会被全部否定的啊
反正是不会合格的。
从走在人行道前面的小学生行列中传来的声音,成为了导火线。一听到那完全不像孩子的沙哑声音,梨音的全身都顿时冒出了冷汗。
她紧张得手脚打颤,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啊啊
好可怕。
那只有几十分钟的考试,要检测自己至今以来所做出的努力,她感到非常害怕。
没有自信。从一次审查的时候开始,梨音就根本没有任何自信。
有的就只是压力而已。
有一种想马上从不断涌过来的紧张感之中逃离出来的冲动。
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所击溃,梨音几乎陷入了错乱状态。
怎么好像有点怪呢。
双手插着裤袋、靠在电单车上的鯱人小声沉吟道。
下一瞬间,梨音的视野掠过了一阵橙色的光芒。
刚才充满了四周的恶心气息,都一下子被吹散。耳朵里面响起的金属音也同时消失。
感觉到异变的话,就什么也别管,马上展开自己的领域是这样吗?虽然反射性地按照她教的去做了不过算啦,反正也没有被人看到吧。
鯱人一边搔着脑袋,一边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刚才的到底是什么啊?至今为止都没感觉到过这样的气息啊
鯱人看到梨音露出了从没见过的表情。
嘻哈!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是鯱人却露出了异样的笑容。眼神变得无比敏锐,仿佛搜索猎物的野兽一般,以及俄的表情环视着周围。
这并不是发生了扭曲。应该是更危险、更脆弱、更缥缈的
坏掉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
飘荡在周围的诡异气息虽然已经散去,但是这次又轮到鯱人感到恐惧了。为了抑制身体的颤抖,他用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呜哇,看来迎接我的人比梨音更早一步啊。
把视线转移到道路前方的时候,鯱人已经恢复了常态。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可以看见一辆向着这边驶来的红色电单车。带着轻快引擎音的Vespa,驶上了巴士车站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
英姿飒爽地从Vespa上走了下来的人,正是几天前跟鯱人在一起的那个雨衣少女。防风眼镜挂在脖子上,视线正看着对面的马路。
巴士好像来了呢,是你要乘的那辆巴士吧?
听她这么说,梨音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乘的那一路巴士到站了。
你要小心取哦,最近好像经常会发生事故呢。
戌子注视着梨音,笑着说道。
不知为什么,感到了一阵恶寒。
眼前的雨衣少女的眼神,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就好像捕获猎物的野兽一样,有一种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的威压感。
梨音马上就冷静不下来了。
无论是刚才那种气息,还是鯱人的变化,以及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少女,这里实在有太多梨音所不知道的恐怖了。
鯱人,我感觉到你力量的波动了啊,你别随便乱用嘛。
不,因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就
波动?
在等待着巴士到达的梨音背后,两人很不可思议似的侧起了脑袋。
梨音。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梨音抬起了脸,鯱人向梨音笑着说道:
刚才,你好像想说话吧?是什么呢?
那是毫无戒心的、一如往常的鯱人。
但是现在的梨音,却无法正视他的脸。
梨音的心中卷起了恐惧的漩涡。比一切都更可怕的,是接下来自己将要前往的最终试演会。
根本没有考虑多余事的余力。
试演会要加油干哦,梨音!
鯱人向着正要乘上巴士的梨音鼓励道。
梨音瞥了一眼鯱人,马上就别过了脸。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加油的。
以没人能听到的低沉声音呢喃了一句,梨音就登上了巴士。
在坐到座位上的梨音的衣领上,飘落了一块不知从哪儿来的黑色物体。
那是一块小小的污秽的黑色布片。
3.02鯱人Part.4
巴士站旁边是一个停车场。戌子一下子跳到了金属网做成的围栏上。从位置上来说正好是位于鯱人的头顶。
鯱人无言地目送着逐渐远去的巴士。
视野晃动了一下。原来是戌子用曲棍球棒戳了戳他的脑袋。身穿雨衣的少女,今天也穿着裙子。
怎么了啊,鯱人?摆出这副不合身份的认真表情。啊,你看上面的话我会杀掉你的。竟然想看我的内裤,真是个够色的家伙。
我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
跟梨音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变得经常会考虑这些问题。
毫无目标和愿望地过着日常生活,自从跟戌子相遇以来,也只是以屈服于她威胁的形式来进行战斗训练。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想过要逃避,只不过是顺着眼前状况来接受战斗指导。
鯱人感觉到,如今的自己欠缺了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一看着梨音,他就对那种东西是什么感到非常在意。虽然跟她在一起很快乐,但越是在她身边,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就越来越显著。
现在甚至对自己想要见梨音的真正动机也产生了怀疑。
与其说是想跟她在一起而去见她,倒不如说是为了确认自己内心的不自然感而去见她鯱人有这样的感觉。
每次见到梨音,我都会这样想。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这是不是跟我想不起自己的梦想有关系呢?
总有一天,鯱人或是回到原来的生活中,或是像戌子所说的那样成为战士虽然对战士这个词还不怎么明白,但是总之就会站在这样一个分歧点上吧。
那时候,鯱人将会怎么做?
那当然不用问。
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做,只是随波逐流、马马虎虎地做出决定吧。
鯱人并没有能抗拒命运的意志和目的。
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到这样是不行的。
内心萌生出一种连自己也感到惊讶的、小小的感情。对于像至今为止那样什么都不想地过着快乐生活,逐渐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类似罪恶感的东西。
而那种罪恶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随着跟梨音见面次数的增多而越发膨胀起来。
不过,算了吧
至今为止,他都会在这个阶段打断自己的思考。
但是现在,他却依然继续在思考。
以前也说过了吧?你没有必要想起那个
是那个叫的家伙把我变成附虫者的吧。
打断了戌子的话,鯱人说道。
是那家伙夺走了我的痛楚。
逐渐开始想起来了。
既然成了附虫者,那么鯱人就应该有着某种梦想才对。就算能回忆起那个怀抱强烈愿望的瞬间,也无法回忆起愿望的内容是什么。
在白色的房间里,用白色的毛毯裹着身子,鯱人怀抱着某个愿望。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是间崎梨音的影响吗?你好像慢慢想起来了呢。
是那样的吗?
