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月亮与星空下
哈啾。
一边将鼻涕擤掉,冬马走下了楼梯。
静华已经回去一个小时了,或许是睡太多午觉的关系,冬马怎么也睡不着,心想吃点东西会比较好睡,便爬了起来。
经过客厅打算走到厨房时,冬马发现客厅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呼~呼~
深雪像猫一般地蜷缩在沙发上,发出安稳的鼾声。
她定因为担心我才留在客厅不去睡的吗算了,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但是,如果这样放着不管,她会和自己一样感冒的。由于怕吵醒她,冬马从一楼的客房里拿了一条毛毯盖在深雪身上。现在客厅还开着暖气,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过她的睡脸还真可爱呢
看着深雪天真无邪的睡脸,冬马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绝对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冬马打从心底这么想。
听了静华的话,冬马终于了解,父亲相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把深雪送到自己身旁。
其中一个原因,正如相马先前说的,计划藉由与深雪的交合,让冬马的变身能力觉醒。
另一个原因则是,当变身能力无法觉醒时,她可以作为冬马的随身保镳。
老爸你真是太差劲了。
说起来这是父亲为自己着想而做的行动,冬马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将毫无关系的人牵扯进来,这点冬马绝对无法原谅他。
明天果然还是非得请她离开不可吧
嗯。
深雪翻了个身。
她会不会正在作梦呢?
冬马轻轻地抚摸深雪略显凌乱的前发,脸上自然而然地绽放出笑容。
呜嗯。冬马不行这样会得糖尿病的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啊?
听了深雪的梦话,露出苦笑的冬马,起身离开了客厅。
一走进厨房,冬马便看见摆满整张饭桌、深雪所做的饭菜。
冬马坐到位子上,一一品尝着冷掉的餐点,一面想起自己狼吞虎咽吃着早餐时,深雪满心欢喜的表情
虽然冷掉还是很好吃如果能趁热吃一定更美味吧
一面愣愣地想着这件事。
只有放在厨房的老旧鹰型时钟,滴答滴答的计时声静静地回响着。
正当冬马一个人独自吃着饭菜时,深雪正沉浸在睡梦之中。
梦境的开端定那么地寂寥、悲伤。可是,对深雪来说,那场梦绝对不单单只是痛苦的梦境而已。
说到原因
天空开始下起了濛濛细雨。
双亲的灵柩,被许多男人抬起、缓缓地推上车。
紧握着仍不断抽噎着的年幼弟弟的手,深雪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是深雪十岁时,在春天发生的事。
她已经到了能够理解死亡的年纪,知道父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身边的人只告诉了她,他们是死于交通意外。然而她也很清楚,那是大人们说的谎。
双亲是被杀害的。
来吧,深雪和真矢,快上车吧。
亲戚的伯母将手伸向他们,但是深雪却挥开了她的手。
四周的大人们口口声声地说真可怜啊还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说,并且露出哀伤的表情。
然而,真正打自内心替双亲的死感到悲伤的,究竟有多少人呢?
深雪不但聪明伶俐,对事物的敏感度也比他人强上一倍,所以她能敏锐地感受到别人的真正想法。她不认为有谁真的为双亲的死感到难过,甚至反倒有人觉得真是太好了。
中了巽的法术污秽者被操纵了好像袭击了森家被院的刺客解决掉了这下子柚本家也完了
深雪并不大了解话中含意,即便如此,她也很明白,双亲并没有给人很好的印象。
她很讨厌这点。
和别人怎么想毫无关系,毕竟父母亲对自己和弟弟都很温柔。
她想抱持着只要自己相信就够了的想法,可是自己却被他人说的话牵着鼻子走,而怀疑自己的双亲,深雪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深雪放开弟弟的手,独自在雨中奔跑,来到家里的后院。
柚本家是建造在山脚下、拥有广大日式庭院的名门。
后院里有株巨大的桦木。
孩提时代的深雪,是个活泼甚于男孩子的野丫头,经常爬到这棵桦木上头玩。
此时,母亲都会急忙冲出来,满脸担心地叫深雪快下来。当她爬得太高下不来待在树上哭时,父亲还会爬上树救她。
或许,现在只要爬上这棵树,双亲又会赶来救她也说不定
纵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深雪还是想要爬上那棵树。
由于下雨之故,树皮变得非常湿滑,才爬到一半,深雪就因为手滑掉了下来。
虽然只有膝盖稍微擦伤,并没有受什么大伤,深雪却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微微抽噎,可是泪水渐渐夺眶而出,深雪开始大声哭泣起来。
大姊姊,会痛吗?你受伤了吗?
匆然有人和自己攀谈,深雪回头一看,有个小男孩正站在那里。因为他也穿着丧服,大概是来参加葬礼的某人的孩子吧。
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还比自己小一点。
睑上沾到泥巴了呢,等一下喔,我马上帮你擦掉。
小男孩把手伸进口袋寻找,然后拿出一条手帕,将深雪脸上的泥巴拭去。
深雪一边啜泣,一边瞪着小男孩。现在她根本没心情和人交谈,加上自己哭泣的模样被看见,更是令她气愤。
死掉的,是大姊姊的爸爸和妈妈吧?
吵死了!
被深雪全力推开而跌跤的小男孩,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泥泞上,天真无邪地笑着说:
我的妈妈不久前也去世了。
因为我的关系而死掉了。
深雪并不了解男孩话中的含义,一时之间只是呆呆地望着小男孩。
大姊姊你也很难过吧!?
站起身子的小男孩,走到深雪身旁,开始抚摸着深雪的头。
别、别碰我!