鯱人以认真的表情问道。戌子叹了口气。
我本来觉得是那样。但是现在,我却有点不敢肯定。既然是的话,就应该是同样的东西才对。但是跟我们接触的那个东西却自称为碎片,把那个有着老人姿态的另一个东西称为最初的碎片。
那个公司职员的尸体那就是了吧?已经打倒了吧?
公司职员的身份已经判明了,是居住在赤牧市的普通人。根据生前朋友的证言,他似乎正因为小时候的梦想破灭而情绪低落。不知道是自己了结了性命,还是以别的形式死去,总之肯定就是在失踪的期间丧命的。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成功歼灭,到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可疑呢。
嗯
鯱人毫无干劲地应了一声。如果再出现的话,就再把他打倒一次好了跟戌子两人一起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赢不了的对手。他打从心底里这么想道。
坐在围栏上的戌子,和在她脚下双手插着口袋的鯱人。
年纪相近的两个附虫者。
因战斗而联系在一起的一对师徒。
在两人之间,吹过了HORANTO市的一阵风。在这阵带着海潮味道的疾风中,戌子身上的雨衣飘动了起来。掠过眼前的小车按响了汽笛。
也许还在这个城市里吗拥有梦想的人又会被盯上吗?
你又在考虑间崎梨音的事吧?现在的你可不是能够分心考虑恋爱问题的时候啊?
都说不是那样啦!只不过,有这个可能性吧?
关于的话就很难说了。不过对间崎梨音来说,她应该不会成为附虫者吧,你放心好了。
鯱人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你能一口咬定啊?
到了我这样的程度,什么样的人会成为附虫者都会看得出来的。你好好尊敬我吧照我看来,间崎梨音并不会成为的饵食。
戌子明确地断言道。
要问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她已经快要放弃梦想了。
听了少女那完全出乎意料的发言,鯱人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啊?怎么会有那种可能?梨音她
脸面上被球棒戳了一下。
我都叫你别看上面了啊。我这样说是有充分理由的。所喜好的是人类最强烈地祈求梦想实现的瞬间。她说想要当演员吧?刚才的她,看起来已经对自己的梦想感到疲累了。
那种说法,也只是半猜半推的吧?我可不觉得是那样。
鯱人一边不满地抱怨着,一边用手搓揉着被戳到的鼻尖!
咚咚,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马上为自己的行为而动摇了起来。
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无意识地搓揉着鼻尖。
虽然现在已经消失了,但是难道鯱人的鼻尖感觉到了痛楚吗?
嗯?怎么了?
不、没有没有什么。
也许只是错觉吧。鯱人装出了一脸平静的样子。
戌子你有什么梦想?是不是要获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传说中的雨衣?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鯱人向戌子问道。
对,我就是为了寻找黄金的雨衣才在各地旅行的唔,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了雨衣爱好家之类的吧?
怎么,原来不是吗?
那当然啦,蠢货。我的梦想,并不是能向别人说出来的。是一个无奈到极点的、无聊而幼稚的梦想。也许寻找传说中的雨衣也比那个要好一点。
鯱人感觉到戌子的语气中混入了一种厌恶的色彩。由于很在意她的表情,鯱人抬头向她望去却被她用雨鞋踩在脸上。
这次并没有感觉到痛楚。他马上把进入了嘴巴里的泥土吐到地上。
别把自己的梦想说得那么差劲。
即使是这样美丽的世界,都是带刺的啊。也存在着跟希望等量的绝望。无论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平衡。如果连整体都无法把握的话,可不能成为最强的战士啊。
又是那个吗。
鯱人的叹息成了两人对话结束的信号。
不要逃避眼前的战斗啊,鯱人。只能作为战士而生的人,一旦被战斗扔下的话就完了。到时候你将会一无所有。
曲棍球棒指着自己的鼻尖。鯱人一脸怃然地背过了脸,。
什么战士什么战斗员的,那种东西我都没什么概念。我只不过
只不过?
我的梦想,如果像梨音那么美丽就好了只不过是这样想而已啊。
戌子沉默了起来。她凝视了鯱人好一会儿,然后转动着球棒放回了背后。
戌子?
虽然我作为战斗员的寿命很短暂,但也发生了许多事情。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在那段时间里,我学到了一句魔法的咒语。我就特别告诉你吧,好好听着。
战斗吧!
对周围的人毫不在意,戌子的大声喊叫回响在四周。
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
那是一个充满欢喜的声音。以战斗为最大喜悦的战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雄亮的叫喊声。
但是,那种声音听起来却同时带着一种苦闷的感觉。伤害别人、被别人伤害的悲痛也蕴含在其中,同时也注入了胜利的欢喜和败北的惨淡。
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就贯注了狮子堂戌子那充满战斗的人生。
回头看了一眼鯱人那茫然的表情,戌子骑上了Vespa。
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还是难受,还是苦闷,还是迷惘都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战斗来解决。如果不知道干什么好的话,就战斗吧。能够战斗的时候,就战斗吧。如果想战斗的话,就要获取胜利。我们可以战胜所有的一切。就算输了,下一次也是可以战胜的。
戌子以蕴含着坚决意志的眼神看着鯱人,然后面露微笑,戴上了头盔。
即使如此,如果你还是无法踏出最初的一步,那我就来帮你解开这个枷锁吧。
无法理解话中含义的鯱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是听见Vespa的引擎声后,他慌忙跑了过去。
喂、喂!今天的训练怎么样啊?休息吗?
训练,已经开始了。
戌子一边戴上防风眼镜一边说道。然后,她就扔下了鯱人,乘着Vespa离开了。?
呆站着的鯱人,依然无法理解戌子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还没能察觉。
3.03鯱人Part.5
在回到自己房间后,鯱人也依然有一种无法放下心来的感觉。
他以为今天也要被赶出去训练,所以把朋友们的约会都全部取消了。就算接下来去找人家会合,也太麻烦了。
按照戌子所说,训练似乎已经开始了。
难道她的意思是休息也是训练的一环吗?说起来,连日来的激烈训练和跟的战斗带来的疲劳,已经积累了不少。
如果你叫我休息的话,那我当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Lucky~Lucky~!
把上衣扔到了自己房的床上,然后坐在上面。
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液晶画面。
未读短信条数:七条。
最近大概是因为跟朋友玩的时间少吧,短信的数量也有所减少。
虽说如此,也并不是说就此绝交了。如果鯱人回到原来生活中的话,他就可以马上恢复关系。
虽然你说没有梦想,但是真的没有吗?
发了一会儿呆,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梨音的事情。
没有。
鯱人无法回想起梦想。觉得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梦想,一直都没在意。
另一方面,拥有成为演员这个梦想的她,面临的障碍也一定会很多吧。在他这么询问的时候,梨音的表情非常认真。
鯱人说,正因为梨音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所以才觉得想见她。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自己说的话,就算被认为是表白也不奇怪吧。
如果在无意识中表白了的话,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喜欢着梨音呢?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的确,自己是对梨音抱有好感。但是如果问是不是恋爱感情的话。好像肯定和否定也都说得通。
在搞不懂真正感情的期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反而是那种不自禁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了。
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感情似的,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明明是这样,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去找梨音,仿佛理所当然似的为她打气。
那是一种很不安定的感觉。
梨音,试演会已经开始了吧。
但是想为梨音打气的心情,并不是虚假的。
她现在是不是也在努力呢?
这样一想的话,他就开始对自己的事情感到在意。既然这样的自己也成了附虫者,那是不是以前也像梨音那样,有过怀抱梦想闪耀着光辉的时期呢?
挂在墙壁的木板上,有许多用图钉固定着的照片。照片上都是跟朋友们开心欢笑着的鯱人。
鯱人离开了床,把柜子打开。伸手向不满尘埃的里面摸了一会儿,马上就找到了好几本相册。因为没有位置而无法钉上木板的照片,都全部收在这些相册里了。
偶尔也回味一下过去的快乐生活吧。
鯱人盘坐在地上翻起了相册。
先是最近照的,然后是到高中一年级,再到初中时代相册中的照片就是按照这个顺序排放的。
呜哇,以前的我好像比现在更没想法啊。
初中生时的照片,也是跟现在一样,全都是被朋友们包围在中间的欢笑场面。区别只有背景而已,无论是哪一张,看起来都那么快乐。
冷静地看来,还真是像傻瓜啊,这家伙虽然是我啦。这真得很糟糕,还真亏它能晒得出来啊。这种东西被发现该不会会被警察抓起来吧?
可以看出,那都跟升上高中二年的鯱人一样,什么都不想地追求着当时的快乐。
难道只是我自己没有察觉,实际上真的是花花公子吗。跟这个女孩照的这张,还真是明显得实在让我感到郁闷啊。
鯱人一边苦笑,一边翻着相册。
真是傻瓜,以前的我全都是这样子
捂着额头笑了起来的鯱人,表情突然僵住了。
以前的我?
一种奇妙的异样感涌上心头。
僵住了笑容的鯱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翻动了起来。
他反过来翻着相册。
随着时间推移,成为高中生的鯱人照片出现在眼前。
现在的我
不同的,就只有背景和鯱人的身高而已。
有一种
极其不详的预感
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改变啊
鯱人用手按在了僵住了笑容的脸上。
摸了摸脸颊。
在刚过情人节的那时候。
鯱人被唤出去见面的同班女生女生扇了一巴掌。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宽恕了一个自我意识过强的女生。还说什么我们就到此为止的话。他只觉得是哪个女生看电视看多了。
那么,到底鯱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事呢?
那只是一个连名字也记不起来的、只是偶尔跟她搭几句话的对象。
在被扇耳光的时候,到底宽容了对方的人,是哪一个呢?
在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少女不是以一种哀怜般的蔑视般的表情看着自己吗?
嗯?
有点不对劲。
这并不是什么失去了记忆,或者是过去的事早已忘记什么的。
自己做过的事,以及正在做的事,都好像被凑巧地拼合在一起一样那样一种感觉。
在什么地方被扭曲了。
算了,怎么都无所谓吧。
他觉得不应该继续去深入考虑。不想再思考下去的自己,抑制着想要继续思考的自己。
我到底是为什么才看像册的?啊,对了。是想看看追求梦想而闪闪发光的自己。
反射在照片光面上自己的眼瞳,就像人偶一样浑浊不堪。
他以机械性的动作,不断翻动着相册。
只要不使用力量的话,就可以隐藏附虫者的身份一直生存下去怀着这个打算而度过的快乐日子,正不断往前回溯。
哦?
鯱人的眼瞳中恢复了光彩。
回溯到某个时期后,插在相册里的照片给人的感觉,似乎完全变了个样。
那好像是初中低年级的时期。
照片上并不是开朗快活的鯱人,而是作为平凡的纪录照出现在上面的鯱人。虽然也有笑着的照片,但也有一些面对镜头感到紧张的照片。
怎么说呢,这实在是很普通的照片。
但是正因为这样,在自己的相册中就显得更为突出了。
说起来,这个时候,我好像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呢。虽然只是跟现在相比来说。
鯱人寻找了一下自己这两个侧面的境界线。
找到了。
不知道在哪个医院的病房里,身穿住院服的自己正在病床上坐起了半身。
完全是面无表情。
那既不是平凡的鯱人,也不是开朗的鯱人。
啊,这个时候吗。被一辆醉酒驾驶的车撞伤,差点死掉呢。而且脸上什么感染症的东西,痛苦得要命啊,嗯。
鯱人仿佛事不关己地说着,然后突然醒悟过来。
说起来,成为附虫者的也好像是这个时候
心中毫无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恐惧。
就好像腹部下面被紧紧勒住了似的,一种接近于下落感的感觉。凝视着相册的鯱人,心跳突然急剧加速起来。
我真的有为梦想而闪耀着光辉的时期吗?