被深雪挥开手的小男孩,带着些许困惑抓抓头后,再度对深雪伸出手,像是想对深雪说站起来吧。
虽然深雪伸出了手打算再一次拍掉他的手,但却无法办到,最后,还是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我的姊姊大人她说喔。
小男孩一边擅自拍掉深雪裙子上的泥巴,一边说:
妈妈虽然去世了,但是如果我老是哭泣,她就没办法安心去天国了,所以不可以再哭了。因此,大姊姊你也别哭了。
小男孩还笑着补充说:姊姊大人还说假如我常露出笑容,母亲也会很开心的,所以大姊姊你也要笑才行喔。
深雪不发一语,只是两眼直盯着男孩瞧。
即使了解小男孩所说的意思,但现在的深雪实在没有任何想笑的心情。
不仅如此,她甚王还厌恶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说双亲坏话的大人们,还是老是哭泣的弟弟,还有不相信父母的自己
我已经笑不出来了而且也不想笑。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每个人
深雪用仿佛快消失的细声说完之后,低下头去。
小男孩从下方窥视着深雪的脸后,一面搔头,一面嗯~地嘟囔着,开始考虑起某件事来。
过了一会儿
小男孩双眼炯炯有光、口中还嗯、嗯地点着头。
笨蛋而且我本来就敢吃香菇
可是,不知为何,深雪突然厌到心头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都说不可以哭了嘛,好嘛,大姊姊,笑一个。
蠢蛋。
深雪边哭边笑了出来,轻轻弹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
哈哈,大姊姊笑了!可是好痛喔
小男孩揉着被弹的额头,一面高兴地笑着,深雪也跟着他一块嘻嘻地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被依旧冰冷的初春雨水淋着,在择木下对笑了一阵子。
你要一辈子保护我喔
深雪一面抽噎地说,小男孩用一副不懂其中含义的表情点了个头。
是你自己说要守护着我的,所以,你要好好负起责任喔,毕竟男孩子要说话算话。
嗯、好。
小男孩满脸正经地点头回应。
好吧,那我就让自己也喜欢上你吧,这就是证据。
深雪梢梢放低身子,让自己的嘴唇与小男孩的嘴唇重迭在一起。虽然如此,那其实也只是个微微轻触的瞬间接吻而已。
小男孩渐渐变得满脸通红。
这可是我的初吻呢。这样一来,我就不再纯洁了,你可要认真地负起责任喔。
收回嘴唇的深雪,脸上泛起一股潮红地说。小男孩只能面红耳赤地不断点头,那个模样太过怪异,使得深雪又嗤嗤地笑出声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月、月森冬马
小男孩吞吞吐吐地回答弯着腰、面带笑容的深雪的问题。
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天空开始渐渐从乌云间射入耀眼的阳光。
深夜,南原鹰秋悄悄地来到了一栋全新综合医院里的某问病房。
在这种大半夜里,探病时间早就过了,他是避开他人耳目,偷偷溜进来的。
对鹰秋来说,要屏声息气、不让护士发现地经过白色走廊,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鹰秋现在所在的个人病房,虽然不大,却备齐了各式各样的机械设备。
纵使房间内的灯光都被关掉了,对有着夜视能力的狼人族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房间中央那不大不小的纯白床铺上,正躺着一位少女。
好!
小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碰地拍了一下手。
我会喜欢大姊姊的,所以大姊姊也要喜欢上我喔。嗯,这样一来,就不会讨厌每个人了吧!
小男孩说完,握着深雪的双手,口中喊着就这么决定了,开始一个人高兴地蹦蹦跳跳。
等、等一下
不能反悔啦,已经决定了唷!啊,对了,呃、这个时候,应该要说那句话才对吧?
小男孩就这么紧握着深雪的手,再次开始思索。
我想起来了!那个、嗯我会守护大姊姊你的喔!
小男孩梢作考虑后,说出了这句话,让深雪听了哑口无言。
前天看电视上的连续剧时,爸爸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男人非得好好守护自己喜欢的女性才是!我很喜欢大姊姊你喔,所以我必须要好好保护你才行!
?
不管是你快要被坏人带走,还是忘记写作业被老师骂,甚至是学校午餐里头有讨厌的香菇的时候,我都会好好保护大姊姊的!
各种药物正从少女手臂上的导管流入她的体内。
她连靠自己的意识说话或是睁开眼睛都办不到。
睦美
鹰秋口中喊着少女的名字,紧握着她白皙的手。
南原睦美比鹰秋小三岁的妹妹,也是他唯一剩下的亲人。
睦美
鹰秋再一次喊了妹妹的名字。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两个月前,睦美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女生,每天元气十足地到处蹦蹦跳跳着。
那一天,睡美为了救冲出路上的小狗,就在鹰秋的眼前,被货车撞到。
虽然捡回一条命,却造成睦美的脑部严重受损。
无法阻止最疼爱的妹妹在自己眼前遭遇事故的鹰秋,过着自暴自弃,每天胡乱找人打架的生活。
靠着暴力发泄心中悔恨的鹰秋将许多人打成重伤后送进医院,因此成了院的通缉名单之一,到最后,连院所派遣的刺客,都被他打了个半死。
有一天,在与刺客战斗而满身是伤地逃进深山里的鹰秋,眼前出现了一名男子。
他就是御堂巽。
若你愿意成为我的助力,我就帮你救你的妹妹。
眼神仿佛南极冰原般冷酷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展现了瞬间就将鹰秋的伤口治好的能力,
且还说自己能够使用不死之术。
实际上,他还完美地让在鹰秋眼前被杀掉的野鸟瞬间复活。
他定个极度危险的男子,这点可说是一目了然。
鹰秋可以感受到混杂着憎恨、愤怒、杀意等一切恶意的气息,像是掹烈燃烧中的火焰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即便如此,鹰秋还是与男子订下了愿意服从的约定。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医好睦美,我什么都愿意
就算最后因此落入地狱,他也毫不在意。
睦美我一定会哥哥绝对会救你的。病医好后,你要每天负责做便当然后再一块去爸妈的坟墓探望吧好不好,睦美
划过脸颊的泪水,滴答滴答地,滴在鹰秋紧握着睡美双手的手背上。
这晚,鹰秋紧紧握着失去意识的妹妹她温暖的双手,久久无法放开。
在洁白狭小的病房内,只有测量心跳冰冷无味的机器声,空虚地持续回响着。
正当月落星沉,长夜将尽的破晓时分,月森相马迎着晨雾,来到了一座小型墓园。
那是位于山脚下,一座小寺庙内的墓地。
相马此生最珍惜的人长眠于此。
抱歉啊,诗织,这个时间花店都还没开,连朵花都没办法帮你装饰一下。
相马对着眼前的墓碑露出苦笑。
虽然离你的忌日还早,不过我突然想见你一面。而且
你认为只要到这里来,就能见到我对吧?毕竟今天正好是奈津美的生日。
相马的背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是相当熟悉的怀念之声。
即使不回头,相马仍然很清楚这名男子的身份。
好久不见了,巽。
转身后的相马,前方站着一位被晨雾包围,身穿白色西装、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你变老了呢,相马。
你倒是都没变,不、你反倒变年轻了。
啊啊。
巽简短地回答,提起嘴角露出笑容。
你吸取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换得这副年轻的模样?
我数到百人以上,后来觉得麻烦就不数了。
仿佛在算野鸟的数目般,巽随口回答了相马的问题。
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相马在心中感叹地自言自语。
没错,御堂巽从十二年前的那天后,就完全没有改变过。
无论是容貌,还是全身酝酿出的那股紫黑色气息,甚至连那双像是要拒绝一切的冷酷眼眸也不例外。
身为世世代代流传着已经渐渐消失的妖术御堂家的最后幸存者,同时也是相马过去盟友的男人。
在十二年前,他就打破禁忌使用了不死之术,将自己的身体转变为不死身的吸血鬼。
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对相马的复仇。
看来你的恨意,直到现在还依然没有消失啊。
对相马的提问,巽嗤笑着回答:
月森相马这次我一定要将你的一切将你所珍惜的一切都践踏殆尽。
低沉镇定的声音,伴随着仿佛要扎伤人般的视线,同时传到相马身上。
你还是那么阴险啊,想报复的话,冲着我一个人来不就好了。
就算杀掉失去战斗能力的你,我的恨意仍旧无法平复。我要夺走、否定你的一切,把你推入痛苦的深渊之中。然后你就会和我一样,体会到背负着绝望活下去的痛苦。这才是完成我复仇之路的第一步。
相马不发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被憎恨拘限住的老友的身影。
不管自己再做任何解释,也已经无法阻止这个男人了吧。
要阻止御堂巽,除了杀掉他,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
可是,在十二年前的那一战,失去变身能力的相马,已经无力完成这件事了。
说到唯一能打倒却堂巽的人,那就是
你也能趁此机会报杀妻之仇嘛,所以好歹露出高兴一点的表情吧。
我要报杀害奈津美的仇,而你要了结杀害诗织的仇,这样不是很简单明了吗?