他越是去想,头脑就变得越混乱。
既然成了附虫者,就应该会有梦想。明明如此,在成了附虫者的时候,就变成了沉溺于普通生活的现在这个鯱人。
为了让心情镇静下来,他回到床上拿起了手机。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似的操作着按键,向梨音发了一条短信。
现在正在进行着试演会吧?加油啊,梨音!梨音的话一定能合格!
发完了孤立的短信后,他总算了冷静了下来。
想象着一脸紧张地参加着试演会的梨音,不由得笑了出来。
看到梨音那么努力,还真是有趣呢。然手如果警惕心再放松那么一点点地话,就完美无缺了。
鯱人一边笑一边看着手机。
警惕心?
笑容马上僵住了。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颤抖的感觉。
自己之所以缠在梨音身边,是因为想给拥有美丽梦想的她打气。就算对她有好感,也并不是出于恋爱感情,更不是打算对她做些什么事。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我到底想对梨音做些什么
不要去想。
并非别人,而是自己向自己发出了这样的警告。
戌戌子!
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模样,就连自己也开始搞不懂了。
在求助的时候,脑海里想起来的是狮子堂戌子。教会了他什么是附虫者,除此之外还教了各种各样事情的少女。
戌子的话,应该会帮助自己。在跟战斗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本来应该向自己伸出救援之手的少女,作出的回答却非常冷漠。
怎么了?
戌子那冷淡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中刺进了鯱人的耳中。
伴随着那寒冰一样的声音,还播放着某种轻快的音乐。
现在我正忙着呢,之后再谈吧。
不等鯱人回答,她就单方面地挂了电话。
虽然对戌子的冷淡态度感到气愤,但却对一件完全无关的事情感到不对劲。
刚才的音乐就是车站前的时钟塔的
看了看挂在房间里的钟,正好指向傍晚六点的刻度。
绝对没错。站前广场的时钟塔,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响起音乐的。
她不跟我训练,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啊?
对于自己本人以外的事情,鯱人的头脑转得特别快。
你要小心去哦,最近好像经常会发生事故呢。
即使如此,如果你还是无法踏出最初的一步,那我就来帮你解开这个枷锁吧。
至今为止,只要稍有时间的话,都总是会想着怎样让鯱人进行更多训练的戌子,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休息呢?
戌子非常想把鯱人培养成战士。
那么会对鯱人成为战士造成障碍的枷锁是什么?
鯱人到底是为了跟谁见面,才宁肯削减训练时间也要去上学的呢!
头脑的混乱一下子被全部吹散了。
他一把抓起上衣,拿着头盔奔出了房间。一走出家门,他马上跨上停在停车场中的Solo,启动了引擎。
在车站前的大厦。是最近改建的那座。
今天准备参加试演会的少女曾经这么说过。
那个雨衣爱好家该不会打算干什么坏事吧
刚戴好防风眼睛,鯱人还没确认有没有车驶来就冲出了马路。碰巧差点撞上的一辆小车马上按响了汽笛。
自己的话,不管怎样也无所谓。
如果鯱人的推测没错的话,那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无视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冲过了汽笛声不断响起的马路。绕过了海边的国道,向着中心街驶去。
穿过了跟进行过战斗的街道,也穿过了第一次跟自己以外的附虫者战斗的十字路口。沿着大马路直行,到了车站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把电单车停在路边,沿着人行天桥走到了站前广场。
戌子,到底在哪里啊!
鯱人在时钟塔附近环视了一下周围。包括车站大楼在内,四周都耸立着各种各样的高楼大厦。
梨音说过,她参加的试演会是一座新改建的高楼。据鯱人所知。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反射着街灯光芒、闪闪生辉的高层大厦。!
抬头看着建筑物的鯱人,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黄色影子。在比最高层更高的地方设置有蓄水池的屋顶上,可以看到正在风中飘动的黄色雨衣。
找到了
一脸严肃的鯱人迅速采取了行动。
从他弯着腰的身体上,飞起了一只橙色的秋茜。
下一瞬间,鯱人的身体马上带着残像消失了。
随着蹬的一声,鯱人双脚落在的地方,正是时钟塔的顶端把体重减少为零的鯱人,身体就跟置身于无重力空间毫无区别。仅仅是以全力蹬一下地面,就可以获得称之为瞬间移动也不为过的初速,同时再通过瞬时恢复原有体重来得到子弹般的超高速度。
在时钟塔上面,鯱人重新戴好了防风眼镜。从重力的锁链中解放出来的鯱人,面对的阻碍就只有空气的抵抗力。只要注意防止眼睛受到风压伤害就足够了。
他继续利用反作用力,用双脚蹬了一下时钟塔。
一道橙色的闪光穿过了夜空。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面对在一瞬间飞到了高层大厦的楼顶,并抓住了蓄水池的鯱人,黄色雨衣的少女迎向他说道。
明明不是非常事态,却在别人面前使用能力,这可是要减分的。
坐在包围屋顶的围栏上的狮子堂戌子,露出了悠哉游哉的笑容。
吹拂在HORANTO市上空的风势非常猛烈。
站在塔上的鯱人身穿的大衣和戌子的雨衣,正向着同样的方向猛烈地翻飞飘动。
你才是,在这种地方要干什么啊。
那是一阵几乎要冻僵脸颊的寒风。鯱人露出了像平常一样的轻浮笑容。
只不过是来散步。我从小开始就有一种习惯,会不知不觉地爬到高出来的哦。
少骗人。
你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偶尔休息一下身体也是训练的一种啊。
我是来给梨音打气的。她正在这栋大楼里参加着试演会。
她好像还没出场哦。试演会看来还没开始呢。
为什么戌子你会知道梨音在这里?
在强风中毫不动摇的鯱人问道。
戌子站在围栏之上。脚下明明只有一条铁框,可是她也同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一直追着她来到这里了。
嘶嘶鯱人全身顿时掠过了一阵彻骨寒意。
戌子脸上的笑容,发生了质地性的变化。眼前的这位少女,呈现出了冷酷而残虐的战士本性。
为什么要追赶梨音?
没什么。只是为了一件简单得称不上暗杀任务的小事情而异。对间崎梨音的回程巴士和反方向行驶的车进行磁力增幅,使其互相吸引。光是这样,就可以造成一次正面冲撞事故了。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正如你现在想的那样啊没有她的话,你就能集中进行训练了吧?
面对如此轻松地说出这句话的戌子,鯱人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仅仅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在围栏上露出从容笑意的少女,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是跟自己一样的人类。就好像跟一台只为了杀戮而被制造出来的机器相对峙一样的感觉。
明明相隔那么短的距离,作为战斗员的戌子看起来却那么遥远。
明明隔开了十多米的距离,却好像随时会被她吞没似的接近。
你已经疯了
我知道。
听了鯱人的沙哑声音,戌子很高兴似的翘起了两侧唇角。
反射出月光的曲棍球棒被拔了出来。
你也一起疯吧。
戌子跳下了围栏。
通晓关于战斗的一切的战士,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屋顶的地面上。
这正是个好机会。只要在眼前看到她死的场面,就算是你也应该会觉醒吧。借助对我的怨恨,你将会变得更强。
开什么玩笑!
为了让鯱人变强
绝对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让她杀死梨音。
从蓄水池上跳了下来,带着怒气和冲动向戌子逼近。
那种事,我怎么会让你做!
戌子的笑容转了半个圈。
一瞬间,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由于来自后脑的强烈冲击,才察觉到自己是被曲棍球棒绊倒而摔了下来。
虽然痛楚依然感觉不到,但是意识却差点远离自己而去。
难道你以为能阻止得了我吗?明明是这两天才学会了战斗技术的初学者,还真够自大的。!
好好体味一下自己的弱小吧
面对戌子的嘲笑,鯱人以迅速的动作向她的脚抓去。
被轻而易举地用球棒挡开,下巴也被用力地踢了一脚。!
鯱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但马上就站了起来。因为不会由于痛楚而感到畏怯,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向戌子抓去。只要封住了她的行动,在臂力上应该还是鯱人比较有利。
虽然我只教了你格斗术没几天,不过你还真是完全给我忘掉了。不光是体重移动,就连动作也乱七八糟。多余的动作太多了。
戌子轻松地避开了鯱人的手,挥动了曲棍球棒。
呜
钢制的球棒陷入了鯱人的腹部。呼吸几乎要停止,动作也停了下来。
别愣着不动,蠢货。这样就只会成为敌人的饵食。
正如她口中所说,戌子向鯱人发动了连续攻击。
因为没有使用能力,沉重的曲棍球棒对戌子那纤细的手臂来说应该是很难操纵才对。但是戌子却巧妙地以自己的身体为支柱,仿佛作圆周运动一样挥动着球棍。
没有痛楚。
但是脑袋一被打中视野就变得一片白茫,腹部被击中就变得透不过气,双脚被打中就失去身体的平衡。
戌子俯视着无法呼吸而蜷缩在地面上的鯱人,把身体靠在围栏上。
真是够讽刺的呢。
把球棒扛在肩上的戌子转过头,注视着被寒风吹拂的街道风景。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很喜欢音乐剧和演剧之类的东西。名叫BEAST的音乐剧的原创剧场,我也在录像中看到过。尤其是扎尔.哈里希的演技,实在壮观得让人感叹。我还听说,他现在正在环游世界,培养着年轻的演员啊。
鯱人终于透过气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那简直就跟我一样啊。
戌子露出的笑容,带有一种寂寞感。大概是把自己重合到扎尔身上了吧?
我既是一个旅行者,也是人才发掘者。他会不会也跟我一样,依然对回归现役抱有留恋呢?会不会对走下舞台感到凄惨呢?是不是会把自己的影子重叠在新的有才者的身上呢?
但是,我和他在这个HORANTO市里找到的才能却完全相反。我找到的,是一个豪不认真、马马虎虎的附虫者至于他如果间崎梨音能在试演会里合格的话,就是找到了一个认真努力的普通人了。
默默地说着的戌子,表情逐渐变回了战士,以锐利的双眸盯视着鯱人。
然后现在,没有梦想的附虫者正在保护有梦想的普通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比起那些糟糕的音乐剧还富有戏剧性呢。
鯱人在露出苦闷表情的同时,也反过来瞪着戌子。
鯱人,你现在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愤怒?我可是第一次看到。!
听她这么一说,鯱人才发现自己现在所怀有的感情。
感到愤怒,到底是什么时候以来的事了?