脸部抽搐,从喉咙内露出窃笑声的巽,眼中带着一目了然的疯狂。
憎恨使他疯狂,而疯狂唤来了更深的恨意,并且支配着这个男子的内心。
巽就这么露出疯狂的笑容,慢慢地转身背对相马,最后说道:
下次的满月,我会让一切都结束的。
说完这句话,巽仿佛溶化在晨露之中,消失了踪影。
相马无力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落在排放于妻子墓旁的另一座墓碑上。
上头刻着柳奈津美的该座墓碑下,沉睡着一名三十年前相马亲手杀害的女性。
墓前供奉着一把铃兰的花束,那是在相马来到这里前,巽所供奉的。钤兰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朵。
奈津美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至少请你救救孩子们和巽吧
相马闭上双眼,像是恳求般地喃喃自语,那是相马多年来冀求、唯一不变的愿望。
嗯~呼~
从大学讲堂出来后,冬马大大地做了个深呼吸。
啊啊,真是安稳啊。
由于昨天遭遇到太多异乎寻常的事,冬马衷心感觉学校真是个息心静气的好地方。
因为冬马念的大学位于椅玉,从家里出发需要花不少时间,所以主要是利用电车通学而不是骑机车。
睡了一晚,冬马的烧就退了,尽管多少还是会打喷嚏和流鼻水,但现在已经离考试下远了,所以不大能旷课。如果这次的考试没办法及格,下学期就无法参加实习了。
成为兽医是冬马从小到大的梦想,所以绝不能在此失败。
正值中午时分,学生们坐在四周的草坪和板凳上,各自吃着午餐,也能见到许多情侣的身影。
深雪她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光是想起深雪,冬马就觉得自己脸上泛起潮红。
今早,冬马起床的时候,深雪还在睡觉,由于自己早上第一堂就有课,冬马没叫醒她就出门了。
比起她的事,赶紧考虑中餐要在哪吃还比较要紧吧。
愣头愣脑地想到一半,鼻子忽然感到一阵痒,冬马豪迈地打了个喷嚏。
鼻涕就好像漫画一样,长长地牵出一条丝。
还好及时有张面纸压住了鼻子。
好,请用力擤鼻涕吧。
冬马听到这句话,奋力擤了个鼻涕,鼻涕夸张地流了出来。
到底是谁拿面纸冬马花了两次呼吸的时问来了解状况。
眼前递出面纸的那个人深雪面带笑容地站着。
为、为什么
我送便当来了。
比冬马想问的为什么你会在这,深雪早了一步回答。
便、便当?你特地帮我做的吗?
是啊,毕竟我们是新婚呀,我想你应该希望能吃到充满爱情的便当。
是、是这样吗
是呀。
深雪笑着断然回答。
是这样啊
只要被人肯定地断然回答就无法反驳,这正是冬马的性格。
冬马,我们到那里的板凳上吃吧,那里阳光也比较充足。
冬马半推半就地被深雪拉着一块到附近的板凳卜吃便当。
坐到板凳上,打开便当盖一看,现山便当里头铺着三色鱼松的美丽模样。
那个,筷子请给我
冬马伸手想拿深雪手上拿的筷子,不过深雪却说不行,并将筷子拿得远远的。
难不成
脑中浮现的想法,让冬马不禁皱起眉头。
让我来喂你吃饭吧,请啊~地张开嘴巴。
深雪一副格外开心的表情,将炸鸡块凑近冬马眼前。
那个难不成看来是被他猜中了。
冬马脸上的抽搐越来越严重了。
高兴、害羞又困惑的心情,让冬马的表情既非红润也非铁青,变成一股复杂的脸色。
我可是好好地腌过酱汁了,这是我最有自信的杰作喔。
正如深雪所说的,炸鸡块散发出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我、我开动了。
一面与痉挛的脸颊搏斗,冬马张大了嘴巴。
既然深雪都说里头灌注了深厚的爱情,那也只好吃了,而且仔细一想,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当冬马毅然决然地咬住炸鸡时
喂!月森带女人来学校耶!
呀!还让女孩子喂他吃饭耶!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天灾地变了吗?
传来许多熟悉的声音。
就这么嘴里含着深雪递出的筷子,冬马仿佛生锈的玩具机器人,叽叽地转过头去,此时冬马的睑色,已经超越铁青,变为一阵惨白。
一群再熟识不过的同学们,刚好经过冬马和深雪所坐的板凳前。
同学们带着惊讶与好奇的眼神,指着冬马他们。
不祥的预厌,以一种电光石火的速度,窜过冬马的全身。
这、这个,不是你们想的
比起冬马的辩解更早一步
午安,我是月森冬马的妻子,我家老公平常受到大家照顾了。
深雪坐在板凳上眉开眼笑地打着招呼。
咦!?
同学们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月森,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该不会是奉子成婚的吧!?
果然是天灾地变啊!
他们开始擅自七嘴八舌了起来。
你们也稍微怀疑一下吧!
冬马虽然想这么吐槽,却因太过焦急而说下出话。
一群人围起圈子开始偷偷地讨论什么起来。
对、对了,月森,仁科助教说要把你请假时的讲义交给你,叫你去找他拿喔。
只留下这句话,同学们仿佛逃命般地连忙离开了。
离开时他们努力憋笑的神情,冬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惨、惨了
冬马的瞳孔变得像是死鱼一般,并且垂下双肩。
刚才的那群同学,可是校内有名的广播电台。
到了明天,校内一定会传遍月森冬马强迫让未成年的少女怀孕,最后落得结婚的下场或他们已经有五个孩子了之类的谣言吧。
光是这么一想,冬马的头就又开始痛了起来。
好,冬马,接下来换煎蛋喔。
完全不在意冬马内心的诸多想法,深雪再度满脸堆笑地递出料理。
我豁出去了!冬马下定决心吞了下去。
冬马带菩自暴自弃的想法,咀嚼菩门中的煎蛋。
多谢招待,很好吃喔。
把便当吃得一干二净后,冬马呼地舒了口气。
粗茶淡饭,还请多多包涵。
深雪将装在保温瓶内的茶倒出,里头装的是玄米茶。
嘶嘶嘶
冬马一面啜饮着玄米茶,一面斜眼偷瞄深雪,她不知为何,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冬马。
我的脸怎么了吗?
深雪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我很开心。
咦、什么事很开心?