不仅仅是痛楚,就连这种感情,自己也似乎忘记了相当长的时间。
不过呢,那并不是愤怒啊。没有梦想的你,只不过是想通过跟她共有梦想来欺骗自己,让自己觉得也有了梦想而已。你想要守护的并不是她本身,而是跟她共有的那个梦想。
听了她说得如此肯定,鯱人不禁无话可说。
跟梨音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的奇怪感觉。明明不是恋爱感情,却有一种奇特的安心感和舒适感。鯱人觉得已经被她道破了其中的真相。
不,不仅仅是梨音。
鯱人本来就很喜欢为那些有目标的朋友打气。
戌子已经看破了其中的理由所在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如果承认这一点的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间崎梨音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人。
戌子的双眸仿佛看穿了鯱人的内心所想。鯱人愕然地凝视着戌子。
至今为止,你只是随波逐流、马马虎虎地活到现在的吧?就跟现在的你一样啊。只是莫名其妙地以为自己在生气而已。其实间崎梨音什么的,对你来说根本无关重要
少废话。
鯱人低声嘀咕了一句,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向戌子撞了过去。
好不容易作出的反抗,也轻而易举地被戌子躲开了,同时太阳穴上也遭到了重重的一记反击。
你说什么呢,半吊子的蠢货。
雨衣少女的嘲笑依然没有停止。
本来的你,根本就不会有愤怒。只会嘻嘻哈哈地傻笑,讨厌做辛苦的事情,只是为了追求当时的快乐游手好闲而生存下去的人。正因为这样,在战斗中你也不会有恐惧感。那就是最强大的武器了。那种唯一而最强的武器,将会把你变成最强的战士。
毫不留情的打击,在鯱人不再作出任何抵抗之后也依然在持续。
戌子所说的话也是对的。
但是,那只不过是对过去的鯱人来说是这样。
自己正在发生改变
并非他人,正是梨音让自己感觉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连这一点都加以否定的话,那自己就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什么最强的战士!
现在如果不在这里守护梨音的话,自己就会变回以前的自己。通过守护梨音来为挽救的,也许正如戌子所说,正是鯱人自身。
但是自己说过要为梨音打气的话,并不是谎言。
跟以前不一样的现在这个鯱人,只是纯粹想要挽救梨音而已
梨音她有什么关系!
鯱人面向戌子猛冲了过去。
但是对方并没有丝毫破绽。她光是不断躲避,从下向上挥起的球棒,戳中了鯱人的胸窝。
没关系的话,就把她舍弃吧。
身体能力明明是鯱人更占上风,但在精湛的战斗技术和经验上的差距,两者之间却有着无法填补的鸿沟。
无法战胜。
真的是那样吗?
嘻哈!
在不断持续着的殴打中,鯱人获得了一种轻微的感觉。
那就是痛楚。
虽然如今在这边的鯱人无法抵敌,但是如果把身体交给那边的鯱人的话,也许就能够战胜戌子。
就像跟战斗的时候那样
如果把这看成是战斗的话,战场的味道将会令鯱人脱胎换骨。
嘻哈!
鯱人的身体被橙色的光芒所包围。秋茜从鯱人的身上飞了起来。
为了施加反击,鯱人露出坏掉了似的笑容,抬起了头。
如果释放的话,你就必须做好觉悟了,鯱人。
在瞪大眼睛的鯱人眼前,释放出强大磁场的曲棍球棒被挥了下来。
即使把他的身体打成碎片也足足有余的强大力量波动,几乎把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并不是被打倒的觉悟,而是把对手打倒的觉悟。依附在我们身上的并不是装饰品,也不是玩具。如果连即使杀了对方也要生存下去的觉悟都没有的话,就连自己的也无法战胜。
空气的扭曲在散发出锐利眼光的戌子背后出现了阴影。
那就是缠绕着紫电的浅葱斑蝶戌子的。
我还没有告诉你有关虫化这条末路是怎么样的吧。梦想被自己的啃食殆尽的宿主不仅仅会死亡,偶尔也会由凭着自身意志发生暴走。你听着,鯱人。并不是你的奴隶,那毫无疑问是你的敌人。如果附虫者怀着模棱两可的意志去使用力量,最后就只会被啃食而死。
呜
面对压倒性的力量差距,鯱人被强制性地恢复了常态。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想法。
如果使用附虫者的能力来战斗的话,甚至比纯粹的互相斗殴更无法取胜
呜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逃避。
如果不在这里阻止戌子的话。梨音就会被夺走性命。鯱人动起身子,向戌子撞了过去。
呜啊
本来打算至少要给她吃上一招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鯱人竟然成功地把戌子推倒在地了。
什
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状况。鯱人骑在戌子的身上,一脸困惑的样子。
成功打倒我了吗。然后,你打算怎么做?
被封住了动作的戌子,却以挑衅性的口吻说道。
怎么做?
要阻止戌子的话,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是在问你,有没有杀死我的觉悟?
杀死?
为了挽救梨音的性命,而杀死戌子。
这个选择,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
这是在战斗之前要考虑的问题啊。
看到犹豫不决的鯱人,戌子叹气道。
也算是勉勉强强合格吧。而且这次的训练,是要观察你另外的素质。
看到戌子的突然变化,鯱人的思维一下子没能跟上。
刚才为止的冷漠态度就像幻觉一样消失无踪,少女的氛围发生了改变。从战斗专家变回了原来的雨衣少女。
啊?
你在傻愣着干什么?在巴士站分别的时候,我不是说过训练已经开始了吗?
戌子用手拍了一下鯱人的头。
从对话中领悟了我的目的,你就来到了这里。这首先是分析力的测试。然后你面对着有实力差距的我,选择了正面作战,这也值得评价。你实行了我告诉你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战斗的原则。然后你在跟我的战斗中进行格斗战,也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必须要跟没有获胜可能的对手战斗的话,尽可能寻找那怕是一点点胜机的判断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面对一脸哑然的鯱人,戌子继续说道: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测试你在战场中的适应性的训练啊。因为在面临最终测试之前,这些都是必须加以确认的事项。
训练?
鯱人的脑袋终于转动了起来。他挤出声音,问道:
那么,你说要杀死梨音的
那当然是骗你的啦。我说到底也是公仆啊,明明没有任务,怎么会去犯杀人罪。如果是冷静性测试的话,你就已经不及格了!
看着鼓起两腮发出抗议的戌子,鯱人不禁浑身脱力。这次还真是涌出了货真价实的怒气。
你怎么偏偏要说这样的谎啊!