谢谢你的毛毯,而且还把便当全部吃完了,我真的很开心。
啊啊,你指的是那件事啊,那没什么啦。而且便当的事,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冬马果然是温柔的人呢!
明明没做什么需要特地道谢的事却被人称赞温柔,与其说是感到害羞,不如说是会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冬马边掏耳朵一边别过头去,不料深雪绕到冬马的正前方,由下往上注视着冬马的脸说下午的课,请让我和你一块旁听喔。
呃咦?
深雪忽然绕到眼前,并说出这样的请求,让冬马感到一阵昏眩。
会打扰到你吗?
也不是说打扰还是什么啦
没料到深雪会突然这么说,冬马边搔着头口中嗯~地嘟哝着。
毕竟是大学的课堂,即使有几个校外人士混进来也不成问题吧?
反正他也不是怕被打扰,只是担心有人看到会说长道短而已。
连冬马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拒绝的理由,真的只能说是总觉得否妥罢了。
或许是发现冬马不大愿意吧,深雪合起双手,一副祈祷少女般的表情等着冬马回答。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冬马当场陷入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的两难境界。
我、我是不在意啦
最后冬马还是认栽了。
非常谢谢你!
深雪顿时笑容满面,拉起冬马的手,催促他早点到教室去吧。
看着拉着自己的深雪露出欢欣的笑靥,不知为何连冬马本人都感到心情愉悦起来。
可是
冬马边跑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深雪停下脚步回过头。
怎么了吗?
你为什么会想跟我一起上课呢?
听到冬马的疑问,深雪垫起脚尖,可爱的脸蛋顿时急速向冬马的眼前接近。
正当冬马的心跳因此快了好几拍的时候,听到深雪的声音回答:
那当然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嘛。
深雪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一瞬间,寒冬的冷冽空气顿时变换成风和日丽的徐徐春风,冬马不禁吞下一口口水。
冬马,我们快走吧,我想看教室里头的模样。
望着再次牵起自己的手向前奔跑的深雪背影,冬马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快要冲破胸膛一般地强烈跳动着。
这感觉应该是感冒的关系吧没错
冬马的自言自语,被忽然吹来的寒风盖过,并末传进深雪的耳中。
现在我们稍微将时间回溯到冬马与深雪在大学校园里共度午休;以及相马在墓地与御堂巽对峙之前
在破晓前的深蓝色天空下,走出医院的南原鹰秋,将手插在制服口袋内,坐在医院入口前的板凳上,垂着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在严冬的凌晨时分,他那只穿着制服、连件毛衣都没套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寒冷。
可恶!
心头突然涌上焦躁感,鹰秋将躺在脚边的空罐一脚踢飞。
空罐落在前方数十公尺的地方,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在地上滚着。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鹰秋对拿空罐来发泄的自己,感到强烈的自我厌恶。
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从板凳上站起身的鹰秋,这时才注意到正前方站了一个人。
站在他眼前的是名将长发束在身后的纤瘦少年。他和鹰伙一样,只穿着衬衫与一件制服外套,单薄的衣着令人看了不禁打了个冷颤。
少年伫立在稀薄的晨雾中,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看着鹰伙。
是真矢吗?
柚本真矢。那是少年的名宇,除此之外鹰秋对他一无所知。
他是御堂巽的手下中最后加入的一个。总之,鹰秋头一次见到他足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鹰秋将视线落在真矢的腰上。
那里佩着一把插在红色剑鞘内的长剑。
鹰秋从那把剑上感受到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表情微微地凝重起来。
从剑上散发出的紫黑色气息,籼御堂巽非常类似。
鹰秋首次见到御堂巽的时候,他的腰上正配着这把剑。
天都还没亮的这时候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陪巽来罢了。
真矢用一种淡淡地,甚至可以说足类似机械般的门吻说。
他干嘛来这!?
他只说要顺道来探望你妹妹。
开什么玩笑!
光是想到那名男子站在陆美的身旁,就让人想吐。
正当鹰秋紧咬着牙时,真矢开口了:
巽叫我如果遇到你的时候告诉你,仁科和熊阪会去袭击月森冬马,在有结果前别对月森冬马出手。我可是通知你了。
知道了啦
鹰秋应了一声后,将视线从真矢腰上的剑,移到真矢的双眼上。
那是茫然空洞的眼神,明明两人就是视线相对,但真矢的眼中却完全没有鹰秋的存在。
喂,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的?
鹰秋原本只是不抱会得到任何回答的期待随口问问的,但在他说完问题的那一瞬间,真矢直到刚刚都还空洞无物的眼神,在一瞬间突然睁大,可以清楚看到其中潜伏着的一股强烈的意念。
真矢仿佛被点起怒火般,口气粗暴地说:
谁也别想夺走她,姊姊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绝下会把她交给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碰她一根寒毛!她由我来守护就行了!
真矢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的样子,让鹰秋顿时哑口无言。
只要杀了他就好了!杀掉月森冬马就没事了,这么一来,姊姊就会一直待在我身边了!
一反常态地大喊大叫的真矢,一边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呜的低沉声音,一边开始用双手乱抓头发。
太过激动的真矢流了满脸冷汗,连口水都从嘴角滴下来。
姊姊!?你说杀掉月森冬马,就能抢回你姊?难道!?
鹰秋的脑中浮现昨晚见到的那个娃娃脸女人的长相。
这么一回想,真矢和那位女性的五官还真长得十分相似。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两手抱着头,激烈地摇着脑袋的真矢,鹰秋只是不发一语地站在原地。
真矢,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你的姊姊是专属于你的。
此时,从鹰秋的后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冷静的男子嗓音。
一听到这个声音,鹰秋的肌肤上就马上长满鸡皮疙瘩似地感到一阵恐怖,身体不禁变得僵硬。
站在那里的,正是御堂巽。
巽无视鹰秋的存在,从他的身旁定过,接着用指尖托起失控呻吟的真矢下巴。
你可以拿那把剑尽情地把月森冬马剁成肉酱,这样一来,你姊姊就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了。
巽在真矢的耳边轻声呢喃。瞬间,真矢痉挛的脸庞就完全放松了。
表情变得恍惚的真矢,眼神再度回到茫然的状态。
对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感到害怕的鹰秋,从额上流下一道冷汗。
鹰秋终于发现到,柚本真矢是被人操纵了。
你听到真矢传达的命令了吧?
一面抚摸着真矢的脸颊,巽转向鹰秋说道。
嗯、啊啊
在真矢完成之前,我会再给你第二次的出场机会,你就尽量磨利自己的爪子和牙齿吧。
完成?
巽并不回答,只是从嘴角及眼神中露出冷酷的笑意,与真矢一同消失在鹰秋眼前。
居然把人当成牺牲的棋子看待
鹰秋一边摸着后颈,带着可恨的口气说道。
皮肤上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即使在巽离开后仍未消失。
下午五点,天空已经不再鲜蓝而被一片橙红的颜色给染遍。
虽然也有些留下来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但早已匆匆忙忙赶同家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即使已经下课了,大学里头依旧是人来人往。
嗯嗯,那真矢如果有联络您的话,再请您立刻打电话给我,拜托您了,是的,那就先这样。
深雪放下电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深雪利用教室门口旁的公共电话,打了通电话同老家。
说是老家,其实在深雪离开家里之后,现在也只剩下代替深雪父母照顾他们姊弟的伯父伯母了。
真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深雪托着腮,思考着自从三天前离开家后,就没回去的弟弟。
他比深雪小六岁,是正值十六岁的高中学生。
到目前为止,真矢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连通电话都没有,就外宿过夜的情形,这使得深雪担心不已。
自从父母双亡后,自己就代替母亲来照顾弟弟,深雪认为自己非常清楚真矢的一切。
但是,这次深雪完全不了解真矢离家出走的原因,连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是被坏朋友怂恿不会的,真矢绝对不会被带坏的。那孩于虽然少话,事实上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呀。
深雪一边说服自己相信弟弟一定会平安回来,一边定出教室,坐到板凳上。
因为刚才冬马叫她暂时在这里等他一下。
上完课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冬马突然想起同学叫自己得去拿讲义的事,匆匆买了一罐热咖啡递给深雪后,便回到校内去了。
深雪原本想说跟着一起去吧,不过,既然冬马都要自己在这等了,那么等待丈夫也是妻子的义务之一,因此便决定乖乖留在原地等他。
日落西沉,渐晚的天色越来越冷了。
两手紧紧握着冬马递给她的罐装咖啡,感觉有股暖烘烘的热气传进体内。为了让深雪等待时不会冷到,特地买了热咖啡给她暖手的冬马,不形于外的温柔体贴,令深雪感到开心。
从口中呼出白烟,边呆望着前方等着冬马的深雪,忽然发现到某件事。
路上的行人突然消失了。
明明直到刚刚还有许多学生来来回回,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内,深雪的视野内竟变得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深雪感到可疑,站起身的那一瞬间。
这个味道是!
纵使只有一瞬间,冷酷的杀意乘着寒冽的空气,飘进了深雪的嗅觉。
和昨天那个人不一样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这股气味确实与深雪打倒的那名高中生不同,而且这股杀气针对的是
冬马!
深雪冲了出去,全力奔进教室。
冬马的气味并不太远,大概在三楼的某处吧。
我不会让你过去碍事的。
正当深雪打算爬上楼梯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肉墙。
一名高约两公尺左右的光头巨汉,张开双臂挡住深雪的去路。
请让开!
虽然深雪高声喊叫,男子却动也下动,面无表情地举起树干般粗壮的手臂。
轰地发出一声巨响,男子朝着深雪挥下拳头,巨岩般的拳头迫近到深雪的眼前。
深雪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
嗯是这个吗?
冬马在实习室后面的准备室书架上,寻找着同学说的那份讲义。
有了,定这个吧。
拿起要找的讲义,冬马走回实习室。
它是间只有排放着数台小动物用的白铁诊疗台的小教室。
仁枓助教,是这个吧!?
嗯嗯,没错,马上就能够找到真是太好了。
和冬马同样在实习室的书架上找着讲义、带着眼镜的白衣男子,走到冬马身旁。
仁科冬树是兽医系的助教,也是把冬马叫来这里的男子。不过他却忘了要给冬马的重要讲义收到哪去了,只好请冬马帮他寻找。
那、助教,让您特地帮我找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将讲义塞进包包里,微微点头示意后,冬马想赶紧回去找深雪,转过身准备离开实习室。
啊啊,月森同学,你背上沾到毛线了,我帮你拿掉,先别动啊。
听到仁科这么说,冬马回答真是不好意思,背对着他乖乖地站着。
喀喀喀地,仁科渐渐定进的脚步声,传遍安静的实习室内。
仁枓的脚步声,停在等待着的冬马身后。
嗯?
冬马觉得纳闷,于是转头一看。
刹时间鼻梁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果汁空罐打中。
好痛!
碰地一声轻轻响起,冬马痛得缩起身子。
咻!某样东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唰地经过。
位置正好定半秒前冬马的头部所在的地方。如果没缩起身子,大概就被刺中了吧。
发、发生什么事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冬马,伸手压着鼻梁、眼泛泪光地环顾实习室四周。
你妨碍得真是时候呢!
冬马首先看到的,是仁科右手拿若乌鸦羽毛般的东西,正在咋舌的身影。
仁科抵着自己的眉心,嘴角微微扬起地。
他所看向的方位,有一位黑发美女静华就站在那里。
老姊不对,姊姊大人!
静华伸手拨了一下头发,眼神冷酷地盯着仁科。
冬马终于理解状况了
仁科偷袭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静华的果汁罐救了自己一命。
既然早就发现了,那就不要丢我,扔向攻击我的那个人不就好了?
觉得这时候提出这种抱怨大概会没命,只好悄悄在心里吐槽的冬马,将视线看向攻击自己的袭击者。
与平常冬马认识的助教仁科冬树感觉相异强大,虽然还是一样脸色苍白,但表情残忍而扭曲,和平时理性的感觉完全不同。
冬马直觉认为,那是以杀人为乐的表情。
从背后暗杀成功时的感觉是最棒的托你的福,一切都付诸流水了呢,月森静华。
仁科将身子比刚才放得更低,舔了一下手上拿的黑色羽毛前端,露出下流的笑容。
那种事我管不着,而且,我现在不姓月森,是姓都筑。
静华冷冷地附和他。
姊姊大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针对冬马的疑问,静华用若无其事的表情和口气回答:
那种事不重要啦,你赶快下楼去吧,深雪正被敌人袭击喔。
冬马一瞬间对大姊居然能一副没事般的表情,讲这种重要大事的性格抱持疑问,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机。
别呆站着快去啊,若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自己的女人就靠自己保护给我看吧。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姊姊大人。
冬马虽然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里的事交给姊姊处理,而冲出实习室。
冬马比谁都清楚,根本不需要担心静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能突破难关的。
冬马想尽早到深雪身旁而全速冲下楼梯,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
呀!?
居然在楼梯问,与正往上跑的深雪撞在一块。
深、深雪
冬马!
早在冬马开口说话前,飞扑过来的深雪,用她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冬马的身体。
哇啊!