我想不出其他能让你生气的办法,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这样做,难道还有什么能让你认真地跟我进行战斗吗?
没有。谁会闲着没事干去跟这样的怪物认真战斗啊?
但是明白之后,总算放心了下来。
梨音总算是没事了。
什么嘛你这混蛋
舒了一口气,疲劳马上就涌上身体。因为突然认真地想了太多事情,他已经不想再挪动一步了。
知道的话,就快点走开,快要把我压扁了!
被压在下面的少女狠狠地瞪着自己。
怎、怎么啦,这种眼神。还有什么不满的话,我就再跟你打一场好了。
没有,我只是想对你做点色色的事情来出出气呢。
快点滚开,蠢货!
红着脸的少女使出了一记球棒攻击。
头脑一片茫然地望向天空,映入眼帘的是以明亮的光辉照耀着街道的月亮。
在放心的同时,鯱人也感觉到某种无法释怀的心情。
虽说保护了梨音,但在鯱人心中发生的变化却依然存在。在戌子的测试中合格也不是在头脑中考虑过才做的事情。不仅没有达成感,连完成训练的实感也没有。
正向着戌子心目中期望的姿态逐步接近的,现实中的鯱人。
在这段期间,他感觉到发生了某种错位。
但是现在
总觉得我快要累死了
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已经什么都不想考虑了。
盐原鯱人的适应性测试。
合格。
3.04Theothers
在最后的试演会场中央,穿着大象袜的梨音走了出来。
我是间崎梨音,请多多指教。
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从出来的时候行礼的动作开始已经僵硬得很了。
以扎尔.哈里希为首,试演会审查员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梨音身上。审查员主要是由扎尔以及十个工作人员,还有赞助商的高层组成。
被人用严厉的视线全身上下打量着的感觉,让梨音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
我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一直努力到现在的啊一定要尽全力才行
虽然心中已经这样子为自己打气了,但是身体的颤抖却老是停不下来。她咬紧了嘴唇,尽力不让紧张被人发现。
试演会的考试内容包括几个简单的演技,基本的舞蹈,发声测试,还有作为自由项目的才艺表演,最后是回答扎尔提出的问题等等几个环节组成。
很快考试就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始了。首先开始的是演技考试,根据对方的喜怒哀乐的表情变化来演对手戏。
审查员们默默地评着分,偶尔交头接耳地对梨音的演技进行一点指摘。
虽然审查已经开始,但是梨音的紧张并没有缓解。审查员们的视线,尤其是坐在正面的身材高大的男人,扎尔.哈里希的视线,让她感觉到异常可怕。
就像巨大的肉食兽一样。一直紧盯着梨音的那种视线以及存在感便成了压迫感,本来就巨大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巨大了。
那个声音在耳内不断回响。
金属破裂的声音。
从试演会场的墙壁、地板、以及天花板上慢慢渗出了黑色的雾霭。开始感觉到肮脏的气息渐渐充满了整个会场。
怎么在这种时候!
梨音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水。
总是跟着梨音,在她脑中回响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是因为压力的关系,自己产生了幻听或者幻觉了?
黑色的雾霭,以及像是瘴气一般的谜样气息,开始让梨音的意识模糊起来。拼命继续着演技的梨音的思考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适合作为我容器的人们啊在我面前显示你们的合适之处吧
觉得自己听见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嘶哑声音。
就像在做梦一样,仿佛动着自己身体的不是自己的意识一般,完全没有丝毫实感。
很典型的演技,虽然水平还可以,但是没有什么个性。
黑色的瘴气缠上了其中一个审查员的身体。那人突然用跟事务性声音十分不配、露骨的嘲笑看着梨音,
是不是感觉到有一堵墙壁堵在自己面前了?觉得自己的才能已经到了极限了?
黑色瘴气开始移向其他工作人员。他们用阴险的口吻指摘着梨音:
再这样下去,看来要合格是很难了。
演技水平高的演员的话,外面大把的是。
瘴气不断向着其他人扩散的同时,浓度也在不断增大。然后几乎出现实体化,变成了一张黑色肮脏的布一件巨大的长袍。
覆盖着视野的黑色长袍,极度刺耳的金属声眼睛开始模糊,耳鸣让脑袋生疼,梨音已经分不清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直到进入最终审查,梨音才注意到不断在耳中重复回响的金属声到底是什么。
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教堂等地方常有的钟声。
由于紧张感和头晕的关系,梨音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但是还是拼命挤出力气撑着身子。
最终的审查项目是扎尔主持的自由课题。
你会说英语吗?
男人静静地问道。
会、会的。
梨音一边随着呼吸微微地颤动着肩膀一边点点头。她已经去上了好几年的英语会话教室了。
这次出演的BEAST的剧本,在收到第二次审查合格通知的时候有一起收到吗?
梨音点点头。喉咙干涸得生疼,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在OranjeLand公演的歌剧BEAST是全盛时期的扎尔取得演员奖的剧目。现在还是世界的各大剧团忠实公演的有名歌剧。在日本这边因为还是初次公演,所以非常受世间瞩目。
不过即使不是因为这个原因,BEAST也是梨音之所以决定要成为演员的契机。日语的翻译剧本自不用说,就算是英语的台词也三番四次地观看录像背诵了下来。
野兽和主人公相遇的台词,不知道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那么你就来演主人公,我来演野兽。
说完之后,扎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以工作人员们那阴险的笑容为背景站起来的扎尔,拥有超越人类以外的迫力。他那巨大的身体上缠绕着瘴气,形成长袍似的形状。
来吧,战斗吧充当我容器的适合者啊,表现你们自己吧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歌剧BEAST的剧本内容是以中世纪的欧洲为舞台的一部悲剧。在不断继续着内乱的某个国家的诊疗所中,送进了一个受伤的敌国的战士。因为激烈的战斗而发狂的战士想要屠杀诊疗所中的医生和患者。但是其中一个幼小的护士对他进行劝说,让他冷静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热心看护,他慢慢开始恢复了!
扎尔发出了咆哮,整个会场开始摇撼起来。
看到面前的扎尔本人那逼真的演技,梨音不禁完全呆住了。连一根手指头也无法动弹。膝盖嗦嗦发抖,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专业演员那出色的演技无情地在梨音面前施展。已经化作了一匹野兽的扎尔,开始在呆站着的梨音周围慢慢移动。
本来这场戏,应该是从梨音所演的主人公的台词开始,但是此刻的梨音,嘴巴根本无法动弹。!
仿佛是催促台词的咆哮再次响彻了整个会场。
[你、你是人类吗?还是]
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一句。可是扎尔的大叫瞬间把她的声音掩盖了。
下手真是一点也不留情呢。
工作人员们向着正在少女的周围一步一步走着的扎尔笑着说道。
要不干脆就这样吃掉算了吧?
扎尔摇动着他那庞大的身躯,张开大口恐吓着少女。
会被吃掉的
到了极限了。梨音的精神力实在无法再招架扎尔所释放出的存在感了。
我的梦想也
视野被泪水打湿了。
全部,得一切
她闭起了眼睛。
自己的梦想什么的,已经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现在唯一想要的是快点离开这里,让自己变得轻松一点,仅此而已。
就在梨音快要晕倒的时候,一阵唐突的电子音传进了她的鼓膜。!
她睁开了双眼。
声音发出的源头,是放在会场角落中的自己的行李。
手机发出声音,告知自己收到了短信。由于刚才太过紧张,忘记关电源了。
就算不去确认,也知道发短信给自己的人是谁。因为最近也和同年级的人变得疏远的缘故,已经好久没有互相发短信了。
盐原鯱人,现在,给她发短信的,除了他之外想不出第二个了。
加油哦,梨音!
鯱人鼓励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你是人类吗?还是]
梨音咬紧了牙关,开始把精神力集中到演技上来。!
但是下一瞬间,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又再因为扎尔的一声咆哮而被掩盖住了。这高大男人喷出的大量瘴气,像是要威吓梨音似的向着她靠近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的。没有力气的话喊出来的台词就没有存在感。
梨音努力挤出剩下的力量,跟扎尔的存在感抗衡起来。慢慢摆脱紧张,提高集中力。然后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失去血色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力量。
我还能行
[你是人类吗?还是饥饿的野兽?]
从丹田发出的梨音的声音,在会场中回响。
发出低吼的扎尔一瞬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后退了一步。笼罩着会场的瘴气似乎稍微变得稀薄了一点。
但是扎尔很快瞪大了双眼。
[我只是一只野兽罢了!]
那是能够让全身为之颤抖的重低音吼声。瘴气凝固形成产生的宽大长袍从男人身上向着梨音飞过来。
梨音的心中产生了一阵恐惧。
但是被肮脏的长袍缠上了身体的梨音咬紧了牙关,再次发出了凛然的声音。
[那到底为什么会长成人类的样子?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语言?]
黑色长袍从梨音的身上升了起来。在空中一边旋转着一边形成了漩涡的长袍下一瞬间飞到了扎尔身上。
长着胡子的男人的脸扭曲了。他震动着全身向着梨音恐吓道:
[我曾经是人类。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不断受伤、不断伤害别人、不断经历痛苦,已经丢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了!]
扎尔身上的长袍像是被什么弹到似的离开了他的身体。再次变回瘴气的长袍又移动到了梨音身上。
[受伤的话,是能够治愈的吧。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会受伤的啊。]
一旦集中精神投入了演技,其他杂念就从梨音身上消失了。从抱有这个梦想的时候开始,这样的场面她不知道练习过多少回了。她有自信,没人会比自己更为憧憬BEAST这一场戏。
没错。互相践踏你们的梦想吧我将会选择的,只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嘶哑声音,被梨音和扎尔的演技对决掩盖了。
感觉到扎尔的演技之中也和梨音一样,注入了热情。
面对虽然不稳定而且脆弱,但却才华横溢的梨音的演技,扎尔用大音量的台词和威吓性的动作,想要把她压下去。
但是梨音的演技并没有因此打住。虽然演出的是一个有着温柔台词的护士,但是她还是鼓出了绝对不输给扎尔的气势努力演绎着。
刚开始的时候扎尔那呈压倒性的演技,开始慢慢变化起来。
随着这一场戏渐渐接近尾声,扎尔的表情中出现了一点焦急的情绪。而梨音的表情反而显得越来越生动。
梦想已然破灭的人,和如今仍抱有梦想的人的差距,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然后,结局降临。
[我来医治你吧。直道你恢复到人类的那一刻为止]
最后为这激烈的演技大战画下句号的是一句沉静而充满了温情的台词。
噔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
扎尔扭曲着脸,身体撞上了背后的桌子。
梨音则悠然地露出了笑容。身材庞大的男人像是害怕她那安静的视线一般,倒在了地板上。
梨音胜利了。
会议室中飘荡的瘴气浓度变得稠密,包围了梨音和扎尔。
一把嘶哑的声音向着陶醉在胜利中的梨音以及败北的扎尔说道:
胜负已经见分晓只有这个容器,才适合我容身!
充满了欢喜的呢喃中,混杂了被瘴气包围的工作人员们的声音
真是精彩的演技,丝毫不输给哈里希先生啊。
不单只是这样吧,你瞧瞧他那悲惨的样子。
真是可悲啊,虽然说已经退出了一线,但是想不到竟然会输给这样的少女呢
无情的嘲笑不断袭向抱着头的扎尔。
另一方面的梨音,却是一脸的欣喜。
自己的演技胜过了曾经被称为著名演员的扎尔。
我不会变成你这样子的。
梨音和工作人员们一样,向着可怜的男人投以冷笑。
钟声瞬间变大,回荡在整个会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