承受飞扑的冬马顿时失去平衡,就这么倒在当场,形成两人倒在楼梯间相拥的场面。
冬马你没事太好了
深雪紧拥着冬马,将脸靠在他胸前,口中一直重复着太好了。
冬马注意到她的眼中渗着泪光,内心感到一股暖意。
冬马用紧张到发抖的两手,悄悄地环抱住深雪。
唔哇好轻喔
虽然是在这种情形下,不过对冬马来说,这算是他头一次拥抱女性的经验。
他觉得有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布满了全身,这份温暖是女性特有的呢?还是因为是深雪才有的感觉呢?冬马并不了解,他只知道
他一点都不想放开手。
一面怀抱着深雪,冬马心中思考着这两个问题。
啷当。忽然从楼上传来的声音,将冬马的意识拉回现实中。
那是玻璃破掉的声音吧,姊姊还在战斗。虽然觉得舍不得放手,但冬马还是拉开深雪,问她你那边的敌人呢?。
深雪一面用手拭着泪水,一面天真无邪地笑着说:
被我处理掉了。
你说处理掉了是
是的,就像这样。
深雪作势挥挥手刀,然后俏皮地吐吐舌头。
冬马虽然感到很讶异,不过毕竟已经有昨天的那件前例,他想,恐伯深雪真的打倒对方了吧。
姊姊大人还正在上头战斗着!我们走吧!
看到深雪没事感到安心的冬马,握起深雪的手,为了支援姊姊而冲上楼去。
姊姊大人!
冬马与深雪虽然连忙赶回实习室,里面却早巳空无一人,只有一面碎得彻底的窗户。
冬马从那里探头往外一看,看见对面校舍的屋顶上,有两个人影。应该是静华和仁科没错。
不愧是姊姊大人,居然可以跳到那种地方等等,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
快走吧,冬马!
冬马点点头,两人冲出走廊。
寒风毫不留情地吹过黄昏的天空下。
静华伸手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瞪着白衣男子。
我很久没认真战斗了呢。
因为结婚而离开院,静华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赌上性命的战斗了。可是,一旦敌人出现在眼前时,她就再度确认自己是狼人族的事实。
呵呵,这份紧张感还不坏嘛!
真是光荣啊,静华小姐,能与如此美丽的您作战。
仁科高兴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扔掉脸上的眼镜。
苍白的脸色下,仁科露出他那张带着残忍笑容的嗜杀嘴脸。
从仁科站的上风处随风传来的,是仿佛连体内的血液都腐臭了一般,令人掩鼻的恶臭。
这家伙的味道,真令人想吐。
光是看着他的脸,就快要吐出来了。
咯咯咯,别这么说,我光是看着你那美丽的长相,就快兴奋了呢。
仁科笑得不自然的扭曲表情,只能用丑恶二个字来形容。
啊撕裂美人的白皙肌肤,有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快感啊,就和扭断婴儿柔软的颈子一样呢。
你真是个变态的家伙
静华一脸乏味地拨拨头发,直瞪着眼前的杀人鬼。
来吧,静华小姐和我一块前往*失乐园吧。(编注:失乐园(ParadiseLost)十七世纪英国盲诗人JohnMilton所著,题材取自圣经中旧约的第一卷《创世纪》。)
不好意思呀,我这人可是外貌协会的喔。
静华动作敏捷地把左手架在身前,手掌上裹着红色的火焰。
从静华迅速伸出的燃烧手掌内,射出了排球大小的火球。直接被击中的仁科远远地飞了出去。
薄暮时分的黑暗被红色火光映照着.
被火焰包围的仁科,慢慢地屈膝倒下
轰!下一秒钟,静华的火焰一口气被吹散,从里头出现了人影,不,正确来说,那应该不算人影。
那是全身被漆黑的羽毛覆盖,从背上长出同色翅膀的人型怪物。
果然是乌鸦吗?
在改变型态的敌人面前,静华眯起眼睛。
仁科冬树,他可以将上半身变身为乌鸦,就和狼人族化为狼形一样。
静华想起来了。她曾经从静马口中听过,在院的通缉名单中,有一个专对女人及婴儿下手的变态杀人狂鸟人。
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没错。
虽然数量稀少,不如狼人们那般可以用族来称呼,不过除了狼人一族外,这世上的确还存在着其它可以藉着月亮光辉变身为兽形的人。
真可惜呀,这种程度的攻击是伤不了我的嘎。
仁科从鸟嘴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是在笑着。
我们鸟人的羽毛嘎,有着非~常高的防御力嘎。
真是令人厌烦的说话方式。
静华无奈地大大叹了一口气。
算了,久久变身一次也不坏啦。
她缓缓地对空中高举双手。
天上早已出现月亮的影子,只要有些微的月亮身影,无论是狼人族还是鸟人,都能毫不费力地变身。
静华全身射出烈焰般的深红色光辉,紧接着下一秒钟,她身上的衣服全都破掉了。
静华双手大张朝着天空高声咆哮,接下来,覆盖在身上的红色光芒,转变成鲜红色的火焰,被火焰包围着的静华,外貌渐渐地变成狼的模样。
将四只脚放到水泥地上后,静华便完成了变身。
在那里的已不是黑发美女,而定一匹全身覆满了火焰般深红色体毛的美丽母狼。
我要上了嘎,哦哦哦呀呀呀啊啊啊!
仁科蹬了一下地板,跃向空中。
看我把你射成蜂窝嘎!
从那大大张开的翅膀内,上百枝黑色羽毛,仿佛机关枪的子弹般射出。
划过空中直逼而来的羽毛。
正当那些攻击即将击中静华的瞬间,静华的身影咻地一声消失了。
失去目标的羽毛们,嚓嚓嚓地插在水泥地上。
消失了嘎!?
仁科惊讶地大喊,在下一瞬间
轰磅。仁科的左边翅膀伴随着沉重的爆炸声断裂了。
呜嘎啊啊啊啊啊!
发出惊恐的叫声,难看地坠落在屋顶的仁科,压着左肩被炸开的伤口痛苦地挣扎着。血液就像喷泉般从伤口涌出。
深红色的狼轻快地着地,嘴角微微地扬起,露出了冷笑。
在羽毛射中自己的前一秒钟,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躲过攻击的静华,以包裹着火焰的身体撞向仁科的翅膀。
漆黑的夜空上,还残留着静华划过的红色轨迹。
你所说的高度防御能力只有这种程度?真是令人失望呢。
静华蓬松的红色尾巴,仿佛在嘲笑仁科般地轻轻摇晃着。
噜呜呜呜呜!住口嘎!
仁科大声怒叫,双臂用力的上下挥动着,就像撒娇任性的小孩子一样。
真难看,就连我们家的小宝贝们,都不会这么难看地要脾气呢。
静华脸上露出冷笑,准备给这丑陋的暗杀者致命一击而向前踏出一步时,感觉到有某样东西碰到她的侧腹。
轰隆。下一秒钟,静华的侧腹遭受沉重的一击。
静华立刻明白,某个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在身旁爆炸了。
呜啊!
被爆风震飞的静华,背部猛力地撞上附近的铁丝网,受到冲击的那一瞬间,痛到呼吸都快停了。
静华想立刻重组架势备战,却因为身体痛到麻痹而无法动弹,光要站着就十分勉强了。
切太大意了吗
紧咬牙根忍耐的静华,侧腹滴答滴答地淌着血。
呵哈哈哈!怎么样嘎,看不见的空气炸弹气爆滋味如何嘎?
仁科压着伤口站起身子,得意的高声狂笑。
无臭无味!无色透明!威力强大!连狼人族自傲的鼻子也厌觉不到嘎!
看来刚刚那些荒腔定板的耍赖动作,都是为了掩饰攻击,让静华放松警戒而作出的烟幕弹。
果然我在退隐之后,连感觉都变迟钝了
来吧,再吃我一发嘎!
仁科兴高采烈地伸出手臂。
预料到危险逼近,静华立刻向上一跳
轰隆。刚刚所站立的位置产生了威力强大的爆破,静华因此被弹飞。
虽然没有被气爆弹直接命中,却受到爆风波及。来不及做好防护动作的静华就这样跌落地面。
如仁科所说的,肉眼既看不见,连气味也完全感受不到的攻击,确实厉害。
纵使奋力站起身,却因为双脚不听话连站都站不稳。似乎内脏也受伤了,从喉咙内不断流出血泡。
如果再被击中一次,即便不是直接命中,大概也会站不起来了吧。
仁科的空气炸弹似乎是永无止境、而且难以躲避的技巧。这样一来该怎么办呢?答案只有一个。
在对方发动攻击前,先解决掉他!
静华挤出全身仅剩的力量,先做一次大大的深呼吸,强制调整好呼吸。
呵呵,感觉乌鸦烤熟了也不怎么好吃呢。
哼!看我打到你下能再嘴硬嘎!
仁科回顶静华的揶揄,打算第三次发动气爆攻击。
正在等待这个时机的静华,啪地睁开双眼。刹那问,仁科的身后发生了爆炸。
呜哇!
背后受到爆炸波及,仁科抵挡下住地倒卧在地上。
静华操纵仁科背后在冒烟的细微火苗,让它急速膨胀进而引发爆炸。
她的能力不仅可以让物质燃烧或是射出火球,还能自在地操纵视野内所存在的一切火焰。
毫无防备之下遭受袭击的仁科,只能倒卧在地发出呻吟声。
真是的,我们两个都很容易疏忽大意呢,真是没办法啊。
静华的眼中浮现出自嘲的神情,慢慢地抬起头朝向天空。
霍尔之炎。
严肃地低语呢喃后,静华朝着倒地呻吟的仁科尖声咆哮。
察觉到有攻势来袭,仁科立刻把剩下的右翼盖在身上、摆好防御架势不过却什么也没发生。
哈、哈哈,怎么了?什么也没发生嘎!
淡淡地听着仁科的嘲笑言语,其实静华的攻击已经结束了。
此时,仁科的败北已经确定了。
静华高声咆哮经过十秒后。
呜咕哇?怎、怎么回事,身、身体好烫!?
仿佛源自体内烧灼起来的热气,突如其来地侵袭仁科。
呜咕咯啊啊啊!
突然窜起的猛烈热度,随着仁科的哀鸣持续上升着。
不久,白烟伴随着羽毛与肉体烧焦的恶臭,开始从仁科体内冉冉冒出。
仁科倒卧的水泥地暴露在看不见的热气之下,也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仿佛煮沸了一般。
霍尔之炎这是我唯一有命名的招式靠着咆哮使空气中的分子爆发性地震动,产生的热能让目标四周变为超高热后
静华缓缓地解说着。当她话说到一半时
呜噜呀啊啊啊啊!
仁科身上到处都冒出火舌,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便被火焰所吞噬。
再一口气点燃。
当静华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仁科的身体也几乎燃烧殆尽,化成灰飘散在深冬的天空中了。
看若仁科最终下场的静华,深深地吐了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帮小宝贝们做晚餐了
静华力气耗尽地倒在原地,慢慢地闭上眼睛。
血液毫不留情地从侧腹流出。
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有两个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非常刺耳地传进静华的耳内。
在昏暗的巷道里,柚本真矢抱着膝盖蹲在角落。
这里似乎是某个餐厅的后门,塞满厨余的垃圾桶堆置在真矢的四周。
现在的时间正是繁华夜街开始热闹的时候。从巷道的另一头就能听得到行人鼎沸的唁一闹声,在真矢的耳边回荡着,鼻端还闻得到垃圾桶飘来的恶臭味。
姊姊
眼中含着泪水的真矢,紧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膝盖之间。
一声声压抑的哽咽从真矢紧抱的膝盖间传出。真矢一边啜泣着,一边回想起从前的往事。
双亲去世的时候,四岁的真矢由于寂寞难耐,每天总是躲在庭院的仓库里,和现在一样抱着膝盖哭泣。
每一次都是姊姊深雪找到真矢并安慰他。
她会温柔地摸摸真矢的头,如果真矢还是继续哭个不停,为了让他提起精神,姊姊还会唱开朗的歌曲给他听。
姊姊你不会像爸爸和妈妈一样,离开我去其它地方吧?你不会放着我一个人不管吧?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每当真矢一面吸着鼻涕,这么问深雪时
嗯,因为真矢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姊姊哪里也不会去,会一直待在真矢身边的。
深雪绝对会轻声地如此回答他。
真矢一直相信着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只相信深雪。
可是
深雪却离他远去,还说要和一个自己没见过面的男人一块生活。
月森冬马。
他就是夺走深雪真矢最爱的姊姊的男人。
当真矢听说结婚的事时,他觉得深雪背叛了自己,不过,真矢也明白迟早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对深雪来说,他只是有着血缘关系年幼的弟弟。如果和其它男人在一起,能够让她获得幸福那也无妨,真矢拚命地说服自己。
但是,真矢的感情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冷酷的男子出现在真矢的眼前。
当真矢在自家庭院顶着夜风仰望新月的时候,御堂巽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在真矢的面前。
因为事发突然,使得真矢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御堂巽将一把收放在红色剑鞘里的长剑递向真矢,并说:
握住这把剑,有了它,姊姊就是你的了。
危险!非逃不可!脑中明明这么想,真矢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样,握住了那把剑。
然后一切开始失控。
从他握住那把剑开始,之后究竟过了多久时间,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
思考变得模糊不清。
有种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感觉,缠绕在心中久久不散。
某样东西在内心蠢动着,一种不像是从前的自己的黑色思绪。
可是,只要拿着那把剑,心情就会变得轻松许多,意识会渐渐远去,不会想起被背叛的痛苦。然而,每当拿起那把剑,心中蠢动的黑色思绪,就会一点一点地变大。
非逃不可尽管这么想,但只要放开剑,就会被心里的不安给压得喘不过气。
即便是现在,那把红色的剑也竖立在自己身旁。
只要一放手,明明只过了短短的两、三分钟,身体却抖个不停。
救救我救救我啊,姊姊好恐怖我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拥住双肩边发着抖,真矢一面呼喊着姊姊深雪。
他想起深雪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用抖得不成音调的声音哼起从前深雪唱给他听的歌。
即使如此,不安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救救我救救我
真矢伸出强烈颤抖着的手,探向靠在墙上的剑。
满天的星星与明亮的月亮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中静静地绽放光芒,冷冽的空气包围着四周。
冬马与深雪一言不发地定在无人的街道上。
真矢?
深雪突然低声说出一个冬马从未听过的名字,并望向身后。
怎么了吗?
冬马出声问她,深雪回过头低喃:没什么,只是我多心了吧。
静华姊姊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不会有事的,你已经替她治疗过伤口了,况且老姊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
冬马为了安抚不安的深雪,努力着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经过屋顶的惨烈战斗之后,深雪尽全力使用只有白狼女性才拥有的治愈能力,治疗已经昏过去的静华。
其实所谓的治愈,是指藉由舔舐伤口的动作,将力量送进对方的身体里。另外,这个治疗的特殊能力还能够治疗精神方面的创伤。
过了一会之后,静华终于恢复意识,她决定以狼的姿态一个人走回家。虽然冬马说了要送她回去,但却被静华以我可没凄惨到要被你这种人同情一句话拒绝了。
唉,看她还能讲出那么毒辣的话,应该没事了吧。
只要一想到这个爱逞强的大姊,冬马的嘴角就不由得浮现一抹苦笑。
可是静华姊姊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什么?
姊姊是因为担心你,才会到大学里来的吧。
听到深雪这么一说,冬马才发现到静华出现的时间点的确太巧了。或许正加深雪所说的,她是担心冬马才会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的。
我直是丢人啊
冬马停下脚步低语。深雪绕到他身前,盯着他的脸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昨天是你,今天是姊姊我总是要别人保护我。我应该要
深雪伸出食指抵住冬马的嘴唇,挡住他接下来自责的话语,轻轻地摇摇头。
不要这样子想。
可是
如果我能再坚强一点,姊姊就不会受伤,爸爸也不需要特意把无辜的深雪送到自己身边了。
只要一这么想,就不得不觉得自己定个悲惨的男人。
大概是看穿冬马的心情吧,深雪温柔地用抚慰般的语气说道:
不管是静华姊姊、父亲、还是我,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我们才会想要守护你,就算因此而受点伤也没有关系。而且,冬马,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了吗?
什么?
如果露出悲伤的表情,在天国的妈妈也会为你悲伤。所以你一定要露出笑容才行啊。
深雪微笑着,用双手温柔地捧着冬马的两颊。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很久很久以前。十二年前?
你不记得了吗?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深雪说完之后,便把放在冬马颊上的手放开
砰。她突如其来地用拳头往冬马的额头上揍下去。
什么、什么、什么!?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冬马一边摸着额头一边看着深雪。结果深雪再次把双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说过你要守护我的。你要负起责任喔!因为你是个男人嘛!
深雪用比平常高八度的强硬语气说道。
看着性情大变的深雪,冬马傻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跟你约定好的
低声诉说着的深雪,声音又回复到一如以往般的温柔。
冬马你说过你会喜欢上我,所以要我也要喜欢上你的。我们曾经约好了的呀。
呃啊啊啊!?
话说到这里,冬马终于想起来了。十二年前,他曾经在某个人的葬礼上对一个陌生女孩献出自己的初吻。
说是想起来了或许有点怪。因为虽然记忆深处的确似乎有过这么回事,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对方居然会是深雪。
可、可、可是,那、那是小孩子顺、顺势说出来的你、你不会、把、把那段话、当、当真了
脑袋里一片混乱,冬马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了。
找借口是不好的行为唷!我已经把我的初吻献给冬马了。所以如果你不负起责任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呃、啊、啊
除了说不出话来,额头上还一直冒汗。
看着冬马一脸慌张的样子,深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在说笑的。
虽然在听到是说笑的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冬马随即又想起深雪之所以会就这样突然嫁给自己,八成就是为了这个小时候的约定吧。这样一想,她根本就是很认真的嘛。
不管怎么样,冬马还是不断深呼吸、擦着额上的汗,试着冷静下来。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无法忘记叫做月森冬马的男孩子。因为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后来父亲大人跟我谈到结婚的事
听到这件事,冬马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头痛。
据深雪所说,柚本家的人在处理深雪双亲过世时的事情上受到月森家的照顾,所以没办法拒绝月森家的请求。
老爸该不会是威胁人家的吧?一想到这点,冬马就越来越轻视自己的父亲。
刚开始的时候,他要我先来见见你,只要有一点点不喜欢,我就可以立刻离开。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不安,因为我心里的月森冬马一直是那天那个小男生,那个说会守护我的小男生所以我完全无法想像现在的冬马是什么样子可是
深雪眯起双眼,抬头看着月亮轻声诉说:
看到你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改变过。你的身上,仍旧是满满的温柔气息。让我的不安完全一扫而空。
抬头望着月夜的深雪神秘而美丽,让冬马感到有种错觉,觉得好像足月神来到眼前一般。
这个月神就站在看到出神的冬马面前,露出了一个人大的笑容。
我最喜欢冬马身上那股温柔的气息了。我希望能够永远待在那股气息身边。
深雪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光是看若深雪的脸,胸口就像是快被撕裂般的疯狂跳动着,但同时,却也能让自己沉静安稳下来。
我已经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了所有的事。像是母亲大人的事,还有追逐着冬马的敌人的事
而且父亲大人告诉我,你所背负的命运一定沉重到无法一个人承受,所以他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支柱
对不起
冬马垂下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他能说的也只有这样。
不要道歉因为,我现在真的是打从心底希望,能跟你一起承担你的命运。希望你能不要再受那么多的苦难
深雪的每一句话和她的声音都像春天的阳光般温暖,渗进了冬马的内心深处。
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也很高兴你愿意对我说这些可是,我还是不能把你卷进我家的问题中
冬马紧紧握住颤抖的拳头,呻吟般的说。
如果连你也像妈妈一样
不要再说了
深雪甜蜜低微的声音切断冬马的话,用她的柔软双唇盖住了冬马的嘴。
好温暖的唇。觉得深雪像是直接碰到了自己的心一样。
到底过了多久?五秒钟吗?还是一分钟呢?冬马无从得知。
最后深雪慢慢抽离双唇,用一如以往的微笑说我们回家吧。
啊好。
冬马点了点头。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在无人的夜道上。
深雪双唇的触感还鲜明地留在自己的唇上。如果是以前的冬马,他的脸早就红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却能用自然的平常心来面对。
那个冬马?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深雪突然开口:
我可以挽着你的手吗?
她微微低着头,拉着冬马的外套袖子。
呃、啊啊好啊。
冬马一回答完,深雪便很高兴的挽起冬马的手,两人再次向前走去。
咦?两个人回同一个家的意思,就是她要住我家啰?
突然,这个想法浮现心头。冬马的脸瞬间染上炙热的颜色。
不准想像不准想像不准想像。
为了一扫不断涌上的杂念,冬马拼了命催眠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吧?
冬马啊,回去之后我会煮一锅暖暖的关东煮,请你一定要捧场喔。我会放很多竹轮麸进去的。
深雪快乐的拉着冬马的手,而完全无法催眠自己不要乱想的冬马,也只能赤红着脸乖乖地点头。
在挽着手并步走着的两个人头上,是一片无边无际、清澈耀眼的满天星空。